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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6年第5期-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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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来时,豹子低着头,仿佛连望一眼猴子的勇气也没有了。猴子不成曲不成调地吹着口哨,可猴子心情舒畅是真实的,一张猴脸在秋天早晨的阳光下熠熠发光。 
  真舒服啊,猴子说,现在可真他妈的一身舒畅了,就像出了一次痘子。 
  猴子看着他。猴子感到气氛不对,他问,怎么了? 
  豹子没吭声。猴子忽然又变得一脸诡秘了,问,你是不是听见什么了? 
  豹子还是没吭声。猴子有些沮丧,扫兴地摇摇头说,算了,不说了,我怕说出来吓着你。 
  猴子一抬腿要进斗车,豹子一把拽了回来。说! 
  猴子白了豹子一眼说,妈妈的,我还以为你真不在乎哩,告诉你吧,我们昨晚去的那地方,可不能再去了,有个小姐给人杀了。 
  豹子果然吓了一跳,脸色猝变。 
  猴子阴笑,他好像要把恐怖的气氛搞得更阴森一些,盯着豹子,慢慢的又说,听说那死了的小姐还出来接客,月亮里的小姐那么多,一个鬼混在里面,谁知道是人还是鬼哩,真的可不能再去了。 
  这时龙哥蹑手蹑脚走过来,阴沉着脸,手里拿把砌刀。 
  龙哥的一只手刚伸到豹子的肩膀上,豹子的心就猛地往下一沉。但龙哥只是在他的肩膀上亲热地拍了拍。龙哥还在猴子肩上也拍了拍,满脸微笑地说,你过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猴子得意得两眼放光,这让他觉得很有面子。猴子跟着龙哥走了几步,龙哥突然一脚踹在他膝弯里,把他一下子就踹在地上了。龙哥出手可真快,豹子还没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龙哥的一只手已卡在了猴子的喉咙上。猴子呜呜喔喔不知是在叫什么,像猴子在叫,又像割断了喉咙的鸡叫。但他很快连叫也叫不出来了,他的脸已憋成了猪肝色,舌头吐出半尺来长。龙哥一只手抓住他的脑袋,另一手在他的喉咙上加了一把劲儿。 
  龙哥笑着问,你看见了没有?这就是我给你看的东西! 
  龙哥说,看你还敢乱嚼舌根! 
  龙哥放了猴子,又向豹子走来。一个惊心动魄的感觉,突然逼近了豹子。但龙哥只是对豹子笑了笑,问,你头晕不晕? 
  豹子浑身发抖,不知道是该说晕,还是该说不晕。 
  龙哥斜着眼,继续微笑。龙哥笑得豹子毛骨悚然。 
  豹子的嘴唇都在颤抖。豹子说,晕,晕。 
  豹子说的是真话,他已经天旋地转了。 
  龙哥说,不晕就好,跟我上去。 
  从这个早晨开始,豹子和猴子的位置就倒过来了。豹子上了天堂,猴子下了地狱。天堂和地狱,是龙哥说的,但豹子没想到天堂里这么黑,几乎没有过渡突然就一团漆黑了。他两眼发黑。 
  龙哥说,别闭着眼,把眼睁开! 
  豹子一睁眼就看见脚底下如临万丈深渊,树小得像一棵棵小草。人呢,不管是什么人,此时看上去都像一只只小蚂蚁,而整个城市小得就像一张摊开了的地图。这就是一个上百万人口的城市啊?豹子觉得这十分荒唐,简直不像是真的。豹子甚至看见了他昨晚去过的那儿———月亮里,它已失去了夜晚的光彩,像一个蚁穴一样融入了一片灰暗的城区。从那儿到这儿其实很近,豹子昨晚竟然走了那么长时间,仿佛把整整一生都走完了。 
  龙哥问,你敢不敢从这儿跳下去? 
  豹子两条腿哆哆嗦嗦,筛糠似的抖。 
  不敢?龙哥看他一眼,阴郁地笑着说,我敢!他往脚手架边上迈了一步,又回过头说,知道你为什么这样怕我吗?因为你不敢,我敢! 
  龙哥把一只手伸过来,豹子一把抓住了龙哥的手。 
  砖!龙哥喊,你抓住我的手干嘛?给我砖! 
  豹子颤颤惊惊地递过去一块砖。 
  豹子站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度,却感到生命从未像这样虚无缥缈过。即便从楼顶上下来了,他也浑身感到虚飘飘的,他这么大个子,可是已突然失去了重量。兴许是他身上最有份量的一个东西丢掉了。豹子也觉得他似乎丢了一样什么重要东西。他日夜都在想,他到底丢了什么呢?他的魂好像丢了。几乎每天夜里他都要做恶梦,梦见自己正向一个深渊坠落。咕咚一声,他摔下来了,浑身血肉模糊,脸已变形,但月巧还是一眼就瞅出了自己的丈夫。她掀开覆盖在他身上的水泥袋,扒开他的胸口,她仿佛也在寻找一个什么东西。 
  他很想问问猴子,他到底丢了什么?可猴子比以前老实多了,很少说话,龙哥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一声不吭地干。猴子连看也很少看他了,生怕看他一眼就会受到牵连。豹子又开始感觉憋得慌,但不是原来那种憋,每次龙哥突然看他一眼,他就觉得脖子上一阵难以忍受的痉挛,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脑袋后仰,想透一口气,却不知道怎的把舌头吐了出来。他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正从他的喉咙里弥漫开来。 
  警车的喊叫声是从远处、从月亮里的另一头传来的。警灯的光芒像火焰一样窜得很高,映衬在刚刚降临的暮色中,格外耀眼。豹子低头看着停在楼底下的警车,小得像玩具一样的警车,他的内心一阵绝望地狂跳。他想完了,一切都完了。他觉得自己浑身发软,遥远的地面正深陷下去。他的身体开始慢慢坠落。但很快地又感觉到被人抓住肩膀站了起来。龙哥站在他后面,龙哥扶住他浑身颤抖的身体。 
  龙哥问,你敢不敢从这儿跳下去? 
  豹子的身子一阵猛烈晃动。但豹子又分明感觉到不是自己一个人在晃动。他感觉十分异样,也有些纳闷,龙哥怎么也在发抖呢? 
  龙哥突然无比伤感地说,我……敢…… 
  豹子坐在斗车里慢慢向下坠落时,他都不知自己是怎么坐进斗车里的。但他感觉龙哥往前迈了一步。他恍惚还听见龙哥说了一句,豹子,你熬出头了。 
  这时有一团黑乎乎灰扑扑的东西从天上坠落下来,风骤然变得猛烈了,一时间竟有点飞沙走石的感觉。豹子紧闭着眼,有些东西哗哗啦啦地打在斗车上震碎了,他脸上也有沙石猛烈扫过。然后又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天上没声了,地上没声了。整个世界静悄悄的。豹子再次睁开眼时,看见自己躺在猩红的、像油漆一样粘稠的血泊中,浑身血肉模糊,脸已变形。晚霞又暗下去了一截,已经变得昏红了,映得天地间的一切都昏红的。他浑身的疼痛和憋在身体内的那种不可名状的难受劲儿一下全没有了。豹子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在最后闭上眼之前,他看见月巧穿一身月白色的连衣裙走来了,她那个即将临盆的大肚子在昏红的光亮下尖锐突出。她吃力地弯着腰,扒开他的胸口,在找一样什么东西…… 
  老乡,你睁开眼!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喊。 
  他死了,可他奇怪地显得头脑很清醒。他看见一个人站在他面前,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脸,但看见了他肩头亮得刺眼的警微。他手里举着一个东西,一只用红丝线串起来的桃符。老乡,这是你的吗?那人又问。豹子定住了神,看着那只熟悉的桃符他竟然有几许陌生。豹子突然明白了这些日子他失魂落魄的根源在哪里,他把这只桃符给丢了。 
  那人说,谢谢你老乡,是你这只桃符给我们提供了线索,把我们引到这儿来了,破了一个大案,不过———那种地方以后可不能去了,我们知道你什么也没干,可我们也知道你差点就干出了一件大事…… 
  那人见豹子毫无反应,便把桃符挂在了他脖子上,像是奖给了他一枚奇怪的勋章。 
  警车开走了,捎带着把猴子铐走了。猴子因为嫖娼,将被拘留七天,罚款五千。然后又有一些既像警察又不像警察的人,把血水中的那具尸体拖走了。尸体浑身血肉模糊,脸已变形,但豹子知道,那是龙哥。这说明豹子的脑子已经彻底清醒了。很快,又有一伙人过来了,他们用高压水龙头对准那摊猩红的血冲了很久,又把脚手架上、墙上、荒草和野蒿子、野稗草上的血迹很仔细地冲洗掉,冲得再也看不见一滴血迹了,再也闻不到一点儿血腥味了。这个建筑工地,甚至这座城市,看上去都比先前更加干净了。 
  猴子从局子里放出来时长吁了一口气,仿佛这下彻底轻松了。他看了豹子一眼,豹子避开了他的目光。猴子就骂声倒霉哭丧着脸说,我这大半年全他妈白干了,我怎么跟我媳妇交代啊?豹子,你可真走运。豹子感到的其实不是走运而是庆幸,他庆幸自己又找回了自己的魂。他敞开被太阳晒得通红一片的胸脯,静静地贴在心窝里的,是一枚桃符。 
  猴子带点儿乞求地问,你头晕不?要不咱俩再换过来? 
  豹子说,不晕,晕什么啊。 
  猴子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问,你知道龙哥为什么要杀那个女子吗? 
  豹子摇了摇头。猴子也摇了摇头。两人都有些茫然,还有些怅然。 
  这可能是要让豹子和猴子这样的农民工想一辈子的事。 
  大楼封底那天夜里,豹子一个人在三十多层高的楼顶上坐了很久,两腿伸得笔直,腿肚子上那个伤口早就好了,但落下了一道伤疤。这其实没什么,一个农民工身上总是会有一些伤疤的。不就是一个伤疤嘛,豹子觉得,没把性命搭上已经够幸运了。秋风凉飕飕的,月亮可真大啊。这还是豹子在城里第一次看见月亮,而月光仿佛把他这半年所经历的一切全照亮了。他想这天上的月亮,此刻也一定正挂在月巧的窗前。他的目光伸展着伸展着,在最远处,他看见了烟波尾乡下一望无际的稻田,稻子全黄了,散发出阵阵成熟的味道。明天一早,豹子就该回去了,回去割谷,扳禾,扬场,还将播下今年的第二茬在稻种。他想,月巧这会儿一定也在窗前的月光下想他,盼他。月巧的双眸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腰鼓
小 牛 
  说起来不太好意思,我小时侯居然暗恋过林大姐。当然那时林大姐也不大,被大家叫成“梅子”,芳龄才十六,读初三,红喷喷的苹果脸,溜溜转的大眼睛,一根乌黑油亮的大辫子在背后晃来晃去,辩稍就在那翘鼓鼓紧绷绷的屁股上荡秋千;翘鼓鼓紧绷绷的还有胸脯,撑得衣服都有点紧张,像是使劲塞了两个皮球在里边。 
  如实地说,对于一个生活在封闭时代的十一岁小男孩,那翘鼓鼓紧绷绷的屁股和胸脯并未引发具体的联想,加上红喷喷的脸溜溜转的大眼睛,也就是一种很模糊很柔软的感觉向我笼罩下来,心便有点一扭一扭的。我得承认这么小的心就一扭一扭是有点痞,我索性还坦白一点痞:母亲因为政治条件不好经常被派到乡下去支农,她只好从自己管的班上叫上一名寄宿女生来照料我,每次就叫上梅子。照料我并不费力,我在学校食堂吃饭,自己上学回家,梅子也就是下了晚自习来检查我是否完成并不多的作业,再带着胆子小的我一起睡觉。我们那一带的睡觉习惯是:两个人(夫妻除外)共一张床的话,总是各睡一头的。因此我多次要求梅子带我睡一头都被拒绝,只好挨着梅子的脚睡。梅子睡在那头总要一连好几遍问我:要睡着了吗?要睡着了吗?我就回答要睡着了,要睡着了。其实毫无悃意,平素一闭眼就睡着了的。而梅子自己却很快睡着了。我毫无悃意的心就开始一扭一扭,悄悄将梅子一条光滑的腿搂住,姿势就像爬树一样,再顺势将支棱在脸边的脚丫子亲一下,再亲一下,然后让那股模模糊糊的异性芬芳混和着清晰的脚丫子臭味裹着我慢慢沉入梦里。 
  我不知道母亲为什么每次都叫梅子来照料我,被班主任安排照顾她的孩子睡在她家里,是让班上所有女生感到荣幸的。而我后来知道梅子在班上成绩并不好,而且家庭出身也不好——工商业兼地主。工商业就等于小资本家,还兼个地主,把城里乡下的剥削阶级都占了。老师一般不会喜欢成绩不好的学生;而心地不复杂的母亲也不会有什么同病相怜的情结,对出身不好的学生格外有感情。我后来想来想去,解释可能在一点:梅子的腰鼓打得好。 
  我不止一次看过梅子打腰鼓。母亲的学校常常有热烈的场合,欢送毕业生,庆祝学校在全县教育界的各种竞赛中获奖,庆祝国庆节或欢度元旦,等等。每一次的热烈场合都有腰鼓队出场。组织腰鼓队是母亲的任务,母亲从各个班级里挑选女生,再进行培训,很快就能把一支四十一人的女子腰鼓队组建起来。而无论学校什么热烈场合,腰鼓队一出场总是最受欢迎,四十一名妙龄女生身着红衣,腰肢扭动双臂飞舞,四十一筒腰鼓便一齐发出清脆跳跃的鼓点声,像一大群活泼灵性的鸟同时从树林里欢快地飞出来,实在能让人心都跟着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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