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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构脸色一沉,道:“汝叫何名?孤说的不对,难道你有良策不成?”
那官员上前,深深一揖,道:“下官台湾知县沈正声,参见康王殿下!臣以为,治乱须刚柔相济,不可偏废。一味怀柔,人以我可欺,便会得寸进尺,需索无度;一味依靠武力也是治得了一时,治不了一世。不知殿下以为然否?”
原来是大宋鼎鼎大名的叫驴——沈正声,难怪是这么丑的相貌,这么憨的声音。
第九卷 第六章 交趾(三)
赵构知道这个人,沈正声是靖康二年的进士,因为相貌丑陋,有碍观瞻,被赵鼎打发到中书省做了一名小官。靖康五年六月,伏阙上书,罗列了圣上十三条罪状,以大胆狂妄轰动华夏。据说,圣上多次想杀这个沈正声,都被赵鼎保了下来。靖康六年八月,杨么叛乱台湾被平定,圣上派这家伙到台湾做了一名大宋管理地域最大的知县。一个连圣上都不怕的人,又岂能怕了他赵构?
赵构也不和他争辩,辩胜了脸上无光,败了却是颜面扫地啊!瞧着这个挂金鱼袋的知县,道:“台湾粮食是否能自给自足?”
沈正声道:“去年结余一万石,今年还能更多呢!”
嗯,看来这个人还是有些本事。
赵构道:“台湾岛可以安置多少人啊?”
“下官过海拜望安抚使,就是想把所有的交趾人都安置到台湾去。咱们那里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人;多了不敢说,五十万人还是没问题的!”
赵构微笑颔首,又勉励了两句,由官员们陪着,进城安歇!
据说几天之后,还会有一场风暴,海路走不通,赵构只能选择陆路。把能搜集到的马匹全部凑到一起,郑七郎一看,鼻子好悬没气歪了:这都什么和什么呀!马三百多匹,基本都是毛很长耷拉鬃的瘦马,还有一百多毛驴,最后就是几十头用来充数的骡子。如果带着这些东西一起上路,开出三十里之后,指不定谁骑谁呢!这怎么行,堂堂的殿前班直,大宋虎贲,骑着这些东西到交趾去,恐怕交趾还没到,手下的兄弟们都羞死了。再说了,这也不够用啊!
七郎很生气,直接找到广州知州衙门,大闹一气,知州陪着笑脸,耐心解释:这里不是汴梁城,是广州,贫穷落后,本来就缺马,现在这个样子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马只有这么多,如果您在给几天的时间,下官派人下到县里,六百匹也许能凑齐的!大官人先消消气,咱们再想办法吧!官府方面就是这个情况,只能从民间想办法了。广州最大的车马行是京城曹家千里马行开的分号,如果他们肯于帮忙,情况就会大大不同了。
郑七郎大马金刀地坐着,把班直的气势摆足,眼睛一瞪道:“还不派人去办?”
知州笑道:“大官人有所不知,这个曹家千里马行来头不小,根本不太在乎本地的官员,就是下官拼了面子亲自去说,赶上人家心情,给下官面子,也弄不来那么多好马啊!下官愚见,还是大官人亲自出马,都是京城的乡亲,再说大官人的威名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啊?您这儿一去,还有办不成的事情?”
七郎到底年轻,一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我是谁啊?谁是我啊?我是当朝宰相的衙内,虎贲军团指挥使、带御器械,再过几个月就是驸马都尉,京城里不知道我郑七郎的大概也数不出几个来,还办不成这么一点小事?七郎豪气满胸,跟着知州就来了。
曹家千里马行很气派,院子里车多马多,而且都是好马!粗粗一看,就有百八十匹。如果他们肯于帮忙,凑一两百匹马出来还不是玩似的?
赶巧了,掌柜的就在,而且一看郑七郎,不用介绍,过来见礼道:“哎呦,这不是郑大官人吗?这话是咋说的,您有事吩咐一声,咱立马就过去伺候着,怎么您还亲自来了!”
七郎一笑,道:“你认得我?我怎么不认识你啊?”
“嗨,您怎么可能认识我呢?”掌柜的笑道,“您是谁,我是谁啊?快,大官人里面请,知州里面请!”
来到里间,喝过香茶,七郎把来意一说,店铺掌柜的曹兴南,就是曹千里老东家的四儿子,笑道:“哎呀,这个事情还真不好办。照理说为了国事,我们曹家应该尽最大的力量,没有官家的好政策也就没有我们的今天,您看我这儿的马好像不少,可都已经排满了生意。我算算,嗯,最多可以借给您五十匹马。”
七郎的大黑脸拉的老长,哼了一声,道:“我郑七郎的面子小,康王殿下呢?殿下若是生气了,在官家面前只要提一句曹家唯利是图,不把国家朝廷放在眼里,我看啊,今天这家店铺还是曹家的,明天还不知是谁的呢!”
曹兴南又是一笑,道:“康王若是发下王令,我们二话没有,把所有的生意都推了,也给您凑六百匹马出来,但是,如果事情这么办,恐怕大官人的面子也过不去吧!”
听他的话不是没有马,而是条件不合适啊!
郑大官人耐着性子,压着火气,道:“你个混账东西,在和我谈生意?”
“不敢,不敢!”
眼前的曹兴南,一看就是那种老奸巨猾的家伙,嘴上说着不敢,眼睛里的故事着实不少啊!
七郎慢吞吞地说道:“你也知道,我有一个兄弟,叫岳云的!对,没错,就是岳公府的大衙内,他的脾气不好,非常不好,动不动就打人,砸人家铺面,哎呀,我劝了多次,他就是不听我的!我回到京城,只要把今天的事情一说,我那兄弟就会到你们所有的店铺里面耍大锤,这个砸了东西还好说,伤了人就不好了。听说,你们曹家老爷子今年也有七十了,你这个当儿子的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老爷子想想啊!”
曹兴南笑得更加灿烂,道:“如果今天是岳大官人到了,我二话不说,想拿什么给什么。话又说回来了,今天不是您郑大官人来了吗?您马上就是驸马了,自然不会象岳大官人那样胡来的,您说是不是?”
这样的人,还真是难对付啊!
七郎道:“说说你的条件。”
曹兴南击掌大笑,道:“您看,驸马就是驸马,能做驸马的人都是几辈子行善积德修来的福气,驸马这么体恤我们这些做小本生意的人,感激的话咱就不多说了。您既然没有马,就由我们曹家送大官人六百匹好马。也许比不上您原来骑的战马,但是您可以比较一下,绝不比神武军团骑兵的战马差。这是昨天刚刚到的货,出自凉州的好马啊!您看这么做成不成?”
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都是凉州的马,那就差不到哪去!肯定要比知州弄来的那些马强得多。
“那我就拿着!”
“拿着,拿着,就算我们曹家为国出力了!”
七郎端起茶杯,悠然说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本官就要……”
曹兴南道:“还有两件小事,对我们来说,难比登天;对您来说,那就是小菜一碟。第一件,我的小儿子想做虎贲,请您成全!”
这个事情,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虎贲军团有严格的条件,不合乎条件的,谁都进不来。王德那边是水火不进,但是他也不可能一个个去看,所以,还是可以做些手脚的。七郎道:“把人叫来我先看一眼。”
“好咧!”曹兴南派人去叫儿子,再来说第二个条件,“您也知道,生意不好做,赚钱不容易。我们曹家想进入交趾经营生意,只要有一年的时间,只允许曹家一家经营车马生意就行了。一年的时间,对您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怎么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现在,交趾做主的是刘琦,郑七郎说一句话,人家就会乖乖的答应?这件事情不好办啊!
七郎顿了顿说道:“本官和刘琦刘大帅素无往来,只怕……”
“呵呵,这事不用刘大帅点头,康王殿下同意就行了。”
郑七郎大感诧异,道:“殿下?”
曹兴南神秘地说道:“京城传来的消息,官家已经任命殿下为交趾路经略安抚使,所以,只要殿下点头不就行了?”
郑七郎又是一奇:“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却知道了?”
“猫有猫道,狗有狗道,我们曹家的消息一向是快速准确的。请大官人放心,绝对错不了的!”
郑七郎对政务上的事情是门外汉,懂的不多,他不清楚这件事情是难还是容易!转头看看知州,征询他的意见。知州道:“只要殿下想去做,很容易的事情,而且没有任何麻烦呢!”
这时,曹兴南的儿子曹德胜进来了,过来见礼。
七郎一看,小伙子大概二十岁上下,高个头,方面大耳,大手大脚,人看着机灵,象那么一回事。
“学过武艺吗?”
“是!”
“打一趟拳看看!”
曹德胜“啪”地端一个架势,就在厅堂中舞开来,真是虎虎生风,刚猛有力,看来是得过高人指点,下过一番苦功的。七郎点头道:“停!明天早上你来找我吧!”
“多谢将军!”曹德胜跪下磕头,退了出去。
说完了事情,七郎也不啰嗦,道:“曹掌柜,就这么着吧!马什么时候送来?”
“未时前肯定给您送到。”曹兴南把马送出去,好像比郑七郎还高兴呢!
七郎出来,前行十几丈,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提马拦住知州的去路,用马鞭子点着狗官,道:“你们是联手下好了套,等着我来钻是吧?”
“不敢,绝对没有的事情!”知州落荒而逃。
七郎明白,自己被算计了,心中好生郁闷哪!
下午,马送过来,七郎看到马,心情大好。曹兴南虽然狡诈,但是还不敢拿劣马来骗他,果然都是西凉骏马。赵构看到这些马,也是非常高兴,拍着七郎的肩膀连着说了三句:“七郎不错!”
七郎乘机说道:“殿下,为了这些马,下官可是签了卖身契的,求殿下务必救救下官啊!”
赵构道:“何人大胆,敢买七郎?说说,是个什么事情!”
七郎道“现在还是没影的事儿,过一段时间再说吧!总之,请殿下记得,有这么一件事情就行了!”
赵构丢下一句“弄什么玄虚”,挑马去了。
曹德胜如愿以偿,当了一名威武的虎贲,穿上军装,竟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郑七郎恰好从旁边经过,交代第一都都头陆天一,路上负责照顾大王、帝姬,还有那个京族女子,而且把曹德胜分配到了第一都,临走时又交代了一句:“到了交趾,我要一名合格的虎贲。”
“是!”陆天一高声答应着。
指挥使走了,陆天一腰杆立即挺起来,似乎整个人都高大了许多,他将曹德胜分到第一队袁小凡的手下,走时也撂下一句话:“好好归弄归弄!”
袁小凡把曹家少东家下放到第一班,袁小凡善良,走时说道:“不要欺负新兵,要好好待他。”
班头良子,副班头杠子,爽快地答应着,继而瞧着曹德胜好一番打量,就像在看大姑娘一般。班内的兄弟,也在一边起哄,难道这就是欢迎仪式?
良子颠了两步,来到曹德胜身前,道:“到那边,拿两个一窝蜂过来!”
曹德胜过去,想一边一个,一起弄过去,不想这家伙还挺沉,足有四十斤上下,抱住了一个,另一个“咣当”一声摔在地上,差点砸到脚。士兵们在笑,曹德胜的汗就下来了。终于将两个一窝蜂搬过来,道:“好了!”
良子陡然喝道:“应该说报告长官,东西运来了!听清楚没有!”
曹德胜心中泛起一股厌恶,真的非常讨厌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班头,神气什么?曹德胜翻了一眼良子,低头道:“清楚了!”
“了”字还在嘴边转悠,飞来一脚踢在屁股上,只听良子骂道:“报告长官,清楚了!再来一遍!”
曹德胜大怒,从小生在巨富之家,哪受过这个气?握紧拳头,紧咬钢牙,脸红脖子粗,差点冲过去动手。想到父亲大人的嘱咐,还是忍下了,辛苦归辛苦,忍吧!
挺胸抬头,目视前方,敬一个标准的军礼,回道:“报告长官,清楚了!”
良子点点头,又道:“把这两件东西再搬回原来的地方!记住,其中的一个,要由你来负责携带,不能返潮,不能丢失,出了差错,三十军棍!”
“报告长官,明白!”曹德胜将东西搬回去,早把良子的祖宗八代骂了个遍,心中实在是气得不行,高声叫道:“请问长官,为什么搬过去再搬回来!”
良子与杠头相视大笑,杠头是个瘦小枯干的家伙,指着他说道:“你过来,我告诉你!”
曹德胜走过来还没站稳,杠头的马鞭子就抽到了肩膀上,声音清脆,火辣辣地疼!曹德胜大怒,脚下用力,身子窜出去,挥拳就打。杠头“霍地”滑开,扬手又是一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