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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往那女人脸上啐口唾沫。
看见草兰的凶样子,两个女人躲进大门里,朝她指指戳戳。她们瞧不上她的作
派。草兰还抢过其中那个唱二人转女人的生意。草兰在女人眼里可不是个善主。
草兰一心想去当大奶奶,怕晚了有变故,便统路往桦林峪去。
“槐家的,你看着就像个贱货,总有一天不是把腰扭折就是被男人作弄死!”
那唱过戏的骂了草兰一句。
草兰不理会,但心里窝着气。她都当上大奶奶了,她们还不敬慕她,早晚她要
让她们遭殃。
马不认得去桦林峪的路,这是槐山的马,不是槐家大院的。草兰只顾畅想和展
望,没留意马走的路线,那工夫已偏离了大道。
到处都是荒草,咋就那么的荒哩?草兰唯一担心的就是别让马踏到沼泽里去。
她估计很快就要到达桦林峪村了。可她却不知马走错了道。
一阵草响,草兰举目四望,就望见了一个身影。她差点儿从马上栽下来。
“老东酉,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她笑得周身直颤,随手折了一颗米蒿,没头
没脑地抽打着惊愕的槐仁堂。
槐仁堂衣服都划破了,露出了夹衫里的新棉花。他正吞食着从地上薅的野菜,
满嘴都是泥。
他跑出槐家大院时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他的好日子到头了。他一时不知该恨
谁,这会儿见了草兰他才知道。
他翻了几下眼睛,把长脸尽量往起团,作出一副讨好人的脸相,“我早就知你
造化不浅,你这不骑上高头大马了?”
草兰厌恶地啐了他一口。
“这下轮到我当大奶奶了。”
“咋,槐山当真娶你了?”
“呸,槐山那条狗!他让槐魁当了家!”
槐仁堂有些发懵。槐山也是他的本家,为啥就对他那么歹?
“你可怜可怜我这条老狗吧。”他爬过来想抓住马腿。
草兰一勒缰绳跑出好几步远。
槐仁堂把手伸进怀里掏了半天,像掏到了什么,攥在手里。
“我有块金子。”
草兰回过头,蔑视地哼了一声。
“我当了大奶奶,甭说一块金子,就是金砖也有。”
槐仁堂阴森森地笑了几声。
“东西都给土匪抢走了,大院里连块铁都没有,哪还有金子?”
其实,草兰在他说他有金子时便起了占有心。谁见了金子不想要?她把马头拽
过来,朝他走过去。
“金子在哪儿?快给我!”
“在这儿,在这儿。”他眯着眼,像是极力掩饰某种兴奋。
草兰想这糟老头子比一个孩子还容易对付,她想抢了那块金子。
槐仁堂一直举着他握着的手,他坐在地上,刚刚与她骑在马上的脚腕一平,她
刚过来,他便张开了他的手。
草兰正想承受那耀眼的金色光芒,却从马上掉了下来。她哇哇乱喊,并不知是
他把她拽下来的。
她的身子又被拽了一下,她才明白过来,看见了夹狼夹子一样的手在掐着她的
脚脖子。
槐仁堂眼里的光亮是草兰从没见过的。那眼光既凶狠又色迷,还急切得像个少
年人。
“你这个骚货,啥事儿都坏在你身上!”
草兰大声怒骂他并用力挣扎,她乱抓乱挠,但他就是不松手。
槐仁堂只用一只手便把草兰打服了,那是他打她下手最狠的一次。他用巴掌糊
她,几下便把她打懵了。
草兰迷迷糊糊的,头痛欲裂,她也不敢睁眼见光,那会使她的头更疼。她是被
突然而来的许多事弄糊涂了,人也有些发傻。
槐仁堂疯了一样,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他的富贵他的一切都没有了,他把罪
过加在这个女人身上了。
他懒得去解她的夹袄扣,只用力一扯,便开了。她依旧饱满的两乳裸露出来。
他嘿嘿乐,上去就咬了一口。
因为疼,草兰醒了过来。
“狼,狼呀!”她尖厉地叫着,她是真以为自己遇到狼了。
他嘿嘿乐个不停。
她躺在冰凉的地上。那是已承接了白霜的湿地,她本能地把身子倦住了。
他不管是哪儿啪啪乱打,她疼得乱叫,野性似乎已经没有了。
她的身子已经冻得冰凉了。
起初他只想解解气,并不想把她派上实际用场,可经过这番折腾又想到也许这
是最后一次沾女人了,他便觉自己身上有了某种变化。那感觉绝不是屎憋。
“他奶奶的!”他高叫着,把草兰按住了。
荒草在渐强的风中簌簌作响,虽还没完全变色,但水分已失了大半。人在临近
地时那响声跟跑着千军万马差不多。
槐仁堂撅起他瘦出两个尖峰的屁股朝草兰压了下去。
实际上在同黄花过完一夜之后他就不行了。他娶了十来个妻妾,不过是供他打
骂和玩耍而已,真正能成事儿的时候很少。他只同红云和草兰实打实地睡过,那也
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使两个女人都怨气冲天,其他的小老婆都是虚设的。
这一次他真切地感觉到他进入到了她的身内,并且还有力气翻搅。他把对黄花
的愤恨、抢夺他财产的愤恨以及对整个世界的愤恨都泄在她身上。
草兰在昏迷中感到了身体的被侵袭,闻到了她最讨厌的老年男人的气味儿,她
不明白,一个老年人咋会如此凶猛?
他口发着狠声,像在砍杀吃了他儿孙的狼一样恶狠狠的。
“你不是骚吗?我看你还骚不骚了?”
草兰已清醒了一些,用力睁开了眼,看见了槐仁堂的丑态。
“娘啊,娘啊,娘啊,救救你的闺女吧……”
槐仁堂恨道:“你娘也是我胯下之马。她嫁给我的时候就是个破货!”他刚说
完,就没了力气。
草兰叫了一声,不知哪来的一股劲儿,把他翻下身去。
她的野性又复苏了。她朝大头朝下栽下去的槐仁堂狠踢了两脚。
“你糟踏我还不算!还要埋汰我娘?”
“二十六年前,你娘是我娶的头房婆娘。”他在缓力,明知再也拼不过她,便
装了熊。
草兰抬头看看远处的大山又翘脚看看不尽的荒草,以为自己是在梦中。那匹槐
山的马吃饱了草走回到了她身边,她才醒悟过来。
“那我娘到底是谁?”
槐仁堂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他现在遭了抢,那一半东西都是黄花的嫁妆,损
失的也不光是他。
“你娘可是个富家小姐。”
草兰哪里肯信,哪有富家小姐唱二人转的?
她踹了他一脚,想爬上马去继续走路。
槐仁堂一把抓住了草兰。
“我从没这回这么有信心,你一定怀上我的娃了,你跟着我吧?”
“呸,你个老狗!你现在穷得只剩下这身破衣裳了,还想让我给你生娃!”
“我那些地哩?”他一下子衰老得像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一样。
草兰往马背上爬,几次都摔了下来。
“我的地都让鬼魂抬去了。”他绝望地把脑袋往泥土里扎。
草兰又气又急,听了这话反而笑了。虽然她眼里涌出的是泪水。
“你的地是让鬼魂抬阴间去了,你去找吧!”
草兰终于趴在了马背上。
“我有……金子!”
草兰在马背上啐了一口。
“你用它来买通阴间的路吧,小鬼们凶着哩!”
马这回是朝着桦林峪方向去的。
槐仁堂当真有块金子,不过他刚才并没掏出来。他好不容易摸出那块金子,他
发现他的半边身子已经瘫了。
“我谁也不给谁留下。”他把那块半个拇指大的金子用尽最后的力气吞进肚里
去了。
“黄花,贱婆娘,这是你嫁妆的最后一点儿东西。”他想这么说,可没能说出
来。
3
草兰再没走错路。路上她没能看见着槐山。或许他走的是小道。他彻底不要她
了,她怨恨地想。
草兰到达桦林峪村的时候,土匪已经撤回了蓝蟒岭。她再也没能见到槐山。这
也是土匪最后一次抢劫了,他们在冬天里就将被抗联收编了。
草兰走近她怨恨的槐家大院。难道那真的归她所有了吗?
她傲然地扬起脸,看见了迷蒙着一层淡蓝色雾气的蓝蟒岭,它隐在崇山峻岭的
后面,顶峰却高出所有的山。她的脸火辣辣地疼,她也顾不得。
她把心思收回到眼下。她在威严的两扇红松木大门前下了马。
她等待着家人和丫环上前伺候,可她并没等来。一切见着她的人她都仿佛没看
见。
草兰旁若无人地走进大院。看门的上前拦她,不准她往里再走一步。
“瞎了眼?我是大奶奶!”
看门人用鼻子哼了一声,上下打量打量她,“哪里来的穷婆子?这院里有十几
个大奶奶,可没见你这样的。”
草兰恼得要用手抓挠看门人。看门人缩了肩,虚张声势地乱嚷。
槐魁穿着富贵绸的长衫,走出上房。冷丁草兰以为是那个老地主,槐魁的穿戴
也的确是老地主的。
“一个妇道人家,穷嚷嚷啥?也不怕外人笑咱大户没规矩。快把马牵进牲口棚
去。”
草兰看看左右并没旁人,她便对看门人说:“叫你把马李进去!”
槐魁一瞪眼,“他去牵,你看大门哪?你就快去吧,啥贵体似的。”
草兰还要犟,却见一群着红戴绿、皮肉白嫩的女人涌出上房,一看怪物一样看
她。
她们大多熟悉草兰。草兰还曾经排在好几个人之前。她想到了那从前的事儿了。
她的心劲儿就弱了,对自己的好看不那么自信了。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头脸一定
是脏的。说不定还有血迹。她的衣裳也是粗布的、旧的。一向好胜的草兰软了下来。
“老爷……”她这样称呼槐魁了。
槐魁哼了一声。那十几个女人都拥到他身边,叽叽喳喳,这个扯他胳膊,那个
拉他衣襟,还有给他正帽子的,也有弯下腰用红绸手帕掸他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的。
他两个高颧骨上涸上两片酡红。在草兰看来他笑得又愚蠢又开心。
“那我呢?我是原配的大奶奶呀!”
草兰抢上前,但被那些花红柳绿的婆娘挡住了去路,使她奔不到槐魁面前。
十几个女人哄地一声笑了,她们都在嘲笑她,笑她的细腰,笑她的头脸。
草兰仔细瞅那些女人,她不服气,她也曾穿过那么好的衣裳,抹过细细的宫粉,
别过金银或翡翠的簪子,她的头脸胜过她们任何一个。
槐魁被女人们叽喳得血往上升,心飘飘忽忽的,他早就忘记了他能娶到草兰的
那种得意了。但女人们提到草兰的细腰,他却在了意,他要当更大的地主,要把北
面的地也开出来,与现有的地连成片,那样在整个荒原也许要数他的土地最多了。
虽然现在槐家大院是空的,可有了地,什么就都有了。
“你该回你娘家去,我看你在这里也住不下去。等下了雪我去接你进城,事儿
办妥了,你就是这个家的大奶奶,我说了算。”
那些槐大地主遗下的小妾们拥着槐魁又回到上房,里面立即传出调笑声。
天哩,草兰傻在那里,一个卖艺的人再怎么下贱也不该遭这样的侮辱呀。娘啊……
草兰冲出庄园大门。胡乱跑去。她一点儿也没想自己要往哪里去,可她在混沌中却
有天性给她做主,她其实一开始就是奔自己娘家去的。此时她不但想她娘,她还想
要个爹。
八月里打夯月儿圆
家家供月心里甜
每年在家也圆月
最可叹月圆人不全 儿的娘啊
第二十二章 情殇
1
父亲去世以后,上面说我动用公车丧事大操大办,闹腾了好一阵子。这怎么能
怪我呢:都是他们自己来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来了不招待他们吃点饭又过意不去。
自从把大女儿大骂了一场,父亲去世后,她就出走了,来信给母亲说到了广州,
在一家公司里做秘书,鬼知道是什么秘书?我甚至不相信她在广州。现在的人都疯
了。前几年商业局里有一个叫靓的女孩子,一天和不三不四的男孩子鬼混,搞得社
会影响极为不好,公安局到她那个单位找了好几次,工人没有一个看得起她,她三
天两头不上班,书记找她做工作,领导拿她没办法。后来也不知什么时候她连班也
不上了,不知去向。去年她衣锦还乡了,好大的气派,珠光宝气,说是在广州一个
公司里做经理助理,挣了许多的钱,回来接她母亲去享福去,惹得这些年青人左一
拨儿右一拨儿地让她给他们在那边介绍工作。过去那些鄙视的目光全没有了,虽然
心里都不舒服,但还是挺羡慕的,嘴里啧啧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