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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彬、张令兵士舁了乘舆纷纷从后跟入。到了后宫,见上皇正在看书,听得宫外的巨响,正要使内监出问,徐元玉等不管好歹,拥了上皇便走。到了殿前,又推上皇登舆,众人蜂拥着向东华门进发。
英宗裕陵到了城下,守门卫士阻住,石亨大喝道:“奉上皇进宫,谁敢阻挡!”卫士见果是上皇,慌忙开门,任石亨、元玉、张、许彬等一拥而进。及至宫门,又被太监拦阻,徐元玉高声叫道:“曹吉祥在哪里?”吉祥在门内听得,领着一群内监,打走那守门的太监,把乾清门大开,石亨扶持上皇乘舆直进乾清门,竟赴奉天殿上。其时正细雨濛濛,天色黯黑,大殿上伸手不见五指,徐元玉寻那宝座不得,急得和热锅上蚂蚁似的,在四面乱转。亏了石亨瞧见宝座在殿角上,原来景帝好久不曾设朝,殿上各物杂乱,石亨便把宝座拖在正中,由太监曹吉祥督率着内监燃起灯来。许彬、张扶着上皇登座,元玉就去当当地撞起景阳钟。
群臣疑是景帝病愈临朝,便先后到了朝房,排班入贺,再向殿上细看,见是太上皇英宗,众官惊得目瞪口呆。徐元玉高声喝道:“太上皇已经复位,文武大臣速来朝见!”百官听说,只得一齐跪下三呼万岁,许彬即传英宗谕旨,命少保于谦,大学士陈循,草诏布告天下,大意谓景帝监国窃位,擅立储君。孰知上天不祐,嗣子见济夭殇,现在祸及己身,朕得臣民推戴,重践国祚云。英宗又第二首谕旨,废景帝为郕王,削去杭皇后封号,改景泰八年为天顺元年,把故太子见济仍改谥世子,孙太后改谥贵妃。到了亭午,英宗第三道旨下来,这少保于谦、大学士陈循、都御史萧镃、侍读商辂等下狱,谕中说于谦依附景帝作奸,罪在不赦。徐元玉、许彬、张、曹吉祥、石亨等算是大功告成。
英宗下谕,晋石亨为忠国公,张为太平侯,徐元玉为吏部尚书,晋武功伯、许彬为兵部尚书、晋英毅伯、曹吉祥世袭锦衣卫、晋崇敬伯。又随英宗左右的哈铭、袁彬也各进位公爵,子孙皆得荫袭。石亨等又列上复辟的功臣名单,大小职官不下三千余人,英宗一概赐给爵禄。于谦等在狱中,由兵部尚书许彬承审,硬陷于谦上章易储,迎立外藩,于谦坚不承认,石亨和于谦有仇,便嘱许彬捏辞入奏,徐元玉也与于谦不睦,乘势在英宗面前怂恿,英宗犹豫道:“于谦打败也先,于国家实有大功,似应在赦免之列。”石亨厉声道:“今日不杀于谦,难保他不再助着景帝窃国。”这一句话引起英宗的忌讳,立即将于谦弃市。陈循削为庶民,萧镃贬为饶州通判,商辂削判职留任。一面令张为监斩,狱中提出于谦,绑赴市曹,当行刑的时候,日色无光,飞沙走石,京中的人民无不替于谦呼冤。霎时哭声震天,惨雾愁云满布道上,那张毫不在意,斩了于谦,正骑马去复命,忽然一个斤斗跌下马来,七孔流血地死在地上了。于谦的尸首弃在市上,有千百成群的乌鸦围绕在于谦的尸旁,赶也赶它不走,足有七八天尸身并不腐溃。经于谦的同乡人陈逵收了于谦的尸体,把他带到杭州葬在西子湖边,题着一块墓碑道:“少保于公墓”。后来英宗醒悟过来,杀了石亨、徐元玉等,回复于谦原官,追封谥号忠肃。现在西湖边上,有于忠肃公墓,一丘荒冢。春日游人经过,都要徘徊凭吊一会,真是一片荒草埋孤坟,忠名流芳传千古了。
再说景帝病卧宫中,闻得钟鸣鼓响,忙问谁在那里临朝,左右内监说道:“太上皇复位了。”景帝听了,捶床恨恨地道:“他们做的好事!”说了这一句,颜色逐渐惨变,挨到夜半便气绝身死。英宗闻景帝已死,令照郕王礼安葬在金山,又令有司替故监王振建祠。那时忠国公石亨自传着复辟的功绩,事事擅专,朝廷的群臣谁敢和他颉顽,宫中内监曹吉祥也仗着复辟时曾为内应,所以渐渐横行无忌。英宗内外被石亨、曹吉祥挈肘着,心里虽然怀恨,只是说不出的苦处。
大学士李贤见石亨、曹吉祥两人权倾一时,便密陈英宗道:“石亨权柄太重,又有曹吉祥为党,恐一旦有变,必不可收拾。”英宗叹道:“朕未尝不知,但他们有夺门复辟的功劳,朕不忍将他淹没。”李贤顿首奏道:“复辟夺门,石亨等有何功劳可言。须知景帝崩逝,自应请陛下复位,名正言顺,何必夺门复辟,这分明是小人想得功罢了。”英宗大悟道:“非卿点醒,朕被他们蒙混过了。”由是英宗对石亨、曹吉祥辈,慢慢地疏远起来。石亨也有些觉着,心里十分恐惧,忙去和张的兄弟张,暗暗地商议道:“咱们当初用尽心机扶持了上皇复位,如今他登了大位,就拿出烹功狗的手段来了,叫咱怎肯甘心。”张说道:“俺的哥哥也为了斩于谦身死,皇上却不念前功,只封俺一个文安侯。相公若肯相助,俺情愿替相公出力。”石亨大喜道:“将军能为臂助,何愁大事不成。”当下石亨遣人邀曹吉祥,三个人密商了一会,由石亨拿出钱来,命张招募勇士,又另招铁工百名,昼夜赶造军械。京城风声日见紧急,都说石亨要造反了,廷臣惧怕石亨,不敢上闻,所不知道的只有英宗一个人。
内使王真得了石亨不轨的消息,忙来奏知英宗。英宗大惊,即召李贤进宫议事。李贤奏道:“石亨结连曹吉祥等谋叛已久,群臣恐石曹势大,因此噤口不言。现要防备石亨,满朝文武当中,唯将军徐懋最是忠诚可靠,而且是智勇双全,石亨几番勾结都被他拒绝,陛下宜重用徐懋,命他防止石亨自然能化乱为安了。”英宗点头道:“徐懋是功臣徐达的后裔,朕也素知他忠心,今就依卿所说吧!”李贤便传英宗谕旨,传徐懋进宫,英宗亲自解下玉带来赐与徐懋,嘱咐他谨防石亨有变,徐懋感激零涕,顿首谢恩而出。英宗又和李贤谈了些政事,自回仁庆宫。其时慧妃居在永福宫,英宗每想到云妃,终是垂泪叹息。慧妃有杀云妃的嫌疑,便也不甚得宠。那仁庆宫的妃子姓韩,芳名唤作落霞,也是个妓女出身,英宗爱她艳丽就纳为妃子,又因韩妃善于奉迎,慧妃的宠幸几乎被她夺去。英宗以太子给景帝废为沂王,这时又去沂州迎了回来,仍立沂王见深为东宫。
可是京中风声越恶,竟有说石亨定某日劫驾的消息,慌得徐懋调兵遣将,手忙脚乱。到了这一天,总算安然无事。英宗心里很是狐疑,下旨贬去石亨官职,曹吉祥褫夺封爵,一概家居。石亨见英宗进迫,深怕祸起不测,和都督张谋乱也益急。
第三部分第三十章 宪宗继位宠万妃
适值是四月初八,相传佛诞生的期日,宫中照例设着香案,供了素果,六宫嫔妃都去叩拜。宫中这一日不饮荤酒,英宗也很高兴。晚间摆上素筵来,和宫内韩妃、慧妃及、瑞两妃,钱、马两贵人等开怀畅饮。
大家正吃得兴趣横生,猛听得宫门外震天价一声响亮,接着就是喊声,五六个内监飞奔地跑来禀道:“不好了!贼人杀进宫来了!”英宗听了,不由分说,一把拖了韩妃往后宫便走,只见一个内监又来禀道:“后宫也有贼人杀来了,陛下快避在宁安殿去!”英宗听说,也有些心谎,忙令那内监领路,竟望宁安殿奔逃,一路经过泰和、仁和、宝华等殿,见宫人太监等纷纷向四下乱逃,都说贼人有四五千,把宫墙围困得水泄不通了。英宗大惊,那两条腿顿时像棉花做的似的,半步也跨不动了,幸得一个内监和韩妃一人一面搀扶着英宗向宁安殿中走去。到了殿前,望见门外火光烛天,喊杀声愈近,宫监们似潮涌般逃进来,听说贼人打进宫门,侍卫领袖王勇堵住了门在那里死战,看看寡不敌众,步步败退,贼人快要杀进来了。英宗知道宁安殿也不是安稳地方,忙回身向东,往崇义殿里躲避去了。
再说外面贼兵,正是石亨的从侄石彪领了五百名兵丁,直扑到乾清门而来,武士侍卫等把宫门闭上,又去拆下御墙的砖石,将门堵截起来,石彪用大铁锤打门,急切又打不开它,忽然轰地一声响,宫门坍倒下来,压死了十几个兵士,石彪的左肩也被大门压伤。但门虽倒了,里面的砖石却堆得和土城差不多,石彪下令:“兵士爬墙搬石!”墙内的侍卫听了,忙把余下的砖石从墙上掷将出来,又打伤了好些兵士。石彪顿足大怒道:“小小的宫门也打不进去,休说是占城夺地了。”说罢亲自动手,握着一杆大铁钩,想钩倒那座砖墙。因堆得太高了,石彪一个人哪里扳得倒,反把铁钩钩断了,另得仍令兵士搬运砖石。任卫士的石块抛出来,兵丁还是前仆后继,搬到了三四尺光景,石彪大吼一声,飞身上墙,舞着鬼头扑刀直杀进宫来。兵士见主将上墙,自然也纷纷攀登。那时宫中又把第二重门关闭,石彪令放火烧门。那里石亨自领着一队军马,从长安门打进来,守门军士大开城门,石亨的人马一拥而进,竟向西朝房而进,劈头就碰着了恭顺侯吴瑾领着七八个家将前来迎战。石亨一马当先和吴瑾交锋,石亨素号勇猛,不上三个回合,一刀砍吴瑾落马,兵士大喊一声也一齐杀进宫来。
石亨杀进宫中,正值石彪焚毁宫门杀进奉天殿去,两下里合兵一处,竟来搜寻英宗。城外都督张,也从东华门杀来,曹吉祥领着一队人马,自西华门奔入,恰好遇着西崇侯张英,两马相交只一合被张英擒下马来,兵士把吉祥反绑了,张英便领着兵马望东华门来截张。其时将军徐懋,闻得宫中有变,慌忙跳起身来,骑着秃鞍马,跑到营中点起了一千兵马,飞般地进了东华门。正遇张英和张叔侄两个交锋,徐懋跃马上前夹攻张,张虽然猛勇,到底敌不住两人,战到三十余合,被张英一枪刺中肋下,徐懋又是一刀把张的右臂削去,张大叫一声翻身落马。张英忙割了首级,和徐懋合兵,到乾清门捕石亨。其时石亨叔侄两人已打进了谨身殿,方要杀入后宫,徐懋的人马赶到,将石彪团团围住。石亨听说救兵到来,石彪被围,便无心再往前进,忙回身来救石彪。当头逢着张英,石亨大声道:“张英!你的侄子也投顺了咱,你却和咱作对吗?”张英也不回答,挺枪直取石亨,因禁宫里不便骑马,两人就在殿上步战。石亨骁勇,张英如何是他对手,力战有五十多个回合,石亨一枪刺在张英的腿上,又顺势一拖,原来石亨枪上有刺钩的,张英吃他一把拖倒。兵士发声喊,七手八脚将张英捆起来。石亨便奋勇冲进重围,徐懋正战石彪不下,又加上一个石亨,怎样抵挡得住,只得拖枪败走。石亨、石彪并力地追上来,转把徐懋围住。
正在危急的当儿,忽然士兵杂乱,一个少年挺着一根铁棍,狠命地打将入来。当头逢着石亨,两人交手,那少年却没棍法,只一味地蛮打,被石亨手起一枪刺在他的臂上,那少年好似不曾觉着一般,反拼力地一棍扫来,石亨躲避不及,半个天灵盖吃他扫去了。石彪见他叔父阵亡,手里便有些慌张,徐懋把枪紧一紧,乘势一枪刺去,不提防那少年又一棍扫来,打在石彪的腿上,和玉山颓倒样地跌翻在地,徐懋举枪待刺,那少年早直抢上去,只一棍把石彪的脑袋打得粉碎,脑浆迸裂地死了。徐懋用枪一招,兵士齐上,又加那少年的一根铁棍,打得那些兵士叫苦连天,口口声声说是愿降。徐懋忙下令停刃,那少年杀得他性起,哪里肯听徐懋的号令。舞得一根棍像入海似的,只望人丛里乱打。徐懋大叫:“少年壮士,贼已杀尽了,快住手吧!”说着张英经兵士解了缚,从大殿上奔出来。少年举棍便打,张英慌忙闪开,待要寻器械还手,徐懋大踏步赶上,把少年的臂膊扳住道:“那是自己人,壮士不要打错了。”少年听了,才算住手。看他的意思,似乎还嫌杀得不爽利,最后让他再乱打一阵。那只臂上的鲜血兀是点点地流个不住。徐懋知他是个浑人,便笑着问他姓氏,那少年回答道:“俺是没有姓名的,人家都叫俺阿憨,进宫来在更漏室里当差,已有七八年多了。”徐懋听说,才晓得他是管宫漏的更夫,当下便安慰他几句,令仍回宫漏室,听候封赏,那少年掮着铁棍去了。这里徐懋收了人马,安插了降兵,和张英一同入宫见驾。
这时英宗心神略定,回升奉天殿,朝中文武大臣都来请候圣安。徐懋上殿,奏陈杀贼经过,英宗令将石亨、石彪、张三人首级号令各门,曹吉祥被张英擒获,这时绑上殿来,只是流泪叩头,向英宗求饶,英宗叫把吉祥凌迟处死。又命将石亨、张的家族捕获,一并斩首。唯张英杀贼有功,特予赦免,但得不到封赏。徐懋晋爵护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