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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闻到了她身上百合花的香气,他的手脚一阵发木,脑袋也木木的。
黄昏已落,荒原一片苍茫。雪还不曾大到把一切都遮挡住。或许刚落那会儿雪
是把裸露的东西都封严了,可是刮了北风以后,雪的分布就不再均匀了,要待到进
了冬月,真正的大雪飘下来,下到几米厚,一房子厚,那才到处都是白的呢。
天还不是很冷,草兰只穿着一件蓝花大棉袄,还没有穿皮袄。旁地方的人也许
都以为这北边荒原上,女子穿上大棉袄和大棉裤,一定臃肿不堪,其实,这想法是
不对的,是他还不知荒原上的女人到何时都是美的。大棉袄再厚也这不住高胸脯,
那是落了雪的巍巍的两座山呀。后屁股撅撅着,像匹小母马一样健壮呢。腰肢与肥
胸阔臀反差极大,柔韧得比野藤还甚,男人没有不被缠磨欢喜的。
槐山走到草兰身后,他愣住了。
他发现了一丘新雪,是落在乌拉草上的圆圆的如蘑菇顶样的新雪,还隐隐地散
发着清凉的香气。
那丘新雪忽然耸动如妖,欲跃上大车上,却又无力,搁置在大车板的边缘。
风并不凛冽,习惯于寒冷的荒原人把这样的天气叫做小阳春,叫法和感觉中必
定有着一种温暖。
日头早已坠于山后,溅起的碎片还残留在山巅上,竟有一些淡淡的暮色了。两
匹马不用动就可吃到路边的干草,马车是稳稳的。
草兰歪过头看了槐山涨紫的惊愕的脸,她骚情地大笑,那笑化解了他心中的恐
惧。
“你不稀罕吗?我可比泽兰有趣多了。”
她感到了一双大手从她大棉袄的衣襟下伸进去抱定了她的细腰。他似乎犹豫了
一下,一定在惊奇腰的细弱了。她把身子故意往下矮,他搂她腰的手就不得本往上
来,触到了她的胸乳。
他同样地愣住了,他以为那是她塞了什么东西在那里,不然,女子的乳咋会这
般硕大?他把它们按住,又狂烈地揉搓起来。
草兰的呻吟撩拨着他也撩拨着她自己。她果真像一匹小母马那样,晃动着健壮
的身子,等待着被擒获。
“我没睛说是吧?我比泽兰强多了。”
他残存的意识里不准许谁说泽兰的坏话。
草兰嘻嘻笑,开心极了,“我就是比她强!”
这才明确地发觉那丘新雪原是柔的热的,那清凉的香气弥漫了天和地。
两匹马都在打响鼻,但却懂人事似地不曾把大车拉走。
“好汉,快来呀。”
草兰已把棉裤退到腿弯那里,两条腿牢牢立住。
他的手不知摸哪里才好,她的一切地方都是他想要的,都是他稀罕的。
他的复杂的泪水落进了他的胡子里。便把脸贴在她腰下隆起的暄软地方。
草兰嘻嘻笑。他的胡子把她弄痒了。
“傻瓜,我不要嘛,不要……”
“那你要啥?”
他只愣了一下,就在清凉的香味儿中顿释了一切。他全身是热麻的感觉了。
草兰是怀着向槐魁报复的心思的,她见着哪个男人都会这么干的。他在家里有
那么多小老婆陪他,他可够美的。他美美他的,可他不该丢下她不管,她相信她是
比大院里任何女人都懂风情的。她嫉妒所有的女人。
泽兰是她妹子,她更嫉妒。她在暗中跟泽兰比试。
他讨女人高兴是不用谁去教的。他已经全都掌握了。可他心里却依旧迷迷登登
的。
“我稀罕呢”
他就放了胆去做,愉着身心。
“你想不想听了,我说。”
她的声音娇得像开放的正在飘落的雪花,又野浪得如风中摇香的紫铜铃花。
他听了嘿嘿乐。这女人知道咋样使男人欢悦。
当真呢。夜色浓了一些了。
那一切构成了荒原原始、苍凉而阔远的景致了。女人的柔美和男人的有力是原
始最优秀的品质。
争夺、苦厄、烦愁,一切一切都不存在了。一个人生到世上能得到这一刻就知
足了。
槐山热泪横流。他简直被清凉的香气熏昏了。他每一用力就会有香味儿飘散出
来。他想得到更多的芬芳,那使他多么欢畅!他心中朦胧地装着的却是泽兰。
两匹马终于耐不得寂寞起步向前走去。两个人没防备,草兰尖叫了一声,两手
扳住大车铺板趴在了地上。
槐山的懊恼是不用说的,他大声喝住马。
草兰嘻嘻笑着,等他上前抱她起来。
他从大车上拿来羊皮袄铺在雪地上,把她抱上去。她咯咯笑,踢蹬着不肯躺上
去。
“不用急,还有二三百里路,我会跑吗?”
槐山脸更烫了,弯身连羊皮袄带草兰一起抱到大车上。
在下雪以后,荒原上的狼就少了一些。荒原无遮拦,狼群很难藏身。另外可吃
的动物也很少,狼都归到深山里去了。在山里虽有比它们强悍的老虎、野猪和黑熊,
可比它们弱小的动物也更多。
现在槐山在夜里走路不用点火把,等真有狼来了,现想办法应付就可以了。
这个晚上有草兰做了他的胆。那跟从前该有多么不一样啊。槐山想感慨些啥了,
可他对从前的感觉又模糊了。自己的心也模糊,自己本身也模糊。
3
马车走上正路,用一个速度在行进,人无需管它们,自走就是了。槐山心慌慌
地不敢回头,又盼着草兰给他再大一些的胆。草兰已饿得没了力,终于忍不住问了
他。
“你有啥吃的吗?”
槐山连怪自己粗心,他该主动问她饿不饿才对,想自己还有机会补这个错,他
便调过身来,摸黑解开一条麻袋,掏弄了一会儿,终于在麻袋的中间部位拽出一个
包袱来。包袱原是棉的,打开后,草兰感到里面的东酉是温热的,同时她也闻到了
食物的香味儿。
“还软着哩。”他说着,脸烫得使他耐不住了,他摸了摸她的胸口,“跟这个
一样。”
草兰边笑边说:“男的不能惯,一惯就坏,看看,这就开始坏了。”她咽了下
口水,“是啥?”
“麻籽油烙的黄面饼,还有半斤猪头肉。”
“哎呀,这么好吃的东西呀?”
“你全吃了吧。”
“我是猪吗,能吃这么多?”
“不多,我就是打算一个人吃下去的。”
他自知失了口,想再反悔已不可能。
草兰抓起一个黄面饼子,一口咬去了小半个,等咽下去这一口后,她才说:
“你也吃些,不然你哪有力哩?”
槐山心里乐又难过,他又得到她的温暖了。
“昨夜里我做了个梦。”
“梦的是啥?”草兰把嘴塞得满满的,好不容易问了一句。
“梦见的是着了大火,我四处躲,最后躲在一个棺材背后。后来呀,我又在河
里捉到了一条大白鱼。”
草兰嘴里还满着,却忍不住要笑,吓得他赶紧捶她背。
“可不敢笑,看呛着,不是闹着玩的。”
草兰笑得透不过气,要把口里的好吃食喷掉了,几多不舍,终是忍了一下笑,
才咽下去了。
“都是吉兆。”她咯咯笑,又抓起一个黄面饼子。
“你说解说解,我在解梦方面可不行。”
唱二人转的艺人有的还肩着解梦的差事,他们的手个个都有解梦的本领,若生
在了别处,是会被称为解梦大师的。
草兰肚里已不那么饿了,就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也拿了猪头肉和黄面饼子给他
吃。他接了,也吃。
“着大火是你要走红运了。”
“我能走啥红运哩?”
“你又梦见了棺材,对了,是啥颜色的?”
“红的。”
“更好了。红棺材是预示你升官发财呀。”
“这更没谱了。”不过话他还是喜欢听的。
“你捉的大白鱼……我不说了。”她野浪地倒进了他的怀里。
他几口吞掉了食物,把她牢牢地抱住了。
“那大白鱼准定是你哩。”
“你咋知道?”
“我就知道。”
草兰想到槐家大院此时也许已点燃了灯火,会有一个偏府陪着槐魁行乐。这火
性子女人就气了,仿佛槐魁就在近前看着她似的,她要做一些事气气他。
“你真想要一条大白鱼?”
槐山又有些犯傻,胡乱答应着,手也企图伸进草兰棉袄里去。
“你除了这大皮袄还有没有棉的东西?”
“被窝卷儿我是带着的,在城里住店要自己拿被。只是……”
“只是什么?”
“埋汰”
草兰已经吃饱了,全身又长上来使不完的力气了。她骚情地扭着身子直往槐山
怀里扎。
“槐大奶奶,这可使不得,冻坏了你我可担不起。”
这话刺了她的心了,真好像槐魁就在近前一样,她赌气地挣开槐山,把斜大襟
上的五个布扣中的三个解开了。
“他是狗屎,你信不信?”
槐山心里直乐,槐魁一会儿是狗,这会儿又只是狗屎了,再过一会儿不定只是
个狗屁了。他于是乐出了声,把皮袄打开铺好,又扯过两条麻袋也铺上。大车宽敞
得能躺下五六个人。被窝卷也被他打开了。然后他就急不可耐地帮草兰解余下的那
两个扣子。
草兰不能过没有人欣赏的日子,她就喜欢让人称赞她,她自己也因而十分快活。
夜是有一些冷了,可两个人哪里顾得到,草兰的自身子终于在槐山手忙脚乱下
露出来了。
“真是条大白鱼哩,一点儿也没错,我梦见的就是这样的。”
槐山用被子把这大白鱼捉住。草兰咯咯笑着踢着腿。
“我冷呀。”
“铺着皮袄,盖着棉被还冷?”
两条鱼就游在了一起。
大车悠悠地走着,偶尔跃到车辙外又偶尔落回来,两个人全都不觉。什么都不
曾有,什么也都毫无用处。世界只要一个男人和一个女子就足够了。男人做个天,
女子做个地。天上有日月雨雪,地下生长五谷。世界就形成了。
槐山的手不够用了,天哩,女人是他掉了娘胎所遇到的最好东西呀,怕也是天
底下最可人的东西哩。
槐魁你个狗东西你看呀,你看这人是咋稀罕我的?你看我又是咋对待他的?还
有泽兰,你的汉子也像这样馋别的女人的。
草兰搬住槐山让他贴住她。
“天哩,你真沉哩。”
“我是男的,男的当然沉。”
“你傻。”
“你做啥?我太沉。”
“你傻。”
余下的他因惊喜而不再说,他感觉是飘在香香的水中了。
两个人的身子都热起来,都热得如在暑中。
然后是拍水的声音。
“我想让你游得远一些哩。”草兰快活地叫着,两条有力的腿攀住了他的腰。
她自己呢当真做了条大白鱼,划鳍游去了。
马车的晃荡使两条鱼的游动深浅不一,深时草兰就喜得娇吟,浅了她自己就去
导航。
槐山似乎没见过这么美妙的景物,他一心沉浸进去,那时,天塌下来他都不要
管。
黑沉沉的暮色中,有狼于渺远处哀嚎,起初是一处,后来几处都有这样的狼嗥
声了。两匹马吓得支起耳朵,犹犹豫豫地往前走。
人是什么也不怕,只怕这好时光会过完。风把狼嗥声衬得更哀。狼在悲哀什么
呢?没有人知道,那些狼也许都是些中了魔法的人?或是上一世做了恶的人脱变的?
总之跟人有关,不然,人是不会感觉到它们哭嚎的悲哀了。
“天哩,咱到了哪里才算到了尽头哩?我怕这是一场梦哩”
拍水的声音就急了,急得像同时有无数的鱼在游,都在往前争。
世界在那一刻间静下来。
“我该叫你婆娘哩。”
“你混了。”
“我叫你娘也不够哩。”
“不要胡说!”
“真哩。”
“你是要遭天杀的。我是大奶奶哩。”
“我已经给杀了呀。”
他默下来,只一瞬间,便把她死死抱住,嚎啕大哭起来。
他在哭他三十年所积的闷气呀。
草兰得意自己的所为,她根本没听他在说啥。
槐魁槐魁你见了吗?你不稀罕我,有人稀罕哩。你是什么东西,一股酸臭气,
身上没有二两气力,这是头键牛呢。
她伸出胳膊揽过他的头,两只手摸着他的头发,在那一刻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那感觉让这野浪不驯的女子痛哭失声。她听懂狼的哀嚎的寓意了,可她又不会说,
又没有人能听她说,说来说去,她该指望谁哩?她的心该归到谁身上去呢?
两个人都哭,在他们自己就感觉不到远方各处的狼嗥了,可寂静的荒原却都听
到了,也都容下了。人和野物都在哭,偏北风也在哭,万物似都有一丛苦楚在心里。
在这样黑洞洞的寂寥的夜里,能哭出来是一种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