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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但他并不像其他流亡党人那样,藏匿起来,不问世事,而是有意要去结交地方豪杰。就在袁绍为父母服丧期间,何颙来到汝南,二人得以相识,并且组成了一个六人的秘密团体,史作“奔走之友”。除袁、何二人外,还有东平寿张(今山东省东平县)人张邈,这也是位著名的党人,名列“八厨”;南阳人许攸,他是一位智谋之士,曾经参与了一次未遂的谋刺灵帝的行动,此事详见后述;汝南人伍孚,他是一位侠客,谢承《后汉书》说他:“质性刚毅,勇壮好义,力能兼人。”还有一位事迹不详的吴子卿。后来,袁绍回到洛阳,何颙也多次潜伏回京,“从袁绍计议”(《后汉书》卷六七《党锢列传》),他们之间究竟谈了些什么?
在灵帝驾崩之后,袁绍随即向何进提出了一项“大胆”的建议:希望何进能诛除宦官,为天下除害。这或许就是袁绍、何颙密谈的内容,而“奔走之友”中的何颙、伍孚作为名士,来到大将军身边,想必就是为了执行这一计划而来。此前宦官因袁绍的交友而生成的疑窦也就可以解开了。
那么,何进愿意有所作为吗?大将军的苦恼:杀不杀宦官也就在何进和宦官之间保持的一团和气之中,偏偏就杀出一个小黄门蹇硕,明确表示出对董后的维护,并且还得意地宣称:大将军兄弟和天下党人之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就因为我蹇硕手中握有兵权。
但是,蹇硕的这种想法未免有些单纯。袁绍已经把他给看透了,而且把他作为大将军能够接受自己建议的突破口。袁绍首先要做的就是把蹇硕的兵权化解掉。就此,他向何进做了一番分析,大意是讲:何进兄弟都握有兵权,他们的部下都是当今英雄名士,对他们忠心耿耿,这与先前窦武、陈蕃向宦官发难,但用人不当是有区别的。只要诛除宦官,何进就可建立功勋,流芳百世。
但真正促使何进萌发诛除宦官之念的尚不在此。进而,袁绍通过何进门客张津,向何进转达了另外一重意思:黄门常侍权重日久,又与董后相勾结。言下之意就是宦官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何家的利益,一旦董后掌权,皇子协登基,宫中何后母子必受伤害无疑,何进的地位随之会发生动摇,富贵也就会随之而去,这既不是何后希望出现的局面,也不是何进愿意接受的结果。何进必须有所行动,才能从这种困境中解脱出来。诛除宦官是他必然的选择。
并且,蹇硕已经在宫内作了杀何进,立皇子协为帝的准备。好在蹇硕身边也有何进的人,在何进进宫的时候,“迎而目之”,暗示何进此处已是危机四伏,何进大惊,慌忙抄近路逃脱,随即调动武装,加强戒备。只要是蹇硕在,何进说什么也不再冒险进宫了,对外就宣称自己染疾在身。
而恰恰就在此时,宫中发生了动荡,动荡的结局则有利于何家。众宦官决意维护与大将军和何后的和谐与默契,作为表示,他们抛弃了蹇硕。而抛弃蹇硕的方式又是那样的简单,黄门令一人就将手握兵权的蹇硕收斩了。宫外的董重孤掌难鸣,其实力并没有董后想像的那么强大,何进只派出府中的家兵将骠骑将军府一围,董重自知大势已去,未做丝毫抵抗,便自杀身亡。剩下宫中的孤儿寡母,又何足为虑?一纸奏章就使得忧心忡忡的董后命赴黄泉。
在灵帝驾崩后的第三天,即四月戊午(公历5月15日),皇子辩登上了皇位,是为少帝,何后成为太后。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原样。朝堂上有了新君,政治的运行看样子可以接续下去了。但是宦官对外戚的妥协并不意味着国家政治会自行跳出桓灵弊政的阴影。是非颠倒,道德沦丧仍旧摆在人们面前,是重走桓灵旧途?还是有所改观?不走桓灵旧途就必须斩断宦官伸向朝堂之手,重新将政治运作的职能交还士人,其可能出现的局面是:宦官成为刀俎之肉。此局面一旦形成,也许会削减政治运行的惰性,为士人理念的恢复创造条件,从而将国家引入治平之世。毕竟,东汉王朝过早地进入衰世,内部耗损实在太严重了,舍弃此途已别无选择。而继续与宦官维持暧昧的合作,那将是一条死路。况且,袁绍等人的目的也不是为了除掉一个蹇硕。
《三国前传》第一部分继位之争(5)
何进虽然已经摆脱了一重苦恼,但随之而来的苦恼使他又陷入到犹疑当中。宦官已经和他重续友情,士人也围聚在他的周围,可是他并没有感觉到这两个群体所能提供给他的宽慰,士人与宦官的仇怨不会因为蹇硕的死而得到化解,何进的快乐自然也无法消融他们之间的冰障。苦恼的延续,使得何进在犹疑当中失去了方向。接受宦官的友谊,可以安享富贵,但士人愤怒的矛头将指向他,作为当朝的大将军,汉帝国的实际施政者,失去了士人的扶助,作为屠家子的他又怎能管理好这个国家?如果固化与士人的结盟,以士人的理想为自身理想,势必要与宦官为敌,危及家族的利益,这对于何进来说,又是极不愿意出现的一种局面。
而作为非士人的外戚,何进在士人眼中也许永远只是一个屠家子,这在何进为女求婚之事上就表现得十分明显。何进求婚于长史王谦。王谦,山阳高平(今山东省济宁市)人。祖王龚,顺帝朝太尉。父王畅,是党人的领袖人物之一,名列“八俊”,后在灵帝登基伊始,做过司空。王谦的事迹,我们知道得很有限。但是王谦的子孙们,却是很伟大。王谦的儿子是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王粲的孙子王弼(王粲的两个儿子在后文要谈到的建安二十四年魏讽案中受到株连,被杀。曹丕将王粲族兄王凯的儿子王业过继到王粲名下,王弼是王业子),是中国思想史上一位里程碑式的人物,他天才般的贡献,创造出了一个充满思辨的玄学世界。按常理讲,王谦为何进属吏,与大将军结姻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但作为名公的后代,王谦对此却嗤之以鼻,坚决回绝了这门婚事。何进的尴尬可想而知。要被士人真心接纳怎么会那么难?让何进去守护士人理想,似乎是一种无价值的行为。
两难的选择摆在面前,何进会走向何方呢?士人在期待着,宦官同样也在期待着。一切仿佛都在未知中要悄然地走向自生自灭。
这时,给予何进以无限荣耀与地位的异母妹,当今的皇太后向何进表白了自己的心声,她说:“宦官管理禁省,是汉家的制度,不能说变就变。况且先帝尸骨未寒,我怎能同士人一起共事呢?”这是太后们共有的想法。而这时再说出来,显然在告诫何进不要忘记家族的荣华来自于宦官的关照,背弃宦官,就意味着荣华的丧失。士人吗,可有可无。皇太后是在为兄长驱散迷雾。
而何进身处省外,很难有妹妹的那种心思。他实在不想在士人与宦官之间做一个裁判的角色,但来自各方的压力正在促使他及早做出表白。
在犹疑中,他竟然采纳了袁绍的建议:征召四方猛将进京,从而胁迫太后让步,诛除宦官。从表面上看,何进是要下决心投入到士人的怀抱中。但细加分析,就不难看出这里面的文章,在当时没有调集四方兵马的必要。汉帝国在遭受了黄巾军的冲击之后,京师的武备极大地充实起来,做为中央可以直接调动的西园军可谓兵精将广,对于京师可能出现的非常局面,足以应对。在其统帅上军校尉蹇硕死后,这支兵马已由大将军何进控制,加之何进大将军府与其弟何苗的车骑将军府的家兵,何进要动用武力来解决士人与宦官之间的矛盾,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调集四方兵马,显然是画蛇添足之举。当此议付诸实行的时候,质疑声就不绝于耳了。
大将军主簿陈琳这样评价何进的征兵行为:“将军现在大权在握,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一切事情,对付宦官,就好比洪炉燎毛发。况且宦官的所作所为,离经叛道,诛除宦官是天人所顺的事情,如今却要放弃这些优势,去求助外援,而外援的到来,会出现强者为雄的局面,这样的话,将军的功绩就无从建立,只会为新的动乱创造条件。”
当时做为西园军将领的典军校尉曹操也说:“宦官的危害是帝王纵容的结果。现在要治他们的罪,就应该诛除权宦,要做这件事情只需要一个狱吏就够了,何必劳师动众求助于外将呢?要想将宦官斩尽杀绝,事情一定会泄露出去,我没有看到什么希望,只看到了失败的结局。”
时为侍御史的郑泰看到这一局面,干脆就辞官不做了,他对他的朋友颍川名士荀攸说:“辅佐何进实在没有必要。”
的确,在当时形势下,诛除宦官易如反掌,决非需要假外兵来完成的事业。那么何进的目的究竟在哪里呢?
先看这四方猛将的组成:
1原前将军、当时还在赴任途中的并州牧董卓。
2原并州刺史、时任武猛都尉丁原。
3东郡太守桥瑁。
4大将军掾王匡。
5西园军假司马张杨。
6原并州从事张辽。
7骑都尉鲍信。
8都尉毌丘毅。
《三国前传》第一部分继位之争(6)
除董卓所率亲兵以及丁原率领的并州军具有相当战斗力以外,其他各路兵马不是郡国兵,就是临时招募起来的武装,且各路兵马距离洛阳远近不一,像王匡、鲍信去了泰山,张杨和张辽回到并州,毌丘毅到了丹杨,要集聚于洛阳,在时间上难做统一的安排。而这种近乎全国范围的兵力募集,不可能不为宦官所觉察,既要诛除宦官,又要宦官明白自身岌岌可危的处境,让他们有所收敛,何进的苦心就这样公布于天下了。
迫于形势上的压力,何太后也改变了初衷,将诸宦官遣返出宫,与其说是给士人一个交待,不如说是给何进一个台阶下。何进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让宦官暂避锋芒,先保全性命要紧。此时已经出任司隶校尉,有纠察百官并掌握着京畿地区治安权力的袁绍却有些坐不住了,假借大将军的名义,命令地方搜捕宦官亲属,想借此来敦促何进果断行事,将宦官一网打尽,免生后患。
而何进这时又陷入到不安狐疑之中。他似乎已经能体味到征召四方猛将给政治带来的丝丝苦意。慌忙间,他派出种劭宣诏阻挡住进军神速的董卓,并为业已进入京师的丁原安排了一个执金吾的位置。执金吾负有京师防务的职责,对于丁原的使用,可能也有袁绍的主意在里面。此意将在下文予以揭示。何进阻兵,否定了他先前的做法。而太后又重新起用了诸宦官,所有的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起点。汉末政治似乎是要在无尽的徘徊中打发时光。
然而时间并没有改变宦官的命运。在一进一出之后,皇权的威力正在减弱,士人的态度似乎愈发强硬起来。而缺少了士人的认同,皇权就形同躯壳。宦官在这单薄的躯壳下,将失去往日的尊崇。他们要开始思考自己的将来了。但皇权与宦官的连带,使得他们无从确立日后从容脱身的路径,或许在躯壳之下,再次清理自己的门户,乞求得到士人的宽容。然而奉献出一个蹇硕,被遣返出宫,这些让步足以化解他们的罪过了,还能做些什么呢?他们实在无法去寻找到一个正确的答案。他们也没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士人的怜悯。一旦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们的忍耐限度,他们就要孤注一掷了!
这时,何进又来到了太后的长乐宫,禀明要诛杀宦官,清整宫省。何进的此番举动,究竟为何?是象征性地走一过场?还是坚定了与士人合作的信念?宦官没有摸清何进的用意,脆弱的神经已无法负担这一再的恐吓,便假传太后之诏,将已出宫的何进重召进来,在一番苦诉衷肠之后,对何进进行了最后的“审判”,剑斩何进于嘉德殿前,在何进的身后就是灵帝驾崩之处。
宦官的一剑虽然发泄了他们的一腔愤怒,但等待他们的却是士人刀林剑雨的审判。何进的死,唤起了士人解决宿怨的冲动,他们挥舞着刀剑冲入了宫省,众宦官随之魂飞魄散。
在这短短的一瞬间,积年的怨恨就在殷红的血流中漂去了。
但刀剑的锋刃能够破除东汉长久以来的弊政吗?
士人的心灵创伤就这样被抚平了吗?
硝烟散尽,又将会是一个怎样的局面呈现在眼前?破碎不堪?复兴有望?还是……
这一切的未知拉开了汉末(189~220)政治三十一年迷离动荡的帷幕。
《三国前传》第一部分士人兵变(1)
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