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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福山雅治趁乱,一把握住我的手,低声说:“小宝贝,快给我你的电话。”
我猛地甩开他,他原本俊秀的脸在那同时一阵青一阵白,“干!跩什么跩,还不是来这边招蜂引蝶的贱货!”
心脏一阵下沉,我站了起来,连伞都顾不得拿,哒哒冲下楼去,刚刚那个服务生手里端着个盘子吃惊地看我。
再度拉开了那扇重得要命的门,风将雨丝吹了我满脸,闭着眼继续往外走,张开眼时却撞见一家音乐开得极大声的卖年轻人服饰的店里矗立着一头塑料恐龙。
大头!
我站在雨中的马路上大喊。
第七部分大头(1)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终于到了芝加哥欧海尔国际机场,悠悠很乖,吃完我带来请空服员帮我冷藏再加热的稀饭后就睡着,醒来用奶瓶喝果汁,然后我们一起唱了几十首儿歌,虽然是轻轻的,但一定还是吵到别人了。下飞机时一个走在我们前面的外国男人不知是否有意识到,他正在哼着我们唱最多次的那首“烟火烟火烟火真美丽,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旋律。
起飞时台北气温还有十七度,我跟悠悠都只穿了薄薄的长袖加外套,厚重的羽绒衣则塞在随身行李箱里,大头写e…mail说芝加哥现在白天气温是摄氏零到五度。
喜儿舍不得悠悠,抱着她泪眼婆娑:“悠悠,悠悠,阿姨已经在想你了,你一定要想喜儿阿姨喔。”悠悠不知真懂假懂,伸出手去摸喜儿的脸。
“来来我跟你说。”喜儿把我拉离爸妈到角落坐下,“我那时候说大头可能有女朋友是假的,是想刺激你下定决心的,你见了大头千万不要没头没脑说出奇怪的话呀!”
“好啦。”我嘴上不在乎,心里可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还有还有,”喜儿破涕出现神秘的笑容,“看过那部珊卓布拉克跟比尔普曼主演的电影《二见钟情》吧?”
“嗯。”
“那部电影的背景就是芝加哥喔。”喜儿喜滋滋。
“讲那么远去,你干脆说电影《芝加哥》背景是芝加哥不是比较快?”
“不一样啦!二见钟情呀!”喜儿看着我的表情,期待我快些领悟,“有没有?是不是很巧?或许你跟大头就会二见钟情。”
啊!
二见钟情呀。
整型后的我对大头来讲的确是二见,但会钟情吗?
我不知道……。
“喂喂喜儿,”我们正要走回我爸妈那,我突然想到什么拉住喜儿,“你知不知道比尔普曼也演过《西雅图夜未眠》?”
“真的?”喜儿头一偏眉微皱,“他演谁?”
“就那个梅格莱恩原本的未婚夫。”
“啊?那个是比尔普曼?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耶。”
“我也是那天看HBO重播《西雅图夜未眠》才发现的,那时候我就想,同样一个比尔普曼,长像也没改变,为什么在《二见钟情》里他显得那么英俊多情,却在《西雅图夜未眠》让人毫无印象?”
“是角色的关系吧,他在《二见钟情》里面的角色讨好啊。”
“所以喜儿,”我看着她,“其实长相不是最重要的,角色才是对不对?”
喜儿无言。
“我这个觉悟是不是来得太晚了?”
喜儿拍拍我,“梅梅,电影是电影人生是人生,心里想着‘如果怎样怎样就好了’或‘早知道就怎样怎样’是一点用都没有的。”
第七部分大头(2)
是啊,但“如果”我到了芝加哥才发现大头已经心有所属了怎么办呢?
下了飞机走进机场,悠悠立刻被这座闪亮亮到处有可见倒影的钢板、绚丽散发彩色冷光的玻璃给迷得晕乎乎的,手指放进嘴里,仰头一面走一面看天花板,又东张西望,好几次我没拉好她,一扑愣就撞上大人的腿。
外国人不像台湾人那么爱逗弄陌生的小婴儿,不过还是偶尔有胖大妈妈型的女人看到摇摇晃晃的悠悠便摸着脸用夸张的音调赞美,多么可爱的小天使啊!
在女厕里帮悠悠和我自己加上保暖的衣物,然后一大一小两头熊般歪歪倒倒领行李出关。
悠悠被我包得太肿,跑着跑着就砰一声摔趴在地上,四周那些外国人喔喔喔地惊呼。
行李撂在一旁赶紧冲过查看情况,其实穿得多,悠悠又那么矮离地很近,应该是没摔疼,只是可能吓到了,小脸一瘪一瘪眼看要哭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要老妈在一定要骂我不会带孩子了,这次她本来就反对我带悠悠。
可是不带悠悠,我该如何面对大头呢?
我弯下身把悠悠的双臂拉起来一点,她抬头好奇我想干吗。
我拉着她以肚子为重心在光滑锃亮的地板上转圈圈,“溜冰冰呀溜冰冰!”
悠悠高兴得咯咯直笑,完全忘了刚刚正准备哭这件事,不过有点担心说,好像美国人很重视儿童福利的,不晓得会不会有人觉得我在虐待儿童报警抓我。
力敲下去,敲到手臂发麻也在所不惜,只求把他敲醒,只求把他敲回以前的大头。
悠悠还是有点时差,为了弄她睡拼搏了一阵,唱了约六十首歌终于哄她睡着,之后我才能洗澡换衣服,出了浴室我问大头悠悠洗好的衣服可以晾在哪?
“晾外面会结冰,就挂在屋里吧,暖气很干一下子就会干了。”
大头说完继续在电脑前忙碌,我挂好衣服后走近他。
“大头。”
他转过身来看我。
我束着手一时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半天才想起来说:“你知不知道喜儿现在跟我哥在一起?”
“啊真的?”大头显得很高兴,好像他跟他们才比较熟,跟我则不。
“还有我姑姑跟我以前打工那家餐厅的厨师在一起喔。”
“你介绍的啊?”
“不是,他们自己不知道怎么样就在一起了。”
“真有趣。”
然后沉默再度来临。
我走过去伸手拉住大头的双臂环绕在我的腰上,“你不是要我来看你吗?我现在来了。”
大头仰视我,眼珠子在台灯的照射下像琥珀那样是神秘的褐色,我读不出他的心事。
第七部分大头(3)
“梅梅。”这一声叫唤突然有着过去的感觉,我们的身体像有电流通过似的两人都轻轻颤了一下,但过了一会大头却转过头去,手要抽开,我不让,紧紧握住。
“大头看看我,我不漂亮吗?”
“你很漂亮,漂亮得我都觉得配不上你了。”
“我很想你。”我说。
大头不说话了。
我俯身揽住他的头,轻轻抚摸他刷子般的发,大头突然用力搂住我,我们两个像世界末日一样紧紧拥抱。
最后大头松手,他扶着我的手肘,注视着我。
“可是梅梅,你把我最珍贵的、世界上仅存的最后一头恐龙杀死了。”
说完大头转身回去面对他的电脑,“很晚了,赶快去睡吧。”
他用背影告诉我,已经不想再跟我说什么了。
那天晚上我又做了那个已经很久没有再做的恐龙梦,哭着醒过来,一旁悠悠安然地睡着,我爬起来打开房门,大头还坐在电脑前,我喊他一声,“大头!”
他转过来看着我,“怎么了?”
“我又做那个梦了。”
“乖,没事,我不是在这吗?”
口气是熟悉温柔的,但他的身体一动也不动,完全没有要走过来安慰我的意思。
死大头!
我真想对着他的脸尖叫。
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现在有多少人追你知道吗?搞不清楚状况耶!这可是21世纪了,年轻漂亮如我吴可梅难道还非巴着一个男人不放不可?你也太看轻我了!我今天可以未婚生子,可以整容,可以自己带着孩子飞来找你,就表示我的勇气强得无法挡,多到用不完,我会比任何人都努力使自己过得幸福快乐的!
听见没!
我无声地喊着。
但显然大头没听见。
我带上门哭着爬上床去,不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天大头带我们去芝加哥自然史博物馆看暴龙苏,看到那么大的阶梯和那么高的建筑悠悠兴奋得不得了,不让抱,坚持要我牵着她一步一步爬上去,大头只好跟我分别拉她一只手,一阶阶把她提着走上去。
“这悠悠个性真强。”大头笑道。
“像我吧。”
“这倒是。”大头遥想起过去的什么,眼神一抹缥远温柔。
“是因为小倩吗?”我福至心灵。
“啊?”大头脸上还带着看着悠悠时的微笑。
“因为小倩所以你不接受我了?”
沉默了约三个阶梯的长度。
“有段时间我们曾试着交往。”大头说。
天呐!晴天霹雳!今天虽然还是很冷但阳光灿烂,外国人挺直的鼻梁都照出闪亮的一道光,我却听见耳边有隆隆,喔不,爆炸般的雷声,但其他人却毫无所闻笑语宴宴。
第七部分大头(4)
说不出话来。
心里一直念着大头大头。
他妈的你死大头!
还亏我一直念着你,还亏我因为你的缘故在最后一刻下了整容的决心,还亏我,还亏我一直以为你爱的是我,只是我!
以前我遇到事情,都会像念佛一样念着大头的名字,好像这样就有依靠,有人相依相偎似的,但大头现就在眼前,还说着这么叫人痛心的话,我竟然还忍不住在心里直念着他的名字,好像这个大头不是我念的大头。
然而谁说大头对我没有同样的感觉呢?
脚底悚然一凉,对呀,我自己也已经不是原来的吴可梅了啊。
天呐我到底做了什么?
“你知道小倩她一直,喜欢我,但从来没想过要跟她在一起。”大头不看我,只看悠悠,“后来你去整容了完全没有消息,那段时间我病了,小倩一直在旁边照顾我。”
我在流泪,泪水流进围巾里。
这样你就接受她呀,你也太洒狗血太九点半档连续剧了吧,演给谁看呀,去你的!
“之后就想,接受她吧。”
什么都不想说。
只盼望这博物馆里的恐龙瞬间突然活起来,咚咚咚不顾人们惊叫声与阻挡的东西大模大样踩踏出来,到了我们面前后前腿举在胸前,俯身问:“大头是哪一个?”惊恐的众人不约而同将戴着手套的手指指向大头,当然,也包括我的手指。
恐龙用爪子轻轻指点着他说:“年轻人,我前些年在地底下听过不少负心汉的故事,但只有你实在是惹毛了我,让我很不爽,我不会送你一桶汽油跟番仔火,那太浪费时间又不像我的style,我通常都是这样解决我心头的不爽的。”
话音刚落它提脚踩下,砰隆隆,大头已成为一摊肉酱。
我泪流满面却扑哧而笑。
喜儿真是猪头,还说什么大头其实是没有女朋友的,人家这会儿可能老婆都要生了也说不定,不然怎么那么喜欢小孩的样子?
芝加哥自然史博物馆的大门已然矗立眼前,写着SUE三个巨大英文字母的红布从屋顶垂挂至我们的头顶,随风起起伏伏猎猎有声。
大头跑去买票,我则紧紧抱着悠悠很怕冷似的,眼泪在我脸上结了冰,好痛。此时的我一定颇有梨花带雨的楚楚可怜美感,只是希望我那新加进去的鼻骨别被冻僵断掉才好。
进了门吃人一惊苏就站在那里,巨大得高过二楼的身体弯出一个弧度就像《侏罗纪公园》里暴龙搜捕猎物时蓄势待发的姿态神情,我仰望仿佛听见暴龙高声鸣叫,全身飕飕竖满鸡皮疙瘩。
哎,暴龙苏,我终于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