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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会说我爱你-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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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来越不敢告诉人家,她的志向是当新娘。

“怎么会?不过……这个时代的男人,似乎……也不能太称赞一个女人厨房里的功夫,因为他也怕人家说,你爱我,原来只是爱我煮的菜而已!”

他们在楼上边吃边聊,对只隔一层天花板的楼下发生的事浑然不觉。

闻到奶油香味,又被烧焦饼干气味包围,坐在窗口写稿的李燕珊她皱了皱眉头,接着听到按门铃的声音。打开门,并非她所想像的林菊若或杨选来送烧焦饼干,而是赵鹏远,林菊若的未婚夫。

“抱歉,楼下铁门没关,我就自己上来了。我带了一打可乐娜啤酒来孝敬你们的姐妹群英会,菊若说你们最喜欢喝的……”

李燕珊吐了一下舌头,老天,菊若到底对赵鹏远说了什么谎?

1。秘密抖落

一段感情,总要说无数次对不起。

说的频率太少了和太多了,都会使感情亮起红灯。

像开车一样,速度太慢或太快,都有危险性在;

要把“对不起”的频率调在什么地方,才能使一段感情好好维系?

——孙祈伟

“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贺佳勤让工友把满地的毛毛虫扫掉以后,反复端详着包裹的牛皮纸。这是早上才送到邮局的快递包裹,想吓她的人还真是蛮有心的。可能一大早采集了毛毛虫,然后细心包装,必须在毛毛虫还没给密封盒子闷死前赶到邮局快递给她。

还有花五千块定金送油饭到她家,也算是另一桩壮举。这个人恨她一定恨透了,否则为何要如此煞费周章?

她想到头痛,还是决定再打电话给杨选,向他问个明白。她把事情陈述得清清楚楚,他有耐心地听着,不时提出疑点来问她。刚通电话,贺佳勤已经知道,此事与杨选无关。

杨选问她,能不能去看她,见个面,也好说清楚。

“也好,到我们公司楼下,我请你吃商业午餐……不可以收谈话费哦。”她开了个玩笑,缓和两人之间僵凝的气氛。

“不会啦……我做人,情不在,义还在。”真要论伶牙俐齿,杨选比起她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句话仍带着刀光剑影,分明在讽刺她。

“你可能上了天堂还会跟上帝讲道理。”她挂掉电话前丢还他一句话。

他的胡子看得出来是刚刚刮过的,好像刚除过草的草坪一般。贺佳勤仿佛闻到了她为他选的CK刮胡水的香味。

那曾是每天早上第一个进入她的嗅觉的味道。他比她早出门上班,总会在她刷牙时亲她的脸颊说再见,留下淡淡的温柔。

他穿着便服,川久保玲设计的黑色T恤,也是她挑的,CK的牛仔裤,还是她买的。

“改变风格,不再穿西装上班了?”她没办法改变的是他喜欢穿Boss西装当律师的事实,只有正式西装是他选的。他坚持不能有一点花哨,尽管她再三数落那个牌子线条呆板没创意,他还是很坚持,会说:“我是律师,可不是在星期五餐厅执壶的!”

“我暂时失业。”他说。他的眼中免不了放射出几丝敌意,因为他觉得她不够关心他。

“为什么?”

“人总可以休息一下,就跟你觉得感情得休息一下是同样的道理。”

她真是恨他的一张利嘴,想像中她已经把桌上的冰咖啡泼到他脸上。

“哦,你的气色不错,看来真的是在调养!”贺佳勤口是心非。

“不好的时候你没看到。”杨选假装看着窗外行人。他也恨自己。他事先本已警告自己,说话怨气不要太重,否则会越搞越砸的。

“你是来怪我,还是来帮我的?”贺佳勤有些不耐烦了。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真的’没有想说对不起。”贺佳勤从皮包里拿出烟盒来,点燃了一支凉烟,“只要你说出‘真的’两个字,就不是真的。你说谎时才说‘真的’,来掩饰……”

“你又抽起烟来,不是戒很久了吗?”杨选打断她的话。

“大概是这些日子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让我头痛得要命,手上有根烟,感觉还有东西可以掌握。”

“借口!”杨选冷笑。他不喜欢她抽烟,当初是他要求她戒掉的。他老觉得抽烟的女人不是良家妇女,也讨厌烟味。杨选说过:“思考要靠抽烟帮忙?笑话!分明是脑袋空空,IQ有问题!”“我们可不可以言归正传?”她总算把谈论导入正式的内容。杨选听完,摇摇头说:“听你的陈述,我也没办法判断是谁在恶作剧,不如找证据。我帮你一个忙,去调邮局录影带,对寄快递的人,邮局一般都有录影存证。给我几天时间,我可以帮你查到这个人。你……除了这件事之外,其他还好吧?什么时候结婚?”他说最后这句话时,胃里的酸液好像一股脑儿地涌上喉咙。

“谁说我要结婚?”

“不是有人向你求婚了吗?你说的。”

“有人向我求婚,不代表我想结婚。”贺佳勤想中止这个话题,“你呢?我上次打电话过去,是个女生接的,新的女朋友?”她的两颊也有酸涩的感觉。

“对啊。”

杨选不甘示弱,马上给予肯定的回答。

“不错嘛,你挺有办法,不会寂寞的。”贺佳勤猛地吸了一口烟,呛进肺里,害得她咳嗽起来。

“看!抽烟就是不好。”杨选交叉着双臂微微动了一下。他在考虑是不是该拍拍她的背安慰她,但过了一会儿,他的手还是决定维持着倔强的姿势,冷眼旁观着。

“她是怎么样的人?”咳出眼泪的贺佳勤仍继续问他。

“很好的人,很漂亮,很聪明,很贤慧,真的。”

“真的?”她怀疑地看着他的瞳孔,仿佛要从里头看出破绽来。他说谎时常加上“真的”。



“这次……真的是真的。”他严肃地说。

“她是做什么的?”

“她是……一个医生。”杨选的眉毛耸了耸。

“怎么认识的?”

“你在关心我,还是在关心你是不是比她好?别逼供了,有喜帖会寄给你!”

贺佳勤很讨厌他那种直指人心的锐气。她瞪了他一眼:“随便问问。”

两人说再见时,算得上是不欢而散。贺佳勤抢过他手中的账单,说:“请你帮忙,理当是我请客。”杨选又回了话:“这些小钱,连律师费的零头都不够!”贺佳勤买单之后头也不回地踩着她的金褐色低筒靴走了,让他看着她的背影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少说一点。

“贺小姐,有个广告公司的张先生留话给你,问你可以找到一个叫老孙的人吗?他十万火急地找他。”

回到办公室,总机小姐向迎面走来的贺佳勤迅速报告。

“今天他不是该在片场拍片吗?”她回了话,“你怎么向我讨人?”

“对啊,明明说好的,这家伙忽然不见人影,不在家,移动电话也不接。我以为他又和你在一起……”张庆华的“又”字下得暧昧,“没有吗?”

“没有啊,我在上班呢。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你也别急。”张庆华反过来安慰她,“这个疯子,隔一段时间就会为我出一次状况!真是搞不过这些自认为有创意的天才,他……什么时候才会完全遵守他的工作规则……又不见了,唉!算了,我找李导来代!太可恨了,常常要人家为他擦屁股……”

疯子,是吗?她倒不觉得他有多疯狂。他只是比社会上一般穿着上班族套装的男人有趣很多,放肆一些,不按牌理出牌一点,他们就说他是个疯子?

他去哪里了呢?

“现在收不到讯号,请稍后再拨……”同样冰冷的声音一直涌进贺佳勤的耳朵。她有点着急。上一次,孙祈伟放张庆华好几个小时的鸽子,是因为和她难舍难分,这一次,会不会和别的女人?

贺佳勤蓦然发现,她对他所知不多。好像一只蚂蚁,自以为爬上了摩天大楼,其实只爬到了第一层楼的墙角。她只能叫自己别想太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是有些人动不动会把秘密抖落,有的人会继续挖洞,把秘密掩埋得更深一些。

孙祈伟属于后者。

2。医院

这时他不安地在四壁雪白的四方形房间里头踱步。久未见阳光的建筑物飘散着一种阴腐的气味,说不出是药味还是苔藓的气息。他心里的期待与恐惧感一样强烈。

“小莉!”

由医护人员搀出来的是一个身穿白色棉袍的女子。长年不见阳光的脸像瓷器一样森森

的白。她的脸微微地浮肿着,但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依然很抢风头。她缓步走来,看见他,眼睛眨了几下,一点也不像从前那样的焦躁。她笑了,笑的速度也是很缓慢的,好像有分解动作一般,像打水漂后泛起的涟漪一样,渐渐地笑开了。她脸上犹存的稚气使她看起来像个少女。

她还活着。孙祈伟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另一端却有一块沉重的石头黑压压地碾了过来。接到院方急电,他以为他是来见她最后一面的!天啊,他竟然这么想。孙祈伟心里有挥不去的罪恶感。虽然他或许真的希望她死了。或许她死了,石头就会自动滚进一个无底洞里,不会再压在他身上。

“你很好,气色很好。”

他始终与她保持着一个属于客人的距离。

“我胖了!该减肥了。”女子像在喃喃自语,“应该瘦一点好看。”

她已经比他印象中好看多了。他指的不是五官,而是整个人的感觉。他始终没有办法忘记她两只眼睛充满怨毒,蹲坐在角落里,眼睛像雷达一样探索他的行踪的样子,像一只满身是癞痢却又苦苦紧追着人的流浪狗。

“你很好看,现在很好看。”孙祈伟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变得很温和。他的眼睛还不敢正视她太久。

“真的!谢谢。”她看来很高兴,笑容一直停在脸上。大大的眼睛里没有任何乌云来袭的迹象——可是,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突如其来的暴风骤雨呢?

“钱小姐最近好多了,下个月应该可以出院。”女看护丢下这一句话,转身走了,“我还有别的病人要照顾,失陪了。”

出院?孙祈伟的眼皮跳了一下。两年前,他不是一直期待她出院吗?但每一次探望,每一次绝望,使他很久以来就不再把她出院这件事视为可能。在他心中,他已经把她当成永远的病人。他也曾经想过,她在墙内而他在墙外,有距离的生活会使他安全得多,她也会安全得多。

医生说她是心因性的精神分裂,而导火线是来自对感情的偏执。自从她发病后,她的家人把所有的罪都推到他身上。事实上,在他们曾有的爱情里,她自认为是受害者,而他也未尝不是受害者。他甚至认为,他受的害是加倍的。他尽一切力量在补偿她那可能源自先天性的精神脆弱,负责她大部分的诊疗费、住院费,也把她的妹妹视为自己的妹妹一样地照顾着。他做的已经够多,如果她坚持继续沉溺在她的想像世界里,他也无能为力。

“等我出院,你可不可以带我去买漂亮衣服?”小莉抓着他的袖子,天真的模样像个十五岁的少女。其实,她已经有三十岁了。在疗养院中待的这些年,很奇妙的,她没有变老,不管内心她再怎么分裂,外表像被送进极冷的冷藏库里的肉类,还维持着某种不变的色泽。

“好。”

“你心情不好?”她还是很敏感。

“很好。看你好了,我就很好。”

“小萍好吗?谢谢你照顾她。”

“她很好。工作努力,慢慢上轨道了,没多久就可以独挑大梁。”

“你那么照顾她,是不是看上她?”他忽然看到那一块熟悉的乌云又罩住了她的眼神,“不,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会控制。我真不该乱想的,对不对?”

“对。”孙祈伟苦笑。她真的好了吗?是比以前好了,至少她现在知道怎样遏止自己天马行空的猜疑。

小莉开心地说她遇到一个很好的医生,叫朱大哥,会帮她分析她的问题,她现在学会了怎样跟自己沟通,还教她念一些佛经。以前脑子里常出现的声音,慢慢地不见了。“我现在也会帮助别的病人,他们都叫我小老师——”

他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希望她好起来,但另一方面,他希望她留在这堵墙后面,别再涉入他的生活

“姐,我来了!”两个人默默相对的时候,有个活泼的声音暂时打破了小房间里冰块般冷冽的气氛。“小萍……”孙祈伟以感激的眼神看着这个救兵。他一接到疗养院的电话,听说小莉有急事找他,他的反射动作就是把小萍一起找来。他实在害怕和小莉两人相对,每一次他都感到自己无法承受那么巨大的压力,宁愿把自己放进太空舱里发射到卫星轨道中去。虽然这一次,他不是因为小莉的严重发作或企图自杀被召来,而是因为小莉急着对他宣布医生即将让她出院的消息,但他仍希望小萍在场。小萍是在这个事件中惟一能体会他心情的人。

小莉开始有问题时,小萍还在五专念书。为了感激小萍的分忧和体恤,孙祈伟一直很照顾小萍。念商业设计科的小萍走上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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