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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什么也没听见。
她跳上马路牙,飞奔地追上果青和钟画画,拉了一把果青的胳膊,拉得他一个趔趄站住了。
果青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看到朱小北,就像碰上鬼似的,木呆呆地瞪着她,一只手甚至还攀着钟画画的肩膀。不过他很快缓过劲来:“哟,是你呀,上哪儿去了?”
朱小北死死盯着果青,目光让人发毛。
“怎么了?啊!?”果青极力镇定自己。
一股委屈的痛心的感觉在朱小北身子里蠕动,窜来窜去,弄得她什么话也说不出,什么也想不了,只能等待事情的发展。
只见果青转过脸和钟画画说了句什么,钟画画微微耸耸肩膀,脸上显出讥诮的神情,一转身轻快地走开了。这时朱小北的意志和思想并没有指使她做什么,却已经跑到钟画画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钟画画毫不吃惊也不害怕,和她对视着:“对不起,你要干什么?'’
“你别走。”
“为什么?”她微笑着问。
朱小北咬牙切齿:“不要脸。”
钟画画瞪大眼睛,有点惊讶:“算了,让果青跟你解释吧。我不想和你说,反正你弄错了,误会了。”
她想绕过朱小北,却被她一把抓住:“跑什么,臭不要脸的!”
这时果青站在她们俩身边尴尬得要死。钟画画冷冷地看着他:“果青,你的女朋友怎么这么泼呀?,’
“算了,你走你的。”果青轻轻推她一把。
钟画画却很不情愿,一本正经地说:“我可以走,但是朱小北,你听清楚了,我没做任何违法的事儿,我一没结婚二没有对象,不像你……”她的话还没说完朱小北一巴掌打过去,钟画画躲了一下,被刮着了耳朵。
果青气急败坏:“你疯啦!你要干什么!”他恶狠狠地冲朱小北叫。
泪水模糊了朱小北的眼睛,使她看不清果青的脸,就逼到他面前:“你,你是个骗子,卑鄙无耻!你混蛋……”
路上的行人站住看着他们。果青气得脸色发青,凭着自我保护的本能咬牙忍住,压低声音对朱小北说:“咱们走,到别处说去。”他揪住她的胳膊,迫使她跟他走。朱小北什么也看不见,晕头晕脑地走了几步,猛然站住,发疯地甩开果青,“你滚,别碰我!”
“好,这可是你要这样,你不走我走了。”果青对钟画画使了个眼色,“走。”
果青真的走开了,钟画画随即跟上他。朱小北想也没想就扑上去拽住果青的衣服,用力之猛拽得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围观的人“哄”地笑了。
“你敢,你敢走!”
果青的眼里也冒出怒火:“我当然敢,你管不着我。”
“我就要管!我要管!”朱小北的嗓子喊劈了。
事情到了这步几乎无法收场,没想到陈言从人群里站出来,他痛楚地涨红了脸,拉了拉朱小北:“小北,别这样……”
陈言的出现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朱小北也没想到,她已经把他忘了。大伙的目光都对准陈言,奇怪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是干什么的?
果青的心一下被一个恶毒的念头攫住,冷笑一声:“你来的好。陈言,你管管你老婆吧。”
他的话那么普通又那么恶毒,刺激得朱小北疯疯癫癫了,她再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和果青一拼到底!果青手疾眼快,一把攥住朱小北伸过来的手,朱小北拼命挣扎,果青狠命地攥住她使她动弹不得,朱小北就改用脚踢他,高跟鞋的后跟儿踢到果青的踝骨上,疼得他倒吸一口气,用力推搡了一把,朱小北被推得向后倒退,绊倒在地下。
陈言猛冲上来,一拳打在果青胸口上,两个人扭打起来,在马路牙上冲来冲去。
钟画画扯开嗓子喊:“别打了!住手!来,帮帮忙,快点呀!”她一边喊一边玩命地插进两人中间拉架。
朱小北直起身来,战战兢兢地看着一团混乱的场面,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了?围观的人们七手八脚把果青和陈言拉开,陈言的额头破了,渗出一块血迹,果青面色灰白,头发蓬乱;四周是黑压压的人群,马路上汽车的喇叭响成一片,交通堵塞了。
朱小北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绝望地放声大哭起来。
十三 走哇走哇走哇走
暗房里一片漆黑,只有工作台上方一只红灯发出微弱的光。钟画画靠在台子前不出声,看着果青冲洗照片。
“对不起,这件事全怪我。”她轻轻嘟囔了一句。
“不,怎么怪你?”
“那就怪你。”
果青苦笑一声:“对,怪我。我真的没想到她是那样的人。”
钟画画想了想,扑哧笑了:“确实太吓人了,比方刚亮可怕多了。”方刚亮是她前男友的名字,“这么一比,小方真不错,真的。”
果青不出声,默默干活。
“也许是她太爱你了吧?”
“别逗了,这种爱我绝不接受。”
“你这么说也没劲,”钟画画忽然有点为朱小北抱不平,“你难道不承认爱过她?”
果青不回答。钟画画又说:“那个朱小北的丈夫,他能杀了你,你信不信?”
“当然不信。他敢!”
“他真倒霉,只有他是无辜的,警察还偏要把他带走。”
“谁让他骂警察呢。”
“幸亏你态度好。”
“你态度也不错嘛,那么冷静,有两下子。”
“我是装的,其实那会儿我心里直哆嗦。”
果青哼哼地笑了,钟画画使劲捶了他一拳:“笑什么,坏蛋!”果青一把攥住她的手:“谁是坏蛋,我怎么坏了?”
黑暗的红光照着他们,让人有点心跳,钟画画想到大街上的情景,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我不能理你,你就是太坏了。”说着背过身去。
“我怎么坏了,你说呀!”
钟画画不回答。忽然她感到果青从身后搂住她,吓了她一跳。
“别,别动,不许动。”
钟画画一动不动了。果青呼出的热气喷到她的脖子上,弄得心一阵阵发软;寂静中她听到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果青的心脏咚咚咚地像敲鼓一样响,也许是两颗心吧。
“画画,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干什么?”果青对着她的耳朵问。
“不知道。”
“我想走,离开这儿。”
“上哪儿?”
他忽然放开钟画画:“不管上哪儿都行,去拍我想拍的东西。我觉得心里翻腾得厉害,都要涌出来了。和我一起去吧!”
“怎么去?我还得上学哪。”
“上学再回来嘛,去不去?”
钟画画有点动心了,一种熟悉的跃跃欲试的兴奋感在心头悸动。果青望着她,望着罩在红光里的模糊的身影,心里萌发了一种强烈的感觉,他要走,一定要走,任什么女人,什么样的谈情说爱都不能吸引他。他再也压不住走的念头,那念头像火车头似的开到他身上来。他“叭”地把灯打开,暗室里大放光明。
钟画画吃了一惊,大叫起来:“干吗呀你,胶卷全曝光啦!”
果青低头看看那些胶卷,恍惚地笑了笑。
“你赔,三千块哪!”
“好,我赔。”他半玩笑半认真地说:“不就三千块吗!”
他假意地摸了摸兜,忽然压低声音:“嘿,听我说,咱们俩现在就走,再也不回来了,那就不用赔了。”
钟画画一怔,哏哏哏笑起来:“你真要走呀!你这个坏蛋〃
一股热切的对新生活的渴望激荡着果青那年轻的心,弄得他身不由己,猛然把钟画画拉进怀里,用热吻堵住了她的小嘴。
这些天陈言的日子过得糟到极点,一想到那天的事情,心就缩成一团。在派出所里警察的态度是那么恶劣,想到那种无奈而屈辱的感觉他几乎想哭,他觉得浑身从里到外都受了伤害,他已经不是他了。
仇恨一直在胸中隐隐作痛,在想象里陈言把果青踩在脚下,狠狠地踢他,踹他的脸,还有那些警察。那天的事情,前前后后,他一点一点地都想起来了,朱小北发疯的样子生动得可怕,刺激着他,他咬牙切齿地想:离婚,没有别的可能了。
现在朱小北已经搬到奶奶家住了,她和陈言闹离婚的事也基本上公开,幸亏朱久学不可能发表意见了,不然会闹成什么样子真难以想象。这种分居的情形让陈言有时间冷静下来,他的心一点点又变软了。婚他是要离的,但什么时候离要看情况而定。他想到朱小北刚刚被人抛弃,现在离婚不是落井下石,在报复她吗?而他想的并不是报复,他只是要结束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
是的,他必须重新开始,这一点毫无疑问。陈言开始悄悄找工作,准备离开出版社,他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干了。冲动上来的时候他甚至立刻要去辞职,被汪丽琴拦住了,她劝他找到合适的工作再说走的事,不然他住到哪儿去?还有一个现实问题,房子他还打不打算要了。新楼已经封顶,二榜也出来了,陈言的独居室变成了一间别人腾出来的旧房子,可那也是房子呀!以后就算陈言有了钱发了财,自己买房子,也可以把这房子租出去,不要太可惜了。汪丽琴说的话句句在理,听着她那平和的熟悉的声调,陈言有种奇异的感觉,好像自己遭遇了一次可怕的意外,像车祸那样的意外,而他没有被轧死,还可以继续正常生活。
朱小北住在奶奶家,然而她和奶奶之间很少交流,因为张茹对小北的事似乎并不那么关心,抱着一种听之任之的态度。她每天忙忙碌碌,时间安排得满满的,一日三餐她都要根据医生的嘱咐办,尽量吃含纤维和植物蛋白的食品。除了买菜做饭,张茹还一天两回推朱久学出门,上午一回下午一回,生活在她的意志下过得充实而有规律。
有时看到孙女丧魂落魄的样子,她又难过又生气,现在的女孩儿怎么说她们呢,还是不说吧。陈言是个多好的丈夫,捧着她宠着她,人还要怎么样呢?等她老了就该明白了,可老了也晚了呀。
一天晚上张茹去上厕所,听到小北住的房间里有哭的声音。她贴在门上听,又没有了,可她还是忍不住敲敲门,轻声叫:“小北,小北……”
想不到朱小北把门打开。她的脸有些红肿,鼻子亮晶晶的,张茹叹了口气,抬起手摸摸孙女的头发:“去洗洗吧。”
小北听话地去了厕所,张茹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洗脸,好像她还是个小女孩儿似的。她默默地用毛巾擦脸,照着镜子,忽然问:“奶奶,你说一个人过好不好?”
张茹愣了愣:“你和陈言真的就好不了啦?”
“我不能和他过了。”她顿了一下,“反正我想了,大不了就一个人过一辈子,我不怕。男的都那么可恶,又自私又可恶。”
“你说的是谁呀?”想到陈言,张茹有点气不过。朱小北注意地从镜子里看看她:“怎么不对,爷爷不自私吗?他从来也不为你着想,你呢,还对他这么好,干吗要这样。他现在都不认识你了。”
“胡说,他当然认识。”
“认识什么呀,他谁也不认识。连我爸也不认识。”
张茹张张嘴却没话说了。小北忽然转过身搂住奶奶:“奶奶,你别难过,有我哪,我和你过,陪着你。”
“你有家有丈夫,我不要你陪。”
朱小北的脸一沉:“行了行了,睡觉吧。”
她现在就是这样,动不动就发脾气,弄得张茹真是不敢多管她的事,甚至觉得这孩子的脾气和她爷爷真有点像。
每天张茹推着朱久学都要经过门口的汽车站。有一次正赶上公共汽车到站,朱久学嘴里发出一阵啊啊啊的叫声。张茹领会他是想停下来,就停住脚步,果然朱久学就不叫了。他微微张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