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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蝉说,金蝉呀,金蝉,你鬼打糊了,为什么说出那样的话来?是你金蝉说的吗?是你金蝉说的。你不会说“那么了”吗?但你却说“那也罢”。看来现行反革命是躲不脱了。金蝉思来想去,想不通。
金蝉叹了一口长气,在劫难逃呀,也罢——!
手中的绳子现成的。金蝉五脏俱焚,就想死,一了百了。金蝉将手中的绳朝窗子上一抛,那绳竟像活蛇,缠在窗棂上了。金蝉又长叹一口气。说,看来我的阳寿到了,金蝉将绳子打了一个死结,将头套进死结里。夜风从窗子朝里灌,金蝉打了一个哆嗦。金蝉想,他不能这样死。这样个死法传出去,是畏罪自杀。他金蝉死也死个样子出来,让众人明白他是痛心死的。
在那个漆黑的夜里,金蝉就将双脚吊在窗棂上,脚朝上,头朝下,吊着。天亮时,金蝉五脏俱损,七窍流血,气绝身亡。
过了不久,金蝉就平反了。金蝉的儿们找到公社武装部长,要钱。别的人平反了,都发钱。他的父也是平反,当然也要发钱。公社武装部长为难了,说,你的父既不是干部,也不是右派,生前是个社员,没有发钱的政策。金蝉的儿们一哭,说,那我父不是白死了?公社武装部长从口袋里掏出十八元钱出来,对金蝉的儿们说,这样吧,这是我的工资,你们拿去放两场电影热闹热闹。那时候八点七五毫米的机子,一场电影九元钱。
白幕布架在河滩上,一河两岸的人都来看电影。公社武装部长亲自到场为金蝉平反。放映之前,公社武装部长捏着话筒说,大家听好,再也不能说金蝉现行反革命了。我重复一遍,再也不能说金蝉是现行反革命,听见没有?众人齐声说,听见了!公社武装部长说,现在放映!
于是就放映。两场电影,先放的一场是《平原游击队》,河边的人看了许多遍,对情节熟得很。头缠白毛巾的敲梆人出来了,敲着梆喊,平安无事??——!其实那个敲梆人是给游击队报信的。喊平安无事,恰恰有事。众人指着白幕布笑痛肚子,说,看,出来了,出来了——!
四野风和,风生风动。
河滩上空的月亮,很好很好,天上一片银,地下一片白。
责任编辑维佳
陈州笔记
■ 孙方友
画 谜
一篮桃是一女人的绰号,女人姓篮,叫篮一桃,由于长得漂亮,人称一篮桃。外号一篮桃的女人是陈州城北大户人家白复然的三房,白家人都称她为“三娘”。白家在城里有两处宅院,白复然死前卖了一处,眼下只剩下三娘住的一处。三娘是西安人,信基督,住不惯乡间,自从她来到白家之后就一直住在城里,就像现在有钱人包二奶一样,事实上当初白复然买这座宅院时有很大成份是为看一篮桃的。
一篮桃一生不开怀,但非常喜欢孩子。十多年前,她在英国人办的育婴堂里抱了一个男孩儿,取名叫屏。屏虽然比白复然亲生儿子白光小十多岁,但由于白复然就白光一个儿子,所以屏就成了二少爷。白二少爷一直在城里上学,每年暑假或春节方回白楼住几天。白屏喜爱绘画,他的启蒙老师是教堂里的神甫萨洛特。通过萨洛特,白屏正准备出国深造,不想白复然被人杀害,由白光掌管了家业。白光的母亲是大太太,大太太一直不喜欢白三娘,原因是白三娘长得太好看,所以就产生了极其仇恨的嫉妒心,因而白光一掌握大权,就根据母亲的指示断了白三娘母子的给养。为此,篮一桃曾几度回城北老家,向白光母子提出抗议,怎奈府内上上下下都听白光母子的,最终也没取得胜利,万般无奈,只好悻悻地返回陈州。
白复然被人杀害的那一年,一篮桃才三十岁,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为儿子能出国深造,她面临着两种选择:一是卖掉旧宅;二是出嫁为别人妇。不想她把此心思向儿子一说,屏却不同意。当时的屏才十五岁,但已懂得不少世事。他对母亲说这两条路都不好,最好的一条是我不出国了,咱母子二人靠自己养活自己,明天我就上街给人画像。
第二天,白屏果真不食言,背着画夹上了街,在一个拐角处,先挂出自己画的素描,然后开始给人画像。白屏挂出的两张素描中,有一张是自己母亲的,由于画得漂亮,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可是,看画的虽然不少,但画像的人却寥寥无几,等了一个上午,也没一个人让他画像。白屏就觉得很泄气,心想这自食其力并不是一句话。
不想这时候,却有一个提出要买篮一桃的那张素描像。白屏抬眼看去,那人年近半百,长的样子非常丑陋。白屏第一感觉就觉得漂亮母亲的画像若落到这种人手中简直是对母亲的一种亵渎。但为了生存,白屏还是咬咬牙问他愿意掏多少钱。那人说愿掏三块大洋。白屏一想一块大洋已不是个小数目,就答应了他。不料正欲一手交钱一手交画之时,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位穿着富贵的小姐。那小姐望着屏,说自己愿掏五块大洋买那张素描。白屏见有人愿多出两块大洋,自然愿意多卖钱。那丑男人一听有人与自己相争,便黑了脸问白屏说我们已经成交你为何变卦儿?还未等白屏说话,那阔小姐替白屏解围说:“这位先生,你如果真是想要这张画,可以加钱嘛!”那丑男人说:“那好吧,我出六块大洋!”不料他话刚落音,那阔小姐就叫上价:“我出十块!”丑男人像是被激怒了,放大了声音说:“我出十五!”那少女也加大了音量:“我出二十!”丑男人迟疑片刻,嘴巴张了几张,最后终于没喊出口,望了望那小姐,说了声:“让你吧!”言毕,扭脸挤出了人群。
阔小姐一招手,她身后的丫环走了过来,数了二十块大洋,放在了白屏手中。白屏将篮一桃的那张画像小心地取下来,交给了小姐。小姐看也没看,卷成一筒,扭头走了。
白屏如痴了般怔在那里,好半天方想起应该说句感谢的话,可惜,那阔小姐已经走远了。
白屏回到家中,向母亲说了一切,篮一桃说没人让你画像有人买你的画也是一样嘛!你就再画一张试试,看看明日能否卖掉。白屏一想就是,便又认真地给母亲画了一张。第二天,白屏刚刚走到昨日挂画的地方,不想那富家小姐和那个丑陋的男人均已在那里等候。这一回那富家小姐先开口要画,并说仍愿掏二十块大洋,那个丑陋男人今日像是做了充分的准备,一下就开价三十块大洋。富家小姐自然也不示弱,说愿掏五十块。丑陋男人没等她话落音,伸出双手说我掏一百,省得再麻烦。果然,那位小姐就冷了脸子,问那丑陋男人说:“明天你还来吗?”那男人望了富家小姐一眼,说:“只要还卖这个女人的画像,我还来!”富家小姐白了脸色,对白屏说:“你如果答应不再画这个女人的画像,我愿意掏五千大洋买下这最后一张像!”
白屏一想五千大洋连我出国深造的经费都有了,还出来卖画作甚,便答应了她。富家小姐扭头问那丑男人说:“五千大洋,你还加不加?”丑男人显然没准备那么多,双目透出惘然,极其深情地望了望画上的篮一桃,悻悻地走出了人群。富家小姐望着那个丑男人的背影,一直望了许久才回头对白屏说:“我给你开一张五千大洋的支票,你去汇鑫银庄去取吧!”言毕,掏出一张空白支票,填了数目,递给白屏,然后命丫环取下那画,径直走了。
白屏做梦也没想到一张素描会值这么多钱,手拿着那张支票,简直如傻了一般。他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了家,待母亲唤他时他才如梦初醒,向母亲讲了事情的经过。篮一桃也深感奇怪,接过那张支票看了又看,心想这一定是好心人暗中相助,可这好心人是谁呢?
第二天,篮一桃动用了所有的熟人,打听那位富家小姐是谁府上的千金,可打听来打听去,都说没这样一位小姐。这一下,更使篮一桃母子大惑不解了。接着,篮一桃又开始回忆所认识的人,也没寻到那个丑陋男人的影子,最后只好作罢,将白屏送到国外去了。
这件事给陈州人留下了许多猜测,有人说那丑男人与那漂亮小姐本来就是父女俩,当年曾受恩于白复然,特来陈州报恩来了。有人说那丑男人原是白府一个家奴,一直暗恋三姨太,所以要求一画贴于室内,不想碰上了个富小姐。有人说那富小姐和那丑男人实际上是一篮桃雇人化装的,因为她压根儿就有钱,而且数目不小,怕露富后引起白光的歹心,故才用此计生让儿子出国深造……
这些猜测一直被陈州人演绎着,直到篮一桃故去。那时候,白屏已是一位很有名气的画家了。
越王剑
陈州有四把“越剑”。
战国时期,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消灭了吴国。吴国的青铜剑被越国据有。后来楚又灭越国。吴、越之剑皆归楚国。公元前479年,楚灭陈州,陈州一带又属于楚国的版图。到公元前278年,秦始皇的大将白起攻克楚都,楚迁于陈,陈州城即成为楚国的政治、军事和文化中心。楚国的贵族或将士死后,其佩戴皆作为殉葬品,埋入墓中,便成了陈州出土越王剑的来源。
四把越王剑中,最完整的一把,来自民间,此剑扁颈,首作圆形,上刻金色篆体铭文九字“工人工工人工人工人”。剑格正面四字:“壬戊(越)戊壬”。背面字有“隹(惟)匠”。是制剑的工匠名。这把来自民间的越王剑,是一位名叫赵遐尔的老中医保存下来的。
赵遐尔,字貌严,清朝末年人,原籍湖北黄陂县,幼读私塾,1912年武昌共进中学毕业,后从名医胡伯奎学医,1929年来陈州,在南门里前尚武街设“德化堂”药店,坐堂医杂症,后来因反抗国民党政府取缔中医法案,深受陈州同道拥护,被推选为陈州中医师公会会长、中医研究社社长,定期讲授《伤寒论》。赵先生不但医术高明,而且十分爱好收藏文物。
可以说,在赵先生所收藏的文物中,最珍贵的就是一把越王剑,而这把珍贵的越王剑来得最容易,容易得让人不可思议,是一位患者送给他的。这位患者是位老人,孤独一身,有肺病,一日他到德化堂求医,对赵遐尔说他身无分文,央求赵先生“悬壶济世”。赵先生为人善良,给他诊脉抓药,未取分文。不料几日过后,那老者又来了。赵遐尔仍是心平气和,一如既往给老汉瞧病,就这样来往了半年。有一日,老者给了赵先生一把古剑。赵先生一看是把越王剑,很惊诧,问老者是从何而得?老者说是上辈传下的,望赵先生笑纳。赵先生望着价值连城的宝剑,哪里敢要,悄悄给老者说了剑的名贵,要他去珠宝店换些钱财以备养老。老者笑了,说此剑之名贵从小就听家父说过,赵先生见宝不昧可见品德高尚。这下宝物易主,我更放心了!言毕,老汉坐在太师椅上,对赵先生笑了笑说:“我已病入膏肓,剩下的日子就由你操心吧!”
赵遐尔一听,急忙跪地,朝老者拜了三拜。从此便将他当长辈孝敬,直到老者离世。
那老者虽然日薄西山穷困潦倒,但在陈州大户里还是有点名气的。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这赵遐尔是一位外来人,与老汉无亲无故,为何待老汉那般亲?再加上赵遐尔平日爱好古玩儿,这就更加让人起疑心。疑心归疑心,没人知道老者到底给了赵遐尔什么宝物,能让赵先生当爹孝敬着,看来绝非一般的古玩,不价值连城也得是稀世珍宝!一般人好奇地猜测着,免不了嘀咕嘀咕。这事儿传到土匪周天的耳朵里,周天睡不着觉,第二天化装一番进了德化堂。
周天一进德化堂,看到赵遐尔年岁不大,一团和气,心中就猜出这赵先生是位善良人。为了试探赵遐尔,周天先叫伙计抓了几剂药,然后说没带钱。伙计说没带钱不要紧,药先放这儿,你回去拿钱。周天说家中老母亲急着吃药,是否请相公与他一同去拿钱。伙计迟疑片刻,对周天说:“这要问我家先生!”伙计问赵遐尔。赵遐尔看了看周天说:“治病要紧,先让他把药取回去!”
周天把药拎到背角,藏了起来,然后又回到德化堂,对赵遐尔说:“赵先生,实不相瞒,我家太穷,老母病重,没钱抓药,只好用了刚才那一招儿!”赵遐尔又望了望周天,劝道:“你不要不好意思,常言说,穷汉子吃药,富汉子打钱。等你母亲吃过那几剂,你尽管来取就是了!”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