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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不午休的文星,天却可怜见,叫她好好睡一觉,同时把她拉入一个奇异的梦乡:
上房里,欢声笑语夹杂着小刚、小强和女儿继兰的涕哭声。文星闻之疾步向上房来。隔着窗玻璃,忽见成毅与邢东俏并排坐在婆婆的炕上,二人欢欣若狂。
冀文星看着怔了!该进去闹事?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思索片刻,决定退走为佳。她挪动着沉重的步伐;揩着扑扑滚落的热泪;又返回自己屋里呆坐起来。
“奶奶,俺们不要新妈,不要……”继兰的尖叫声又似钢刀刺痛着文星的心灵。
紧接着呜呜咽咽一片哭声……
须臾,小强“啪”地一下甩上门,“腾腾腾腾”向母亲屋里跑来。他告母亲说他爹和一个粗女人来看奶奶,还拿着枕巾、褥单,上面都有好看的花呀燕的。说他爹和奶奶都要他们叫那个粗女人妈呢!小强说着又伤心地抽泣起来。
“叫妈?你爹说我哪去了?”文星惊问。
“说你有病了,快死了。”小强回头厾厾上房,瞪着一双似懂非懂的的眸子又告诉文星说:“妈妈,俺爹可高兴哪!还和那个粗女人紧挨着坐……”
文星听之再按压不住冲天的怒火,走为上计也丢在了脑后,拉上儿子直向上房冲来,准备打他们个你死我活……
“轰隆隆”一阵滚滚巨雷响,将文星从痛不堪忍、愤气填膺的恶梦中救回阳世。
气梦冲醒的文星呼呼喘息,怦怦心跳。觉得这是一个异乎寻常的梦。是一个使人难以推测吉凶的梦。这个梦使她痛楚彻骨,有难言之隐,甚至有背井离乡、远引深潜的极痛心情。她,纷乱的脑海中,突然闪过远调的念头。
“孩子们,你们永远属于妈妈的,不过得忍受阔别之苦……”文星喃喃自语。
仲冬下旬的清晨,屋檐前的一棵梨树枝上,还挂着刚下过不久的雪花随风飘动。在旦阳寒光的照耀下,忽闪忽闪明珠万点,好似成串的珍宝。一阵冷风过后,树枝又突然变得干枯。当文星经过树下的时侯,却给她撒了满身的白雪,扑打在脸上冷得她直打哆嗦。
“唉!天也在冷冻我,欺负我,树也想给我头上洒尿,真够个苦难的万丈红尘呢……”文星闭着眼边擦摸脸上的雪片边囔囔。
她懒于梳头洗脸,急向文教机关走去。机关办公室里,只坐着祁斌一人,他就是管人事的主干。
“咦!一向一尘不染的人,为啥这个样子出门?是和成毅离婚吗?”祁斌盯着文星直笑。
“哟!你这是从哪儿说起?我是来要求调动的。”文星诧异道。
“调动?你想到哪儿?那是不容易的?”
“那么。离婚容易吗?”
“如果有充足的理由和条件,也是不好阻挡的。”
“你觉得我有条件吗?”
“有啊!我还给你掌握着一半材料呢。”
文星听之愣然呆立,向他投去惊疑的目光。
“别疑,是真的。”祁斌哈哈大笑。
“啥材料?”文星不相信。
“哼!你还装聋作哑,难道连个那事也不懂?”
“拿出纸据我看看。”
“秘密呗,我可不敢闹着玩。”
文星绷着脸驳斥祁斌说既是保密的,为甚走风漏气,既然露了马脚,为什么又不敢给人家个清楚?难道这是领导的做法吗?
“你呀!可叫我看扁了。”文星高声。
“嗨呀!好怕的眼光,就能看扁别人,为啥看不透成毅?”祁斌奸笑一声说。
文星明白了,从祁斌的话里,也断定成毅的外遇是真实的。事到这步田地了,文星对成毅还抱着一丝希望。为了保护他,还装着不知道。她,低着头默不作声。
几分钟过去了。
“文星,你可要管住点成毅呀!他的事情闹大了;告他的状子可多哩!”祁斌一本正经地说。
文星听得脑袋轰了一下几乎晕倒,她慢慢坐在墙根一个凳子上沉默着,同时的脑海却在激荡着他们夫妇这十多年间的喜怒哀乐……
文星思绪乱纷纷的:越想越觉得成毅不规不正,越想越体味到成毅没有夫妻之情,越想越感到成毅在捉弄她。她醒了:她想他从来没有爱过她,因为她竟能仍保纯洁的少女样的心理:不知道什么是亲吻拥抱,不知道丈夫的怀抱是冷是热,是何滋味。他每逢回家,总是显得疲累不堪。夫妻生活竟能干巴巴地像一对各居本位的同性鸳鸯。说得好点,也只不过是为了个传宗接代而已。他从来就没有给过她什么爱情的快乐,从他这点上看,她觉得他的心尖是朝下的,血液是黑色的。她想着想着哭了,抽泣的身子靠在墙上,模糊的眼睛被撒开的乌丝掩盖着,一块小手绢不一会儿就变成了湿团。但是,她哪里晓得:她所听闻的实讯却像真空,成毅的心身却像妖魔掌下的唐僧。她永远也不会知道,更不会相信,丈夫是为了工作,为了事业,竟犹如寺院中的主持,几乎如杜绝了红尘。
祁斌觉得趁热好打铁;他换了副嘴脸;用同情可怜的态度说:“文星,别难受,你是怕处理他吗?请放心,如果领导上不追究,这些材料就不计划上交。这样你该高兴吧?看你;哭成啥样子了;快到镜前整整头发……”
其实,文星这颗对男人赤诚而炽热的心灵已经冷在了零下百度。她并非顾及成毅的祸福,更无心领受祁斌的温情。在她眼里的男人,包括丈夫在内,恍若都是戴了假面具的奸邪;都是长了狐狸心肠的妖孽。所以当祁斌给文星递来一块热腾腾的毛巾,她低着头冷冰冰地摆手拒绝,并沉着脸要求立即看那些揭发材料。没想到祁斌马上取来一个厚厚的文件袋,放在文星面前说:“这只是一部分,还有……”
冀文星随意抽出几份,目光还未落在纸上,两眼突然模糊。她无心看下去。她不想念叨这些恶心的字眼。她摸挲着这沓肮脏的纸张,好像被蛇蝎狠咬着。
“太欺人了,还让我看!”文星“啪”地将它摔在了一旁。
“谁欺你?谁叫你看?是你的成毅欺你!是你想知道秘密!这是群众的呼声!”
“群众?难道人手一份吗?你给我全拿出来!”
“你,你有什么权利向我要秘密看?”
“是谁让你将秘密告诉群众?”
“你是群众?你是被告者的家属,也是受牵连的。”
文星听得顿觉火上加油,心焦如焚,暗自怒言:“不只是你这个狗官;就是皇帝面前,也有个一死了之,何必再在这非人之地活受煎熬呢?”说着抡起巴掌照住祁斌的左脸蛋而来。
“他难道是政治犯?”文星狠狠地喊了声。
在这一刹那间,祁斌感到怕犯了泄露秘密的错误,而造成不良后果。二则,他对文星的爱慕之心仍像燃烧着的一团火。因而,她那横眉怒目的神态,在他眼里反而像一朵刚开放的红玫瑰,使他的态度立刻软了下来。不但挡住了巴掌;还握住了文星白嫩的小手说:“别怒,这是为了你。否则,你会永远蒙在鼓里的。文星,你不怠听不愿看就算了。今天,你不是说来要求调动吗?为什么舍近求远?”
“你不需问为什么?只是看领导答复不答复吧。”文星抽回手来说。
“这个答复不答复可是严格的规定和纪律。”他那一双情不自禁的眸子,直愣愣地盯着文星说她如果有需要调动的充分理由与条件,领导自然要考虑。否则,那就得等上级需要你到什么地方;你再服从命令听指挥吧;不能由自己那么随便。”
文星说她的理由更充分,领导不但该答复,还应该表扬呢。
祁斌立刻向文星送来疑问的目光。
“我觉得挨家近会影响工作,给我往远处调调吧。”
“哈哈!人家都要求挨家;你却要求远走;怪哉怪哉!成毅满意吗?”
“满意满意,他还说调得岗位如果离他近一点,还要感谢你哩!”文星灵机一动道。
“他拿什么感谢我?还不如你有办法呢。”
文星虽然会意,但事到如今不得不屈尊。她的一气客套话,使得祁斌云天雾架,乐不思蜀,随即干脆利索写好了调动手续递给文星说:“你看这个地方怎样?不过;我可等着你送礼来。”
他那双大眼睛眯成一道缝,瞅着文星笑得十分含情。
冀文星只顾高兴这个调令,对他的出言吐语表情动作毫无介意。特别是一看到真的是挨成毅岗位很近的圣林村小学,她越发高兴和感激地说:“谢谢你,我们一定给你带礼来。”
“少谈虚话,多办实事,送礼来时一定要去掉‘们’字。”
文星的愉快已经冲昏了头脑,她竟能傻呵呵地回答祁斌道:“一定不忘。”
至于那‘们’字的去掉与否的含义,她根本没有用脑去分析。
风雪过后的这天,冀文星步在去圣林村的山径中,一路上痛苦地思来想去,她觉得路程虽然与王成毅近了,但两颗心可能是越来越远了。因为她并非高兴与成毅挨近而是高兴她离家越远,越能在这块清水碧林围绕的圣林村,圣母庙院里净心养性,静心工作。
她,望着南边的一个村庄,伤心地想着成毅一定要绕那个村庄而行。一则,邢东俏就是那片绿林中惟一的妖杨,二则,还有些风言风语说成毅喜爱的凡花俗草,也都摇晃在那一片土地上专侯凡俗者采摘。然而,文星哪能悟道,她却错怪了成毅。成毅的心是丹红的,成毅的身是金子般的,成毅的眼光是雪亮的,他与这些妖杨、怪草、乱地花,生来就无缘,他看着它们还在讨厌和躲着走呢。
唉!人群中的隔耳炮确实能打死人。
冀文星步入圣林村,犹如游至冰城。在刚下过雪的道路上,近看一排排杨柳仍穿着雪花衣,遥望一层层劲松千柏好似绣在了白色绫罗绸缎上,更显得碧绿翠气。路,很滑。天,很冷。冀文星巴不得一步就到达目的地。她一路宣着誓,一路下着决心,定要在这里干出个名堂来。她虽然抹泪揉眵地伤心,但她敢保自己能甩掉烦恼,化伤心为力量,为教育事业尽忠竭力。又走了一程,看到围绕村庄的秀河冰上,青少年们欢欣鼓舞地进行滑冰运动。他们虽然没有冰鞋更无冰车,但那两只穿着破鞋的脚丫子敢比滑冰运动员的灵活,还做着各种姿势很优美的动作,使站在河岸上的观众不时喝彩助威。
文星转身走不多远;就见校门前的高阶下;孩子们堆成的雪人、雪狗、雪兔、雪虎,还有一个雪狮与百阶上、庙门两旁的一对石狮一模一样。正门两侧的平台小院里,那对称的圆柏树,生长在青石蓝砖与雕梁画柱的屋檐前,衬托得更加优美。那扑鼻的柏叶香味,使人顿觉心旷神怡,令人立刻甩掉了所有的烦恼和苦闷。
进得正门又是蓝阶层层,整个环境清洁干净。左右的花栏墙虽说有些破旧,但师生们修补得很整齐。上面放着的花盆,不知哪个心灵手巧的师生,用干树枝做成一盆盆雪花,犹如白杜鹃、白兰、白菊、白牡丹怒放。
文星看得入神。她十分爱花,也会剪花做花。她在吸取这些花的长处,计划改变它不逼真的地方,便于她以后辅导孩子们做得更好,争取将雪天给人以春景似的感觉。“是否可用红绿颜色再点缀一下呢?嗯!待我以后实践。”文星捉摸。
她想要能做得实在的话,起码比昙花寿命长,这是一项很有趣的手工劳动课。
冀文星步上台阶,迎面就是用正殿做的教室。这个教室里:有的琅琅读书,有的呜呜哇哇杂乱,有的在门前击拳,有的在窗口伸出头来耍鬼脸。令人耳闻目睹好生烦恼。
她步进办公室,一位年仿五九上下的男老师迎出门来。
“大妹子好稀罕,到此有何贵干?”
文星一看是娘家村里;帮助他走上教育前程的乡亲兄长高伟就高兴道:“兄长,您也在这儿工作?几年了?”
“一年多了,妹子,你……”
“我是又求您帮助来的。”文星抢着回答。
“我?我能帮助你什么?”高伟二愣八怔地问。
“兄长,我这条光明的路子,难道不是您的指点吗?现在又得您帮助我,为这个学校教好班级而下工夫呢。”
“啊!你被调到这儿来了!妹子,你不该来这儿,这个老山区会埋没你们这些夜明珠的。况且,这里的娃娃实在难管教,真是些神童呢。”
他说领导也太苛刻了,把个女同志甩出这么远,丢下小孩怎么办?
“兄长,我们必须以工作为重。况且这是我志愿来的。”
“咦!您怎情愿远离家乡?”
“哪里是我的家?我没有家?”文星噘着嘴一副痛苦相。
“你没家?呵!妹子,现在的社会翻了,女娃们都觉得婆家不算家,娘家好当家,你也想给娘家去当家吗?”
“我不是人间女娃中的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