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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让他在电话上多解释,她明白他那出于百般无奈的用意,一切都是为了早一
天结束眼下愁肠百结的分离。她想的只是,只要他回来一趟,见上一面,温存一番,
就行了。
九点钟她从诊所赶回来,原来以为可尽情地享受司徒强热烈有力的拥抱。然而
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丈夫归家的迹像。她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中午12点钟那趟快
车身上。她饭菜都为他准备好了,却始终不曾响起熟悉的敲门声。莫不是他要回来
住一夜,改乘下午五点钟的慢车?她相信是这种可能,因为她坚信他要回来。然而,
下午下班回来,等待她的依然是空屋一座。她失望了,半夜的那趟特快,在双江镇
是不停的。
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她赶紧跑到街上,给他挂电话。接电话的是服务台小姐,
对方说不是客房的电话她不能离柜台,但是却告诉了舞厅经理室的电话号码。于是
她急忙改拨,拨通了,却无人接。整整半个小时她拨了五、六次,回答她的都是千
篇一律的“嘟嘟”声。看来是找不着他了,她只好搁电话,拖着无力的步子,回到
空落落的家中。
希望落空所带给她的是空前的寂寞。她热了中午的剩菜剩饭,吃了一点点,就
草草收了桌子。
坐在沙发上,她没精打采,百无聊奈,电视也懒得开,像一个对一切都无能为
力的人,尽等黑暗的降临。
这两天,她的旧病复发了,每天机械人一般抓中药的活儿,使她情绪越加不稳,
她开始厌烦药味,厌烦药铺,厌烦脸色蜡黄的那些病员,对那本《中草药手册》也
失去了兴趣,似乎新鲜劲一过。才知道这种死记硬背是何等的愚蠢。然后,她对明
年的读书培训也失去了信心,进了学校,照样背这些枯燥乏味的中药汤头,不是与
现在的药铺生活一模一样吗?既然这样,司徒强还有什么必要远离家门挣什么培训
费呢。这才几天她就受不了了,要是一年半载,甚至还说要苦读两年,她自己都不
敢保证她会不会发疯。她原打算,今夭司徒强回来了,先试探一下他的态度,但愿
他能和她一致,回来后就不再走了。如果他执意要实现最初的计划,她可能会暂时
放他返回双江镇,但以后也要慢慢说服他。她实在不忍心让他失望,看他伤心,为
了她读书学中医,他已经作出了很大的牺牲,这里面也包含了她的理想啊。
那么,她还要忍受多久这种孤单甚至凄凉的生活呢?她的打算是,最多让他在
双江镇呆一个月,到时候,就是跪着求他,也要把他感化回来。
屈指算来,司徒强已经离开一个星期了。这是多么难熬的七天啊,简直就像七
年。
她拉亮了灯,看看墙上的石英钟,七点,就算十一点睡觉,也还有四个小时。
今天的心绪使她不知道如何打发这一段漫长的时光。
出去,不然她要闷死在家里。
走出枫桥巷,她不由自主地就上了去东城的中巴车。
东城很热闹,车水马龙,行人如织,霓红灯把街头夜景打扮得花花绿绿,迷人
的色彩、浓郁的气氛,有的小老板很会做生意,甚至把卡拉OK也搬到了街沿边,一
台电视一对音箱,点一首歌一块钱,好些农村来的打工仔打工妹围在那里,你推我
怂地从老板手里接过话筒,把尚不成熟的声音敞亮在都市的夜空下。
哦,好一派沸腾的城市夜生活,连农村来的人都溶入了它诱惑力极强的气氛,
何况我还是土生土长的城里人。
一股凉风习习吹拂,好一阵撩人心脾。
久违了,夜晚的城市!
欧阳娇的心情好多了,如果把前几天的独自一人枯坐家中比作得了什么病的话,
那么,现在这病好了,而治病的药就是人群与彩灯。
当她黯淡的心情完全明亮起来之后,她的双腿已经把她带到了“迷国舞厅”,
她甚至有些心急起来,隐隐传出来的舞曲所具有的那种撩人心魄的效果在强烈地刺
激着她。以前,这是她经常光顾的地方。
冷不防一个男人跳在跟前,冲着她喊:
“嘿,你终于出现了!”
欧阳娇吓了一跳,一看,并不认识,很粗鄙的一个胖男人,露出猥亵的笑。
她斜他一眼,闪开一边。可是胖男人横跨一步又挡住了她。
“假装认不得呀,”男人嘻笑道,“我们还度过了……”
看来这是一个过去见过面的家伙,他在她的脑子里没有丝毫印像。现在她对他
就更不感兴趣了。为了摆脱他,她赶紧冷冷地说了一句:
“我有人陪了。”
“太遗憾了。”
胖男人双手一摊,假笑一声,失望地走开。
她想等胖男人进去之后。再去买票,现在她想置身于那个彩灯暗淡、人影绰绰、
话音嗡嗡、音乐阵阵的环境里,即使不跳舞,坐于其中,也是一种享受。当然她还
是想跳两曲,她好久没跳舞了,在这个熟悉的氛围之中。
谁知又有人在碰她的手臂,扭头一看,竟是常光福,今天他那满脸横肉的五官
显得特别的谦恭,但是她却一下沉下脸,她恨死了这个畜牲。她大步朝舞厅门口走,
可常光福紧追不舍,一边用充满悔恨的语气连声道歉:
“欧妹,我错了,向你赔罪,随你怎么处罚我,你就是咬我两口,我也决不喊
痛,我罪该万死。”
“别来纠缠我,就当我们从不认识。”欧阳娇根本不正眼看他。
“可是我太想你了。”
“没用。我已经结婚了。”
“结婚?”他不停地眨动眼睛。
“就是那个英俊的小伙子。”她感到一种报复的快意。
“他……”常光福的脸色说明他内心的无可奈何,“你会、会后悔的。”他悻
悻地说。
“你就等着这一天吧。”她冷笑一声。
常光福很快放缓了口气:
“不过,你还可以在我这借衣服穿。”
“永远别做那个梦。”
“我是替你着想,你看,刚才我都差点认不出你来了,以为是哪个乡镇上来的
呢,你真有勇气呀,穿这一身就上街了,还来这儿呢,我看到都不好意思。”
“你的关心是多余的。”她说。
然而说这话时却感到缺少了一些刚才的力度。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穿的是二件极
普通的短袖衬衫一,和一条同样平平常常的黑裙子。她后悔出门时心绪不宁,忘了
换一身,她的衣柜里还说有一套高级套裙。
身后又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常哥儿,逮上了?”
随着声音,一个穿花衬衫的瘦男人大咧咧地插在她和常光福的中间,并且毫不
顾忌地就往她身上从头到脚地扫来扫去。
“滚开,滚开。”常光福推了瘦男人一把,“不要跟老子油说。”
可是瘦男人反而面对面地站在欧阳娇面前,惊喜地用眼睛对着她的脸看:
“这妹妹,我们是老相识呀!”
欧阳娇厌恶地别过脸说:
“我不认识你!”
“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瘦男人把脸伸给她,她退后一步,看见这张瘦脸上,有一道两寸来长的伤疤,
她猛然就记起来了,这就是那次夜行列车上行窃的家伙,那个被他的同伙唤做“瘦
狗”的刀疤。
“认出来了吧?”瘦狗露出和善的笑容,“别害怕,我这个人不记仇,你看,”
他把左手臂伸给她看,“又多了一道伤疤。”
欧阳娇当然还记得,这就是司徒强疯狂起来后给这家伙留下的纪念品。
“那你就别好了伤疤忘了疼。”
说完,欧阳娇再也不愿和他们纠缠,转身离开了此地。她决定换一家舞厅。
新一家舞厅的档次同样是比较高的,欧阳娇进去之后,坐在一个角落里,这里
光线更暗一些,却可以很方便地感受醉人的韵味,欣赏舞池里的景色。
她准备先静坐一会,在激动人心的鼓点中调动了情绪之后,再坐到明亮一点的
地方去,自然是有男人邀舞的,看着谁顺眼,跳两曲,过把瘾就行。
她突然想抽支烟,可是皮夹里没有,只好忍着。后来实在想抽了,她决定放松
自己一次,在这样的场合里,不知为什么就克制不住烟的诱惑。她正准备站起来去
买一包,猛地看见常光福和那瘦狗也进来了,他们绕着舞池一个座厢一个座厢探头
探脑地瞅,同时不停地扫视舞池,显然是在寻她。原来他们一直尾随在自己的身后。
她不能出去了,且必须坐得更加隐蔽一些。一旁坐着一个块头很大的男人,她
不由朝他身边挪了挪。大块头男人误解了,站起来礼貌地请她跳舞,她却紧张地直
拍沙发:
“快坐下来,快坐下来。”
大块头男人立刻坐下来,困惑地望着她。
她略为歉意道:
“请原谅,我有点累。”
看样子这男人还属正经人一类,她就补了一句:
“休息一会跳吧。”
此刻常光福和瘦狗已向这边绕过来,幸好有了大块头男人的遮掩,没被他们发
现。她的目光跟踪着他们,希望这两个丑东西从门口消失。可是他们偏偏在舞池对
面的座厢里坐了下来。她看见他们的眼睛一刻不放松地盯着舞池,一边在说着什么。
一会瘦狗站起来走了。而常光福仍留在这里。她想也许这头猪很快也会离并的。那
时候,她跳一曲也赶紧抽身溜走,万一他们冷不防杀个回马枪呢。
可是情况却向她的愿望相反的方向发展,约莫过了半小时,那个瘦狗竟然回来
了。欧阳娇心中连连叫苦,跳也不能跳,走也走不脱,恰在这时,大块头男人邀请
一位小姐滑进舞池去了,座厢里的人也都上了场,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发觉瘦狗猛
然把腰一直,目光投射在这边就一动不动了。片刻,瘦狗碰了常光福一下,说了句
什么,两人立刻站起来,匆匆穿过舞池奔这边而来。
他们发现自己了。欧阳娇惊慌地准备躲开,但人还没站稳,两个家伙已经大步
跨进座厢。
“欧妹,别走,别走嘛。”瘦狗居然酸不溜秋地假充文雅,与其相貌的粗鄙配
在一起,显得极其滑稽。
欧阳娇不予理睬,侧身要和他们擦肩而过,常光福伸手拦住:
“欧妹,我已经给你赔罪了。”
瘦狗马上就插道:
“本哥哥也负荆请罪,那晚上是有眼不识泰山,欧妹包涵,抽支烟吧,冤家宜
解不宜结。”
瘦狗掏出一包“惠珍妮”,敬上一支。欧阳娇没接,只是说:
“让我走。”
常光福道:
“坐一会吧,我们真的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求得你的原谅,做错了事嘛,心
里难过。”
瘦狗紧接:
“听说欧妹已经当了新娘子,好嘛,我们是真心祝贺你的,抽一支吧,赏个脸。”
欧阳娇也不想和他们特别像瘦狗这类亡命徒流氓结怨,免生麻烦,既然他们在
赔罪求和,那就顺水推舟敷衍过去吧,惹恼了他们,说不定搞得你不得清静。她也
就接了烟坐下了。
瘦狗连忙替她点上,从裤兜里又摸出两包“惠珍妮”说:
“拿去抽吧”
“不要,不要。”她推开。
可是瘦狗硬从她手上抓过那只“大姐大”皮包,拉开拉链,把两包烟塞进去,
紧接着一包一包地还往里塞。
“你不要就说明你还在恨我,”瘦狗说,“我可就心中不安了。”
皮包塞得胀鼓鼓的,也不知塞了多少包。
尽管如此,欧阳娇还是打定主意,只等这支烟抽完,坚决起身告辞。
“新郎倌莫不就是火车上那个小伙子?”瘦狗闲扯似的问。
欧阳娇不吱声,她没有和这人谈话的兴趣。
“哈,还弄假成真了。”瘦狗笑道。
“你大概还要我们谢你吧?”欧阳娇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
“难道媒人不该谢?”瘦狗越说越亲热的样子。
常光福“哈哈”地笑着说:
“欧妹你就该陪瘦狗跳一曲了。”
欧阳娇决不会和这家伙跳。烟抽完,她扔了烟头正要道再见,忽然眼睛一亮,
她看见从门口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汪诗人,是他!长头发,五官分明,下巴微
抬,冷眼扫视,短袖衬衫扎在长裤腰里,虽显疲惫,却还是那样风流倜傥,潇洒飘
然。他突然转过背去了,好象是有人在叫他,哦,原来是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女人,
挺端庄的样子在向他微笑点头,他们显然非常熟悉,握手之后,便开始了一种挺亲
切的交谈。
欧阳娇和王诗人已有三、四个月没见了,那还是在初春时分,也是在一家舞厅
里,跳舞的时候,他表情颇为严肃地向她宣布,说什么要关进小楼成一统,与世隔
绝了。关多久,不可预测,反正他要苦苦思索,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