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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冰神色凄楚道:“小女子亲眼看着他变成了怪物,如今只当是我的丈夫已经死了。至于外面的皮,或许是他的吧。”
胡恪听完于冰这一番话,恍然大悟地说:“我明白了!原来侯一峰想成仙!怪不得搞出这许多事情来。只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血祭会引起天下大乱,甚至会让人族灭绝。”
四郎备感意外,赶忙询问是怎么回事。
胡恪道:“道家有一派认为人要成仙,先要经过五狱,它们是寒水狱、烈火狱,剜心狱,拔舌狱,抽肠狱,经过五狱才能修炼成仙。”
四郎觉得很稀奇:“还是第一次听到成仙要先入地狱呢。那这样的成仙之路岂非太过痛苦?”
不过,四郎自打能跑能跳开始,就生长在妖怪窝里,也不是很懂这些事,或许有的地方成仙就是这样痛苦也未可知。一想到成个仙要先被冰冻,火烧,挖心,抽肠,拔舌,历经五种极其痛苦的死法,最后才能飞升。胖狐狸挠了挠自己刚才被小鱼抓伤的胳膊,觉得浑身都寒沁沁的。
成仙这么痛苦,那我还是跟着二哥成魔吧。怕痛的胖狐狸欢快地在心里下了决定。
霸下点点头,回道:“不同圣人给出的修炼法门不同。女娲这边的确是有这么一个说法,因此,娲圣宫里历来都没有什么仙人,全是凡人,倒也符合女娲凡人圣母的身份。不过,娲圣宫里想要成仙的凡人侍女数不胜数,因为这种法子极其的痛苦,自然很快就有聪明人想出了替代之法。就是不用自己亲身经历这样的五轮折磨,而是找人替代自己。当然,找的必须是人世间犯了罪孽不人不鬼的那一类人。这种人,被女娲成为人魈,并且为此痛心疾首,认为人心中生出邪恶和愚蠢是她的疏忽,这种人没有资格留在世间。因此,把人魈打入地狱的人,自己可以获得替身,最终成仙。”
世上居然还有这种事,四郎诧异道:“这缺德法子还是女娲想出来的了?估计她自己是功德成圣,所以便指导自己那一排的修士也偏执的去修功德。怪不得成仙的法子都如此与众不同,闻所未闻。以前曾经有据此成功的人吗?”
霸下想了想,道:“古早时有一些,后来嘛估计是没有的。”
苏夔打断他的话:“不,据我所知近百年间就有一个。”
霸下皱起了眉头,追问道:“是谁。”
苏夔答:“就是侯一峰的师傅。人间界中,佛道两派已经有好几千年没有过飞升的修士了,而侯一峰的师傅虽然只是一个散仙,却是是千年来的唯一一个达到飞升之境界的地仙。此人出身本朝皇室,生前爱好刑名之术,后来转而修道,也颇有些嫉恶如仇的意思,并不是那等对世人漠不关心,一心扑在修炼上的无情修士。据说他能成功飞升,就是因为他在成仙之前,以斩妖除魔为己任,不仅杀妖魔鬼怪,还四处除恶,杀了许多罪大恶极的人。以杀证道,最后终于飞升。说起来,他和我们师傅还有一段陈年的旧怨。两人原是挚交好友,不知为何却忽然老死不相往来了。”
胡恪似乎非常厌恶这个地仙,此时听苏夔提起他,便哂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他。什么地仙啊,名头响亮,其中水分可大了去了。若是真的地仙,也不知被当时的陆天机揍得满地找牙。不过,此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当年提起他,哪个妖怪不痛恨根本就是个不分青红皂白,以猎杀妖怪为乐的败类。成天带着一只锦鸡冒充凤凰,当年要不是他,白”说道这里,胡恪猛然顿住。
四郎一下子想起了自己梦中所见那个穿花衣服的男小三,所谓的蓬莱地仙难不成就是他?难怪会造成自己爹娘分离许多年。
“表哥,你不必欲言又止了。我知道,这个飞升的地仙和我娘一个时代,是不是我娘的死和他脱不了关系?唉,这所谓的地仙真是好没道理,他如何保证自己杀的都是坏妖怪、坏人呢?难道他这一生就没有错杀过一个好人或者一只无辜的好妖怪吗?这样的人,怎么能成仙呢?”
胡恪不知道四郎打哪里听来的这些消息,不过,表弟家这一摊子事,还是殿下或者当事人自己亲口说出来比较好,因为涉及四郎的双亲,自己却是不好多做置喙。
因此,胡恪看了苏夔一眼,没回答四郎第一个问题,只是叹息道:“唉,猎杀人魈的人,谁能确保他们杀的都是该死之人呢?这些人以为自己是谁?公正无偏私的天道吗?明明是充满着私心杂念的凡人,却硬要将自己拔高到神的地步,甚至于独断专行,一意孤行。因为并没有任何人去监督他们,所以这些人就可以打着行善的大旗,满足自己一己之私。可叹那地仙背后站着的是圣人女娲,当年竟没人敢和他过不去。”
这位地仙瞬间让四郎想起了以前在青崖山上遇见过的那群人渣道士。而这地仙又姓皇甫,四郎一下子联想到那个同样觊觎自己亲爹的皇甫锦来,说不定这什么地仙根本没有成仙,而是转世投胎,变成皇甫锦,保持了前世记忆,妄图和陆天机重来一次。怪不得梦中那个说话阴阳怪气的变态和皇甫锦一样爱穿花衣服,长得也像,估计都是那个将族人血祭给女娲的族长后裔。
四郎愤怒的皱起了疏淡的眉毛,心里恶狠狠地想着:哼,真是从根子上就是歪的。重来一百次,我爹也看不上你!
不说四郎在那边咬牙切齿的嘀咕什么,苏夔却只关心师父交给自己的任务。见胡恪和四郎越扯越远,赶忙把话题拉回来:“侯一峰想和师父一样成仙,还缺火烧和拔舌两种人魈,于夫人不是说他去了地下黑河吗?不知昭王可能送我们下去?”
霸下走到自己的棺材后面,按动机关,却毫无反应,他摇头道:“地宫里女娲的意志已经渐渐苏醒,地宫的主体都被它的主人意志说笼罩,地宫就是女娲的一部分。因此,这机关已经不再受我控制了。我也打不开暗门。”
四郎道:“不知道侯一峰是如何开启的,一定有特殊的开启方式。”
于冰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听,此时突然道:“听你们说修仙的事,我恍惚记起来,小时候师傅似乎给我和一峰都讲过一个故事。故事的结局就是开启神殿,得证大道。里面也有这样一道暗门,是举行血迹的最后一步。”
苏夔这才想起于冰和侯一峰是同门师兄妹,也是地仙的徒儿,没准她还真的知道,便赶忙追问她怎么开。
于冰也不卖关子,指着四郎手里的罗盘,说道:“把那个给我,或许我可以试一下。”
四郎心里有点疑虑,可是于冰一路上都没有什么异样,连四郎都觉得自己的疑心有些可笑了。他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松手让于冰拿走了罗盘。
于冰拿起罗盘,脚下踏着奇怪的禹布,将罗盘上的空点对着地宫顶端用明珠做成的星空,罗盘上发出一道亮光朝着天花板射去,根据星位图标识的几个点顺次亮了起来。
大地忽然摇晃起来,昭王安稳了几千年的墓室忽然四壁开裂,暗红色的黏液从土缝里流淌下来,汇成一股股暗流,随后气势汹汹奔涌而来。
“快,往高处走。暗门就在那里。”昭王带着大家往他停放棺材的高台上跑去。在他们背后,红色的粘液怪如同涨潮般,张牙舞爪的追了上来,眼看就要爬到众人脚边。
就在这时,一道一人高的暗门终于打开了,众人忙不迭鱼贯而入。
进入暗道之后,苏夔听到了流水声,便朝着另外一边跑去,后面的人连忙跟上。等到他们走过去时,却发现那并不是黑河,而是一条清澈普通的地下河流。
刚才跑的太累,一行人便在河水边稍事休整。唯独四郎完全放松不下来——来到河边后,他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一双无形的、邪恶的眼睛在窥视着自己,那眼神里充满了恶毒的嘲弄。
“大家小心点。”四郎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黑胡同却笑话他:“你看你,在殿下身边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懂事体贴过。成天就知道疯跑瞎玩。”
四郎不服气,掬一捧河水撒过去。
暗道里逼仄黑暗,众人都没有发现水里开始冒水泡,那水泡慢慢移了过来,就在四郎背后。
虽然和表哥打闹,但是四郎一直保持着警惕,手一直放在他在大殿里随便捡来的那柄破铁剑上。
此时四郎敏锐的觉察到不对劲,反身挥出一剑。铁剑却挥了个空。
四处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不妥,四郎背对着河水朝前走,就在这时,一个怪物从水里冒了出来,伸出的触须对着四郎缠了过来。
“一峰,不要!”于冰大叫着,冲过去推开了四郎。但是她自己却被触手缠着拉近了水中,顿时鲜血四溅。
其他人急忙跑过来,往水里发射各种武器,可是怪物早就不见了踪影,连同于冰的尸体一起小时的无影无踪。
四郎也愣住了,其实他原本还很怀疑于冰的。不论如何,她的身份太过可疑,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合,说的话里面也是漏洞百出。可是如今难不成这一切事情,真是侯一峰一个人捣的鬼?
“小黑闻到了那味道!在那边!”僵尸犬宝刀未老,他东嗅嗅,西闻闻,终于确定了黑河的位置,跑在前面给众人领路。
很快,僵尸犬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仅容一人出入的山洞,应该是先前地宫剧烈动荡时留下来。
僵尸犬对着这个洞穴凶猛的狂吠起来。
为了避免再出现河边的惨剧,苏夔先是谨慎的抛进去一个驱邪咒,里面很快就泛起一道道金光。确定没有危险之后,众人才鱼贯而入。
吸取刚才的教训,这一回是昭王带着僵尸们殿后。郑大夫、百里兄弟和眼圈红红的小鱼走在中间,四郎,胡恪和苏夔走在最前面。
进了地下山洞之后,里面竟然别有洞天,美丽的钟乳石下面,一条水沟黑乎乎的,全是天然石油,流淌在深深的沟壑底部。
四郎他们沿着越来越细的水沟,朝着上游走去。很快就看到漆黑的地宫里隐隐有光亮起,一个用人的血肉和骨头搭建起来的黑暗祭台矗立在黑河之上。祭坛上面张牙舞爪的立着一个怪物,似蛇非蛇,浑身都是黏糊糊的触手和尾巴,看上去就像是一团蛇纠缠在一起的恶心东西。但是那东西的正中却是一张脸,侯一峰的脸。
陆芳汀、陆贽还有一排侍卫被他捆绑在祭坛柱子上。似乎发现了这群不速之客的到来,那怪物用尾巴卷起祭坛四周的火把,往下面的黑河里扔进去。
只听轰的一声,火焰便窜了起来,那怪物将被捆缚住的侍卫一个个扔了下去。
“这是火烧之狱!赶快阻止他!”苏夔大叫着,一马当先的役使飞剑冲了过去。他得天道加持,在女娲地宫中,本身的玄门功法也没有受到任何压制。
黑胡同、胡恪和霸下也跟着窜了出去。后面跟着僵尸军团。
四郎泪流满面的看着他们,努力驱动体内的妖力,在乱石中间艰难的蹦跶着,还要时不时的拉一把小鱼和郑大夫,前进速度异常缓慢。连百里兄弟这两个胆小鬼都跑到他的前头去了。
侯一峰放开手里的侍卫,怪叫着冲向了苏夔,用触手缠住了他的脖子。苏夔手里的飞剑青光一闪,一下子就割断了触手。此时黑胡同等妖也都到了,在众人的围攻之下,侯一峰终于倒退着掉进了熊熊燃烧的火海之中。
四郎带着小鱼等人终于来到了祭台,不可置信的发现战役已经结束了。苏夔等人正在帮陆家兄妹以及幸存下来的侍卫解绑。
这侯一峰也太不禁打了一点吧?没轮到自己出手,四郎有点郁闷。
不过,能够阻止一场大浩劫,己方却没有多少损失,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从祭坛下面忽然伸出来一截巨大的蛇尾,缠住站在边缘地带的小鱼,将她拉了下去。
原来侯一峰变成的怪物并没有掉如火海,他用触须紧紧吸住了一块钟乳石,然后一点点爬了上来。趁大家放松警惕之时,发动了最后的攻击。
苏夔猛虎般扑了过去,他手中的飞剑一滑,砍断了冒出来的几条蛇尾。四郎也立即出剑朝下挥去,贴了符文的铁剑从那怪物的脸部穿了过去,那些满身都是的蛇尾状触须一下子散架了。侯一峰终于七零八落的朝着熊熊燃烧的火海中掉落。
四郎看着下面跳动的火焰,想着不知在何处的二哥,心里一阵担忧
在黑漆漆的山洞深处,全是一团团恶心的东西,像是动物的茧蛹在不停的蠕动着。白僵二白听见动静,以为是少爷和主人在下面,欢欢喜喜的挖了洞爬下来看。刚走进,就从那团东西中伸出一只手将二白拉了进去。
一切都是那么迅速,就像什么也没发生那样,山洞里恢复了平静。
过了一段时间,一个像是人模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