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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月笙的记忆正渐快地读取,一听到地点,就想起怎么回事儿了。毕竟谁也不是成天遭遇追尾的。但这人说话太快了,她也打不断,只好一直听到他说下去。说起话来不像了,李述的音色更沉一些,而且也不可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记起来没有?”
伍月笙点头。摸出手机看看时间:“有事儿吗?”
吴以添很大方地说:“没事儿啊!”想想又贼溜溜地补充:“你要真不打算让我赔钱了就没事。”修理费自然是六零掏。
光修车有个屁用,要是有可能,她希望抓一个替身摆在程元元面前挡唾沫。问题是没可能,程元元在外人面前一律披着华丽的母猫皮。
抱着了一事是一事的态度,伍月笙说一句:“拜拜。”处理完这起交通事故后续之后,按记下的地址走进了不远处的写字楼。
电梯下行的指示灯前,两个人面面相觑。
伍月笙面露鄙夷。不是她自恋,是男人太闲。这年头果然没人无缘无故哭着喊着要赔钱的。
吴以添又不傻,当然理解盯穿他那两道目光是什么含义,尴尬地抢白以表立场:“我去17层。1709,凯亚传媒。工作证没带,名片你看吗?”
伍月笙轻轻地“咦”了一声,低头看看手里的便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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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木》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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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木》 第6节
作者: 吴小雾
吴以添凑过去,看着他再熟悉不过的地址电话,第一个反应就是过会儿想着多买二十注双色球,天底下的巧事今天可全让他赶上了。
被男人开车追尾,肇事车主就是她即将效力的杂志社主编,年纪相当,精神正常,加上巧遇两次这么有缘。这要是给程元元知道了……伍月笙冒一身冷汗,回到家里只字不提,倒头就睡,宣称为了以良好的精神面貌去新的岗位建设社会主义。
程元元没被这些假大虚空给诌晕,跟在女儿身边关心她。工资给多少啊?公司规模如何啊?男女比例是否均匀啊?
嗡声穿破伍月笙大脑,更怯于联想的是,新公司那位吴主编,其碎嘴程度一点都不比程元元逊色。家里公司一边一个话痨鬼,这生活还能继续吗?
据话痨吴说,六零那天耗了半个多小时,就想把她等出来骂一顿。
伍月笙忍不住哼哼笑了。笑自己真是嫖客见多了,瞅男人都觉得不正经;也笑那小子真有大将之风。
程元元被女儿睡梦中的笑容给震住,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
陆领猛地打了个喷嚏。
伢锁停下倒酒的动作:“喝冷啦?要不咱们回去吧?”
旁边坐着膀大腰圆的连锁,对哥哥的话表示鄙视:“这天儿还冷!你当六零也是你这小格子啊!”
陆领搓搓胳膊,视及快缩成一团的伢锁,噗地笑出声:“你说你们也算一对双儿吗?长得没一点像的地方,小的快把大的装下了。”
连锁嘿嘿地笑:“我就说我妈可能整错了。”
伢锁表现得很有大哥风范:“行行行,是咱妈整错了。”
连锁白他一眼:“你可能将就了,人说什么都行是吧?完事儿让六零顶雷。”
陆领“哎”一声阻止他:“喝高啦?”伢锁跟弟弟对视一眼,到底什么也没说。三人静了一会儿,陆领看看手表,伸手招来服务员:“结账吧,喝的差不多了。伢锁明天白天还有课。”
连锁抬手把半杯白酒灌下了肚,酒杯在地上摔得粉碎,服务员尖叫着躲开。这是个路边的小烧烤店,连跑堂带老板都是自己家人,以为是在摔服务员,冲出来好几口人。伢锁连忙道歉。
做小买卖的会看脸色,没追究什么,只说:“啥事儿好好说,这玻璃杯子没几个钱的玩意儿,你说真伤着人咋整是不是?”
陆领掏钱:“把账先结了吧。完了我们坐会儿醒醒酒。”
不知道酒精的作用还是由于忿闷,连锁的脸涨得通红:“六零我知道你有钱,但你别和我抢。我说这顿算我的就是我的,你别跟我抢。”
陆领切一声:“谁拿还不一样。”但还是把钱收起来,他不跟喝多的人较真。
连锁望着被服务员扫走的碎杯子,给陆领和自己各点一根烟,叹一口气:“俺哥儿俩这就算还不完你了。”
陆领骂一句:“你能不能别磨叽?再这样以后少他妈找我出来喝酒。”
连锁凑近了脸:“你听我说六零……”
“你听我说!”陆领以指尖敲敲桌子,“你听着,张连锁,这事你再多说一句,咱关系就算处到这儿完了。”
连锁被噎住,默默地摇头。他心里翻腾着很多话,六零这个人火脾性热心肝,帮他们肯定也没想过图什么。不过自己欠了六零很多。
他们兄弟一起考上高中,家里供不起。伢锁录取的是个重点,连锁就二话没说就把自己入学通知书撕了,进了市里四处打散工供哥哥上学。
陆领上大学时跟伢锁同一个寝室住着,知道这情况时,连锁正要跟几个朋友去南方。陆领说你别去了,不稳当。托人把他介绍进一个物流公司跑货运,也不算是什么体面活,但起码有了进账,也不怕拖欠工资。一个月赚的够伢锁的开销不说,还能往家里邮点儿。单凭这件事,连锁就在心里认了六零这个人,每次领了工资找陆领吃饭都要说:“要真有那么一天你六零用得着人了,千万找我。什么事儿都行,你杀了人我帮你顶命都行!”
让他想不到的是,不但没还上陆领的人情,反而因为他们兄弟,耽误着了陆领。
那天陆领在食堂打完饭,端着餐盘正四处寻摸空桌,忽然听见一个语气鄙夷地声音:“……还不是因为六零家有权有势,傍着想留市里么。让人使唤得跟儿女似的,那是他弟呀还是哥呀什么的,开个*半截子,像狗似的跟着校里校外的,也他妈算爷们儿。”
伢锁刚打完汤跟过来,就算没听见头儿,也知道这番话的主语所指为谁,沉默地扭开了头:“那边好像快吃完了。”
那人看见了陆领:“六零你怎么跑东区食堂来了?坐这儿吧,我们俩吃完了。”
陆领指骨节咯咯作响,犹豫着。
是放下餐盘用拳头招呼他?还是直接扣在他脸上,让大食堂五毛钱一两的砂子把那一脸骚皮疙瘩都硌平了好呢?。
伢锁用肘子撞撞他:“赶紧吃饭。”
陆领说,我吃个屎饭,扔下盘子把人捞过来……
论打架,陆领也不算正规军,不过他什么运动都赌气似的喜欢,成天跑跑跳跳,体格特别好,正手引体向上做七八十个跟玩儿似的。他只打了一拳,那男生也有防备,可这一拳挨下来,还是直接就鼻口蹿血不省人事了。
在师生密集的食堂,这起打架事件影响很不好,尤其是陆领的特殊身份。那男同学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家长得理不饶人,道歉赔钱都没用,一门心思要告陆领。系主任出面调解也不行,最后校长亲自登门,承诺校方一定会严办该生,才算把事儿压下去。
校长也就是陆领的父亲陆子鸣,在儿子的学籍档案上记大过,取消了当年研究生报考资格。而陆领对打人的理由再三缄口,怎么问都不吭声,陆校长第一次动手打了儿子,陆妈妈因此大病了一场。反倒是陆领的奶奶十分看得开,全当让孙子反省思过一年。老太太极明事理,六零虽然从小爱打架,但向来有深浅,知道自己手重,从来不往坏了打人。再说这孩子就没学会瞒事,肯定是真有什么不便说的。
直到连锁从哥哥那儿知道了事情起因经过,拉着他上门去给陆领说情,陆家这才明白来龙去脉。陆老太太也知道伢锁家的情况,反而劝他别把那些孩子的眼气话放在心上。
事后陆老太太告诫孙子:事无大小,凡做了就得上心。帮人是好事,方法也得讲。
陆领把奶奶这句话记下。他平时是大咧咧惯了,跟谁在一起花钱什么的都没特意算计过。但在别人看来却是明摆着伢锁故意占便宜,而他陆领就是*。这种推理让他很不舒服,原本是给伢锁抱不平的一拳,现在想想,实际上根本就是为自己而出的。
看连锁闷头倒酒,陆领心情复杂,他不喜欢思考,只凭感觉行事,要不是奶奶的话点醒了他,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某些做法,会让敏感的伢锁自卑。这对兄弟很贫穷,但有他们不能冒犯的尊严。
烟抽光了,饭店卖烟有加价,连锁打发伢锁出去买,自己则趴在桌子上迷糊地看着陆领。“你想什么呢?啊?你想什么呢六零?你说你有什么可想的啊,你这辈子是不用发愁了,什么什么都有人给你安排好。伢锁也行啊,熬过这两年也行了……我他妈算翻不了身了。六零我跟你说这话,你……呃,可别告诉伢锁子。他打小就是个完蛋货,身子骨也不行,老有病。家里种那几垧地,都搭给他看病了。不像我……”他说着说着哽咽了,“什么都能干,保安、扛货、押车,咱这体格摆着呢,伢锁子他不上学啥也不是……可他妈的……谁不想上学啊?我操!我凭啥就得让着,我他妈凭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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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木》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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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木》 第7节
作者: 吴小雾
伢锁出去了很久也没回来,大概是想一人儿静会儿。
陆领也想到大街上干嚎两嗓子,再找个人揍一顿。无奈面前还有个酩酊大醉的连锁,嘟嘟囔囔,没完没了。
相较于陆领的烦乱,伍月笙的心情相当不错。她对新工作基本表示满意,吴以添平日里嘻嘻哈哈没正形,工作起来还是比较挑剔。此人进媒体圈也小十年了,从采编到策划操盘样样精,老总把电视和杂志两个主力部队交给他一人指战。伍月笙是杂志部的,部门人手不多,每个人都身兼数职,她才来一个多月,已经开始跟几个重点客户接触。从吴以添那儿学到不少有用的东西,觉得这人又不难相处,挺适合做实习单位领导的。
这天去参加一个项目推介会,结束之后吴以添开车送她回家,随口问着:“你那佳美呢?”
伍月笙揶揄地说:“你觉得我妈还敢让我开吗?”
其实程元元自己都开车追尾的主儿,也不会真因为这事把车没收,最多不过念叨两句。再说事故当天伍月笙因为单位的事火气很大,她也念叨也没敢,心里埋怨那不长眼睛惹伍月笙的报社主任。这几年她花在伍月笙身上的钱,除了学费,就属给人赔的医药费最多了,都是对伍月笙动手动脚的男人。伍月笙手狠,摸着什么武器都敢用。有一次拨了下头上的簪子差点刺穿人家肺子,虽然最后判成正当防卫,程元元还是吓得不轻,自那以后一见她用簪子挽头发,就心惊胆颤。这次听说只是掴出去一嘴巴,反倒感觉不解气了。娘俩儿一商量,打个电话回帝豪。阿淼因为嗓门大有幸被选中来省城风光了一把,花枝招展地到伍月笙原来实习那报社一顿闹,就说糟干主任嫖完了不给钱,扬言要他们领导出来给结账。报社最近正竞争上岗副社长呢,估计没老东西什么事儿了。
伍月笙想起这场面就忍不住乐。
吴以添见她提到车就笑,自然而然往可笑之人可笑之事上联想:“可把六零这小子郁闷坏了。”
伍月笙愣一下,又想到挫六零的事儿,笑出声来。
吴以添唉声叹气:“那暴碳儿这二十多年可能没那一天受的气多。”
伍月笙笑呵呵问:“那他怎么没当场出气?”
吴以添大笑:“他可倒是想了,等反应过来你说那话啥意思,一抬头就剩一股车尾气了。气得第二天又去那儿逮你,谁知道你那是最后一天上班。”
此事就成了六零的禁忌,谁不小心提起来谁倒霉。话说回来,好像有阵子没瞧见这小子了,人家学生开学上课,他还有啥忙和的了?再一想想,六零这家伙跟啥人都能混到一块儿,朋友也不一定都是学生。
伍月笙到家下车,吴以添叫住她:“有空我约下六零,咱仨再接着聊聊这事儿。”
听出他在挤兑人,伍月笙笑着踢了车门一脚。
吴以添心里想着策划大戏,很兴奋地踩着油门走了。
伍月笙一回头,不知停在小区门上多久的佳美,连连闪着大灯。
想必车里的人,此刻有一双比远光灯还亮的眼睛。
伍月笙竖起两只手掌安抚:“妈、妈、妈你冷静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