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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总是塞车,我着急也没用。这个城市的交通因为车流量的大增几近瘫痪,有时开车还不如骑自行车快,我前几年一直骑自行车,天热的时候会大汗淋漓骑到单位,再大汗淋漓骑回来,从来也没有过职业的优越感,职业的优越感是开上车子以后才生出来的,我在有空调的车里不再出汗,看着路两边蚂蚁一样骑车赶路的人,直觉自己高人一等胜人一筹。有次我把这想法跟叶奕雄讲了,他不以为然地说:现在才有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不高贵了。我当即白了他一眼说:哪像你,公子哥!
但我还是比较赞同叶奕雄的观点,这个世俗的社会,有时候你不摆点谱出来,常常会遭逢“狗眼看人低”的尴尬。
半个小时以后,我终于抵达红顶酒楼。
叶奕雄早就等得急躁了,我刚一露头,他就站起身向我挥手,还好今天客人不多,算上我才三位,叶奕雄身边坐着的那个男士无疑是他请来的客人,留英归来现又访美归来的同学赵宗平,赵宗平人很瘦,与叶奕雄正好形成强烈的反差,不过今天叶奕雄的装扮很特别,一身中式的肥大衣裤,淡黄色,好像庙里的方丈。
我坐下后,正好是两人的中间,叶奕雄忙着向同学赵宗平介绍我,赵宗平谦和地起身跟我握手,我发现他像竹子一样修长。
我礼貌地递上名片,有点矜持地说:早听叶奕雄介绍过你多次了,他可盼你回来呢,他说你一回来他的商机就多了。
赵宗平笑笑,算是对我这番话的回答。
叶奕雄对我说:我们两个喝茶,你喝点什么?
我说:黄瓜汁吧,加点蜂蜜。
叶奕雄随口道:这姐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黄瓜汁还要加蜂蜜。说着就转身喊服务小姐。
赵宗平可能怕我难堪,急忙补充说:高贵典雅的女性都讲究饮品。
我笑笑说:不要紧,叶奕雄敲打我是家常便饭,我早就习惯了,我是因为他的敲打才喜欢跟他在一起的。
那你们俩是否能成为中国的查尔斯王子和卡米拉王后?赵宗平放开地调侃道。
怎么可能呢?叶奕雄有老婆,从小青梅竹马。我急于表白。
那查尔斯王子的原配还是戴安娜呢,有用吗?赵宗平又说。
行了,宗平,我可没有查尔斯那样的艳福,人家是王子。我这位老姐呀,把所有的男士都看成是癞蛤蟆,而她是白天鹅。叶奕雄为自己争辩。
好了好了,我们别说这个了,俗不俗啊?我沉了脸。恰好这时黄瓜汁送上来了,我故意问服务小姐:加蜂蜜了没有?小姐说:加了,要是您感到不甜,还可以再加。我将吸管放进杯子里,吮了一口说:够了。
桌上又成了三人世界。我担心自己刚才的态度惹两位男士不快,特别是赵宗平的不快,毕竟是第一次见面,便主动说:你在英国学的是建筑吗?
跟建筑沾边,叫规划美学,刚刚兴起的新学科。赵宗平说。
这个学科不错,回来一定会在我们这座城市派上用场的。我们这座城市啊,太缺少美学归划了,盖了多少楼,哪一座能成为杰作而传世?开发商只注重自己的利益,根本不考虑这座城市的历史和建筑风格。我看了一眼叶奕雄,他正在吃荷叶蒸肉,见我看他,对我笑了一下,示意不在乎我的批评。
我继续说:因为缺乏美学规划,街道越来越乱,楼房越盖越离奇,听说有个艺术馆的造型奇怪得令人费解,盖上后设计者才说那是利用了男女生殖器的造型,简直是开玩笑,开世人的大玩笑。我们这座城市,经历了历史古都的荣辱兴衰,有多少古建筑具有文物价值,应该得到保护,可是在政府大规模的拆迁规划中说拆就拆了,古建筑的毁损就像一江春水逝去了再不可回返。赵宗平先生,我希望您访美回来后,能在本城的建筑规划上起一点积极的作用,特别是古建筑的保护。美国纽约的高楼再漂亮,它毕竟是纽约,照搬到我们这座城市就是东施效颦了。我们中国的城市建筑要有本民族的特色,具体到本城,应该有本城的特色。现代建筑不光要单纯地求美求新,还要对历史有一种起码的尊重。我想起那座风雨中飘摇的八角楼,想到李曼姝,目前这还是个秘密,叶奕雄毕竟是商人,于是我缄口不语了。
好,有见地,我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么有见地的谈吐了。来,郭记者,为你的谈吐干杯!赵宗平举起杯子跟我对饮。
叶奕雄醋意地说:我这位姐姐人见人敬,我真不敢轻易把她介绍给别人,怕她明珠暗投。我这辈子,早就琢磨出规律来了,明珠一定要明投,暗珠也一定要明投,明珠暗投和暗珠暗投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女人是这样,商人也是这样。
那你现在属于什么呢?我问。
《旗袍》 第一部分《旗袍》 第四章(2)
当然是明珠明投啊,也包括你。叶奕雄自信地说。
可我怎么没在你这里感到光明啊?我故意逗他。
那是因为我太光明了,把你的光芒遮掩起来了。叶奕雄看着赵宗平说。
赵宗平羡慕地笑笑,说:你们真幸福,这种状态是人生的最好状态,没有婚姻的义务,又不像情人那样专注,这叫人生的第四感,国外很时髦。
你也知道这个呀?叶奕雄得意地说。
可惜呀,我没有你这样的艳福。赵宗平举起酒杯。
叶奕雄呷了一口酒,看了看我又说:眼下我们已经突破第四感了,是第一感情人。
我白了他一眼,想岔开这个话题,便说:赵局长,讲一讲欧洲的建筑好吗?发达国家肯定也搞城建,他们对古建筑采取什么样的保护措施?
赵宗平喝了一口茶说:这方面要比我们国家好多了,一般是在新的地方建造新城,古建筑群仍在原地不动,所以欧洲的旅游业特别发达,游客们去那里的目的很大程度上是看欧洲的古建筑,古建筑相对现代建筑来说是稀有之物,现代人只能想方设法保护,如果实在无法维修保护了,那只好在原地恢复旧貌。
太好了,你就应该带着这样的理念规划我们这座城市,一座城市的历史很大一部分要靠它的古建筑体现出来,一座城市的历史建筑,是与地域文化紧密相连的。在现代都市,这些经历岁月洗礼而得以留存的建筑是历史的馈赠和城市的标志,历史不光是辉煌的,有时它还是惨痛的,耻辱的,失败的,牢记历史,特别是耻辱的疼痛的历史,就是提醒后人吸取教训,一个民族只有真正吸取了失败的教训,才能转败为胜,被世人看好。俄国作家果戈里说过:“建筑是世界的年鉴,当歌曲和传说已经缄默的时候,而建筑还在说话呢”。中国建筑学家梁思成先生也说过:“建筑之规模形体工程艺术之嬗递演变,乃其民族特殊文化兴衰潮汐之映影……”当今中国,经济腾飞。城市的发展注定寸土必争,黄金地段的老建筑常会在经济效益的权衡之下沦为商业的牺牲品。而对过去的保留,就是对现在的肯定,对未来的展望。一个既有深厚文化底蕴又有光明前景的城市才是我们心中理想的城市。我真切地希望我们的城市成为现代与过去传统与时尚的新天地。我有点激动了。
社论啊,人民日报社论啊!上面怎么就没发现郭婧这个人才呢。叶奕雄醋溜溜地插话。
现在发现也不晚啊。我接过他的话说。
晚喽,早就晚了三秋喽,三十七八等着提拔,像我的同学赵宗平正是提拔的年龄。叶奕雄讨好地看着赵宗平。
他的一番话倒让我知道了赵宗平的年龄,他比叶奕雄还小两岁,比我小十岁,真正是一个小弟弟呢。
赵宗平显然很欣赏我的见解,不停地说:难得,真难得有这样一番高见,我是服了这位姐了,中国的女性相夫教子的多,关注社会的极少,奕雄,你有这么一位姐姐在身边关照,事业一定会辉煌无比。赵宗平说着又举起了酒杯。
叶奕雄看看我,油腔滑调地说:这不,又倾倒了一个?!说罢举起杯子跟赵宗平碰了碰说:来,让我们共同祝福姐姐,祝她早日嫁出去。
你又没正经的了。我也举起杯子。
叶奕雄仍是油腔滑调地说:我早就对你作过比喻了,你如同一只出林的雌鸟,发着怪声,有品味有文化的男人总是要对你看上一眼,你何愁嫁不出去呢?不嫁则已,一嫁惊人。
赵宗平忍不住笑出了声,我也笑了起来,边笑边对赵宗平说:看到了吧,这就是大公子哥的气派,对了,你那把祖传的壶呢?赶快让赵先生看看。
叶奕雄一摸脑袋说:忘在车里了。
你还有忘东西的时候?我故意说。
是啊,我啥都有可能忘,就是忘不了你。叶奕雄伸手摸了我的脸一下。
我躲闪着,故意对赵宗平说:今后你给他什么商机,一定要事先告诉我啊。
赵宗平认真地点点头,看我的眼神有点意味深长。
叶奕雄好像发现了赵宗平的这种眼神,脸上显出了醋意的表情。
我急忙转移话题,往别的方面说事。
三个人七嘴八舌聊开去。
在红顶酒楼坐了两个多小时,叶奕雄还不想走,我惦记着李曼姝,便撒谎说报社有事提前撤退了。回来的路上我想认识赵宗平倒是件好事,叶奕雄有这么一位朋友,再开发房地产的时候会把楼房盖得讲究一点。
《旗袍》 第一部分《旗袍》 第四章(3)
B
旅行团参观完民国时期一位伟大人物的陵墓后,便准备去侵华日军血证馆。黄小姐看了一眼走在后边的李曼姝,感觉她可能累了,二百多级台阶她是一个人走完的,别说是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就是她这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都气喘嘘嘘了。于是,等李曼姝走到自己跟前,黄小姐便询问她身体累不累,能不能坚持?
李曼姝说:美国有个八十岁的老太太还跳伞呢,我爬两百个台阶算什么?
黄小姐微笑说:全凭您的兴致吧,您说行就行。
这样,李曼姝全天的日程就跟着旅行团行动了。
侵华日军血证馆目前还比较简陋,本来在城郊,后来城市规模不断扩大,好像又处在了城市的中心区。血证馆是最近几年才修建的,跟欧洲的奥斯维辛集中营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而侵略者屠杀无辜的规模却是相等的,只不过区域的不同而已,可奥斯维辛早已申报了世界文化遗产。
尽管规模不大,但游客们刚一走进展馆门口,就被森森白骨震撼了。侵华日军当年在这座城市屠杀了数十万人,所奸污的妇女不计其数。
游客们在往展馆里行进的途中,黄小姐停了下来,她对李曼姝说:您一个人进去可以吗?正好旅行团有个导游,我就不进去了,每次我看到那些图片都要呕吐。
李曼姝只好答应了黄小姐,独自随着人流往展馆里走,她第一次来这里,不大的展馆,让她感受着当年的战火硝烟。当她走到第二展馆时,她怔住了,这里的图片集中反映了日军奸污妇女的暴行,李曼姝看到女人裸露的全身横七竖八叠放在一起,被奸污过的女人生殖器里插着竹签……遭天杀的!她大骂了一声,泪水便在脸上汹涌起来,然后她的思绪便不知不觉进入了二战期间的八角楼。
叶玉儿在八角楼苏醒后,有几天的时间,日军并没有动她,有一个年龄较大的女人穿着日本和服涂着很厚的脂粉每天来看她一次,偶尔还会带一些点心和水果,嘴上不停地唠叨着什么,叶玉儿从她的唠叨中得知,她是这里的老鸨,她知道叶玉儿格格的身份,说日本人对她客气就是因为她的出身。
叶玉儿始终不说话,也不怎么吃东西,失去哈哥的痛苦已经够她煎熬的了,现在她又被囚禁到这个鬼地方,她每天能听见四壁女人的嚎叫和日军的狞笑,还有皮鞋捣地的声音,那声音几乎把人的心捣碎。
老鸨是日本人,在日本的时候就经营艺伎馆,来中国之前特意进行了大半年的语言培训,汉语的基本句式已经说得相当流利了,如果不是自我介绍了身份,叶玉儿看不出她是日本女人。她的日本名叫万达纯美,中文名叫荷美,叶玉儿直觉这个日本女人在有形无形地跟自己拉近乎,有一天她跟叶玉儿说:我们天生有缘,取我俩名字的中间一个字,连接起来就是荷叶,中国最美丽最纯净的花。
叶玉儿将脸转向窗外,房间的窗子很小,能看到窗外的一棵梧桐树。树上长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