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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响了。
俩好友携手至办公室,宛伶说起文星以往曾经命过那么多生动的作文题,提醒了她。
“对对,以往的劳动呀干活的确实有生活,曾有个四年级学生竟能写到两三千字,而且用词生动优美……”文星高兴道。
“老师,将‘拾粪’、‘锄田’等,改为有计划地去参观。”
“是,去看农场、工厂、林园、企业商店,并和孩子们到农村远足去,让孩子们看看祖国的新面貌,增强他们的爱国主义思想。”文星抢着说。同时,又将大拇指厾在宛伶的前额上欢笑道:“指点正确,满够十成有余。”
七
斗转星移,日月交替,这年,正值暑天,风尘不动,烈日炎炎。
然而,天变一时辰。骤起狂风,忽布乌云。铜钱大的雨点“叭叭”打来。疾步行进在公路旁的冀文星、利伶梅、郭宛伶、冯清鲜;索性跑起步来,她们今天是到兄弟学校去参观学习的。四人排着“一”字形跑呀跑,一气跑到了公路旁的一个货店门前,清鲜呼喘着要求道:“老,老师们,咱们在这儿少歇口气吧。”
“看、看,老了,该一刀切了。”郭宛伶上气不接下气地逗笑。
“什么老了?”利伶梅上下打量着冯清鲜夸起口来:
高高的个儿,笔直的腰姿,胖胖的体形,红润而圆圆的脸蛋儿。浓浓的眉毛,大大的眼,炯炯有神的目光,高鼻梁下的一张巧嘴硬邦邦,哪像老人样?
大家听得欢笑不止。
一会儿,伶梅又慎重地问清鲜说:“你不是才五十三吗?”
“不,我瞒着三岁嘞。”
“啊!你好五十六啦?为啥小报?”
“为了升级考学嘛。”
“嗨!太好了,那你还有二年的工作机会哩。”
“唉!有啥好?多受二年罪。要作个官儿的话;说小两岁可就值钱了。”
“值钱了?哈哈!依我看它才一文不值呢!哪能值过智慧、能力、忠诚、爱民的心贵重?岁数是一个人精力的标识,并非才德的具备者。可是现在,哼……”
利伶梅细条的个儿笑弯了腰,鹅蛋脸儿赛花娇,黑黑的眉毛加凤眼,高鼻梁下的小口比樱桃。五十二岁的伶梅,看上去比小媳妇还小。
姐妹们都应和着伶梅会意地大笑。
老天爷的脸,也随着她们的笑声和善了些。乌云渐退,风势减小,她们慢慢走进商店,坐在店门前的一条长凳子上,谈论那一刀砍呀切的。
售货员姑娘忽然插言道:“你们也是老师吧?是来买东西的吗?”
“不,我们是到前边峰岭学校去的。”
“嗷!它是联校所在地,是吧?”
“你对学校的机构看来还很熟悉的,当过教员吗?”
姑娘的脸色阴沉起来,并低下了头。须臾,她又眨着一双潮湿的眼睛,颤着声音回答:“我没干过教师,是我爸教过书,又是峰岭学校的校长。他,那年被一刀切了。”
姑娘苦笑了一声又说:“唉!砍掉他莫说,还吓死我奶奶。”
憨厚的冯清鲜,傻乎乎地粗声粗气道:“哈哈!那怕什么?又不是真得砍了头。不当校长有啥过不去的?”
“是呀!以我看,不用当官更省心。”利伶梅拍拍胸口说。
“姑娘,怎样把你奶奶吓死的?”宛伶虽然问出口,但又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瞟瞟冀文星。
文星瞅她一眼,捂着嘴无声地笑笑。
姑娘猛地抬起头,眨着泪眼告诉她们:
那年夏季,姑娘十八岁的哥哥飞也似地跑回家,气喘吁吁地告诉奶奶:“奶,奶奶,我爸被人家一刀切了!不!是一刀砍了。”
八十岁的奶奶正拄着拐杖往街门外走,恰巧和小孙子撞了个满怀。老人听得此言,顿时如风地里的树叶,趔趄了几下;“扑通”来了个嘴问地。孙子被奶奶这一惊,给愣怔了,只当奶奶自己绊倒的。
“奶奶,您慢点,急着出街干么?”孙子边搀扶边喊叫。
他妈妈听到喊声,也急急跑来责怪:“唉唉!八十岁了,还想迈十八岁的步子,看看!摔成啥样子了?”
全家不管怎样请医生叫太爷,反正老人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两天后的一个夜晚,老人可能是回光返照吧,她慢慢睁开一双灰蒙蒙的老眼,呆呆地瞅着儿子叫孙子的名字。
“宝宝,你爹被砍死在哪儿了?”
儿子把耳朵贴在老人的嘴边,好不容易才从微弱的声音中辨清字义。
“妈妈,我没被砍呀!我没死呀!您说啥呀?”
儿子再叫得高,老人也听不见了。姑娘的父亲哭,哥哥怔,母亲在旁问原因。
“平展展的院子,好端端地绊倒了人,真不幸。”
她的宝儿听了母亲的问话,突然省悟说:“甚也不怨甚,就怨奶奶不懂新名词,将我的话儿当成真。”
姑娘讲到这里,一双泪眼呆呆地瞧着路边一座坟,说她奶奶到这儿已经七年整。
四友听了哭笑不得,只好安慰了一番又问:“姑娘,您爸现在在学校里干什么?”
“啥也不干,不当官了,也就等于退了休了,人家甚也不用了。”
“嗷!他干脆歇在家里了?”文星问。
她说她爸没歇。开放的路子多着哩!这商店就是她爹的,挣钱不少。她们这峰山一代,有的老师为了挣钱,自己顾上人替他教书,他自己出来搞买卖的,搞各种活动的有的是。姑娘高兴得眉开眼笑。
“哟哟!这是真的吗?我看是古今奇闻吧?教员哪敢这样放肆?”冯清鲜直撅撅地说。
“那怕甚嘞?没人管。只要挣得钱,就会受表扬。”姑娘笑容可掬。
伶梅拉了清鲜一把说:“这也许是好经验呢!”
姐妹们听了伶梅的话,笑声顿时从山间折转回来,令人听之有点刺耳!
归校途中,伶梅从文星的笔记本背面发现上边有文星兄长冀华瑜的几段信文:
……
你的嫂子是女中豪杰,她有超今冠古的美德,她与兄结合的出发点,一不为钱财,二不为权势,三不是为了用个好使唤的老头子。她,抱着一颗红心,求得一个真正的志同道合,求得人间一种真正的恩与爱,求得一番真正的同舟共济。
她说,爱情这团火焰,是不分岁数大小,不管权位高低的。它们之间只是藏着情来意往,而且这种炽热的情怀,并不是谁都能互相给予的。它的热和爱与朋友之交并不相同,所以我们之间持续了多年的爱恋。为的是避免互相错领情意,造成单思苦痛而互为伤感。
胞妹,我与你嫂子在长年的考验中,终于炼出两颗真正的爱心,这两颗赤诚的心,是永恒的,互相尊重的。人间的爱;只需求得对偶的中肯;无需受任何人的束缚,包括家人在内。否则,就将自己放在了商品架上让人去挑选。妹妹,你的嫂子就是避开了亲人的仇视,避开了街坊的议论,避开了他人的诽谤,毫不思索地选中了咱家这个门。
为兄除拜天时地利,还得感谢你这第一名支持者。
伶梅读到这儿随口问道:“您确实支持过吗?”
“当然喽!不但做到了支持,更做到了维护,然而……”
“怎?”
文星噙了两眼泪水痛苦道:“因为世上的好心不得好报呗!”她说连同亲人之间也存在这种现象:
兄嫂竟能耳染目濡,盲目信从闲言者的恶言詈辞,以及某些居心叵测者的虚情假意,进而将恶人给他俩的恶感,错击在亲人额头,误认为歹心人在他俩背后唱的恶作剧是亲人在做导演;以至于弄得亲人不亲,孝子不孝;致使他俩向亲人抡起无情的刀子骨肉断情。
“俺的兄嫂哪……”文星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利伶梅听之蓦地站在高处,挥动着本子,连续转了几个圈儿,又依在一棵大树干上。
“哎呀!华瑜兄复职,并娶了小妻,正是体现了咱们这一代自由幸福的实现!惟有那些凡俗者才说长道短。”
利伶梅激奋地说至于那些诽谤者硬把诽谤强加在他们亲人头上,那个帽子恐怕像薄薄的白粉连纸做成的,居心者再使劲扣也是白的,不费轻风之力就会将它掀走。他们的嘴再长,也吹不冷现在沁人心脾的空气。
宛伶和清鲜也乐乐陶陶拉着手悠动起来。
文星听之虽然略感快意,但总是呆立着似笑非笑,脑海里闪烁着人们的讥讽、伶梅的赞同、兄嫂背井离乡的步伐和她自己当初如何热心支持兄嫂的画面。她对这一条人生轨道正、斜的判断,却似是而非,无能定论。
“唉!惟有社会去鉴别,时间去考查,后人去总结吧。”文星不由脱口道。
冀文星长久地呆立着,一双疑虑的眸子随着好友们的高歌舞姿转悠、转悠,忽觉这令人愉悦的花池绿林,快乐无穷。愉悦的同时,更使人感悟到这难步的人生曲径遥无尽头……
八
虽是暑天,但不很炎热。冉冉莲云烘托着闪闪骄阳,照射着通往山南景地的大道。沿路的国槐杨柳被轻风拂动着,发出盈耳的响声,犹如抚动琴弦。
公路上飞速着一辆去游览山南景地的高级小轿车。车厢里,不时传送着老前辈、老领导以及退休教师和特邀人员广荣军、三黑老丈与郭进前的喜乐声:
“没想到俺这个没脚的还能来游山玩水。嗨呀!现在哪!真好。”
“是呀!确实真好!不过再好的路也有拐弯处;还是多检点检点好。”
“是是,甚也好,就是小孩子的书包太重了。”
“对对,甚也好,就是孩子们给小卖部送的钱太多了。”
“是呀!孩子们嘴里吐蘑菇,手里耍魔术,腰转大圆箍,脚上的鞋子叫嘟嘟,引的学生不念书。”
哈哈哈哈……
大家听得一阵哄堂大笑。
广荣军一回头忽然指着车窗外说:“看看他们多棒……”
人们不约而同往车窗外望去,见文星一行人生气勃勃,精神饱满地行进在平展展的公路旁。
他们,也是同来游览的。从他们的穿着打扮看,显得大方生气:
女同事衣着都具备红、黄、蓝、白、黑各种色彩,不分老小各如其所愿。
冀文星今天是二姐姐。
她,着一身淡蓝色丝绸,一双皮凉鞋油光发亮。虽然配着一头银丝,但发型时髦,脸色红润,又戴一副金架白色眼镜,披一条米色防热纱巾,随风飘在脖肩两旁,同事们戏称她华侨归国。
“嗳!文星,可惜一双大皮鞋累着你。”伶梅对文星耳语。
“唉!那有啥法子?货架上没有布鞋;号又对不了俺这双脚,哼!”文星气呼呼地咒了一气做鞋的欺负小脚人,欺负老年人。
冯清鲜、郭宛伶、利伶梅,以及其他青壮年女性的穿着更是朴素鲜艳。
有的水红一身。
有的淡绿一套。
有的米黄一色。
有的白丝一身素。
男性都显得朴实稳健,穿着也很生气。老年人着一身时新的高级蓝料子,青年男儿们各有特色:花格衣、条纹裤,各有所选。他们一路走一路笑逐颜开,打打闹闹,青年们互相追逐着,直至爬上山南大坡,才在松荫的池水边坐下来休息。
宛伶和伶梅一左一右依坐在文星两侧要求说:“文星给咱们作首诗多好?”
“咱哪能作出诗来,说句顺口流倒可以。”
“好,好,就说说顺口溜更来劲。快点!”宛伶拍手要求。
文星微蹙柳眉,深思片刻眯着眼吟咏如下:
姐妹情
竹摇箭影映幽深,
万绺藤萝不二根。
姐妹并肩开放路,
同舟共济九阳春。
“再来一首,再来一首。”大家听了拍手叫好。
文星毫不犹豫地夺过宛伶手中的一个小本子遥望南天,欣然命笔:
山南即景
白云岠冉碧山头,
倒影奇观水上悠。
绿草鲜花托柳穗,
红桃翠果拱丹榴。
匆匆异日庵堂拜,
乐乐今天净地游。
友好相依松荫下,
欣然命笔颂千秋。
众友看之争先朗诵。
宛伶读着读着反而哭了,这是欢乐的泪水,是幸福的泪水。因为她们姐妹几个在很多年前,来过山南脚下赶过庙会。那时:空空的肚子,旧旧的衣服。她们不愿久留,只在庙堂里拜了一拜,就走上了归程。而今日却这么精神抖擞,显然是丰衣足食,和平安乐的社会生活表现。想哪!何不使她掉喜泪呢?
嘟嘟嘟……
前辈坐的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