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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冲动。
“夫子好。”岐阳绝对没有什么尊师重道的优良品德,但是,对于“古人”,他还是有几分尊敬的,毕竟,和他学校里假装很有学问的某些人不同,至少,在古文化的修养上,他们绝对是有资格做先生的,这一点,岐阳敬佩。
不过显然他难得的礼貌在白衣老者的眼里实在是不怎么礼貌,他抬起头看了岐阳一眼,淡淡地问神歆:“朋友?”
神歆点头,“这位公子是宫中的太医,神歆在宫中再次遇见了斑蛊,是这位公子相助,神歆才得以顺利解决,所以关于白公子的事,神歆想——”
“胡闹!”白衣老者笔下重重一顿,“这世上假若有名医山庄治不好的毒,世上还会有何人治得好?何人敢说治得好?”他看了岐阳一眼,淡淡地道,“如此年轻就做太医,宫里对此真是越来越轻率了。”
岐阳呆了一下,干笑两声,“年轻也有错?难道夫子你没有年轻过?”他说话一般情况下不经过大脑,只有在考试写论文,或者遇到什么严重的事情的时候,才会动动他本来天分很好的脑筋。
这一句显然说得一点也不合适,这白衣老者明显地缺乏幽默感,浓眉一皱,“小小年纪,如此轻浮,哪里是一个做大夫的样子?神歆,这样的人物,你也敢带回山庄来,你的眼光哪里去了?自作主张,是哪位先生给了你自作主张的权力?”
神歆默然,“先生教训得是。”
什么先生教训得是?岐阳瞪大眼睛,“我年纪不老,我做人轻浮和我是不是一个好大夫有什么——”
他“关系”两个字都没有说出口,神歆袖子一拂,点了他的哑穴,不动声色,“岐阳公子对于斑蛊确实有独到之处,既然大家对白公子所中之毒已经束手无策,所研制的只是部分之药,那为何不让岐阳公子试试看?如果能救回白公子的性命,岂非是幸事?”
这一个怪女人!岐阳被圣香教了一手绝技,就是在被点了哑穴的情况下怎么发声——当然是圣香大少爷平时好玩胡闹得过分的经验谈,例如,聿修就很会来这一手,他老是嫌圣香嬉皮笑脸,哗众取宠,他的武功又极好,要伸手点穴,四权五圣之中,大概只有则宁和容隐可以和他动手,圣香的武功不弱,但是却是闪不过聿修一只手——他只好另想别的办法,来逃避这种“闭嘴”的时刻。
“你不是相信她的眼光?既然相信,还要怀疑她带回来的人是不是够你的标准?她在你面前为什么要低声下气?她只不过是你的弟子,还不是你的丫头,更不是你的狗!你不要把你名医山庄的名誉压在她身上,然后以为自己是给了她莫大的功德,自己以为自己很有功劳,就要这样对她?你以为,她在外面维持你名医山庄的声势地位很容易?你在这里坐享其成,还以为是你给了她恩惠?”岐阳的嘴巴可不是一般的功力——他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M大校际辩论的冠军哦,不是随随便便混来的。他平时是不动脑筋的,一动起脑筋,死的都可以给他说成活的。
神歆和白衣老者都是一怔,万没想到,不会武功的岐阳竟然有这样的本事,在哑穴被点的情况下出声,更惊讶他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
神歆是微微一怔,白衣老者倒是涵养很好,没有生气。
岐阳本来没有想那么多,越说越觉得自己很有道理,“你根本就是在养狗,哪里是在教弟子?总而言之,都是你不好,你把她养成一只完全没有狗性的狗,连咬人都不会,只会听话,听你的话看门,却丝毫不觉得她有功劳,当她有了一点自主权的时候,你又怕她造反,所以决不允许,你很变态你知不知道?”岐阳借题发挥,越说越远,根本拿了他写论文的本事,由现象推出本质来,还说得振振有词,流畅痛快。
神歆和白衣老者面面相觑,神歆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岐阳,但是眼睛里,有某种光彩在闪。
那非关感激,她只是震动,从来没有人为她想过如此之多,她只是一个单调无趣的女人,凭了什么,让他如此关心?
她也看得出来,他是一个有很多人追逐喜爱的男子,他也素来不擅长思考。
但就是因为了解,所以才震动。一个真心实意,关心着自己的男人。
白衣老者放下了笔,似乎在想着一个问题,顿了一顿,他并没有生气,而是说了一句:“我没有逼她,每一个为名医山庄做事的人都是自愿的,谁也没有逼过他们,名医山庄做事,从来不是为着自己的事情,而是为了苍生,疾苦。”他淡淡地道,说得天经地义一般自然,绝没有一丝一毫矫揉造作的地方,“进了名医山庄的人,就该明白这一点,危及山庄安全的事情,无论是谁做了,任何人都会谴责的,不单只是老夫。”
原来,神歆把他这个看起来不正经的人带了进来,就叫做“危及山庄安全”,岐阳只有苦笑,他这下明白对这群老头子讲道理是没有什么用的,他们根本就不听你说,即使你讲的是天下最妙的道理,他们不听,你又奈何?何况,岐阳讲的本就是歪理。
神歆和那白衣老者一样,就完全当岐阳没有说过这些话,微微一鞠身,她也不行女子的礼,显然在这里没有人当她是个女人,“神歆先下去了,这位——岐阳公子,神歆会处理的,但请先生通报,神歆要去看看白公子的状况。”
岐阳这才知道,原来在名医山庄,大夫去看病人还有规矩的,怪不得神歆一下子上这里来,就是为了要求通报?名医山庄的规矩比皇宫还多,笑话!
白衣老者微微点了点头,“他的情况还好,你去看看,这位公子就不必去了。”
岐阳火冒三丈,他来行医,这里竟然有嫌他不够资格不让他见病人的!可笑!滑天下之大稽!如果不是有个病人在里面,他保管拂袖而去。一股火冒上来,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压着脾气,自己赞自己非常有好涵养,没有跳起来拍桌子,而是学神歆不说话就是。
“先生,岐阳公子对神歆救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助力,无论如何,神歆一定要岐阳公子相助,才有把握彻底解决白公子的剧毒。白公子一代名侠,名医山庄如果能救,如何可以耽误了他的性命前程?他对名医山庄抱着信任和希望而来,我们岂可因为门户之见,就否定岐阳公子的能力,难道——”她深深吸了口气,“难道名医山庄救不活的人,也不许别人救不成?”
这最后一句显然正说中了白衣老者不愿承认的痛脚,闻言,他变了变脸色,“笑话,名医山庄治不好的人,老夫就不信这世上还有谁能治好,这位公子进不进去,对于结果有何差别?但是神歆你如此说话,到是让人觉得我名医山庄小气,你带他去,不过,白公子那里危险得很,不要让他触摸白公子。”
岐阳嘻嘻一笑,“是是是,我保管很听话,跟在神歆后面亦步亦趋,绝对不会踩错一个拍子,她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绝对不乱来就是了。”他才懒得和这个一脑袋水泥的老头继续说道理,还是早走为妙,为了早一点走,他不惜胡言乱语,一口气许下一大堆他显然一点也不打算遵守的承诺。
神歆心里暗暗好笑,她可是要运用“隔空传物”才能见白温情,岐阳他一点武功都不会,还说什么“她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也不怕胡吹得过火?不过一路下来,也明知他是那样随随便便,乱七八糟的人,倒也不怎么惊奇。
白衣老者哼了一声,“去看看吧,他的武功不弱,换了是别人,可能早就无救了。”
神歆微微一怔,如此说来,白温情的情况应该不好,回顾了岐阳一眼,却见他也皱起了眉头,显然,听到病人不利的消息,他开始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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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救人一命
岐阳终于看到了这个在半路上就“大名鼎鼎”的孤山书生白温情白“大虾”。说实话,他还没有真正看到过一个真正的“大侠”,因为他几乎都在宫里混,优雅如则宁的看过,冷厉如容隐的看过,但他们身上都是一股“官气”,而没有江湖气,而圣香虽然没有“官气”,却是一身“贵气”,也绝对不是走江湖的角色。然后认识了神歆,虽然她倒是一个贷真价实的“女侠”,不过问问她自己,她全身上下哪里有一点像个“女侠”?
她就是像个尼姑!还有一双小脚——现在岐阳确定,她应该不是故意缠一双小脚,大概是天生的,但是,管她是天生的还是故意的,反正她就像个规规矩矩的小尼姑,还是个特别偏执的小尼姑。
这位仁兄就很有大侠的样子,至少就很像个人物!
白温情自然是长得不错的,不如则宁淡然幽雅,但是更有一分书卷气,也没有宫中各位大人物们的那种莫名的贵族气,倒是看起来比较平易近人,只不过可惜的也是看不出来具体有多么厉害而已——他多么想把白温情弄回去,放在他的实验台解剖架上研究看看所谓“大侠”、“真气”、“武功”都是由些什么样的物质组成的,看看所谓任督二脉究竟在哪里。
岐阳一进门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看,把白温情从头打量到脚。
神歆倒是奇怪,他莫非认识白温情?否则这样一直盯着人家看,他一点也不感觉到别扭?她看了岐阳一眼——她一般不会无事去看哪个男人的眼睛,但是自从认识岐阳,她早就养成了另一种习惯——当她无法了解,为什么岐阳的想法会突然从这件事一下子跳到那件事,或者突然间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出来,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她就必须去看他的眼睛,看一眼,然后才可以理解。
岐阳是个很单纯的人,在某些方面非常有天分,但是整体来说,似乎是非常容易看穿的——至少他从来不掩饰他的想法,反而极力想表达。
白温情显然也很奇怪,不知道这位公子为什么要死死盯着自己看,但是他毕竟是久历江湖的人物,清咳了一声,“不知这位——”他完全不可能想象到,眼前这个人正在打着解剖他的主意。
他还没有问完呢,岐阳突然打断他,一本正经,外加无比好奇地问:“你杀过人没有?”他笑眯眯地看着他,等着这个“大侠”回答。
白温情一呆,神歆摇头,他们都是一本正经的人,要他们来预测岐阳的想法,那还真是为难他们了。
“没有。”白温情温和地道,他行走江湖虽然日久,却是从不杀人,他最多伤人,点到为止,说着,他咳了两声,“不知兄台为何如此发问。”
“你如果杀了人,我就不救你了。”岐阳笑嘻嘻地回答。
“你可以救我?”白温情倒是意外,看了神歆一眼,“长老给我说,这个毒,世上无人可治。”
“他可以。”神歆淡淡地道,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点怀疑,一点犹豫也没有;绝对没有因为她也是大夫,而有什么嫉妒不甘的情绪。
岐阳哈哈一笑,拍了拍她的肩,“你客气了,不是我,是我们。”他强调“我们”,“假如没有你这尼姑山庄想出来的鬼臼,我单靠那些瓶瓶罐罐,不一定能救得了人的。”
神歆没有躲,虽然习武之人,不应该如此容易被人拍到肩膀,但是她了解岐阳的为人,不让他拍到,他还会大惊小怪,而且他完全没有恶意,不过就是——表示亲热而已。
亲热,她心里有一刹那的恍惚。从来,没有人要对她表示亲热,因为她总是让许多人感到尊敬,她被这些尊敬托得很高,所以从来没有人会把她和一个普通人,普通女人想在一起,他们只会尊敬她,不敢亵渎她,却不会关心她。
但是岐阳不同,他对每一个人都很亲热,都很自然,没有要忌讳什么,她——其实有一刹那是嫉妒的,当他一进来,盯着白温情看,然后眉飞色舞地和他说话,态度亲热自然,她会错觉,她的那一分难得的亲热和自然,原来要和很多很多人分享——他是这样容易给人笑容的男子。和他在一起,就会不知不觉让你为他笑,他会平白给你一种“灿烂”的感觉,就像天如此蓝,空气如此好,世界多么美妙,他的心情多么好,而面对他,又有谁可以不快乐的?
但是,她的这一分“亲热”,却是如此难得,他不能了解,那一种希望被关怀、被一直关怀的感觉——
她不愿承认自己嫉妒,但是,她知道,在刚才的一刻,她是实实在在嫉妒的。
很可笑,她是最正经古板的人,却在心里,嫉妒着,一个只不过是引起了他的注意的人。
因为被关怀了,如此单薄的关怀,就让她害怕冷淡吗?
她——不是如此软弱的人——
白温情是的确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笑嘻嘻,有点怪异的人有如此本事,他看起来很年轻,最多二十左右,没有想到,除了名医山庄,世上还有这样医术高明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