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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之颿闻言不由一愣,注视着好友片刻才摇头。「没事,他刚刚睡着了。」最近,几乎所有的人都神经紧绷,只要他稍稍有异状,每个人就紧张兮兮地问雨若是不是怎么了?
骆以行看好友红着一双眼,神情似十分疲惫,他除了自责外还是只能自责。「那个……我叫人从家里带了坛祖传的养生药酒来,我问过蔺大哥了,他说可以每天给雨若喝一点。」话落就欲把药酒递交好友。
蔺之颿没有去接,只是朝内室看了眼,示意道:「交给绫香就行了。」话落便匆匆往外走。
骆以行看着好友疾行而去的背影,心里的自责也更深了,刚才他在前院遇到带着侍婢正要出门的葛вⅲ凳且焦垡裘硇碓福氪缺墓垡舸笫勘S佑耆艨斓愫闷鹄矗氲阶约阂皇钡氖韬觯Φ煤耆舻男牟「餮现兀两灰患胰艘惨蚨萑胍黄钤撇椅碇校睦锞透拥毓獠蝗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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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之颿来到西院,举手在大哥的房门轻敲数下。
「进来。」
蔺之颿推门走了进去,看见兄长和嫂嫂坐在小厅的圆桌边,似在商量着什么。
「有什么事吗?」蔺珪笙问。
蔺之颿看了两人一眼,轻吸口气。「大哥,你们应该做得到吧?我想让雨若忘记所有的事,忘了他以前所有的痛苦记忆,你们应该配得出这样的药方吧?」
蔺珪笙夫妇闻言不由惊然地相视一眼,黎嬿贞更忍不住起身想上前详问原因。
蔺之颿垂下头去哽咽地说:「我没办法再这样看他痛苦下去了,我真的没办法……」
黎嬿贞转首看着夫婿,蔺珪笙亦站了起来,走至小弟身前,沉着嗓音说:「你知道吗?这样的药方有严重的作用,会伤了雨若的脑子,会让他反应变钝,严重时会变得痴傻,你真的愿意这样吗?」
「那又如何!」蔺之颿抬起头,双眸含泪地注视着兄长。「我宁愿他痴傻地过日子,也不要他痛苦终日,夜夜悲泣到天明,看着他被过去的痛苦所折磨,我只能眼睁睁地看他痛苦,却无能替他分担一丝一毫,所以就算他变痴、变傻也没关系,我会照顾他、深爱他一辈子,只要他平安无忧地过日子就好。」话落再度垂下头去。「你们能明白我的恐惧吗?我好怕他会发疯,我怕终究要失去他,到那时就再也难以挽回了——」
蔺珪笙自然能体会小弟的痛苦和恐惧,不禁转首看向娇妻。
黎嬿贞亦看着他,一会才轻步上前,柔声说:「颿弟,事情还不到如此严重的地步,雨若这心病并非一朝一夕所造成的,他自己也没办法去控制那内心巨大的黑暗和痛苦,也许你不太明白,雨若愿意好好吃饭、喝汤药,这表示他正努力地对抗那痛苦的黑暗,因为大家的关怀和你的深爱之情,才给了他这样的力量,你能明白吗?」
蔺之颿抬起头看着嫂嫂,盈泪的眸中有着些许的诧异。
蔺珪笙微笑着一拍小弟的肩头。「我和你嫂嫂会帮他调整药方,让他晚上能一觉到天明,白天恍神的情况自然会好转,虽说能治好他心病的心药,也就是养育他长大的养母已身故了,但你是他目前最好的良药,也许药效有点慢,要几个月甚至长达数年,无论如何,为了雨若、为了你们的将来,你一定要撑下去才行。」
蔺之颿抬手抹去眼泪,明白地点点头。「我明白了,谢谢大哥和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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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
寒雨若坐在圆桌边,看着竹笼内的小黄莺跳上跳下,发出悦耳的鸣唱声。
绫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边缝着要给小黑儿的布球边观看他,自从大少爷为公子调整药方后,公子一夜安眠到天明,白天恍神发呆的情况立刻改善了许多,虽然眸中仍不时盛满忧郁,但已经可以和人好好地应对了。
竹笼里的小黄莺是老爷买来给公子的,希望能逗他开心,也买了些有趣又好玩的童玩,把公子当小么儿般宠溺。
寒雨若看了小黄莺好一会后,转首望向窗外的庭园,开口道:「我想到花园去走走。」
绫香闻言一愣,公子自那次旧伤复发后,不论谁询问他都不愿走出这房间到外边走动走动,现在竟会主动说要去花园散步,她回神后忙放下手边的工作,起身上前扶起他,笑盈盈地说:「我们这就走吧,现在正是桂花盛开的时候,夫人也在那里哦。」
寒雨若听她提起桂花不由得有些犹豫了,可是是他主动提起的,不去走走又似乎说不过去,因此便起身由她扶着离开睡房。
秋末,园子里有为数不少的庭树叶子尽落准备过冬了,但仍有些常绿之树依然绿意盎然精神抖擞,也许是太久没出来走动了,寒雨若觉得这些树好像有些眼生的感觉。
绫香只是小心地扶着他。本来就纤瘦的公子,经过这段时间心病的折磨下,更显瘦弱了。
一阵冷风吹来,带来阵阵的清雅香气,寒雨若不由深吸了口这属于慈母记忆的清香,绫香亦闻到了这股香气。
这时,随着香气而来的是两个女子的对话声,绫香仔细辨听了会,是夫人和姑夫人的对话声。嫁到白鹭湖附近周姓武林人家的姑夫人,昨天回来探视兄嫂,大概会小住个几天吧。
寒雨若亦听到了话语声,过一会神情突现惊异,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凄唤了声:「娘——」便朝那话语声传来处狂奔而去。
绫香被他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见他狂奔而去,愕愣过后亦跟着追了上去。「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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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很担心那孩子,虽然珪笙和嬿贞说他总有一天会好起来重展笑颜,但我还是希望那孩子能快快好起来,前些时日他整天都在哭泣,我担心他哭坏了身子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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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嫂真是个有度量和慈爱心的好母亲,能接受儿子钟情于男子的事已很不简单了,甚至能把儿子的伴侣当另一个儿子般疼爱,更是令她赞佩,扪心自问如果换成是她,她大概没办法做到这样的地步。可是她也很好奇,兄长、大嫂口中的那孩子,究竟是个怎样的孩子?因为连兄长说起他,亦不自觉流露出十分怜惜的神情。
「一定没问题的,医仙的得意弟子兼女婿和掌上明珠都这么向你保证了,大嫂还担心些什么?」
岂料,蔺秀婉话声才落,两人身后便传来一声凄唤:「娘——」
正在采集桂花的四人,闻声皆吓了一跳,不禁转身望向那凄声来源处,只见寒雨若从树丛间奔了出来,满面泪痕,转首四处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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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雨若恍若未阖,只是慌急地四处搜寻那渴望的身影,但举目所见除了那未曾谋面的中年美妇外,只有葛в⒑退牧矫替尽
不一会,绫香亦跟苦从树丛后追了出来,她一脸慌急的神色,让葛в⒁嗖挥勺灾骰帕似鹄矗ξ剩骸阜⑸耸裁词拢俊
绫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然是答不上来。「我……公子他……」
「我刚才听见了我娘的声音,她……」寒雨若看着葛вⅲ僖傻匚剩骸覆该挥锌醇穑课颐髅饔刑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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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静观不语的蔺秀婉,这时移步上前凝看着少年,他虽是俊颜苍白,满面泪痕,仍不失其俊丽绝伦的丰采,遂开口问道:「大嫂,这孩子就是之颿的伴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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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为什么?」寒雨若泣语道:「我做尽了伤天书理的坏事,不管老天爷要给我什么样的报应,我都愿意承受,为什么不肯让我见我娘最后一面?我什么都不求,我只想见她最后一面,听她再叫一次我的名字,我只要这样而已啊……」
他的泣语宛若杜鹃啼血般令闻者皆心感哀凄,葛в⒍紫律碚疟劢到忱铮熳叛劭舭参康溃骸负⒆樱夷芴寤崮阈睦锏囊藕逗屯纯啵耪咭巡荒芨瓷液湍悴甘嵌嗝雌诖隳芸诨轿颐且簧湍铮颐窃缫寻涯愕背晌颐堑暮⒆恿恕!
寒雨若伏在她怀里泣声歉语:「伯母,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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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之颿坐在床缘,一小匙,一小匙喂食爱侣汤药,自那天在花园遇到姑姑之后,爱侣整整昏睡了一日夜,幸好今早终于醒来了。他喂完最后一口汤药,拿过面巾帮他拭去唇边的药渍,柔声说:「待会姑姑说想来看你、和你聊聊天,你觉得——」他注视着爱侣小心地问:「好不好?」
这是大哥的无药材药方,他希望借由声音与爱侣亡母酷似的姑姑,来引导、解开他的心锁,期许以后加速爱侣心病痊愈的速度,但也忧虑会有反效果,所以是一种冒险的作法。
寒雨若注视着伴侣,似能明白他的用意,略略迟疑后便点了点头。
蔺之颿见他点头,有点期待又有点担心,再次小心地问:「要我留在这里吗?」
寒雨若看着他点头。
蔺之颿不由松了口气,也暗感欣喜,至少在爱侣的心目中,他已经是重要的信任和依赖了,遂转首朝外唤道:「绫香。」
「是。」绫香推门进来,表面是来收走碗匙,实则进来接受二少爷的指示,见二少爷打了个同意的手势,微颔首后收了碗匙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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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香自内室出来,朝老爷微一点头,蔺亙宇便转首看向胞妹,蔺秀婉明了地一颔首,遂起身朝内室走去。
睡房里,蔺之颿看见姑姑推门进来,立刻起身让出位置,退坐至床边的椅子。
蔺秀婉坐至床边,绽开抹柔美的笑,看着这俊丽绝伦的孩子。
寒雨若虽然极度渴望再听听那与娘亲酷似的嗓音,但却也不自禁心存怯意,只是垂眸注视着被面。
蔺秀婉伸出手轻轻拉着他的手,微笑着柔声说:「孩子,我知道你也许有些话想说,你就好好地说出来吧。」
「我……」寒雨若没敢抬头看她,泪水已让眼前一片模糊了。「常常在想,如果……娘不要收养我,会不会就不必受那么多苦了?虽然她只是侧室,一定也能像其他姨娘一样锦衣玉食,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没法看大夫而被病痛所折磨;如果不是因为我,娘她……」
「孩子,你错了。」蔺秀婉打断了他的自责之语。「你完全想错了。」
寒雨若闻言倏然抬起头来凝着她,彷佛是娘亲藉着她的身体回到人间和他聚首般。
蔺秀婉拿出绢帕拭去他眼角、颊上的泪水。「我也是为人母者,一个母亲最大的喜悦,不是在于坐拥锦衣玉食,而是有个乖巧的子女承欢膝下,当你娘失去亲生的女儿时,你是无法明白那种悲沉得几乎活不下去的伤心,是因为有了你,你娘的生命才又充实了起来,你的孝顺、乖巧、贴心,让她心中有了满满的车福和喜悦,那是多少荣华富贵也换不到的,你也因为你娘的慈爱而平安长大。孩子,你并没有错,错的是心地不大好的大人,你的生父、生母因自私的爱而扭曲了你的生命,可是你却依然保有善良的心,虽然青衣帮的恶徒和其首脑,利用你来做尽坏事,但最后也是由你来瓦解,毁灭了这个作恶多端的集团,让那些被害人家得以冤屈昭雪,也等于是你替他们讨回了公道,你好了不起,你知道吗?不要说你只是个文弱的大孩子,就算是珪笙和之颿,也不可能像你这么了得,凭藉着一己的智慧,让那班恶徒们为过去的恶行付出最大的代价。」
「所以——」蔺秀婉伸手轻轻抚着他颊侧,温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