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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第02期-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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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也可以看见袒裸的女妖,和半人半羊的爱神。林子里有水,现在,我假想它是由叶片上的水滴扩大而成,水潭上空垂着金属的唱针,当它伸入水中,就有音乐的碧波,一圈圈扩散开去。笛声像林叶间漏下的光斑,那么美,惊呆了牧神,忘了吹奏。鸟和虫飞动,翅翼反光,像金色的点在音乐的丝绸中跳动。林间极美,极惊吓。我就在林问的叶子中,静静地看,静静地听,不断打开肌肤,让一切输入血管。
  法国诗人马拉美《牧神的午后》,给我们提供了一个象征、暗示、梦幻的森林:意大利南方的西西里岛,炎夏空气闷热潮湿,微风不生,林泉几乎干涸了。牧神在午后昏昏欲睡,在睡意朦胧中突然听见飞金溅玉的水声,并看到林泽女仙戏水的美景。“她们轻而淡的肉体在空气中飞舞,空气却睡意丛生。”是梦还是醒,是真实还是虚幻,是玫瑰还是假象?“我捉住了仙后!”但女仙转瞬成了泡影。牧神的芦笛惊飞了林中的女仙,留下了最为凄艳的虚幻。马拉美说过:“凡是神圣的东西而想维持其神圣的话,就得把自己包围在神秘之中。”愈是神秘,愈接近事物的本质。马拉美用音乐和诗相融的手法,表现了一种梦幻与追求的境界,一种无比富有的贫困或贫困的富有的真实。
  和马拉美梦幻的森林不同,美国人梭罗却呆在他个人真实的林子里。就像雾散了,林子清晰得如放大镜一般细致:青鸟把天空驮在背上,莺从绿色的树叶间飞过,仿佛它能使树叶燃烧似的,永生的水,甚至表面也是活的,有时他听到狐狸爬过积雪,在月夜寻觅鹧鸪或其它飞禽,通常总是赤松鼠在黎明时把他叫醒。成群的山雀拣起松鼠嘴边掉下来的野果的碎屑,飞到附近的树枝上用喙啄。没有一棵树像山毛榉一样有美丽的树叶和漂亮的树根。——从1845年到1847年,梭罗形单影只,拿一柄斧子,跑到这荒无人烟的瓦尔登…湖边的山林里独居。他写了一本《瓦尔登湖》的书,一个人一辈子拥有一本《瓦尔登湖》就够了。斫木,筑屋,在灵魂里保持这样一问僻静幽暗的居室,最清静无为的房问,最简单的伙食。床铺,像刚刚孵出壳的小鸟的羽毛温热、洁净,他整个生活像康科德河上的一片月光。幽居的生活赋予了梭罗的生命并放牧了他的精神——
  “我以前只有耳朵,如今有了听觉;
  我以前只有眼睛,如今有了视觉;
  我以前只活了若干年,如今时刻都在活着;
  我以前只知道学知识,如今却能辨别真理。”
  蒂罗尔山难以接近的山崖,有一种长生花,植物学家叫它薄雪草,但当地的人叫它火绒草,意思是非常纯洁。我觉得梭罗一生都在采撷这种植物,它也理应属于他。——在中国古老的年代里,有一种植物叫薇,两个王子放下王位不继承,却躲到深山老林采薇度日。还有一种植物叫兰花,它也生长在山间,空灵,淡雅,飘逸,从不掺人世俗生活,它成了中国知识分子的指代物——结草林泉,松下弈棋,林中独步。“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这是大唐贾岛的《寻隐者不遇》:干净,高蹈,如仙鹤般不知踩痛多少昏昏噩噩的头颅,古人喜欢用林泉比喻归隐,喜欢把自己包裹起来,在水云之间一点一滴地稀释消散,像一滴墨水在宣纸的无声吸附中,找到了自己灵魂的居所。
  回过头来,我看到有人开着越野吉普到沙漠高原寻找刺激。自助旅游者不分昼夜,向森林深处挺进。他们贴近自然和生命的方式是时髦的。而更多的人集中到城市建筑的森林里,在仿真的水声和鸟鸣中度着时日。他们把钱和金箔叫叶子。他们的花朵发酵般地开在酒店、舞厅、美容院,灵魂转入光电的幻觉和激情,呈现像雨像雾又像风的疯狂。
  物质的喧嚣像暴雨猛泄,精神的叶子被击打得粉碎。欲望的河流里,十万只鳄鱼掀动着潮汐,直逼我安静的林子。前一段时问我细读了女诗人艾米莉·狄金森的日记——她的诗拒绝世界的修改,她活在她的个性当中:那是美国马萨诸塞州康乃狄格河流域的一个普通小镇艾默斯特,一个律师家的庭院,一个不习惯厨艺的女诗人的个人世界。
  “造一个草原,要一株苜蓿加一只蜜蜂,
  一株苜蓿,一只蜜蜂,
  再加一个梦。
  要是蜜蜂少,光靠梦也成。”
  (狄金森《造一个草原》)
  为了一个梦,她足不出户,平淡而不平庸地在她自我设计的树叶问安睡。她像河流底部的森林,无论怎样的狂风大浪,都无法惊扰一只叶问的蝉唱。
  风动树叶动。我的居室有一棵树,树上有许多叶子:马拉美、梭罗、贾岛、艾米莉·狄金森等。每片叶子本身又是一个森林。由表象到认知,像春笋一样,需要一层层剥,我深入其中,像进入一个无限的大海:我拥有无边的激情,但还很孤独脆弱,一粒雨滴就可能摧毁,一片雪花就足以埋葬——尽管如此,我毕竟拥有一个这样林子的居住,短暂,美好,瞬间就成为永恒。在所有的树叶摇荡中间,有一支共同的乐曲漫溢开来,仔细一听,是狄金森的诗《为美而死》:
  “我为美而死,但是还未,
  在我的墓里安息,
  又有一个为真理而死的人,
  来躺在我的隔壁。
  他悄悄地问我为何而死?
  ‘为了美。’我说
  ……直到青苔爬上唇际
  将我的名字遮掩。”


重复与原型
■  马永波
  博尔赫斯曾说过,他最偏爱的一本诗集是他的《另一个,同一个》。博尔赫斯是个偏爱重复与循环的作家,他喜欢使用迷宫、镜子、另一个自我等等。他的写作有个习惯,每一页要写两次,两次之间只有微不足道的变化。他常常在写下诗歌之后,又用同样的内容再写一个小说或随笔。他甚至认为整个文学史都是某些少数原型的循环再现。世上万物都不过是一个永恒之神日夜书写的文字。
  近日读荷马时突然读到这样的句子:“阳光融入海水”。我不禁想起我多年前做过的一个梦,梦中自己写了一首非常美妙的诗,可是醒来只记住了一句:月光落入感官的海。而荷马的诗句我是刚刚才读到。这种感性的神秘同一,也许隐含着更大的秘密,关于词语、写作,甚至文学史。柯尔律治曾经写道:“如果一个人在睡梦中穿越天堂,别人给了他一朵花作为他到过那里的证明,而他醒来时发现那花在他手中……那么,会怎么样呢?”这位诗人同样梦见过一首美妙的诗,却只写下了它的片段。梦中留下的片段的句子,就是到过天堂的人手中的小花。正是其残缺,才证明了整体的存在。
  在另一个地方,博尔赫斯说过,或许世界历史就是几个隐喻的不同调子的历史。
  是的,正是词语本身透过千百年的黑暗,在我们这里要求着再生,要求在梦中一次次进入这个世界。从整个文学史来看,文学的本身只不过是几个少数的意象以不同方式在重复而已。热拉尔·热奈特在《叙事话语》中声称,像《奥德修记》或《追忆似水年华》这样的鸿篇巨制,不过是以某种方式扩大了“奥德修斯回到伊塔克或马塞尔成为作家”这类陈述句。
  这种重复,在布鲁姆那里被归结为文学的某种弗洛依德式家族浪漫史,也就是后继对前驱的修正,所有的话语和主题均已被说尽,后来者只能通过对先前整个传统的策略性误读,来达到独创。这样,文本就成了一个音室,里边交织着过去文本的回声,而演奏者并不在那里。但是,我更愿意赞同荣格有关原型的说法,原型始终是不变的,我们从不同的方向去观照它,就形成了不同类型的文学或者风格。原型通过梦境进入世界,它在忽必烈那里表现为一座宫殿,第二次则在柯尔律治那里表现为诗歌。原型也渗透了23岁济慈的郊区花园,他的《夜莺颂》中那不再被“饥饿的世世代代”所践踏的夜莺,也是奥维德和莎士比亚的永恒的夜莺,所有夜莺的原型。因为只有摆脱了时间的属性,事物才不会被“饥饿的世世代代”所践踏。任何事物同时都是其它的事物。佛陀的觉悟就在于认识到了物的本性和自己本性的同一。因此他显得冷漠,他并不救助众生。而菩萨的觉悟则略低一些,他正是以为自我和他人不是同一的,他才会去助人解脱苦厄。他还是有物我的分别。而在佛陀那里,我即他人。玄学诗人多恩也曾以波浪侵蚀的悬崖表述过这样的认识,每个人都是自我的一部分。每个人的死都是我的死。中国古代诗人也觉悟到原型的永在,因此不无伤感地说:“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变的是我们自己。
  这种原型的重复,势必要求着灵魂的复活和“转世”。它在无形中也确立了写作的标准,或者说构成了诗歌本身的审判和尺度。有人问美国诗人查尔斯·西密克,在他把诗寄给杂志之前,他向谁展示自己的作品?西密克回答:“我向华莱士·斯蒂文斯和艾米莉·狄金森展示。如果我捉到他们做鬼脸,我就跳回来,在毯子下再乱写一些。”这种审判来自于灵魂的亲近。而且这种文学内部的“灵魂转世”的神秘在于,它往往是超语言和超国界的。对于个人来说,重复形成了风格。一个人也许一生都在试图把一句话说明白。他的全部作品构成了一首诗,甚至只是越变越复杂的一句话,他始终是在从不同的侧面接近一个原型。
  因此,博尔赫斯说,另一个月亮也是同一个月亮。那个最早写下十四行诗的诗人,“感到他并非孤身一人,神秘的阿波罗,向他展示了一个原型”。我们独处的时候,恰恰是和世界与神明同在的时刻。


救赎的栏杆
■  虞素琴
  从卫校出来一直呆在那个十分偏僻的乡下医院。每天七个半小时上下班,从事医生的职业。工作着是美丽的,白衣天使头戴神秘的花冠顾盼生辉,而我这么多年来凭海临风顾影自怜,一条河流照见面色发黄的村庄,温暖的阳光罩着青青河边草。
  一个人在乡下似乎呆得太久了,意识上得了一种叫感觉麻痹症。直到同事们一个一个地离开,我才开始察觉自己的生活已经重复得太久了,我感到了厌倦想离开一下。事实上赖以生存的土壤、居住的房舍、周边的环境,这些都是我无法更改的叫命运的东西。
  就好像一棵树在等一朵花的开放,花已开败,结不出你想要的果,候鸟等待着季节的变换,人类的春天已经走远。我还在等待生命中的奇迹出现。我几乎每天重复着穿过一条尘土飞扬黄沙敷面的土路,它雨后的湿润、泥泞、坑坑洼洼现出高低不平。每天经过这条隹满垃圾的街头、露天市场,在嘈杂的人群中来回穿梭。激情岁月被无情剥蚀,幸福时光被滴水空耗,在漫长的等待中我感觉生命一天天衰老。十年二十年,守着株儿待不到兔,我仍然一如既往地等。
  在这个被命名为家乡的地方,方圆不到四、五公里,被野花、青草、河流包围着的村庄。贫瘠的土地开满了自由的花朵。清晨鸟鸣随婉转的风声来到一片开阔的果树林,拨开草尖上的露珠,分花拂叶采摘到果子,那是我一天中最愉快的事情。当炊烟升起在大众化的炉灶吃着自家的白米和咸菜看我怎样把清贫的日子过到底。在一个突如其来的傍晚,独自到田间走走和泥土里的昆虫亲切交谈,将个人的焦虑不安潜伏在巨大的寂静中,夕阳拖着我疲惫的身子所有的烦恼一忽儿烟消云散。当我沉浸在冥想当中,仿佛整个人都要飞起来……谁说的:生活在别处,道路树枝样展开。
  写作源于孤独,于是我爱上了分行文字,在乡下我无朋少友孤注一掷,他与我非亲非故,却是我心仪的对象,就像男女之间永远都保持这种纯粹的关系。在乡下这条比生命线还长的土路,它是我一生等待救赎的栏杆。


雪人(组诗)
■  于贵锋
  那样的时候终于到来——
  荒凉的旷野上,没有一棵树
  他自己靠着自己
  把满天的星星领进了梦里
  改变丛内部开始,夜晚
  成为一个起点
  白纸上,他写下黑字
  
  雪地上一条突然醒来的溪水欢快地
   流向远方
  雪人啊,他的呓语里
  无数个雪人赶来
  伸手索要自己的红帽子
  风声
  挤在他的周围
  
  这个在梦境深处徜徉的人
  他怎么也拿不出一枝玫瑰
  他越是表白,越感到寒冷
  
  但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的时间不多了,他还在犹豫
  风雪交加
  一边是切割的星星
  一边是残存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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