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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万人的目击者-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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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足两年。” 
  “怎会有这机会的?” 
  这个问题令香代颇难启齿。 
  “这是我个人的问题吧。不谈这一点可以吗?” 
  “我不会再对任何人说的呀。当然是希望你谈一谈啦。”苗木刑警笑着说。此时,他感到如果新海清只是病死的话,自己就可能令这姑娘白白难受一番了。 
    
5

  保原香代出生于伊亚东海岸的温泉町。父亲在镇上做杂货商,香代度过了幸福的少女时代。在22岁上,她和保原卓造结了婚。卓造是个手艺很好的马 口铁工匠,但有贪杯的毛病。当然,这一点是香代结婚之后才知道的。香代在醉醺醺的卓造的殴打中度日。婚后第三年,卓造从脚手架上摔下来折了手,因此而不能 再干老行当。如果卓造不是行为出格,香代的父亲也不至于坐视不管的,但卓造在香代的父亲伸出救援之手前,便反客为主地粘上了香代的父亲。听来简直就像是因 为与香代结了婚才使卓造失去右手的,结果惹怒了香代的父亲。香代夹在丈夫和父亲之间,过着苦闷的日子。然后,两年前的春天,当香代在露营地被卓造折磨的时 候,被来野外集训的新海清所救。 
  “当时我还不知道新海先生是怎样一个人。”香代说道,“我去答谢时,将身世说出,他劝我与卓造分居。那时只能这样做了。” 
  “那时具体是什么时候?”笛木刑警问道。 
  “前年年底。不过我仍和卓造一起生活,且穷困潦倒。之后第二年上院队又到镇上来集训,与新海先生相遇。那时新海先生责备我,又给了我钱。他说 如果未有去处,可先在‘皇冠滴流’工作。我已无法再忍耐与卓造一起生活,且父亲的店子又因城市规划要拆掉,娘家归不得,结果便悄悄地来到东京。那是去年的 五月。” 
  “自那时起便一直在店里干了吧。” 
  “是的。不过,我——还有一句话要说清楚的。我只有一次,在两人同醉之下与新海先生做了错事。” 
  “哦。” 
  “不过仅仅一次而已。新海先生也后悔了,我更加不想他有麻烦,再没有第二次发生过那种事。” 
  “卓造后来怎么样了?” 
  “我离开镇子不久他曾来过一次。也不知他是怎样找到线索的。他说我和新海先生的关系有古怪。但那时还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事情的发展正相反,因 为卓造那样说我,一定在我的心里种下了恶念。不过卓造并不知道。结果没有发生什么事他就回镇上去了。听人说卓造在给旅馆当看门的。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消息 了。我父亲在今年夏天亡故了。这就是我的全部情况。” 
  “谢谢你详细介绍身世。我发誓这些情况都不会告诉他人。”笛木刑警点点头说道。于是香代又作了一点补充。 
  “我之所以说出这番话,是因为闷在肚子里憋得慌。我从来没有想过以此为资本去获取新海先生的一部分遗产,或者在皇冠滴流得到更好的待遇。当我知道新海先生亡故时,我独自哭了一场。真的是一个人闷头大哭。” 
  “还想问一点,”刑警说道,“据说新海清去世的当日,长冈阿伊子小姐和某人在银座,这个人是谁?” 
  “我认为是田沼先生。岚先生因为本店税金的事走不开,阿伊子小姐和田沼先生去进货。是日本桥后面的濑户批发店。” 
  “岚铁平在店里吗?” 
  “在。我看见的。” 
  “东野公子呢?” 
  “她来店了。” 
  “据说阿伊子小姐和叫矢后六郎的年轻球员是恋人,确有其事吗?” 
  “看样子是矢后先生颇投入。阿伊子小姐的心思就不得而知了。二人有时加上岚先生一起在后面的办公室长谈,有时又高高兴兴地去看电影。” 
  “谢谢你啦。”笛木刑警说道。 
  中国面条已经变冷了。冷了的中国面条味道差得多。笛木刑警吃完了,香代则剩了一半。 
  “你住在哪里?” 
  “在千岁船桥。” 
  “占用你的时间啦,我送一送你。” 
  刑警站起身时说道。此时的苗木刑警已不再按刑警身份行事,他仅仅是笛木时三郎而已。 
    
6

  对于笛木刑警来说,保原香代所处的立场再好不过。争取到香代的话,皇冠滴流内部的大体情况便在掌握之中。而香代正如最初刑警所指望的那样,是个可以信赖的女子。 
  第二天,苗木刑警拜访了地方检察院的高山检察官。 
  “之后又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现在是半明不白的状态。”检察官答道,“我每天都跑监察医务院。今天这一趟就要动身啦,一起去么?” 
  “那就陪你走一趟。”刑警答道。在车上,笛木报告了从香代处得到的情况。他边说边想,这样算是违背了向香代作的承诺吗?不过,他还是以工作为重。 
  “这么一来,如果此事涉及犯案,那个叫做保原卓造的男人也得查查清楚啦。” 
  “也许有必要这样做。不过如果相信香代的说法的话,那样做不会有收获。保原卓造在镇上的旅馆把门。保原如陷入夸大的被害妄想,难保不忌恨新海……” 
  “先看看科学鉴证吧。”检察官说道。 
  在监察医务院的二楼,与血液检验不同,两名职员正在两台机器前操作。所谓操作,是用器械将拇指大小的石蜡块创成纸一样的薄片。进展并不顺利。用镊子将削成纸一样薄的一片石蜡放在水上浮着。从中只选取好的,放在玻璃上溶化,置于显微镜下。 
  “这是干什么?”笛木刑警问道。 
  “用石蜡将肠壁的一部分固定。因为将肠子切片突然置于显微镜下是不行的。”那人答道。 
  笛木这才明白是借助石蜡检查显示肠子截面的薄膜。是一个需要耐性的工作。 
  在笛木观看操作的时候,原先在另一间屋子里谈话的检察官和原岛监察医生走到这边来了。检察官向原岛介绍了笛木。屋子里没有尸臭。因为已经寒冷了,所以放了个煤炉。 
  “血液方面也还没有定论。大概是这个肠壁显微镜检查的结果出来的时候,就会知道了。” 
  “你估计如何?”检察官问道。 
  “目前尚未有药物的反应。存在于血液和细胞之中的胆硷酯□酵素极度减少,使肌肉自由伸缩的某二种物质在增大。这是以肌肉收缩的形式呈现的。新海清的瞳孔不扩散反而收缩就说明了这一点。” 
  “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变化呢?” 
  “什么东西倒是可以推断的,问题在于他是怎样吸收的。” 
  “怎样?” 
  “因为这一点尚未弄清楚,所以在搞这个测验。”原岛监察医生指指正在做那个需要耐性的工作的两名职员。“新海清小肠的一部分有较轻的炎症。现 在正截取作检验。你说过新海不久前曾经腹泻,那炎症可能仅是粘膜炎而已。但是,从其他部位吸收了某种药物的痕迹又完全没有。如果这人是非自然死亡,简直就 是奇妙的死法。有某种东西进入了他的体内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但它是何时、从何处进入的,简直无从推测。” 
  “检查完成之后该清楚了吧?” 
  “那也不能保证。人的身体彼此差别太大,且对医学而言尚未解明的领域太多。在完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仅靠解剖弄清楚死因、断定是否自然死亡,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果是氨酸那样的东西,可立时判明。但是,例如像安眠药之类,如果被完全吸收了,就完全无法估计了。” 
  “别说泄气话啦。”高山检察官笑道,“我们必须将你们的判断作为最终的依据啊。即使有证据说A男子有杀B男子的动机,也不能说就是A杀了B呀。” 
  “新海清此人没有得过原爆症1吧?”原岛监察医生此时间了一个微妙的问题。 

  1原爆症即因原子弹爆炸直接影响而患上的病症。 

  “没有听说过。在战时他被迫入伍,似乎是在中国。战争结束归国时,已是战后过了年把的时候了。他到广岛去是在球场落成之后的事,而且可不是单单他一个人去哩。” 
  “其实,遗传也应当调查。” 
  “别开玩笑啦。我既不是医生也不是学者。”高山检察官吃了一惊。 
  “不过,可能真的有必要。” 
  “那我就没辙啦。你还是先告诉我,你现在想到了什么?” 
  “高山先生,如果有利器,马上会想到凶器就是利器吧?但那是不必解剖也想得到的。这是在完全不可能有利器之处所发现的利器伤痕。就是胆硷酯□之谜啦。”原岛监察医生说道。
虚无与光荣的椅子


    
1

  那是一个棒极了的安打。如果矢后七郎不是左撇子击球,费尼克斯队右翼没有因球速太猛将球弹开的话,矢后可能在打出安打的同时在下垒被触杀。当他将球棒 挥动、球棒发出短促一声“啪”时,费尼克斯队的一垒手也好二垒手也好,一步也没有挪动。观众也都呆住了。看样子是将欢呼和鼓掌都忘记了。观众的赞叹之声在 矢后站在一垒、小球从右边返回费尼克斯队的二垒手手上之后,才轰然而起。这可以说是矢后七郎第二次登场表演。这情景除去拜新海清之死所赐这一点之外,对于 矢后本身来说也好,对于上院队来说也好,的的确确是再度辉煌。 
  矢后七郎在赛后对报社记者这样说道: 
  “我是在愉快的心情下上场击球的。我已经历过多年的磨炼,升为一线队员已有三年,我不会感到紧张。当然啦,我还不可能马上具备已故新海先生的战斗力,但我认为可在与新海先生不同的意义上,以自然的方式来打球,希望成为一个令其他队头疼的投手。” 
  矢后七郎的这番话看上去至少是既不自满也不好胜。有关人士和记者们的一致意见,是上院队在下个赛季将会起用矢后七郎为四号击球手。 
  复活的一击似乎也给了矢后七郎自身以勇气。恐怕失后举棒之际心情是相当复杂的,但球棒触球的瞬间,迄今笼罩着他的乌云已被吹散,矢后七郎心 想,他应得的那份待遇已在掌握之中。矢后奔跑、投掷、挥棒击球。人们得到这样一个印象,似乎年轻的矢后七郎已撑起了上院队。因已近赛季之末,迄今一直做替 补的矢后虽然拿不到足够的打数,但他在其后的比赛中,夺得平均近三成的打率。加治屋领队用心良苦地把他排在6号,在旁人看来是一种浪费。有一个人说,矢后 的状态,简直是全盛时期的新海清改了左撇子;还有人说,矢后七郎是比新海合理得多的现代棒球。此期间失后的活跃程度,似乎怎么赞扬都不过分。新海清死时上 院队曾以为已与冠军绝缘了,但现在开始觉得即使凭借仅剩不多的几场赛事也有可能夺魁了。这与他本人的谦逊无关,矢后七郎的确给球队注入了新的战斗力。 
  “不必多想。你按自己的方式去打就行。”中崎教练说道。 
  “你的时代来临啦。”入泽老板也拍拍他的肩头说。 
  但是,对于矢后来说,其实他最希望得到的是长冈阿伊子的话。 
  矢后在新海清死后第一次见阿伊子是在一周后没有比赛的一天。矢后在上午前往新海家见阿伊子和菊江。新海家的佛坛上,放有新设的牌位和新海清的 照片。在佛坛前坐下,双手合十之时,一种不可思议的感情涌上他的心头。他喉咙深处似乎冒出了无声的话语:“承蒙给我机会”、“多谢啦,新海先生”。矢后慌 张起来,似乎那句话已让菊江和阿伊子听去了。 
  面对着牌位,失后心中对过往岁月的躁动不安的记忆复苏了。新海清总是挡住他前进的路。而失后则总是要隔着新海的肩头来看棒球。高中时代作为 四号击球手杨减甲子园的地区选拔赛的情形总是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觉得自己选择了上院队似乎是一大失着。他曾好几次想要去其他球队。但是,每次把这个想法 说出来,都被大家所劝止。当他明白勉强出走也未必能够去自己所想的球队时,他慢慢地也就死了这条心。他持续地担任着主力替补的角色。练习击球的时候,即使 好几球打上了看台,他也不指望会给他其他的位置。新海状态好的时候,固然是死了心的,但当新海打不了、跑不动时,就难免焦躁起来。这种情况其实意味着某些 对他而言是好的东西正在逼近,但他无法这样去想。新海状态很糟时,他似乎觉得自己也变得不行了。失后失去了像竞争其他位置的人那样的竞争心理,通常每个位 置都有二三人在争夺的。他仿佛把自己当成了新海的一部分。他是这样坐冷板凳过来的。 
  矢后知道候补球员都用一种带着诅咒的阴暗目光盯着交替打同一位置的竞争对手、或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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