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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意渐浓,树叶、草坪已经疯狂地绿了起来,花儿正打足了精神,只等最后一道雨水,就将怒放争妍。
文静没有穿严肃的上班装,换上了一袭米色的短裙、一双咖啡色的长靴,之间是象牙般润洁、天鹅绒般柔滑的腿;上身是丝质无袖小衫,裹紧了身体的娇俏玲珑;正是波西米亚流行的年代,一条皮质编花的腰带,一下子栓在了阿弥的心上。阿弥向来对女人身上的带子心弛神往,觉得女人所有的秘密由那里就可以打开!时尚和性感从香榭丽舍大街和淮海中路一下子来到文静身上,文静又毫无保留地把他们展现给阿弥,让阿弥感到丝丝窒息。文静越来越近,自己的眼光只好躲开。但他是久经沙场的老战士,岂能被这个小妮子吓倒?
“哇!美女,别吓到我啊!”
“怎么,我很难看吗?”文静兴致而来,面带羞涩,并不明白阿弥的意思。
“我在足够性感的美女面前,常常有窒息的感觉,你差点让我窒息,所以说,你吓到我了。”
“你没有背过气,说明我不‘足够’……”阿弥注意到文静粉嫩的脸上有细小的汗珠,嘴唇涨得通红,不明白早晨的气温何以热到美女?
“那是你饶我的……”阿弥语塞,话好象说得没有了出路,早晨的气温开始热到了自己,直觉得脸颊微热。
一辆出租车开到面前,司机用眼睛企盼着两个僵住的人。这正好是个台阶,阿弥拾阶而上,邀请文静上车。阿弥打开后车门本想上演英国绅士的礼节;文静也弯腰准备上车,阿弥却在瞬间意识到现代礼仪的规范是:当女士穿裙装时,男士应先上车,以方便女士上下。他改变主意,按新礼仪规范行事,急忙向车子里委身。文静并未料到阿弥会采用新礼仪规范,两个人的头就在门口悄然相撞——或者是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吧。阿弥弄巧成拙,连忙道歉并解释刚才来不及表达的意图。两个时髦的年轻人突然腼腆地在那里客气,让司机大惑不解。行车的路上,司机说,象你们这样耍朋友的现在已经很少了,你们是外地人吧!哪儿的?我们成都的男娃女娃,耍得几天就搂搂抱抱,个把月就有同居的;你们不知道,成都市的卧具是最好卖的、医院妇产科全部改做流产手术。唉!现在的世道哇,最近还流行交网友,就搞的更不象话。对了,你们去哪儿?司机一口甜软的成都话,内容却异常生猛!文静听在心里,却并不说话。阿弥也听懂了,很是担心司机对于文静耳朵的强奸把文静惹毛,没有好气地叫司机随便走走。在传说中,成都有着伊甸园的口碑,比如,老辈人会说“老不去广,少不入川”,川中美女风流,少年男儿去了,是回不来的;新说法是“成都女人裤带松”,裤带松,暗示着容易被解开,也是这个意思。阿弥很希望文静就是这样,但肯定不愿司机这样地说出来,更怕文静猜穿自己的希望。阿弥转头看看文静,他秀美的面庞平静如水,正在摆弄腰带上的坠花,近旁就是她白生生的、并没有穿丝袜的双腿。自己已经不是脸热,而连下半身也开始思考了——嘴上赶忙打岔——
“文静,我想找一些好的写字楼和好玩的老房子来挑一挑。”
话入正题,气氛开始好转。文静仔细询问了阿弥的想法、打算,并赞许了阿弥的构想,也提出了一些意见。出租车就此开始在文静的指导下穿街过巷。
成都其实整个是一个SOHO城市,新开发的公寓大多可以商住两用,纯粹的写字楼屈指可数,所谓的甲级写字楼,连新风管道都没有。文静建议阿弥考虑商住一体的租房方案,阿弥认为只有看看有无合适的老房子再说了。发展的城市正大面积拆迁,千城一面的格局,原本不止成都一地;但与千年古城的美誉相比,建筑体现的城市面貌已经很不相配。司机说,成都这地方的老房子多是土木结构,坚固程度经不起历史的风雨,好点的房子一修再修,还被圈了起来,没有了原来的面目。民房被拆迁得差不多了,宽窄巷子还在,我带你们去。在去宽窄巷子的路上,阿弥果然看到路边被揭去房顶或推掉一半的川西民居,裸露的骨架形成一道告别的风景。阿弥对文静说:“这就是断裂的历史,应该保留一两个这种状态的房子。”
“让你去住,你去不去?”文静是支持发展的。
“有点环境,内部改良一下,我愿意去住。”
“不怕闹鬼呀?”
“广告人昼夜操劳,鬼都会被吓跑的。”
文静微笑着享受阿弥的幽默。到了宽巷子的时候,阿弥有了一丝希望。这里可以作为千年古城的明证,有黑柱白墙的普通民居,也有黛瓦青砖的公馆院落,甚至保留着本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文化碎片。一些老成都驻守在这里,画院、客栈也在这里开张,照例,茶馆和烟摊也在其中。阿弥应景地引发了思古幽情,建议文静在这里坐一坐。文静这种女孩,即使生在成都,也未必来过这里,她也新奇地觉得发现了一个大隐于市的好地方。
他们在牌号“龙堂客栈”的院子里坐下,打量着进出的“背包族”。这里是一个国际青年旅馆组织的加盟客栈,“背包族”中以老外居多。在旅行的路上,背包族又叫“驴族”,族里的人们互称“驴友”。文静问跟“驴”有什么关系,正好一个长脸的老外赶来住店,经过他们时显出一身疲惫。阿弥说:“你看他被着大背包的样子,象不象头驴?”文静咯咯地笑得花枝乱颤,活现出一只被驴逗笑的雀儿。
文静问“你出去旅行,也象驴吗?”
阿弥说,象驴,但是头野驴——不驮东西的。
文静相信阿弥总会是很特别的一个,“你去过很多地方吧!都是哪里?”
“可以这样讲,大部分旅游的地方都去过了,加上自己一直在外面工作,我在很多城市也晃过,走了很多路,算是个过路人。”
“就是米兰-昆德拉所谓的‘生活在路上’的人?”
“算是吧!”
一个漂泊的男人,在女人眼里很可能是一个有内涵、有魅力的好男人;当然,也很容易被认为是缺乏责任感、缺乏安全感的坏男人;区别只在于她爱不爱他。阿弥并不知道文静爱不爱他,也许提“爱”字为时过早,但之前出租车司机的误判,文静并不反对,让阿弥很是受用。
“现在漂到成都了,会不会在这里停下来呢?”文静说完这句话就开始后悔。恐怕大家都知道所谓“女人腿跟着心走,男人心跟着腿走”的箴言,自己问对方“会不会停下来”,很容易就成了某种表露。
好在阿弥知道来日方长,故意把话题拉回工作上来。“我正在做安营扎宅的工作呀!你觉得这条街怎么样?可能电话、网络连线有些问题吧。我们走,到午饭时间了,去找点东西吃吧!”
走出“龙堂客栈”时,他们已经有了某种亲密的感觉。男女之间的沟通就是这样,跟有的人谈几年恋爱,还不如跟另一种人一番不着边际的闲聊。
对于阿弥和文静,宽巷子就是一个南方小镇似的情景话剧。想象中的四川,小镇的宁静、巷子里的人家、屋檐下的饭桌、瓦楞上的苔藓、树丫上的鸟笼……
走不多远,对面一条“铺盖面”的幌子迎风招展,文静把阿弥引去尝鲜,并解释说“铺盖”就是被子的意思。司机说过被子畅销的事,没想到,面也搭上了顺风车。
饭后,他们趁兴观光窄巷子。事实上的宽巷子并不宽,而窄巷子相对宽巷子也并不窄;一个寓言的意象在阿弥的心中明晰起来——宽窄之间,就是真实的生活!阿弥跟文静分享了自己的见解,在他们周围的成都,俨然一个童话般的世界
下午文静有事回了烟厂。阿弥按照文静的介绍又看了几处房子,位于府南河边的一栋小楼成为一天中找到的最合意的选择。小楼属于七八十年代“职工之家”那样的独栋洋房,青砖红瓦,三层带院。三楼的阳台,正对着河中的橡皮坝,坝把水流拦为瀑布,阵阵涛声喊出了河的生机。驻足阳台,可饱览府南河的秀美。楼主人难得遇到一个识货的来客,用好茶、龙门阵招待阿弥,极尽成都人的待客之道,盛邀阿弥先感受、后决定。他们就在阳台上俯瞰着河水,摆开了这条河的掌故。
府南河是岷江的支流,也是成都的母亲河,蜿蜒的府河、南河环抱城市。经过新近的整治,沿岸杨柳依依,青草如菌。河是城市的灵魂,没有河的城市是空虚的。成都市因为这条河的治理,得到联合国人居奖杯。好耍的成都人在河边摆开了茶铺、开起了酒吧,白天、入夜,都有点当年秦淮河的盛况。可惜南京的秦淮河已经只剩下几个大水塘和只能遥想的诗情画意。府南河的环境和人文是独特的,有一种做法意欲把它作成“成都的外滩”,则差强人意——“千城一面”的城市经营思路不断有人反对,却不断有人以改头换面的方式重演——来自上海的“外滩”在宁波、在武汉、在重庆遍地开花,难到也要来到成都?成都人是喜欢这些概念的,君不见,楼盘的名称大到“世贸中心”、“国贸大厦”,洋到“罗马广场”、“温哥华广场”,悬到“闪客”、“第三地”,五花八门,不一而足,后世子孙该怎么叫地名呢?
房东言谈中表现出不少的见地,曾是工人阶级的他,对市场化的文化有着深度担忧,他不知道,这样的文化,多半是在阿弥们这些广告人的流水线上制造出来的。当然,阿弥也认同房东的观点,广告或商业文化的东西,要娱乐大众、完成销售,但从业者必须要有一颗良心,用良知创造属于商品的美。阿弥向房东敬上一支香烟,那是成都人喜爱的娇子。两屡轻烟在阳光中舞蹈、并揉和成一缕薄纱向上升腾,正好跟河中瀑布溅起的水雾神似之极。
接下来的几周内,阿弥一直醉心于室内设计和规划,他在原先的两种预案中选择了“木头、石头和布”的方案,并应景地加上“水”的主题营造。计划在心,剩下的就是忙活着张罗材料和施工人员。阿弥的特点是只能专注于一件事情,在打算上,他很想给姜灿们一个Surprise,所以,刻意减少了与姜灿的联系,只在很少的时候请求文静援助。KH公司给了阿弥同志般的信任和资金支持,事情,正在按阿弥的设想推进着。
姜灿在这一段时间内,就工作的方方面面进行了拉网式摘要。品牌工作对于这么大的企业,起码包涵两个方向的意思:一是企业的品牌工作,虽然处于低关心度行业,但目前这个靠概念生存的市场,企业也应该走到台前;有知名度、有美誉度、有理念、有追求,就是酒好,巷子也要有名的意思。产品品牌自然更要加强,从规划到包装、从定位到推广,这中间,产品的衍生与组合会是一个重大的策略问题,应该打一个着重号,等KH公司的人来做功课吧。姜灿草拟了一份纲要,并征求文静的意见,之后形成一份规范的合作备忘录报厂领导们审核。姜灿与阿弥通过一次电话,希望他也能草拟一个类似的方案作为参考,将来共同形成一份完整的项目建议书,在此基础上,双方的合作合同,就会更顺利地签订。一切为了赢得时间,姜灿觉得这种安排充分保障了工作进度,也照顾了阿弥的参与感。
文静最近显得特别忙,经常在上班时间接听手机,说一些诸如“到八一家俱城”、“这些东西可以到五一二建材市场找,在城北”、“宜家?成都没有宜家!”之类跟装修相关的话,让办公室同事以为她买了新房呢!有人猜测:“是不是跟姜灿发展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文静躲躲闪闪的样子,让人们觉得,情况正如猜测的那样。
姜灿也看到了文静的反常,他当然知道,文静不至于在准备新房。他比别人不一样的观察是,文静以前是没有手机的,他不会料到,手机有朝一日会象BP机一样普遍,以至于捡垃圾的大爷,在发现大宗废品时,都会用手机通告同伴!只觉得没有重要的联络,是不会买下这种吃钱老虎的。姜灿由此判断,文静的心已经不“文静”了。
某天下午,文静早早地下了班,也不骑自行车,就上街去了。姜灿对文静“手机”那端的人和装修的问题很感兴趣,一心想知道个就里。挑明了的爱情,当事人之间的好奇心大多隐藏在心里,那是对于事实背后的动因和将来趋势的猜疑;而暗恋常常是对事实本身好奇。姜灿鬼使神差地跟踪了文静,决非想知道文静为何异常,而是想知道这个异常是什么。姜灿用这种目的不同来安慰自己——我决非不道德地跟踪,而顶多可算是偷窥;我并非爱上文静,顶多只能说是暗恋。姜灿艰难地把自己从不道德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