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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前,当周老爷满心欢喜地迎娶落玉阁里的“玉牡丹”进周家之时,因为龙凤椅上的羽毛并未飘落,按照周家的规矩,必须一个月以后才可圆房。所以虽然同住一房,两人却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同房。
可是,离一个月的期限还有几天,周玉成因为过度兴奋加上连日操办喜事后过度疲劳,得了一次风寒。
二太太鞍前马后地尽心伺候着他,给了周玉成精神上极大的安慰。
当时的周玉成,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二太太极具女性的娇柔气息一直刺激得他终日寝食难安,他的体内时刻有一团火在上蹿下走,这也是他病倒的原因之一。二太太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步态都深深地印在他的记忆里,他从内心渴求着一个月的时间尽快过去。
可是,一个月的时间对周玉成来讲,漫长得犹如一个世纪。他觉得自己随时随刻都有可能做出违反祖训的举动。因为他太深爱眼前的这个女人,嗅着她的每一根发丝,每一口香气,都那么沁人心脾,无时无刻不催动着他难以言表的情欲。
终于,当某天清晨醒来,离一个月的时间还有三天之时,周玉成把已经梳妆打扮得像一朵娇艳的花朵一般的二太太摁到了龙凤椅上,狂风骤雨般地剥离了二太太身上仅有的一件丝衣,想与她完成一次心灵与肉体的交融。
可是,越是着急,周玉成却越是不行。
二太太在龙凤椅上温柔地配合着自己的丈夫和恩人,并没表露出丝毫的不快与埋怨。这使周玉成大为感动,更令他震惊的是,眼前赤裸的二太太是那么娇媚可人,艳光四射,他从未发现女性的身体也会像周家的宝贝龙凤椅一样光彩夺目,这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吗?激动不已的周玉成再次匍匐在这具雪白的胴体上,用一颗灼热的爱心想让她走向快乐的高潮。但不知为什么,他再一次失败了,这令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羞愧和自责,难道自己没有这个能力让眼前心爱的女人享受人性极致的愉悦吗?
身下的二太太还是没有埋怨,她一遍又一遍温柔地为他擦拭汗水,竭尽全力地安抚着他,重新唤回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
从那天起,周玉成更加相信,自己娶了一个完美的女人,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只是,还没等周玉成尽到一个男人应尽的职责,他心爱的二太太便不辞而别,投河自尽,给他的心灵永远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也许,这真的是他的错,他违反了祖宗定下的规矩,让他还没有得到她便永远失去了她,失去了他下半辈子的幸福,这是作为一个男人永远的遗憾!
听到这里,与周叔一样,我也不由得叹了一口长气。难道龙凤椅真的那么有灵性,能主宰周家人的感情和命运吗?
那么,我和周叔的结合也是龙凤椅在冥冥之中的安排吗?我们会有好的结局吗?而且,周叔的腿骨折了,龙凤椅的腿也受了伤,两者之间是否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呢,还是仅仅是一种巧合?
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但我相信,世上之事,只要用爱心去构筑,只要问心无愧,我便了无遗憾,对周叔是这样,对龙凤椅是这样,对爱情更是这样。
这么一想,我的心里便塌实了许多。
这些日子以来,周叔为了龙凤椅接连病倒,已经很久没有光顾他的书房了。虽说整日有佣人们收拾,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
我想,周叔伤好后或许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拾起他的画笔,那是一个谁也无法走入的世界。
于是,趁着他午休之际,我便来到了揽胜阁。
揽胜阁里安静异常,屋里仍弥留着一股淡淡的兰香与墨香交融的气息。雕花窗台上那盆被周汝佳抛掉的建兰又被重新搁在了上面,只是另换了一只山水人物的红木套盆,与四扇窗扇裙板上纹饰的春兰、夏荷、秋菊、冬梅相得益彰,图纹饰得清秀隽逸,而花长得却更加健硕丰腴。
《水香绿罗裙》九(3)
云龙纹长桌上的文房四宝已被佣人们收了起来,宣纸也被卷起搁在了一只紫檀雕兰花笔筒内。
我一一地把它们全展在了桌上,就像它们的主人刚离开一样,并把一只刻有“笔绽高中”四字的红木笔架整整齐齐地搁在了长桌的中央。
在一幅郎士宁百骏图的插屏后面,有一大排同样是紫檀雕的玉兰顶竖柜,中间的多宝格里却是一个被人忽略的角落,积满了一层薄薄的尘土。
我找到了一块软布,把格子里的各类古董瓷器小心地搬下,然后细心地踮着脚尖一格一格地仔细擦拭着,直到红黑透亮、乌光闪闪方才罢休。
然后,小心地重又将瓷器一件一件地摆放至一个合理的角度。
突然,当我左挪右移地摆弄着一件仕女调鹦的小瓷件之时,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一旁的半边橱柜訇然开启,把我吓了一大跳。
定睛一看,凹陷的墙体里藏匿着一只方形木盒,木盒盖上刻着一幅仕女采莲图,柔媚飘逸。我想,既然这么神秘,或许是周玉成私藏的百宝箱吧。但仔细看看,盒子却并没有上锁,里面会是什么呢?
强烈的好奇心促使我动手打开了盒子,里面却是一件缎子红衣和一幅卷好的轴画。
我轻轻地拿起了那幅画,解开上面的丝线,随着画轴在我手心里不停地翻转,呈现在我面前的却是一个貌美的年轻女子。
只见她樱唇微启,玉肢尽展,怀抱一只琵琶,穿着一袭紫罗兰色裙衫,正风情万种地脉脉凝视着我,身下却坐着一只宽大夸张的椅子,更显出了她窈窕婀娜的身姿。
很奇怪,画中之人越看越觉得眼熟,似乎画的长相有点像我,但气质又不尽相同,莫非是死去的二太太的画像?
再细看那把椅子,却分明是周家祖传的紫檀凤椅!
我一下恍然大悟,画中的女子一定就是当年落玉阁里的“玉牡丹”,也就是周玉成一心牵挂的二太太。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长得的确像她,周叔并没有说错。
我的目光又落在了盒里的那件红衣上,会不会是二太太生前的遗物呢?
轻轻地把它展开定神一看,突然,我全身的神经止不住地饱胀欲裂……
我的确被彻头彻尾地惊呆了!
那是一件雪纺绸的红色嫁衣!上面绣着一对淡青色交欢的龙凤图案,与母亲生前留给我作陪嫁的那件红嫁衣一模一样!
因为没有嫁给毕福,母亲给我的嫁衣一直被我好好地珍藏着,没想到世上还有一件相同的嫁衣!
我的脑子里霎时一片空白,思绪像纷乱繁复的丝线一般缠绕不清。
我可以肯定,眼前的这件绣品一定出自母亲之手。那针法细腻娴熟的乱针绣,可不是由母亲自创而成得以流传的吗?难道二太太生前认识我母亲?那么周玉成也应该认识我母亲喽?
我再次拿起那幅画细细查看,童年时对母亲的依稀记忆纷至沓来,和着我对二太太所知的所有习性。
由此,一个大胆的设想一下跃入了我的脑海。
二太太或许就是我母亲?
如此推算起来,周玉成会是我的亲生父亲?!
这个设想把我自己吓得魂不附体!
难道我会嫁给自己的亲生父亲?不可能!绝对不会这样!老天爷不会如此残忍地安排我这样的人生!况且上次周叔亲口告诉我,他与二太太之间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交融,难道其中还另有隐情?
众所周知,周家二太太在十多年前就已经香消玉殒,怎么可能会是我的母亲呢?而且母亲的确是嫁给了在苏州城里的父亲才有了我,难道母亲还有一个姐妹?可从来也没听她说起过呀!更何况二太太是同里镇落玉阁里的“玉牡丹”,母亲怎么可能是一个从青楼里出来的女子呢?
我一个人怔怔地呆在周玉成的书房里百思不得其解,直至日落西山。
周叔、母亲、龙凤椅、龙凤嫁衣、“龙凤呈祥”的琵琶曲,这种种因素传递给我一个非常强烈的信息,我的身世一定与周家有关!
可是,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谜底呢?我既害怕,却又止不住地想知道答案,这种矛盾复杂的心情搅得我胸口一阵阵意乱情迷,好像梦境一般虚无缥缈,却又实实在在地干扰着我的生活。
我还是决定必须解开这个谜,解开我的身世之谜,我想我有这个能力。
只是,我必须耐心等待,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我把一切都归了原位,然后慵懒地跨出了书房的门槛。
刚才偶然的一次发现导致的可怕思绪让我一下子变得绵软无力,我一路漫无目的地沿着弯曲的廊檐而行,却迎面遇上了周汝佳。
“怎么,做了亏心事连我的面都不敢见了?”
“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心境仍停留在书房那个神秘的木盒里。
“自己做的事自己心里清楚,我把你这句话还给你。”
“什么意思,我做什么啦?”
“要不是你这个大媒人从中斡旋,与胡家互相勾结,我周汝佳能有今天吗?真得好好谢谢小妈才是!”
他的话带着明显的敌意与讥讽,一起直直地逼向我。
我一下跳了起来。
“汝佳,请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也并不知内情,这只是她们母女俩搞的把戏!”
《水香绿罗裙》九(4)
“你心里一直恨我,想报复我,对吗?你是得逞了,但是我现在告诉你,我也恨你,我不会放过你的!”
周汝佳咄咄逼人地直视着我,目光中充满了怨恨。
这时,毕福站在落日余晖的楼下院子里,手遮着前额仰望着我们喊道:“太太!老爷让您马上就去。”
“知道了,我就来!”
可是,我还得把该说的话对周汝佳说完,不能让他对我的误解变得越来越深。
“汝佳,你冷静一点好不好,我对你并无恶意,也不想报复,平心而论,我真的很同情你的遭遇。”
“哈哈哈,同情?收起你的这种无谓的同情吧,我不需要!请你记住,我不会就此罢休!”
说完,他愤怒地与我擦肩而过。
我呆呆地转身,望着他愤然离去的背影,心里泛起了一阵苦涩的酸楚。
看起来,我与周汝佳的这个结,不但没有松动,反而扣得越来越紧了,这是为什么呢?心里积聚的委屈越来越多,谁又能真正理解我的难处。
唉……
经过了几个星期的休养,周玉成的腿伤已有明显好转,可以独自拄着拐杖行走了。
等我来到卧房的时候,他已经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门口。
“周叔,还没痊愈呢,何必那么着急!”我嗔怪地说着,赶紧扶住了他。
“这些日子快把我憋闷坏了,你来得正好,扶我去看看龙凤椅吧。”周叔急急地说道。
“看你,龙凤椅好像是你的心上人,总时刻念念不忘的。”
“没有啊;我的心上人在我身边呢!我只是去望一眼我们一起战斗过的椅子嘛。”他的调侃让我觉得他今天的心情不坏。
自从周叔摔伤以后,很难看到他的笑容。
“椅子完好无损地在汝佳房里,想过去看的话,我扶你。”
“对了,汝佳怎么样,在家吗?这浑小子,也不过来看看我,根本就不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哼!”
“他刚出去了,还生着气呢!艳艳对他的伤害不轻。”想起周汝佳刚才对我说的话,心里似乎有一丝内疚。尽管自己也蒙在鼓里,毕竟这桩婚事的确是由我撮合而成的。
“都拜过堂了,还折腾什么呢,闹一阵不就行了嘛!我看他和艳艳还是蛮相配的。”
“由他们去吧,我可不想再管闲事了,再说了,我们也管不了。”
我和周叔一路边走边说,来到了周汝佳的房间。
新房里早已撤了所有喜庆的摆设,与原来的房间没什么两样,只是多了那对仍旧熠熠生辉的龙凤椅,孤独地遗忘在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