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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承嶪闻言心中窃喜:哦,敢情皇兄还有惧内的毛病呀!但他仍装蒜地摇摇头:“本王不想皇上皇后为难。”
玄墨急急吼道:“你会后悔的!三公主不是好女人!她开勾栏院连逸哥哥都知道,你怎么那么蠢?!怨不得凌书玉说你迂!你的后半辈子怎么能白白葬送进去呢?!你知不知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骂得气喘吁吁,见战承嶪仍无动于衷,玄墨绝望至极,眼泪情不自禁地在眼眶子里直打转。
战承嶪不由暗自好笑:你还真是“老”哈!我怎么不记得“凌书玉”说过“战承嶪”迂呢?于是沉沉问道:“只是方直叫你说的?”
玄墨一愣,豆大的泪珠子终是滚滚落下,狠狠地捶了战承嶪一把,哽咽着吼道:“是我!是我!我奏是不想你娶三公主!”
玄墨的哭声招来了匆匆的脚步声,战承嶪屏息一辨,抱起玄墨飞身躲进一旁黑暗的廊柱后面,并把她摁在自己怀里,好掩住她的哭泣声,只片刻,战承嶪就觉得自己胸前沁入凉凉的湿意。等确定外面的人都走远了,战承嶪才松开了玄墨。玄墨哭得已经脱了气儿,不住地抽,宽大的袍子在她不住耸动的肩膀的带动下,一抖一抖,又一抖。此刻,方直的话又在战承嶪耳边萦绕开来“除非遭遇大恸,你让她流点泪简直比叫她请你吃顿饭还难一百倍!”战承嶪自嘲地想:玄儿,我只想你开心,没成想,倒让你为我“大恸”了一把。不过……或许这也是个好现象不是么?想到这儿,战承嶪用掌心仔细地给她拭去眼泪,玄墨得便宜卖乖,赌气地捶了一下战承嶪的胸,就势捞过战承嶪的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把鼻涕眼泪一遭蹭在上面。战承嶪拿她没法,抚了抚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儿。当他的大掌缓缓地捋过玄墨披在身后的柔软的发丝时,战承嶪身子一颤,一股异流瞬间通便全身,他僵直地收回手,讪讪地说:“公主,请容本王护送你回席。”
莫名其妙地哭了、闹了,在战承嶪面前脸也丢尽了,玄墨反倒平静了许多,她钝钝地点点头,乖乖地跟在战承嶪身边,一言不发地走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二人绕过了太和殿,骤然出现的灯光亮得刺眼,亮得刺心,玄墨微微眯了眯眼。
“公主,小心台阶。”战承嶪突然伸出了大掌,摊开在玄墨身前。
玄墨出神地望着那纹路纵横的大手,一时没了反应。战承嶪便一直耐心地保持着那个姿势等着。半晌,玄墨才迟疑地把自己冰凉细白的手轻轻地搭了上去。肥大的袖子底下,战承嶪决绝地反笼拢起四指,牢牢地包紧玄墨的手,玄墨一愣,继而那掌心的炽热涌遍了她的整个身躯——尤其是她的脑壳,更是热得厉害,热得她直接萌生出了一种强烈的亲切感,就好像吉布和方直牵着她的手一样,于是她习以为常地稍稍勾起了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战承嶪的掌心挠了起来。
一种酥痒感很快就从战承嶪的掌心传到了心上,就像一把流火在他体内四处流窜。战承嶪脸色一沉,指根用力一捏,玄墨低呼一声:“痛!”指头也便跟着老实下来。战承嶪这才得以强行灭下心头那股难耐的天干地火。
也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引了头,把席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他俩身上——可也凑巧,今天战承嶪难得地脱了他惯穿的玄色,而改换上一件绛色的长袍,而玄墨身着的淡粉袍上,滚的正是绛色的罗绣。众人呆呆地看了好久,席间终于有人忍不住悄声感慨一句:“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璧人呐!”于是,四周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应和声。
尽管从表面上看战承嶪只是“礼节”性地扶着玄墨下台阶,但妒妇的眼睛格外红,此刻三公主谢芸就有些坐不住了,她阴郁地盯着玄墨,目光好似一条毒信子。
待战承嶪和玄墨各自落座后,谢芸擎着酒杯走到玄墨跟前,嗲声道:“常听皇嫂说,义华妹子才貌双全,有勇有谋,芸儿早就有心结识,今日得此良机,不知义华妹子可否赏脸跟芸儿共饮一杯?”
玄墨本就对三公主厌恶至极,现下看她倒自个儿找上门来,玄墨瞅着她那浓妆艳抹的脸,脑子里不由得又联想到“可怜”的战承嶪,于是玄墨逼着自己强压下内里的反胃和那股无名业火,起身淡淡回道:“三公主言重,义华担待不起,先干为敬便是。”说完,掩袖饮尽一杯酒,便不再搭理她。
谢芸表情一滞,旋即又堆起笑脸续道:“义华妹子如此妙人儿一个,芸儿冒昧问一句,妹子可有定下婚约?”
玄墨蹙眉,低头把玩着空盏,轻言:“不曾。”
谢芸佯装大吃一惊,继而惺惺作态地对谢铮撒娇道:“皇兄你好偏心,怎么说义华妹子也是咱半个亲妹子,你怎么只给芸儿指婚,却不替义华妹子操操心呢?”
谢铮苦笑着看向战承嶪却不答,笑中尽写:用我操这份心么?
方亦男横了谢芸一眼,偷偷扯扯穆赛的袖子悄言:“夫君,我讨厌那丫头,她心术不正,吃咱小乖的醋!”
穆赛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朗声插进一句:“三公主一片美意咱们心领了,只是我的玄儿尚未及笄,选驸马一事并不着急,而且,她的驸马,由她自个儿挑,只要她喜欢便好。”说完,慈爱地深望了玄墨一眼。不过这下也好了,穆赛一句话,燃起了无数小星星——公子的眼睛,而且,似乎隐隐还听得到磨拳霍霍向玄墨的声音。
听到她爹当众许给自己的承诺还有放给自己那莫大的权力,玄墨激动地当场就想去“啾”自己的亲亲父汗一下,心中更是无比坚定地做出保证:阿爹!你放心!我永远都把你排第一的!
既然撑腰的都发话了,玄墨便傲然地挺了挺她的小胸脯,勇敢地迎视谢芸的目光,脆生生地说:“三公主,父汗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待我及笄后,我自会向全天下人昭告:我方玄墨要嫁何人!”
“好!”半天没吭气儿的谢铮突然大声叫了一声好,大笑道,“玄妹,你不是年底就要及笄了么?那皇姐夫和你姐姐明日起便开始着手准备贺礼,等着你的好消息哈……呵呵,皇姐夫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就想看看倒是谁有这个本事能叫玄妹喜欢上……”说完,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战承嶪。
玄墨方才还昂扬的嘴角当下耷拉下来,眼皮子抽一下,白谢铮一眼,再抽一下,再白他一眼,同时心底还在连连苦叹:皇姐夫你别跟着你那黑心妹起哄好不好?我只不过是随口说说好气气她而已,你还丁是丁卯是卯起来了!这剩下俩月,叫我上哪儿给你找个驸马去?!
她这儿正天花乱坠地想着,碰了一鼻子灰的谢芸却只能悻悻地回席,当她经过玄墨身边时,竟然悄声对玄墨低语道:“战承嶪是我的了,你给我离他远点儿!”看着玄墨瞠目结舌的反应,谢芸很满意,继而放声笑道:“那芸儿就等妹子的好消息啦!”
等反应过来,玄墨有些不高兴了,要明白,惹玄墨不高兴其实是件很不幸的事儿。就在谢芸故作优雅故意炫耀地徐徐转过身子时,玄墨双眸一敛,眼中精光迅速聚集在谢芸颈后露出来的肚兜的绳结儿上。玄墨反手到身后,扽下一根长发,复又抬手抚了抚额,其实,就在这一看似很平常的动作的掩护下,玄墨灵猫一样以迅雷之速出了手,那发丝汇聚了玄墨的内力,韧如钢丝,又快又准地缠住了那绳结的一头……也正是在玄墨抚额时,她牵动了发丝,神不知鬼不觉地抽开了那蝴蝶结……
逞了口舌之快的谢芸有些得意忘形,矫情地扭着胯就往自己的座位上走。扭出三步,谢芸的步子突然缓了一缓,当众一手捞后颈,一手护住胸,老远一看这姿势,好像在浑身抓跳蚤一样,瞟见有人往她这边投来惊讶的目光,谢芸才有些吃过味儿来,不自然地收回俩胳膊,转而在身侧紧紧夹住。为挡回越聚越多的探究的视线,谢芸又硬着头皮心怀侥幸地放慢动作扭出两步,但马上便神情扭曲地又开始环臂抱肚子。
玄墨小桃花坏坏地一斜,捏起一枚杏仁弹指一挥,“嗖——”狠狠击中谢芸的后背,谢芸只觉后背被谁推了一下,身形不稳地就向前栽去,俩胳膊顺势便松了开来。如玄墨所愿,那肚兜须臾间便滑出了谢芸的上衣,一路向下,直到卡在胯上,谢芸的夹袄和罗裙之间,就那么堂而皇之地很是突兀地横空多出了一条“红围裙”。
很快,百官群臣们,突然就对观天象产生了无比浓厚的兴趣,个个都装模作样地冲着天上的月亮指手画脚,个个开始没话找话说、没屁找屁放。
“今晚的月亮分外明亮啊!”
“齐大人,这可是百年不遇的祥瑞呀!”
“张大人,你说月亮为什么要这么弯呀?”
……
玄墨看着那群老古板们躲躲闪闪的眼神,便知道她事儿成了,于是夸张地耸着肩膀叉腰狞笑几声,笑得身旁的吉布毛骨悚然,玄墨丝毫不以为意,闭着眼就仰天长叹:“今晚的月亮,好丰满啊!”
可怜的上弦月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羞红了脸把瘦削的身子埋进了云彩里就再也不肯出来了。
奶豆腐是这样被抛弃的
及近午夜了,左寒齐剑那样的舌头都喝肥了,连战承嶪都紧紧锁住了眉心,谢铮见状知道众人喝得差不多了,便下旨道:“众卿家,今儿个就到这儿吧,散了吧……承嶪,你随朕来,朕有东西交给你。”说着,谢铮意味深长地望了昏昏沉沉的战承嶪,心道:还是好东西哟。想到这儿,谢铮又诡异一笑,给他的贴身总管陈果递了个眼色,陈果受意。
纵使战承嶪今晚被人灌得不轻,纵使他现在头痛欲裂,纵使他现在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但君命不可违,他还是强打着精神站起身来。
谢铮领着战承嶪七拐八拐,终于在一处僻静的偏殿前停下了,回头对战承嶪说道:“弟弟,在此稍候,‘东西’马上叫人给你送来。”说完,妖魅地一笑,转身就不知去向了。战承嶪空留一丝神智,支肘靠在了殿柱子上。
太和殿前,陈果走向趴在桌子上的玄墨,轻轻唤道:“公主殿下,义华公主……”
“唔——”玄墨迷迷糊糊地抬起一个眼皮儿。
“公主,容奴才给您引路,方大人正等着您一道回府哩!”
“噢噢。”玄墨一听说方直还在等她,载晃着就站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呜噜了句什么。
陈果捂嘴偷笑,领着玄墨也是一通七拐八拐,远远地瞅见战承嶪的身影,陈果胡乱地遥遥一指,狡猾地说:“公主,请吧——”说完,也脚底板儿抹油地全身而退了。
“唔,有劳。”玄墨耷拉着千金重的眼皮子,摇摇晃晃地走到战承嶪身前,也不看是不是方直,二话不说就软绵绵地倚靠到战承嶪背上,呜噜一句:“回家吧,舅舅。”然后手便很自觉地搭在战承嶪的肩膀上,无赖地想要“方直”背着她。
战承嶪一听是玄墨的声音,又听她叫了声舅舅,猛地清醒许多,一个激灵回过味儿来,当下才知道谢铮要送给他的“东西”是什么,同时也明白了下午他说过的“推他一把”是怎么个“推”法,转而又想起那“绵绵春宵一日度”,当下不由苦叹:皇兄你还真是不死心呀。
战承嶪别过头去轻唤:“玄儿?”回应他的却只有轻轻的鼾声。战承嶪又欲再唤,可肚子里却不应景儿地反出一股酒酸,战承嶪干呕一声,一咬牙愣是给强压了下去,然后冲着背后轻言:“乖,我还不想叫你看见我吐……哪怕是闻味儿也不行……你有洁癖我知道……”说着,就反手轻轻地把玄墨从自己背上拖开,并用掌根推搡了她几下,确定她自己暂时站稳了,战承嶪这才趁机向前跨出一大步,抱住一旁的柱子就开始狂吐……等到他自觉吐得差不多了,才又转回身子,脸冲着玄墨取出帕子拭了拭嘴角。
方才失去依靠的玄墨插在原地载晃了半天,稍稍启了启眼皮儿,隐约看见身前有个高大的身影,嘴里耍赖地发出“嗯~~”的声音,便一头又拱进战承嶪的怀里,她这一拱,好似一个大锤头捣在了战承嶪的胸窝子上,把刚才他没吐净的东西一遭给捣了出来,战承嶪正忙着接护玄墨,哪来得及腾出手来捂嘴,“呕——”一声,秽物全喷在玄墨的左肩头和前胸上。
要不说玄墨洁癖洁得厉害,她对脏东西似乎格外敏感。战承嶪往她身上这一吐,叫她当下清醒了过来,睁大了眼朝战承嶪扑闪了半天,眼中尽是不信,而后又低下头呆呆地在自己的上身来回扫视,最后便像狗一样伸出鼻子嗅了嗅,顿时脸上晴转雷电,朝着战承嶪就是一通咆哮:“战什么你太过分了!你太恶心了!你吐我!你怎么可以吐我?!”说完就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