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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我的情人-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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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背着沉重的书包噔噔噔一路跑上去了。我拖着铅一样的双腿,一步一步艰难地朝上爬,进门的时候,我的额头冒出了晶莹的汗珠。我看见儿子已经捉住一只鸡腿狗似的啃上了,弄得满嘴满手都是油腻。    
    桌上做了七八道菜,有几个菜盘里还冒着热气;杯里已经倒上啤酒,黄澄澄的酒面浮着一层细细的白沫。桌旁坐着一个男人,看见我进门,马上起来跟我打招呼。    
    姗姗说我来介绍一下,她指着我,冲那位男人说,这位是秦双华,政府机关的笔杆子;接着她又指指那位男人,要向我介绍,可那位男人却主动热情地上来与我握手作了自我介绍。他说,我是妇联的杨焱焱,与小春、姗姗在一起,专门搞妇女……工作的。说着,就直打哈哈。    
    姗姗打了他一拳,笑着说,老不正经。接着对我说,杨科长得知小春今天搬家,所以过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杨焱焱腆着笑脸,说是啊是啊,同事情,战友爱,有忙不帮是无赖!    
    小春笑着说,你帮个鬼忙,还是帮忙喝酒吧。    
    姗姗说就是,现在总算该你忙了,还不坐?    
    好好好,坐坐坐。杨科长乐呵呵地笑着坐下了。    
    坐吧。我于是附和着,也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放在了凳子上,那样子好像担心凳子下面埋有炸弹。    
    小春举起酒杯说,来吧,一起喝!几个人在她的号召下“叮”地碰了碰杯。姗姗凑到唇边只喝去三分之一,儿子那杯仅仅是抿了半口。我、杨科长和小春却不约而同,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看得出杨科长是女人们津津乐道的那种小白脸似的人物,个儿高,五官正,思维敏捷,态度随和,但骨子里面藏着一种狡猾。这顿饭,从头至尾就听他在卖弄口才,牛皮哄哄,滔滔不绝,打情骂俏。惹得姗姗和小春不断地打哈哈。    
    姗姗有意让我加入这种活跃的气氛,我却始终沉默不语,埋头喝闷酒。杨科长于是端起一杯酒站起来敬我,敬完了,他坐下来说,这喝酒没有笑话可不行。我来讲个笑话吧?    
    姗姗连忙拍手说好呀好呀。    
    杨科长于是讲道:据说一帮男女同学聚会吃饭,男喝酒,女喝奶。喝到中途,一位男同学忽然对一位女同学说:“我们换着喝行吗?你喝我酒,我喝你奶!”    
    杨科长的包袱一抖出来,孙姗姗就扑哧一声把饭从口里喷了出来,小春想笑却克制住没有笑起来。而我呢,却在心里骂这个杨科长真他妈俗,当然也没有迎合他们把笑写在脸上。儿子不知其意,傻乎乎地望着他们,好像在怀疑他们到底是哪根神经出了毛病。    
    孙姗姗笑止了,接着便说,我也想起一个笑话。    
    杨科长说讲来听听。    
    姗姗于是讲道:一对男女在一起吃工作餐,其中有麻辣豆腐。男的一会儿就把麻辣豆腐吃完了,女的却还没动。男的说:“豆腐不够吃。”女的说:“那你吃我的吧。”于是把豆腐拨给男的。男的边吃边说:“你的豆腐真好吃!”    
    这个故事显然与先前那个故事雷同,可杨科长和孙姗姗还是很卖力地笑。我突然感到一阵恶心,把刚才吃下去的菜喝进去的酒全部从肚里一股脑儿吐了出来,吐得翻江倒海,吐得涕泪飞溅。吐得一桌子的人不知所措。吐完了,我就起身拱手告辞了。    
    孙姗姗从屋里追出来说你行吗?要不就在这儿躺会儿。    
    我说没事没事。一径下楼了。    
    我听见杨科长在背后说了一句不知深浅的话:唉,没想到秦处长只有这么一点儿酒量!


第三章小道消息(1)

    13    
    吴处长马上就要调走了。    
    虽然这只是小道消息,但是无风不起浪,其中肯定包含着几分真实。    
    按照吴处长过去多次与我个别谈心的说法,好像吴处长这个位置应该顺理成章由我来接替。因此,这段时间我特别注意保持自己的工作作风。我干什么活都比过去积极主动多了。我抛弃了生活中所有杂七杂八的烦恼,一切以工作为重,以大局为重。    
    我发现不光我变了,办公室所有人几乎都在变。那些科员们变得更加尊重我了,老是秦处长前秦处长后,叫得亲热极了。有的还主动地找机会向我汇报和请示工作,找我谈心交心,说些平日里从不启齿的掏心窝子的话,让我感动得一塌糊涂。    
    刘文进好像也比原来规矩多了,很少夹着个包包四处跑跑颠颠了。沉下心来坐办公室的时间忽然就长了。有些文字材料上的事情,他也主动地揽过去干,还时常谦虚地向我请教这个,请教那个,口口声声秦处长,叫得既亲热又得体。或许他已经听到了什么关于我的风声了吧,对我的尊重丝毫不亚于对吴处长的尊重。    
    金巧儿给我帮忙打字特别卖力,打字进度简直让我惊讶,累了就给我发短信或者通知我上网与她聊会儿闲天。有时候,找理由到我的办公室来打情骂俏。晚饭,我俩总是结对上餐馆,点两个家常菜,一起吃饭。我们今天上这家餐馆,明天上那家餐馆,像游击队员,没有一个固定的地方,我们担心在一个地方吃久了会被别人认出来。吃完饭,就又分头回去打字。金巧儿有时候向我撒娇,说就是你这破事,占用了我大量快乐的时光。这事干完了,你一定要给我补偿。我说咋补偿呢?她说好好陪我上网,好好陪我逛街,好好陪我旅游,好好陪我……我说好了好了,到时候只要能够办得到的,我都答应你。金巧儿这时候就笑得特灿烂,高兴得要死。    
    这一天我显得特别的辛苦,白天写材料,坐在办公室一天没挪屁股,写完了站起来的时候,眼前忽然昏天黑地,天旋地转,头痛耳鸣,四肢发麻,肚子里翻江倒海,恶心得直吐清水,浑身冷汗涔涔。我连忙平躺到沙发上去,足足十分钟才稍稍恢复平静。金巧儿来找我吃晚饭的时候,看见我脸色苍白,连忙陪我到医院去看急诊。    
    医生是位近六十岁的老先生,他听了我发病的症状后,说你是坐办公室的吧?    
    我说是的,坐了近二十年办公室了。    
    医生说这就对了,这是职业病,不过你的病比别人的更为严重一些。    
    我问是什么病。    
    他说可能是颈椎病。先做个磁共振吧!    
    于是,我按照他的吩咐做了磁共振,把拍出来的片子拿给他看。他把我拍的片子挂到墙上,对着明亮的白炽灯仔细看了看说,我的判断是不错的,你的颈椎损伤很严重,颈椎压迫血管和神经,这才有了你今天的病情。    
    能不能治好?我说。    
    他像面对一个病入膏肓的人,摇了摇那颗沉重的头颅,终于说,这种病想治好是不可能的。正当我感到非常绝望的时候,他又改口说,通过治疗和保健当然也是可以使病痛减轻的。特别要提醒你注意的是,平时写东西、打电脑时间不能太长,久坐后一定要起来活动。末了他又说,我先给你开些药,同时你也可以做做家庭保健,兴许会减轻不少痛苦。    
    从医院出来,我们上餐馆吃饭,然后金巧儿送我回家。她让我平躺在沙发上休息,自己进厨房帮我烧壶水,服侍我吃药,那样子仿佛一个温良贤淑的家庭主妇。让我好一阵感动。    
    末了她俯身问我:感觉好些没有?    
    我说好多了,但是我的头和颈还是很不舒服。    
    我帮你按摩吧。她说。    
    算了不麻烦你了。我说。    
    让我试试嘛。她捉住我的手一边摇着一边恳求我。    
    好吧。于是我从沙发上坐起来,侧身将背对着她。    
    金巧儿坐到我旁边,双手搭在我的两肩上,从那儿开始,慢慢地,一直往上捏呀揉。她没有经过按摩培训,自然不得要领,不是该重的地方轻了,就是该轻的地方重了,有时候,她长长的指甲陷进我的肉里,疼得我直咬牙关。她看见不但没有效果反而弄巧成拙,于是停住手,两手捧着我的头,无可奈何地说,看来我是真的不行。    
    我的头被她捧着,想离开,又没能离开,我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不能自制。有一股熟悉的气味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那是老婆小春身上同一样的气味,一种能够让人痴迷、神魂颠倒的气息。受这种气息的诱惑,我像一个醉汉,慢慢地就倒了,我的头倒在了金巧儿的胸脯上,一把被金巧儿搂住了,她搂得那么紧,以至于快要使我窒息而死。不知我的头在那儿死了多久,慢慢地,它又苏醒过来。如此死去活来之后,我就马上从那神秘的地方逃离出来了。    
    我们两人对望着,像两只惊弓之鸟。我清楚地看到,有一种渴望被我们消灭了,它的尸体起先还躺在我们的脸上,慢慢地,它就像冰一样地融化了。末了,巧儿微笑着冲我说了一句话:“瞧你,已经有了白头发了。”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我看见她脸上渴望的尸体又在复活,于是连忙站起身说,是啊,头发要白我们是拿它没有办法的。这个世界上,我们面对许多事情都很无奈。    
    巧儿望着我,叹息着,两眼忧忧的,忽然就说,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说着,她就起身告辞。我站在那儿,突然间就傻了,眼睁睁看着她开门而去。    
    巧儿走了,我觉得房子里一下子空了,感到冷冷清清,怅然若失,独自坐在沙发上发起愣来。    
    突然之间,短信铃声乍起,我拿起手机一看,是巧儿发来的:若是闻过了花香浓,别问我的花儿为谁红。爱过知情重,醉过知酒浓,花开花谢总是空。缘分不停留,像春风来又走,女人如花花似梦。    
    看到这个消息,又令我想起了金巧儿给我讲过的蚂蚁的故事,我一时竟很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挽留她。    
    我打开门,去追金巧儿,可是金巧儿连影儿都没有了。    
    我想打个电话给她,可是我真的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我孤孤单单地徘徊在大街的十字路口,突然一阵眩晕差点将我击倒,我连忙闭上眼睛,扶住了路旁的一棵梧桐树。    
    当我从眩晕中挣扎过来,睁开双眼的时候,我发现我的面前竟站着一个女人——一个我熟悉的气质不凡的女人。    
    英子!    
    我兴奋地叫起来。


第三章小道消息(2)

    是我。英子说,秦大哥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上医院看看。    
    我说下午看过医生了,是颈椎病,突然之间就头晕目眩。    
    英子说这是职业病,今天你碰上我算你对了。走,上我那儿去,帮你按摩一下。    
    我说你?按摩?    
    她说我学的就是这个,要不然怎么混饭吃?    
    黄英不由分说把我拖进一辆银灰色的皇冠轿车,很像模像样地驾着方向盘,刷地将车开走了。让我惊讶得不得了。    
    你会开车?我禁不住问。    
    是啊!    
    谁的车?    
    也可说是我的,也可说不是我的。她淡淡地说。    
    我心里有些疑惑,是则是,非则非,她为何模棱两可?    
    她领我进了一家名为“爱心按摩保健”的红房子。这店其实离我的住地并不太远,拐三个弯就到了,想必步行也只需十来分钟。    
    门面不是很起眼,非但狭窄,而且偏僻,但是里头很深,摊子很大,分洗头区、洗面区、保健区,保健区又分局部按摩、全身按摩和足疗,生意竟格外红火。    
    进门是大厅,大厅里四周全是明亮的镜子,房子里本来就人多,通过镜子的反射,仿佛又多出一倍。清一色穿水红工作服的小姐正在给人洗头。她们把洗发水抹到顾客头发上,洒少许清水,又揉又搓,又抓又挠,丰富的泡沫在顾客头顶像啤酒花越冒越多,越堆越高,堆得管不住了,就又把它们抹掉,重新制造新的“酒花”。有些小姐正抱着洗净的头,使劲地掐人中,按太阳穴,有的干脆两掌合一,在顾客头顶敲出清脆的响声,就像和尚敲击木鱼。    
    或许我天生对这种地方有一种陌生和恐惧感,在镜子里,我看见自己跟在黄英后面往深处走,走得小心翼翼,走得谨小慎微,似乎生怕惊飞了小鸟或者踩死了蚂蚁。    
    黄英一边走,一边向大家优雅地点头或者挥手。有的小姐竟甜甜地叫着:“老板好!”    
    我愣了一下,黄英居然是这个地方的老板,这再次让我深感诧异。    
    在我的印象之中,按摩保健过去都是与扫黄打非联系在一起的。因此进到一半,我就不敢再往深处走了。    
    黄英回过头来等我。她抬手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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