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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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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手一指那哆嗦得像筛糠一般的汉子,叫道:

“快手宋三,决堤泛洪之际,你在‘圆浪坳’趁机作案,劫了两户,杀了三人,好了一妇,后来给‘天狼枪’回家家逮了,以枪击伤了你,押了过来,宋理忠,这些罪行,你认是不认?”

德步西一死,这人就抖索得特别厉害,微风徐来,还隐约闻到一股臭味,敢情是已吓出了屎尿来。

但而今马龙一语喝破了:此人原来是“快手”宋三,不禁都暗自吃了一惊。

原来宋三是这一带有名的飞贼,原名宋理忠,三是他的排行:“快手”是说他下手、出子、逃走、溜走之“快”。其实说他“快手”,犹不尽然,应还加上“快脚”二字。

这人声名狼籍,丧德败行之至。原来他还有两名兄长,一齐干无本买卖。但老大宋一分赃略有不匀,就死在宋三暗枪下;宋二有个漂亮妻子,给宋老三强占了,还一刀把这二哥宰了。

宋理忠就是这种人、这样子的人——是以武林中也戏称之为。

“宋你终”。

许多仁人侠士,都想逮杀这个人,但他号称“快手”,自然眼明手快,谁也逮他不着。

设想到而今却落在“叫天王”的子里。

——听来他是给“天狼神枪”回家家逮获的。

然而回家家只不过是“四天狼”的其中之一。而今他手上握着一支长枪,立在宋三身前直挺得就如一支标枪。——叫天王麾下能人,又岂止于四大天狼而已?

难怪在查天王的眼中,这飞贼宋理忠,仿佛连人都不是了。

这一点,与“快手”宋三几乎齐各的“快马”老乌,感受特别强烈。

只见那“快手”宋三身子像大风中的树,又颤又摇,七艰八苦的,到头来喉头只挤出了:

“……饶……命……”

——这两个字。

叫天王冷哼道:“你认了就好。”

宋理忠仍只一味唇颤舌哆:“……求……求……你……饶……我……狗……命……”

叫天打了一个饱嗝,道“你罪无可恕,饶了你再去害人?来人,就地正法便了!”

铁手这会可有了准备,忙道:“慢着。”

只听“天狼神刀”巴巴子叱喝呼应了一声:“遵命。”

呛然拔刀。

铁手知道他的刀很快。

所以他即刻拦在宋理忠身前,阻止道:“就算他恶贯满盈,也该先押至衙里验明正身,再斩未迟——”

话示说完。

他已止声。

因宋三已死。

他,胸口,插着,一支,枪。

枪尖已没入他胸臆。

自背部穿出。

宋理忠已给“就地正法”了。

出手的不是巴巴子。

他只是幌子。

下手的是回家家。

他的枪尖飞脱而出,射着犯人,再一沉腕,唆地一声,银练一址,枪尖亮晃晃的和着鲜血、碎肉、心肺碴子,一起收了回去。

他已得手。

甚至还瞒过了铁手。

宋理忠已不能再求饶。

也不能再颤抖。

他已丧命。

铁手也停止再说下去。

——人已死,再说何用?

倒是巴巴子笑了。

他笑声就像刀子尖子在互砸相磨,尖锐利耳:

“对不起,铁二捕头,天王说:斩首示众,那就斩首示众;天王要:就地正法、这就就地正法——不能通融。”

铁手听了,倒抽了一口气,喃喃道:“那么,天王可不是天王了——”

巴巴子没听清楚,但也听到了这话的意味,怒问:“你说什么?”

“也没什么。”铁手反而把话撑明了说“天王看来还是像阎罗王多一些。”

五、了断断了

查天王嘎嘎地嚎笑了起来:“铁二捕头,你可白费心机了,他自己也认罪了。”

铁手淡淡笑道,“他是承认有做过这样子的事,但并不是认罪。”

叫天王咕哝了一声:“这有什么不同?”

铁手道:“当然不一样。他做的事,是该做的,并没有犯法,所以没有罪。”

叫天王“嘿”下一声:“你又没问过他,你怎么知道!”

铁手道,“要是他犯了罪,他眼里不会说这种话。”

查叫天说道,“眼神会说话?那是什么话?”

铁手道:“骄傲。”

叫天王奇道:“骄傲!?”

铁手道:“坦白说,他的眼里谁也看不起:包括你,还有我。”

叫天王怒道:“那我叫人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

铁手道:“你挖得了他的眼,挖不了他的心。”

叫天王忿然道:“那我连心一并儿剜邮业,有啥不可以!”

铁手道:“那他心里脑里怎么想,你可也能一并刨了?”

叫天王道:“我杀了他,他人死了,还有想法不成?!”

铁手断然道:“有。”

叫天王不解:“有!?”

铁手道:“你这样做,我们会怎么想?天下又怎么想?”

叫天王叫道:“我管你们怎么想?天下人怎么想?谁这样想,这就杀了他!”

“所以,”一直没有说话的驼子,用一种极其低沉的语音道,“我才要行刺这个人。”

铁手看了他一眼。

笑了。

驼子用一对苍黄的眼珠子望了铁手一眼,脸上略现笑意。

铁手问:“我就是你行弑、偷袭、伤天害理的罪状了,是不?”

驼子道:“我要杀他,杀不着,如此而已,其他的我啥也没做过。”

马龙咳了一声道:“暗杀朝廷大员,论罪该死。”

铁手道:“可是叫天王还活得好好的,可不是吗?”

那叫天王气得竟吼一声:“难道要等我给杀了才能问罪!?”

马龙接道:“连他自己也知罪请罪了,铁二捕头,你还那么多事干啥?”

铁手笑道:“他没说过什么话,你怎么知道他知罪了?”

马龙道:“若不知错,他跪下干吗?”

铁手马上纠正道:“他跪下,那是因为他双膝穴道受制,加上已受了内伤之故——他是给你的‘风之刀’还是‘林之诡’所伤的吧?”

这一下连马龙脸上都倏然色变。

铁手到目前为止,并未走近驼子身边,但却已能看出判他穴道受制、而且受了伤、以及是为何人所伤。

而且都推断正确。

他这么一说,这回连驼子脸上也和缓了起来,道:“铁二捕头,你不必为我的事冒这趟浑水的。我们素昧平生,今天你能为我说了这几句公道话,我就算下辈子投胎都会记着你这恩德的。到此为止,不必过甚,老朽谢了。”

铁手拱手道:“洪前辈侠名义胆,威震天下,舞阳城内外方圆千里,谁人不曾沐洪爷恩泽?在下亦仰仪已久,今回这儿的事,既给铁某人遇上了,就一定会管到底、弄个明日,还个公道、这也是游夏职责所在,还请洪爷万勿介怀、推却是盼!”

他这一说,从那驼子到马龙、陈风全为之耸然震动,连那巨灵神似的“老张飞”也为之一震。

驼子激声道:“你……你认得我!?我……却未见过你……”

铁手哈哈笑道:“大漠飞驼洪前辈,‘飞沙心法’,誉满天下,约隐十年,重出江湖,掌管武林四大世家中北城:舞阳城的总务之职,造福武林,主持正义,谁人不识?谁人不知?这飞沙心法,练得独特,天下间惟前辈得其神髓;惟其呼息法也十分奇特,洪爷因伤,是以不意在呼吸吐气间已运此独门心法自疗,我耳力还不算坏,大抵已听出五分,再加上洪爷外貌与江湖所传吻合,在下这才敢厚颜相认。”

人辽几声笑,元气雄长,到此又说:“其实,我三师弟与贵城城主还很有点交情,我们既在这儿遇合上了,就容铁某尽责宁职、秉公办理,决不让塞外好汉来江南之地受半点委屈。”

铁手说到这里,老乌等人都明白清楚了这驼了的来历:

这人就是“大漠飞驼”洪汉,字鞋而,他原擅“孩儿刀法”,后再苦练而成“飞沙心法”,却因故遭西域魔驼后人追杀,避入中原,忍隐多年,终受武林中侠名极盛的北城舞阳城城主周白字之盛情,出任总管之职。

周白字曾与“四大名捕”中的追命林捕头,一起力战无谓先生,苦斗无敌公子,大家惺惺相惜,生死与共,结下深厚情谊,追命对周少城主印象良佳,亦常对这二师兄铁手淡起(故事详见《亡命》一书)。

铁手本就持正不阿,极念旧谊的人。既然周城主与三师弟有过命交情,他更加下允舞旭城中的好汉遭受冤屈。

洪鞋而听了,不知怎的,一股暖气直涌喉头,几说不出话来:

“四大名捕:冷血热心,铁手热血,追命救命,无情有情,真是名不虚传……可是,二捕,我已离开北城,交情也早已断了,你又何苦插手这件祸事呢!”

铁手又作第二度哈哈大笑:“洪前辈,您才是热血汉,又何必苦苦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洪鞋而这才游目看看场中“情势”,混声道:“您老哥日后还得要在朝中进言、江湖闯荡、刑部任事、武林持正的,跟这查天王为敌作对,可没好处。”

铁手第三次哈哈豪笑:“若为‘好处’才做事,我早就去当……哈哈哈……”

何孤单忽然问了一句:“当什么去了?”

铁手笑道:“——做生意去了,或者……”

说到这里,笑声还未止。

这回是老乌问:“……或当个啥?”

铁手笑意仍在:“或就当个‘叫天王’好了……江湖上、武林中、朝中野外,谁不知道‘一线王’要人为他奔命为他死,而他自己则最赚最富最享受,何其逍遥快活!”

这回,指明点石挑了,那庞然大物、巍然而坐的“老张飞”查叫天,不禁虎吼了一声;“格奶奶的,铁手,你入他娘的在老子面前放肆!好,我今天就跟你作个了断,不死不散!”

到这地步,不但是马龙等人震愕,老乌等人震惊,连“叫天王”都真正震怒了。

可以这样说,在这风和日丽、洪水刚退不久的下文山上,这一众高手都在不同层次的震动中,已达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了。

马龙、詹通通、财神、余乐乐、贵人、巴巴子、回家家这七大高手)另外还有一位就站在两名天狼之间的女子,也同样感到震愕)之所以讶然,是因为他们发现自己都低估了铁手的实力和战力。

他们本来已早先着人观察过铁手的战斗能力,以为他打过“杀手和尚”那一战后,又竟在一文溪、大角山之间往来频扑,已是强弯之未,故邀他上山来谈判——万一谈不拢,收揽不成。杀之未迟也。

就算在铁手上山之前,他们为审慎起见,也故意让“东天一棍”余乐乐、“朝天一脚”

詹通通试了试铁手的武功,结果是:

铁手的武功内力,自然是高。

高,但不是不能收拾。

是以,大家才让他登不文山——要不然,早已趁地利之便山拗间已联手合力将之格杀。

——自然,陈风、老乌、何孤单的及时赶到也有一定影响。

“叫天王”势力庞大,但公然杀尽公差,这种事不到极其必要也决不可为的。

不过,意想不到的是,铁手的功力仍出乎他们意外。

他刚才力战詹朝天,以无匹内力占了小便宜:跟余东天交手一招,看来还吃了点小亏。

没料到,而今他以一人之力,同时战巴巴子、詹通通、回家家、余乐乐,还盯死了个马龙不但不吃力,还稳占了上风、更明显已留了实力。

——此人实力真不可轻估!

六、你有口臭

对陈风尘、何孤单、老乌等人而言,也同样感到无比惊愕。

同样对铁手觉得不可推测。

他们亲眼目睹铁手受了伤:

至少,他在肩和背上,都有箭伤,还渗着血渍。

陈风尘也目睹铁手在“杀手涧”祭起神功,以绝大内力驾御瀑布,迎击来犯杀手,这原是极为耗损元气的。

之后,铁手又跟詹通通脚手互击,大耗内息,且又着了余乐乐一刺,胸襟已给血水染红了一大片。

可是,跟前这铁手神捕,又宛似没事的人一样,而且,内力、气息、功力、元气,却似更为难长、浑宏了。

——这是怎么口事!?

莫非这人的精力是用不完的?气力是越用越浑的?而且是不累的、不倒的、打不死的不成!?

看来,这铁手不但有用不完的气力,而且还似乎想直接挑战“叫天王”哪!

他们心中震惊,但也因铁手的过人体力与斗志,使他们也受了极大的鼓舞。

他们尚且来得悉,铁手在“一文溪”抗洪救人时,也耗损了莫大元气。

如果知道,当更震讶。

在荆棘林里,就有一人曾亲见铁手在洪涝乱滥时勇奋救人的场面。

所以就更暗自惊震。

铁手莫非真的是个铁人不成!?

——不过,就算他是铁铸的,他也不该去招惹这个人。

叫天王!

谁招惹查叫天,谁就死定了!

其实,洪鞋而表明自身与北城已无爪葛,就是不想因为他个人的事,“一线王”会迁怒舞阳城。

——舞阳北城势力虽浩荡、但仍不足以与“叫天王”抗衡。

所以“大漠飞驼”洪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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