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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不是文学社里的一员。中文系的学生骨子里的浪漫是消失不了的。作为文学社社长的章斯雨,那种一呼百应、那种风风火火和才华横溢,不收到几封情书是不正常的。有的社员交给章斯雨的根本就不是稿件,他们把文稿纸拿在手里,大大方方地走到章斯雨身边,说:社长,这个月的我全交了啊!章斯雨一看开头,第一个字就是“雨”。信看得让人脸热心跳,其火热大胆令人措手不及。这样的信看多了,章斯雨也见怪不怪了。她的嘴角挂着调皮的笑意,让那几个名曰交稿实际给情书的小伙子极不自在。写了几次,也不见回音,就无趣起来。
大浪淘沙,文学社终于淘出几粒金子。韩静波与其他人不同。他很少笑,特别爱静。很少笑当然并不意味他完全不笑,但一旦笑了那么一两次,其魅力是无可抵挡的。韩静波的笑不细心的人是体会不到的。它需要去捕捉,那种笑不知何时从脸上的哪个部位浮现。或许是剑眉的眉梢;或许是那双勾人心魄的眼睛;或许是那略斜的嘴角……它不会很久停留,笑在瞬间一闪而过。也许,越是容易消失的东西,人们就越留恋、越珍惜。章斯雨也是这样。韩静波的那种隐隐约约宝贵的笑激起了章斯雨征服的欲望。越是高傲的,冷漠的,远离她的,她章斯雨就越想去征服。章斯雨可以口若悬河,可以滔滔不绝,可以条理分明,可不知怎地,眼光一扫到会议室一角,与韩静波一对视,头脑就立即混乱起来。章斯雨感觉韩静波的那双眼睛藏匿在原始森林的丛林中,神秘灼灼。那种惊鸿一瞥非常扰乱她的思维。所以,每次开会,章斯雨尽量避免用眼睛扫视全场。她平静的把眼睛盯着坐在中间的一个叫黑皮的同学的鼻尖。这样,就不至于六神无主,不至于语无伦次。
每次韩静波交稿,章斯雨就有一种渴盼,她希望他也能如那些调皮鬼一样,有一封写给她的信。一年之后,已是大二学生的章斯雨真是彻底的失望了。这种无望的等待和渴盼每天使她倍受煎熬。因为要想从韩静波那里得到除稿件外的支言片语都是一种奢望,章斯雨心理甚至还滋生了隐隐的恨意。此时,韩静波在她眼里已成了一个她最渴望解开谜底的谜团,爱不爱他倒成了退居其次的事情了。一次讲座后,章斯雨走到韩静波面前,在他桌上用指头叩了几下,面无表情地说:你出来一下。韩静波在埋头整理笔记。他仰起头,看到了章斯雨。那一刻,他很慌乱,脸上瞬间铺上了一层红,好像心里的秘密被人揭穿一样。他的眼睛扫了章斯雨一眼忙很快躲开,又低下头,盯着笔记,嘴里说:做…做什么,社长?人却没有动。章斯雨于是在他前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其实,教室里只剩他和她了。
一阵长久的沉默。
章斯雨先前想好的话此时都忘得干干净净了。她只是傻傻地坐着。她甚至忘了她留下来找韩静波的目的是什么。此时的章斯雨就像在实验室里,而韩静波就是她要研究的对象。只是这个对象他有血有肉,有丰富的不为人所知的情感,并且,它不为章斯雨所知。社长今天的反常举动也令韩静波感到坐立不安。他站起身,站在窗前,喊了一声:斯雨……就这一声,章斯雨就差点晕倒。她只看到韩静波的背影,她却能从那颤抖的两个字里感受到他的心跳。斯雨,翻开笔记本,看里面……
韩静波仍然背对着章斯雨,在窗边看风景。窗外是万家灯火。韩静波的话像激进的鼓点,敲打着章斯雨的心房。章斯雨翻开笔记本,里面竟夹着许多信,有二十来封。章斯雨一看开头,无一例外的都是“亲爱的雨”这四个字。章斯雨的心里灌满了甜蜜的满足。她终于知道了她要知道的:她不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女孩,韩静波也喜欢她。那种幸福的晕眩使她浑身轻飘飘的。她好像完成了一个复杂的几何证明题,从她调皮的嘴角里,轻嘘出一口气。
其实这个爱情故事根本不应该发生。因为前面说过,章斯雨对韩静波的感觉在很大程度上缘于她对他的好奇心。而此时,一个蹩足的导演偏偏要把这个故事拍下去,这个导演说:因为胶卷装好了,再说男女主角也都在这儿,并且他们也都酝酿了一番感情,就拍下去吧!这个导演叫做生活。此时,韩静波已回到座位上。他一把拉过章斯雨的手,握得紧紧的。从十楼下来时,他和她牵着手。在七楼的梯间,没有路灯。章斯雨感觉韩静波的脚步慢了下来,最后在一线朦胧的光亮中停下了脚步。他没有任何商量的把滚烫火热的唇贴在了章斯雨的嘴唇上。
这一夜,章斯雨在寝室的上铺上一遍遍看那些信。她的目光在一封信上久久停留,上面写着:
亲爱的雨:
你好!
原谅我又没有把上次的信给你,原谅我的胆怯。这是我给你的第十五封信。我心里很清楚:这又是一封不会发出的信。可我却想写出来。从第一次见你,我就喜欢上了你。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在我眼里,你是一只高傲的天鹅,你有你的天空与自由。我只能远远地默默地看着你。因为我只是一只丑小鸭,又怎能走进你的天地?而这份无望的爱却深深折磨着我。和你在一起的每个日子在我看来是那么短暂而又漫长,你的一颦一笑时时刻刻牵动着我的心。真的,我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你……可我却不敢说出来。
不要被我的假像所迷惑,斯雨!
面对你的时候,我的淡然,我的若无其事,其实都是种种掩饰。经过我身边的你,就像一朵茉莉,我嗅到了淡淡的清香。我心醉神迷,早已是不能自控。可我又不明白我为什么那么冷冷地对你,就像笼罩这花的秋霜。毕业之后,这些信和我的行李一起,还有我——一个落寞伤感的人,将怀着一份无伤的伤痛回到我的家乡。也许乡野的风会为我疗伤。生活充满了遗憾,我不知在以后的岁月中还会不会滋生出一种对异性的爱慕与依恋。我已没有渴求,没有期盼。想起这些,我都有点后怕。毕业的那一天不会太晚,我渴望早日结束这使我心力憔悴的无望的单相思;同时,我又害怕毕业的那一天,那一天,将会使我心撕肺裂……斯雨,这一切你都知道么?都知道么?我多么希望你知道啊!请你好好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你会读懂这一切!(静波)
章斯雨就这样被韩静波的信感动得一塌糊涂。她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嘴唇,嘴角浮现出一丝骄傲的微笑。
章斯雨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昔日写情书的那个韩静波和她在一个屋檐下;她不明白她的婚姻到底怎么啦,好糊涂。
被子里很冷。韩静波在那边客房里。这种状况令人发笑;年轻的肉体竟没有了任何欲望。嘴唇上昔日韩静波留下的印迹已雨打风吹去。
第三章真正的快乐(1)
21
学校开运动会,章斯雨忙着在班里挑选运动员。都不愿意参加,说是耽误学习,影响期中考试。章斯雨强行做工作,组建了一支代表队,每天放学后在操场上训练。也真倒霉,在练100米时,代超突然跌到在地,昏迷不醒。章斯雨忙招呼学生背起代超就往医院跑,等打完点滴,安排好低血糖发作的代超,赶回家时,已是晚上九点多钟了。
韩静波端着一杯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脸色有些难看。
章斯雨微张准备说话的嘴又闭上了。她很累,没进厨房看,也不想吃,一下倒在了床上。
半夜,章斯雨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的冰窖里,怎么也爬不上去,然后伸出手看,见自己手上抓着几根胡萝卜,章斯雨很饿,就拼命用嘴去咬那胡萝卜,哪知,一口下去,咬的是自己的手指头,章斯雨就疼醒了。原来,刚才她是在做梦。
她是被冻醒的。
章斯雨眼望着黑漆漆的窗,心里空空的。她是没人疼的女人,小的时候,是母亲给自己盖被子,出嫁了,母亲把自己交给韩静波,就没有人给她盖被子了。身体表皮的冷是暂时的,章斯雨觉得她的心很冷,冷得发抖。
章斯雨了无睡意。她坐在电脑前,打开文档。她的思绪,又飞到林怡然的故乡。那是一片贫瘠的土地,就像现在的章斯雨在文档这块苍白的土地上默默耕耘。深邃的眼睛穿透时空,章斯雨找到了生命真正的快乐。
…………
林怡然命运的改变是从那一天开始的。
那是个星期天,读三年级的林怡然正在家里做作业,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看村子里的人都朝后山跑去,还隐隐约约听到鞭炮声。炸鞭炮只有三种可能,在这寂寞的山村:结婚,生孩子或者死了人。林怡然早已没有了那份好奇,仍在那张矮桌上做作业。约半个时辰后,人们陆续下了山,站在林怡然家门口议论。原来大李的爱人红萍死了,今天下葬。大家好像说大李哭得挺惨。其实,大李也是够可怜的,他是个孤儿。后山的桃枝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二十多年前收养了他。
这件事又怎么会与林怡然的命运有关呢?有的。这是林怡然从林先勤的眼里感受到的。他眼里有种不可捉摸的东西,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坏。林婵娟是瘫子;林婵玲是瞎子。姊妹四人掐头去尾,就剩下林斯雪和她。所以,她们也就成了林先勤的出气袋子。在林怡然眼里,林先勤根本就没有笑过。他那黑红的厚嘴唇紧扣在一起,就像一把永远也打不开的锁。本来慈善的目光,因为没有笑意,也威严起来,时时震慑着这个家。林怡然没有安全感,所以,她背着书包跨出家门的时候就是她最轻松快乐的时候。家里那种令人窒息的紧张空气就会在这空旷的田野被清风吹散。她就会背着那个小花书包,蹦跳起来,雀跃在一片金黄的色彩中。
林婵玲被林仙云带到武汉去有好一段了,仍没有回来。没有小妹的日子林怡然心里空落落的。林斯雪嫌她小,总是不理她;林婵娟的脾气和林先勤的一样坏,太古怪。林怡然只好把这种寂寞寄托在其它的兴趣中。她收藏糖纸、烟盒,垃圾堆是她喜欢的地方。她会用一根小木棍找出那些花花绿绿的小纸片,回到家,她舀来一瓢水,洗干净,晾干,然后夹在语文书里。有时为了得到林先勤手中的那个即将被扔掉的空烟盒,她会很紧张、很小心地偷偷盯着他的手,看他从里面抽出最后一支烟后到底把它扔到哪个角落。等林先勤离开后,她飞快地跑过去,拣起那个早已被捏成一团的空烟盒。林怡然的许多闲暇时光就是把玩这些玩意儿。厚厚的一大摞糖纸总是令林婵娟的眼睛泛光。林婵娟求林怡然上学时把她的收藏交给她保管,她还神秘的对林怡然说她藏的地方不安全云云。林婵娟的皮肤很白,因为没怎么见过太阳。她看上去并不显得脏。林怡然犹豫了一会,答应了。
林婵娟很小心地用手托着这些略带油脂的小纸片。四周没人时,她就把这些小纸片一张张地放在鼻子下嗅着。她嗅到了一种甜甜的香味,每一张的味道都有所不同。她内心里对这种种甜甜的香味充满了无限向往,她想像着这每一张糖纸包裹着糖果时的模样。一定很美。于是,林怡然在家时,她就会让林怡然给她捡许多小鹅卵石。还有废弃的作业本她也会当作宝贝,小心地把它们裁成小长方形。虽然上面没有色彩,可是有许多可爱的铅笔字。那都是林怡然一笔一划写下来的。
这是一个漫长的黑夜。半夜两点,林婵娟被林先勤弄醒,迷迷糊糊中她问:做啥呀,爸爸?
走,我把你拖到城里去看病!
真的吗?病看好了就能像小然那样上学么?
是的。小点声,别把她们吵醒了。
爸,我能把小然的糖纸带着么?
带着吧!
暗夜中,林先勤拖着板车出了村口。林婵娟高兴得手舞足蹈,口里还哼着不知名的曲。而林先勤的泪,洒了一路。哪里有钱看病,看这种病是一个钱两个钱么?长痛不如短痛,这个家已危机四伏,孩子们该怎么办?婵玲已送到了孤儿院。前不久,还听说她被在武汉做生意的一对江西夫妻领养了,好歹有一口饭吃。然然是个小人精,四个中最聪明,以后会有出息。斯雪憨憨的,可也逗人喜欢。只有婵娟,该怎么办?不能不狠下心来。
第三章真正的快乐(2)
林婵娟睡在板车上,数着天上的星星。她手里紧紧攥着林怡然的糖纸。板车里垫了一层厚厚的干草。厚厚的被子裹着她,就像在摇篮里,舒适、甜蜜、安全,短暂的惊喜兴奋后,在这不设防的温馨中,林婵娟又睡着了。而林先勤的脚步却不能停下来。他要在天亮之前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