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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一直没结婚,买了房子在淡水她教书的地方附近独住,大家劝她养宠物比较不无聊,她死都不肯。有次我妈说她同事家的西施犬生了一窝小狗,问姑姑要不要,姑姑还大发脾气叫大家以后再也不要问她养狗养猫的事了。
事情过后几天她带了淡水鱼丸和肉包来家里跟妈道歉,妈说没关系。
“有些话真的很难说清楚,”我妈切芹菜和葱准备煮鱼丸汤时,姑姑突然说:“叫我怎么讲出口?只好发脾气。”
“不想养就不要养吧,很多人对猫狗的毛过敏,会打喷嚏起疹子什么的。”
“也不是那样,哎嫂子,我就是怕人家讲话。”
“也对,公寓里养猫狗是会被人嫌。”
我被蒸肉包的香味吸引,走到厨房坐在桌边,望着噗噗跳着冒热气的电锅盖流口水。
姑姑把一包鱼酥推过来,我拆开喀嚓喀嚓地吃。
“怎么说嘛,倒不怕人家嫌脏嫌臭嫌吵,就是怕人家说闲话。”
“说什么闲话?”妈把汤锅打开,鱼丸的香气滚出来,芹菜末和葱末丢进去,撒上胡椒粉,就可以关火准备喝汤了。
我拿了碗和汤匙,走过去舀汤。
“我也爱猫爱狗啊,每次经过通化街夜市那排猫狗店,都忍不住想停下来好好看看它们,可是不敢。”
第三部分再来一罐Haagen…Dazs草莓冰淇淋吧!(2)
“为什么?”
“那些站在橱窗前面看小猫小狗的,不是年轻情侣手牵手一直说哇好可爱喔好可爱喔,就是年轻漂亮的女孩穿得时髦得要命在逗它们。”姑姑伸出不管怎么保养都还干枯枯的手掌,发出轻微簇簇声响摩挲着脸,像菜瓜布搓老锅底,“去跟那些人凑在那里算个什么事,想装年轻还是装可爱啊?”
我看着自己捏着汤匙的右手,又白又胖,手背上还有小涡涡。
我抬头,发现姑姑也看着我的手。
“艾美,你真的想太多了。”妈对姑姑说。
妈洗了手接着削姑姑带来的金黄色奇异果。
可能因为姑姑是教国中公民与道德的,所以拥有在我看来很道德的嗜好,她喜欢到处去买奇特吃食,分送给亲朋好友,小时候就是为此开始喜欢她的。
夏天到了,在还没人意识到牛奶刨冰正酝酿风行全台时,她早就好几次坐了计程车赶送新鲜水果牛奶刨冰来我们家好几次了。例如葡式蛋塔、北海道巨蛋牛奶面包、冰冰蒟蒻、韩式泡菜锅、熊本烧肉、吃到饱海鲜自助餐,都是在未造成大流行之初,姑姑就都一一带我们先尝鲜。
常觉得姑姑像魔术师,一出现,登登登登,命运交响曲前四拍,一掀黑布,里面就是好吃又奇特的新鲜货。
小时候爱死了所有有关一块布或一个篮子、一个碗的故事。
当然那不会是一块普通的布、普通的篮子或普通的碗。
这些故事里会出现一个神仙,赋予了这些破东西神奇的力量。又穷人又好的主角总会意外得到它们,然后当他饿个半死时,布上或篮子里或碗中,就会出现“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的那么丰盛的美食”,穷人们欣喜若狂大快朵颐。
他们对着布喊: 再来一些烤鸡腿吧!
再来一些啤酒吧!
再来一条鲜鱼吧!
再来一盆面包吧!
睡前妈妈念故事,我会要求妈妈一再停留在这个神奇的段落,然后母女俩此起彼落地加菜:
再来一瓶可乐吧!
再来一块匹萨吧!
再来一盒荔枝小椰果吧!
再来一罐Haagen…Dazs草莓冰淇淋吧!
另一张床上我那肠胃衰弱的老哥把头伸出被外,“拜托不要再喊了,我都快吐了!”
姑姑说:“嫂子你不知道没结婚的人的心情。”
“哎说得也是,可能缘分还没到。”
“缘分不是没到,是根本不会来。”
“一个人多辛苦,啊?”
“一个人有好有坏,看我,”姑姑惨然一笑,双手一摊,法令纹更深了,“多自由!”
第三部分再来一罐Haagen…Dazs草莓冰淇淋吧!(3)
大家都安静了,只剩下我吃黄金奇异果的声音。
“如果你就一个人,人家还会觉得你莫测高深,可能天生喜欢孤独,一旦养宠物了,邻居就看破你了,知道你怕孤单了,怕孤单还一个人,就是丑到嫁不出去的老处女。带狗出去遛时,他们背后不知要怎么说你。”
妈在剁晚上要包饺子的肉馅,豆豆豆,豆豆豆。
“每次看电视新闻,看到独居老人孤零零死在家里,其实孤独地死去也没什么不好,怕就怕有没有?那种尸体还被自己养的猫啊狗的啃得乱七八糟的,人可怜,宠物更可怜,它们只是肚子饿而已呀,这种猫狗,以后谁还敢养?”
“哇!不要再说了啦!”
妈突然大喊一声,吓得我叉子哐当掉到地上,上面还叉着一块奇异果,好可惜。
妈提着刀子冲上去抱住姑姑大哭起来,姑姑也扶着妈妈的手臂默默流泪。
我的妈呀,好婆婆妈妈好肉麻喔,赶紧重新拿支叉子,抱住那盆奇异果回房间。电脑里屏幕保护程序水族箱正发出噗噜噗噜的水泡声,鱼儿游过来游过去,轻轻摇一下鼠标,光明的画面精神奕奕地迎接我。
这里就是我的未来,这里就是我的救赎我的缘分。
我一定要在我的手还白泡泡玉米米时找到真爱,因为说实在的,我可是一点也不想被狗吃掉。
第三部分生虾与金钱虾饼(1)
Contryman:高雄科工馆暑假要恐龙大展!刚好可以回去看。
才上站,大头兴冲冲给我一记水球,果然又是恐龙的事,真是够冷的了。
Jolin:是喔。
Countryman:对呀,有大陆内蒙在十七年前发现的“查干诺尔龙”同尺寸模型喔,它是亚洲所发现最大的家伙,背高6公尺,身长26公尺,如果它真的这么大的话,体重应该有四五十吨!
Jolin:是喔。
哎!跟这玩意比起来,姑娘我简直是赵飞燕可以掌中舞啦!
Countryman:照它的吨位,那老查这一生除了睡觉之外,其他时间都必须吃个不停!
怎么?!怎么好像有点在讽刺我的意思啊?哼!
Countryman:还有还有,原角龙知道吧,这次来展的有原角龙的头骨化石喔,有记载说,当初在蒙古高原发现了好几个这种龙的化石,全都是嘴巴大张,判断应该是遇上沙尘暴,呼吸困难而死的,想到就难过,那么了不起的恐龙,又是吃草的,居然被憋死了。
我实在很想说,你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吗?
无聊死的!
Jolin:啊!我得去上课了,掰掰掰!
Countryman:好好,快去上吧。
一溜烟下了站,换另一个ID再上去,亲爱的萧亚轩Elva可也是人气旺旺旺的咩。
这回遇到了一个念科大的NONO,据说长得就像NONO,不过我也不会嫌弃他的啦。他说要跟同学去吃饭还有唱歌问我去不去,开玩笑,有机会跟一群男生相处,被浓郁的男性荷尔蒙围绕,就算叫我爬蛙人的天堂路我都愿意,匍匐前进到满身鲜血也会哈哈大笑。
赶紧答应,打扮了出门,约好在延吉街的湄河,直接进去问有没有NONO的订位。
进了湄河,哇塞!好高档的地方,空气中充满了令人流口水的泰国香料气味,装潢典雅,服务生全穿上泰国的衣服,招待热情。看来这群科大的都是些纨子弟呀,很有钱。
服务生带我往地下室的座位,从楼梯下去我高高在上俯望各桌。有张圆桌坐了五六个年轻男生,听见有人,全都充满期待地望过来,但很快又别过头去。应该是这群没错了。
矜持万分扭扭捏捏地走过去。
“是NONO吗?”我问一个长得高高憨憨的家伙,果然蛮像的,也有对厚嘴唇。喜儿形容过这种人:切切一盘可以下酒。
NONO及NONO的同学们面有疑忌地盯着我。
“是啊。”
“我就是那个,”这么多男生看着我,真是不好意思啦,忍不住以腰部为中心左右摇来摇去,“就是Elva。”
有人“啊”喊了好大一声。NONO嘴张好大,显得更呆。
第三部分生虾与金钱虾饼(2)
“的表妹啦!”见情势不对,我赶紧说:“Elva的表妹小林啦!”
六人同时松一口气,本来抓着包包准备走的几个也把手从包包上松开了。
“那,那Elva呢?”NONO长得像NONO但声音像康康。
“她有事啦,等一下就来。”
我愉快地自己拉椅子坐下,举目眺望,“点菜了吗?叫小姐过来点菜吧。”
在穿着色彩鲜艳泰式服装小姐的殷勤介绍下,我自作主张地点了生虾、金钱虾饼、凉拌海鲜、椰汁辣炒牛肉、柠檬鱼、焖鹅掌、酸辣海鲜汤。点完我说:“暂时先点这些吧,Elva喜欢吃酸酸辣辣的东西,其他你们再点。”众男生面面相觑。
环顾这六人,没有一个眼神对着我,他们顶多看着我面前桌上的筷子,然后眼光又移开,焦急地频频望向楼梯口。他们都衣着时髦精于装扮态度漂浮,眼珠子骨碌碌四处乱转,雷达般搜寻附近任何可能的美女。
看到隔壁桌新来到一对情侣,女的穿着胸前挖个小洞露出些许乳沟的白色紧身背心,短发染成金色。面我而坐、背对着他们的两个男生一再回过头去瞄,然后转过身来两人交头接耳,不时发出几声淫笑,最后是女孩的男伴虎眼怒视,手掌按桌作势要起身,他们才吓个半死赶紧正襟危坐。
一一看在我眼里,忍了好久还是撑不住扑哧一声,不知情的人惊讶地看我,赶紧喝口茶说没事没事。喜儿在就好了,她可以冷冷一笑说,妈的你们这两个俗辣!
生虾盘刚扣一声落桌,我就说哎呀不知道新不新鲜还吃生的,一面双手出击,右手拎虾尾左手扶虾身,让虾身上的青绿艳红酱料酱汁平躺着一点不漏,迅速往嘴里一送。
哇!!!
冰脆的虾身鲜甜无比,又酸又辣的酱料是虾肉最佳诠释者,两者在口齿间混合出绝妙滋味,忍耐片刻的冲脑辣意,却得到一生难有一回的味觉高潮。
呜……嗯……姆……啧啧啧。
意犹未尽地舔着刚刚拿虾的四个手指。
“好好吃喔,你们快吃啊!”我一面说一面飞快地在脑中算虾子,一共十二尾,这桌人加我七个,再说还有个久候未至的“Elva”,大家一定不好意思吃第二尾。那么,我一个人就可以包办剩下的虾啦!
哈哈!我心机是不是有点重啊?
果然之后上来的菜,只要算个的都是十二,所以我共吃了六只生虾和六块金钱虾饼。外脆内软的金钱虾饼蘸上酸甜酱汁,一口咬下内馅又鲜又烫口,呜哇!全世界的人吃完生虾后都该再接着吃金钱虾饼,它们是哥俩好一对宝。
不过当然我是慢慢的、不动声色进攻的。
第三部分生虾与金钱虾饼(3)
凉拌海鲜来了,大家伸筷子去挟,我也伸了,不过是前往生虾盘,且连夺二元。生虾嘛,当然要趁冰趁鲜吃,等它暖了,就像吃尸体啰!
然后人们在吃椰汁辣炒牛肉时,我则先吃牛肉再回头照顾虾饼。
就在我挟住最后一块虾饼往酱汁里放时,NONO说:“要不要留一块给Elva呀?”
呜?!
抬头一看,十二只眼睛都盯着我。我不慌不忙地喀嗤喀嗤嚼好虾饼吞下:“喔,Elva不能吃虾啦,她会过敏。”
一直到饭吃完,Elva当然没出现,我说我打她手机看看,男生们又重新充满希望地看着我的手机。拨好喜儿的号码,故意让他们听见她第一声的“喂”,再把手机拷紧。
“El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