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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茜躺在里面,看上去就跟她下葬前夜的容貌一模一样。而且,事实上她看上去比以前更迷人了,以致我几乎不能相信她已经死了。她的嘴唇红润,而且比以往更有血色,她的脸颊上还泛着迷人的红晕。
“这是在变戏法吗?”我对他说。
“现在信了吧?”教授一边回答一边把手伸进去,扒开了死人的嘴唇,露出了里面白色的牙齿。他的动作简直让我起鸡皮疙瘩。
“看,”他接着说,“它们比以前更锋利了,看看这一颗,还有这一颗,”他碰了碰其中的一颗犬齿以及它后面的那一颗牙齿,“那些小孩就是被这些牙齿咬伤的。你现在相信了吗,约翰?”
这时候,我的逆反情绪又来了,我无法接受他所说的令人窒息的现实。于是,我狡辩说:“她可能是昨天晚上被人放回来的。”其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理亏。
“真的吗?果真如此的话,是谁干的?”
“我不知道,反正是有个人干的。”
“然而,她已经死了一星期了,绝大多数人死后一星期看起来可不是这样的啊。”
这一次我无话可说,只好保持沉默。范·黑尔辛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沉默,他的表情既不是恼怒也不是自得,他只是在专注地看着露茜的脸。他拉起她的眼皮,察看她的眼睛,接着又一次掀开她的嘴唇,检查里面的牙齿。
然后,他转过身对我说:“有一种物种异于其他所有的生命:这是一种不同寻常的双重生命。她在恍惚状态——也就是梦游状态中,被吸血鬼吸过血。哦,你很吃惊,你还不知道这件事,但是你以后都会知道的。在恍惚状态中,容易被吸走更多的血。她死于恍惚状态中,在此状态中,她是活死人,这就是她异于常人的地方。通常当活死人睡在家里的时候,”他边说边用胳膊在棺材上挥了挥,向我说明什么是活死人的“家”,——“他们的脸可以说明一切。这张脸太可爱了,这就是她处在非活死人状态的时候的脸,跟普通的死人没什么两样。这张脸上没有任何的邪恶,所以真的很难在她睡觉的时候杀死她。”
这话让我的血液都凝固了,而且我不禁慢慢开始接受范·黑尔辛的理论了。但是如果她真的死了的话,杀死她又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呢?
他抬头看着我,明显察觉到了我表情的变化,因为他几乎用一种喜悦的语调对我说:“啊,你现在相信了?”
我回答道:“不要一下子给我太大的压力。我会愿意接受你的说法。你打算怎么进行你的血腥的工作?”
“我会割下她的头,然后在她的嘴里塞满大蒜,最后我会用一根木桩刺穿她的身体。”一想到要如此凌辱我爱过的女人的身体,我不禁浑身打颤。
然而,这种震颤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强烈。实际上,我倒是对这种物种的存在更感到战栗——活死人,也就是范·黑尔辛所说的和所厌恶的这种物种。爱可不可能完全是主观的,或者完全是客观的?
我等了很长时间,但是范·黑尔辛没有动手,他站在那里,似乎在盘算什么。后来他“啪”地扣上了他的包的搭扣,说道:“我刚才想了想,我已经决定怎样做才最妥当。如果只是简单地顺着我的心意的话,我会现在就动手。但是,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就得应付随之而来的很多麻烦,要比我们所知道的还要复杂得多。道理很简单。现在她处在死亡状态,虽然只是这段时间,如果现在动手当然可以一劳永逸。但是想想我们此后我们可能会需要亚瑟帮忙,我们怎么跟他解释这件事?
“你是看到过露茜脖子上的伤口的,也看到过医院里的那个孩子脖子上相似的伤口,你昨晚看到了这个空的棺材,今天又发现它装着人,一个在死了一个星期之后一点没变,却反而更美丽更娇润的女人,你不但知道了这些,还知道昨夜有个白影把一个小孩带到了墓地。这些都是你亲眼所见的东西,那么如果连你都仍然很难相信这个事实,那么又怎能指望亚瑟,一个什么都没有见证过的人去相信这个事实呢?
“当露茜快死的时候我曾阻止他和露茜吻别,因此他有些猜疑我。我知道他已经原谅了我,但心中还是抱着我阻止他跟露茜告别的错误的想法。他可能还会有更错误的想法,以为露茜是被活埋的。最糟糕的是,也许他还会以为是我们杀死了露茜。那时他就会指责说是我们这两个坏蛋害死了露茜。这样他就会永远陷入悲哀之中,如果他永远都不能相信的话,那就是最糟糕的事了。他会时常认为他所爱的人被活埋了,而他的爱人所受的恐怖折磨也会出现在他的梦中。不过最终他会认为也许我们的观点是正确的,那就是他所爱的人曾是一个‘活着的死人’。不!我曾经和他说过一次,但是自那以后我知道了更多的事情。现在我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而且我越来越认为他一定要先历经痛苦然后才能找到幸福。这个可怜的人啊,他一定要亲自看一看这样天堂般的脸如何在他面前化为腐朽,才能让他彻底安宁。
第三部分第十五章(4)
“我决定了,咱们走!今晚,你今晚回你的医院,而我则会整晚呆在这个墓地中。明天晚上十点钟的时候,你到伯克利旅馆去等我。到时我会让亚瑟一起来,还有那个献过血的好心的美国小伙子。随后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现在,我和你到皮卡迪利大街去吃晚饭,太阳下山之前我必须赶回来。”
于是,我们锁上了墓室的门,翻过墓地的墙,离开了。
伯克利旅馆,范·黑尔辛留在皮箱里的便条(未送出)
9月27日
约翰朋友:
我写这个条子是以防万一。我要一个人到墓地探察去了。如果上帝保佑的话,今晚露茜应该不能离开,那样的话,到了明晚她就会更焦躁。到那时,我会把一些她不喜欢的东西——大蒜和十字架布置在墓室里,这样就可以封上墓室的门。她是个新造就的活死人,对这些东西一定很敏感。此外,这些只是为了阻止她出来,它们也可能会使得她不想进去。那个时候活死人会很绝望,而且一定要找到活下去的救命稻草,不管是什么。
我会在日落之后一直守候在那里直到天亮,这样我就不会错过任何蛛丝马迹。对露茜小姐本人,我并不害怕。但是,有一个使得露茜成为活死人的人,他现在有能力找到她的墓穴并且找到隐蔽所。他很狡猾,我是从乔纳森那里知道的,还有在和我们争夺露茜小姐的生命的过程中,他耍了种种花招愚弄我们,而我们最终输了。在很多地方,活死人有着超常的能力。他的力量抵得上二十个男人的力量。而我们四个人都给露茜献过血,因此我们的力量也被他吸了过去。另外,他还可以召唤狼群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如果他今晚也到墓地去的话,就会发现我。这样我可能就会有生命危险。但是也有可能他今晚根本不会来。因为没有理由他一定要来,他有比墓地更有趣的狩猎场。
我之所以写这些,只是怕万一有什么事的话……你们拿走这些纸张——那是哈克尔的日记和其他的东西。你们读一下,然后找到那个最大的活死人,割下他的头,烧掉他的心,或者用木桩穿透他的心,这样世界就太平了。
果真有意外的话,那永别了。
范·黑尔辛
谢瓦尔德的日记
9月28日
美美地睡了一晚真是对我大有益处。昨天,我差一点就相信了范·黑尔辛的那些离奇的理论。不过,现在看起来,它们简直就是一堆耸人听闻的奇谈怪论,根本不符合常识。他无疑深信自己的判断,我都有点怀疑是不是他的思维有点不正常了。当然这些神秘的事情里也有那么一点合理性。会不会是教授自己干的?他有超乎寻常的智慧,如果他丧失理智的话,他完全可以用很绝妙的手段来达到他的目的。我很厌恶去这样设想,要去证实范·黑尔辛疯了简直就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无论如何,我一定要仔细地观察他。也许我自己可以揭开这个谜团。
9月29日早晨
昨晚,快到十点钟的时候,亚瑟和昆西来到范·黑尔辛的房间。教授向我们和盘托出他要做什么,而且是特别针对亚瑟说的,好像我们所有的意愿都取决于亚瑟。
他说他希望我们都会和他一起去,“因为,”他说,“我们要去履行非常严肃的职责。毫无疑问,你对我的信感到很吃惊吧?”这个问题他是直接问亚瑟的。
“是的,而且还让我很难受。最近我们家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我简直应付不过来。对于你所指的事情,我也一直很好奇。我和昆西谈过这些事情,但是我们越谈越糊涂,直到现在,我可以说我还是进退两难,不明所以。”
“我也是。”昆西附和道。
“哦,”教授说,“比起这位约翰朋友,你们更接近真相了。他已经走了一大段弯路,现在又退回到起点了。”很明显,虽然我一言未发,他也已经看出来我又钻进原来充满怀疑的思维框架中去了。
他转身对着他们两个,很严肃地说:“我要你们允许我今晚做我认为是对的事情。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当你们知道我打算干什么时你们就会理解我的要求是多么过分。所以我能不能请求你们私底下向我保证,这样此后,尽管你们可能会一时对我大发脾气,——我不能隐瞒可能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但你们也不用为任何事自责了。”
“这些话很坦率,”昆西插了进来,“我愿意答应教授,虽然我还不明白他的动机,但我敢发誓,他是个诚实的人,那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谢谢你,先生。”范·黑尔辛骄傲地说,“我很荣幸能有你这样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您的认可对我来说太亲切了。”他向昆西伸出了手,昆西握住了。
然后亚瑟说道:“范·黑尔辛医生,我不喜欢盲目行事,就像苏格兰人说的那样去‘买装在口袋里的猪’,如果这事有损我作为绅士的荣誉,或者作为基督徒的信仰的话,我就不能发这个誓。如果你可以让我相信你所要做的不会触犯这两条原则的话,我立刻同意你的要求。我现在还不明白你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我接受你的限制条件,”范·黑尔辛说,“我对你所请求的全部就是,如果你觉得有必要谴责我的任何行为的话,请先好好考虑一下,然后我会让你明白这并没有违背了你的约定。”
第三部分第十五章(5)
“同意!”亚瑟说,“这样很公平。现在我们已经达成协议,我能问问我们要做什么呢?”
“我需要你们跟我一起,秘密地,到金斯泰德的墓地里去。”
亚瑟脸一沉,惊讶地问:“就是安葬露茜的地方?”
教授欠身表示肯定。亚瑟继续问道:“到那了之后呢?”
“进入坟墓!”
亚瑟站了起来。“教授,你是认真的,还是在开恐怖玩笑?请原谅,我看出来你是认真的。”他又坐了下来。但是我看得出来他坐的姿势很坚定,很骄傲,努力保持尊严的样子。
沉默了一阵子之后,他又问道:“进入坟墓之后呢?”
“打开棺材。”
“太过分了!”他说,他又生气地站了起来,“我愿意对任何合理的事情保持耐心,但这——这样做是对墓穴的一种亵渎——里面是我的……”他已经愤慨得说不出话来。教授怜悯地看着他。
“我真希望我能够分担你的痛苦,我可怜的朋友,”他说,“上帝知道我会愿意的。但是今晚我们的双足必须踏在一条布满荆棘的道路上,否则今后乃至永远,你所爱的人的双足都得在炼狱的烈火中备受煎熬。”
亚瑟抬起头,脸色发白,他喃喃地说:“说话小心,先生,小心!”
“为什么不听听我还要说什么呢?”范·黑尔辛说,“至少,你可以知道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可以继续吗?”
“这很公平。”昆西插话道。
停顿了片刻,范·黑尔辛很努力地继续说:“露茜小姐死了,不是吗?是的!那么她就
没什么不对。但如果她没有死……”
亚瑟跳了起来,“上帝啊!”他大叫道,“你是什么意思?出了什么错吗?她是被活埋的吗?”他愤怒地咆哮着,根本无法克制。
“我没有说她还活着,我的孩子。我不这么认为。我只是说她可能已经变成了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