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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必须得抓紧了。
可黄花的话就此打住了。她的两眼再也不可能睁开了。
“瓶子是我的!”草兰扑上前,从咽了气的黄花怀里抢过了铜瓶。
泽兰只顾哭她的娘,别的全不放在心上。刘贺的锣声把她震醒。
“闺女,你听到了吗?”
“啥?”
“你再听。”
“我听到了。”
草兰毕竟身体虚,软软地躺在外屋的干草上。
“快走!”他伸手推了泽兰一把。
泽兰的泪呼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我的亲闺女们哪!”
草兰没有听见,她还昏迷着,她再也没有机会听她亲爹的呼唤了。
雪下了有一两尺厚,但很松软,使人行走并不困难。巨大的声响滚过来了。
泽兰把三杆长枪和三把手枪放在大车上,想想又给了刘贺一杆枪。她又把那三
匹马挂在一起,绳头拴在大车的尾部厢板上,最后把草兰也背到了大车上。她又去
抱她娘,她还要把刘贺也抱到大车上去。
“你们走吧,让我们俩死在这儿吧,死在一起。”
大雪如花,把泽兰的俏身形点缀得更加俊美,她跳上大车,坐在了死去了的槐
山边上。
“我们走吧!”她跟他说。
刘贺迎着巨大的声响所来的方向站定了。大雪不停地朝他身上飞落,把他很快
变成了一个雪人。他的锣声响彻天地,震得大雪落得更稠了。他用嘴敲锣,端着长
枪,朝那巨大的响声打过去。
泽兰端端地坐在大车辕子上,大车在雪中飞奔,没一会儿便被雪烟遮掩了。
完达山的入口处正有李南石和一队抗联迎接着大车。大车厢板里的情报有日本
人此次进山围剿的人数、武器装备等所有情况。
巨大的声响更近了,那是马蹄和刀枪的碰撞声。
刘贺的锣声从驱鬼的点数突变了一种酸法,他的说唱同时起了。那是一种早已
失传的咒语,是刘贺的正念唤回了那咒语的神力。
只见大片的荒草似乎在变了,霎时间变做了千军万马,喊声震天,盖过了先前
的巨大声响……
大北风迎面朝日本人刮过去,许多人都跌倒了。满世界都是那大风啊……
尾声
雪雾迷蒙。一切都掩在雪里,但完达山的巍峨却没有什么能够掩住,亦如那段
历史。
十二月打夯整一年
家家户户贴对联
在家也把新年过
了郎在外多可怜 儿的娘啊
小丁郎唱罢夯歌十二月
惊动了流落他乡的杜景隆
丁郎我对上三宗宝
父子双双回北京
嫩嫩的花瓣粉白粉白的,像刚下的一场清雪,每一片粉白的花瓣儿上竟没有一
点暇疵。挺挺地腰肢摇摆着、舞动着,像总在说话的眼睛,大而有神,眨巴看尽量
不想伤害谁。鼻子挺而直,一小小的嘴是自然的红,好像沾满蜜的红樱桃。各器官
是如此之协调之完美。她用温柔触摸我的感觉,就像骑手伺候他的马一样。她的这
种精心是看到我有利用的价值,他们知道我脆弱的感情。我的视线模糊。是我骑着
那匹白亮的快马,我撕咬着、掐着这匹快马,憋在胸中许久的哀叫变成一串串的眼
泪。我终于知道我是主人,我抽打着这匹快马,它身上每一道鞭痕都变成向前狂奔
的印迹,我要让它飞起来,我愿听抽打在它身上的响亮的声音,我愿听它长嘶,这
种长嘶让我有种快感,一种肌肉不自主抖动的快感。它仍用颤动的舌头爱抚着我,
舔去我的汗珠,抚摸我的周身。我想让她离去,然而她又让我吏加离她不去,这就
是感情吗?这个难缠的小许。
李局长……有人喊我。在这儿很狼了。我拍拍沾在身上的杂草,把那朵停停的
粉白色小花抓在手里。”
虽然坐着豪华轿车却走不出这完达山脉。山脉纵横交错无穷无尽。我弃了车独
自一人登上了蓝蟒岭。在崖边我看见了桦林峪。落后的桦林峪村开始富裕了,他们
因地制宜,把绿色的山货运出了完达山。妹妹横跨山川平原,竖走江河关口,最初
几个人建的集体企业壮大到上千人,简直难以置信。国卫不知道怎样了?多少年没
有音信,海南也的确红火了一阵子,不知道他现在如何?我和妹妹有很长时间没见
面,见面时也是不冷不热。她能知道那时候的事吗?不能。那为什么精减人员时没
有减到她她怎么强烈要求辞职?百思不得其解。是没有好好沟通,这几年都忙活,
春节再没有好好聚一次。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人模狗样地到处乱混,快四十岁连
个正儿八经的女朋友还没有,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我那个没有廉耻的大女儿,我简
直不愿想到她。她现在也不知在什么地方。可是,我毕竟是她的爸爸,我的心开始
发疼,舒畅的感觉全都消失了。母亲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她也是快八十的人了,
她最近总是人事颠倒。有时一口气不停地唱一整天二人转。她念叨着我出走的女儿
和我不结婚的弟弟,常常声泪俱下。她走起路来像在风里飘一样,她还在做着饭,
洗着衣。我一时悲从心底蹿出,直捣泪囊。
我再一次看到,叱咤风云满头白发的长者离群而去,走向黑色的夜幕之中,那
多么像我的背影。可是我担心我不会这样善终。
我临渊舞蹈,我说我在临渊舞蹈。我突然感到我在下降,我的确在下降。我看
见的不止是山川和河流,我还看见了父辈浴血奋斗的战场。我父亲李南石我母亲黄
泽兰他们的青春和爱情在深山老峪里绽放,他们向小日本频频举枪射击,我热泪盈
眶以后便觉得我也在上升我也在飞翔。
春光明媚百花芬芳
虫儿鸣叫小鸟欢唱
……
我得意我张口就能唱出地道的二人转,我的血因此而发热而快速流淌。
在沉落和飞扬的两种感觉互替时,我抓住了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