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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老实人:“能说英语并不一定说明他喜欢你,人家当然愿意和自己的同胞做生意
了。”
“算了,你们不要再说了,”史帝夫说话了,“吉米,车行的规矩是,迪勒A把
客人转给迪勒B,但是迪勒B没有做成交易,又转给了迪勒C,然后迪勒C又转给迪勒
D、迪勒E,不管经过几个人,最后有份儿的就是做成交易的最后一个人和第一个叫
到客人的迪勒,中间人什么也没有。你的客人桑多斯实际上有窝勒斯一半,最后交
易让福尔迪做成了,所以福尔迪有份,窝勒斯有份,你成了中间人。”
“这不公平,我是第一个人,而不是中间人。”周新泉争辩道。
“吉米,你中午上哪里去了?”史帝夫问。
“吃午饭。”
“用了三个小时?”
“我,在外面碰到一个朋友……”
“你知道这是上班时间吧。”
周新泉没有话说了。
“吉米,你近来上班游游逛逛,一辆车也没有卖出去。我给你一个口头警告,
上班的时候要集中精神卖车。车行虽然自由一些,但不是酒吧。”
周新泉点点头,他无话可说。
“好了,你可以下班了。”周新泉走出办公室,心里忿忿地说,“今天真的是
一个坏日子!”
第九章
周新泉的汽车慢慢在城区大道上一点一点挪动,今天是十月份的最后一个周末,
也就是美国一年一度的鬼节。每当这个时候,无数喜欢凑热闹的大人小孩都把脸涂
得花花绿绿,装扮得鬼模鬼样招摇过市,弄得城市里的主要街道交通堵塞到深夜。
眼见马路上鬼蜮横行,周新泉的心压抑得不行,他恨不得马上开车上到高速公路上
飞驰,出出心头的闷气。然而现在他仿佛掉入鬼和汽车的深渊之中,前后动弹不得。
他咬着牙开过了两个街口,实在忍不住,把车子停在路边,走了下来。
周新泉随着鬼流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子,看到路边里面一个小酒吧,就走了进
去。鬼节之夜最忙的两个地方是酒吧和警察局。周新泉如果心情稍稍正常一些也不
至于走进这里面。他迎着呛人的酒气,用力挤到一个角落,要了一瓶啤酒,跟这里
的许多人一样,他不要杯子,嘴对瓶口喝了两口。他左右看看,这里整个一个屋子
都是白人和墨西哥青年。
可能是华人不喜欢凑西方文化的热闹,或许华人对鬼节有所忌讳,反正华人很
少在这种时候露面。周新泉的出现在这里稍稍感到有些刺眼。
他听到背后传来一串嬉笑声音,还隐约听到他们之中谁在说“中国人如何如何”,
他转过头,发现几个墨西哥男女青年站在墙边喝酒,仿佛他们也正看着自己。周新
泉瞪了他们一眼,转回身继续喝酒。
一个冰块飞来,打在周新泉前面的酒吧台上。周新泉知道是身后那些人的恶作
剧,没有理他们。然而他的无声反而使对方变本加厉,又有几个小冰块投了过来。
其中一个竟然摔到了他的衣领里面。周新泉费力从衣服里面掏的时候引起了一阵哄
笑。
周新泉走近他们,把那小块冰丢到桌子上:“谁丢的这个冰块,就请把它吃到
肚里里面!”
几个人看看周新泉的脸色,都愣住了。
“我们只是跟你开一个玩笑。”一个打扮成女鬼的姑娘说道。
周新泉猛然发现自己是被个人的情绪所驱使,他正想缓和一下自己的态度,身
边的一个男青年醉醺醺地说:“哎,鬼节快乐!你懂得什么叫鬼节吗?”
周新泉被他的酒气呛得难受,转回身子想离开,却被对方一把揪住:“你懂得
过鬼节大家都要疯狂吗?”
周新泉猛地摔开他的手:“你离我远一点!”
那个醉小伙子却一下子扑了上来。周新泉正在火头上,恨不得跟谁大打一架,
抬手就给了他一拳,把他打倒。这一下却惹起了众怒,另两个男鬼冲上来抱住周新
泉的两只胳膊,醉小伙子从桌子上抄起了酒瓶扑上来。
突然女鬼上前把醉小伙子挡开,高声叫:“都住手!”
醉小伙子不理会还要打,女鬼抬手就给了他一个清脆的耳光。“啪”地一声,
那个家伙的酒被打醒了一半。其他的人都住了手,但是却纷纷用墨西哥话指责那个
女鬼。
女鬼走上前推了周新泉一把:“对不起,都是我惹起的事情。你赶快走吧。”
周新泉在心中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今天的运气,走了出去。
回到家里,周新泉发现一切平静如常,或者说他发现平常就跟今天一样不平静。
当然与往常稍稍不同的地方是王锦华回来得比平常还早一些。周新泉走进家门的时
候,她正在做饭。近来难得看到太太在厨房里做些什么。往常是周新泉做饭的时候
多一些,偶尔王锦华回来得早一些,做得也较为简单。后来周新泉心中不平,干脆
不做了,两个人定好了,谁方便就从外面的餐馆里带回两个“外卖”。这样省了不
少事情,不用出去买菜,也不洗刷碗盘,更避免的是两个人的心理不平衡。只不过
他们再也省不下什么钱了,不过没有孩子,存钱也没有什么意义。
周新泉进到屋里之后,就动手帮助太太洗菜,他默不做声,静静地观察对方的
神色。他算不准是今晚王锦华故意装成这样,还是她平常就是这个样子。一个在外
面跟别的臭男人卿卿我我的女人,回到家里却装成没有事一样。难道她不知道他周
新泉的性格?她不相信自己为了尊严敢杀人?他想象着王锦华跟麦子辰做爱的场面,
身上的血往上涌,几乎要暴发。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要等到最佳的时刻再发
动攻击。对这两个人他要用最强烈的报复手段,虽然他还没有确定用什么办法。
饭做好了之后,两个人面对面地坐下。周新泉看着她,脑子里面又浮现了今天
中午的场面,他正视着对方。
王锦华冲他笑笑,笑得几乎有些甜。但是这表情在周新泉眼里却充满了欺诈,
他的目光看得对方低下头去。
“你怎么不吃?”王锦华问。
周新泉知道这是一种在慌张情况下的掩饰,他用遥控器把对面的电视关掉。突
然失去了电视机声音的掩饰,两个人之间的互相逼近马上呈现出来,好像可以感到
对方的呼吸。
“最近你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对啊。”周新泉不动声色,却一字一句地说道。他
注意到王锦华的脸色开始变化。
“没有吧?”王锦华笑笑,笑得极不自然。
周新泉在这个时候决不放松:“有些话,你是不是该对我说了?”
王锦华抬起了头,她看着周新泉,仿佛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现她的秘密似的。她
愣了片刻,这段时间屋里静极了,形成了一种对峙。王锦华突然苦笑一声:“算了,
就胡里胡涂过去算了。”
“可惜,你我都不是愿意装胡涂的人。”
王锦华一愣:“你是听到了些什么?”
“我希望你自己告诉我你做了些什么。”周新泉用冷峻的目光看着王锦华。
王锦华的脸暗淡下来,她叹了一口气:“我承认,对你不够专一。我曾想寻求
这个家庭之外的幸福。没有事先向你说明,这是我的不对。”
“不,我还要感谢你的坦诚呢。”王锦华平静坦然的表白,让周新泉一时抓不
住攻击点。如果王锦华编造假话,寻找借口,百般抵赖,周新泉正好穷追猛打,步
步进逼,痛斥之时可以骂她是奥婊子,打她一个耳光。然而王锦华毕竟是王锦华,
平时她在周新泉面前就是居高临下,从未曾给他过任何质问自己的机会,今天就是
被他抓住了奸情,仍然这样从容不迫,仿佛是他周新泉先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似的。周新泉冷笑,这个女人坏到这种地步自己居然到今天才发现。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也不要在心里面用脏话骂我。在外面我没有给你丢
面子,我不是像你想像的那样跟别人上床,我只是不爱你了。可我还有这种自由对
吧?”王锦华平静而又带几分警告意味地说道。
“哇,你好贞节呵,你不爱我了,竟然不肯跟别人上床,为的是维护我的面子。
真是我周新泉的脸面全仗在你屁股上面了。”
“如果你要是还打算让这个谈话正常进行下去的话,最好注意自己的语言。”
“我说什么话不过都是在这间屋子里,我没有去抓住别的女人的手摇尾乞怜,
恳求对方要我。”周新泉想,到了这种地步,她还在色厉内茬地咋呼,“没有丢我
的脸?拜托了,我不知道自己的脸面还有什么样的更不值钱的丢法!告诉你,我真
的希望你就是一个见着一个有那个东西的就上床的婊子!这样我见到了自己的朋友
才有脸找个说辞。现在倒好,你移情别恋了那么一个东西!你要是瞧中了一个体面
的,拿得出手的男人,也让我心服口服呵。”
王锦华开始对周新泉的斥责并没有反驳的意思,既然她承认了自己不忠,至少
内心带有几分歉意。对周新泉的爆发她有思想准备,他的反应在她看来还算理智。
两个人既然没有感情,也无法胡里胡涂地这样过去,那还不如好离好散。她尽可能
地让周新泉控制自己的情绪,使两个人的对话不失理智。但是当周新泉把话锋指向
麦子辰时,她觉得需要回应,她清楚维护麦子辰的尊严就是维护自己的尊严。
“你不觉得,心服口服只能发生在有自知之明的人身上吗?这里我不想评价你
的才能和成绩,这是你的心理禁区。但是你和麦子辰相比……对不起,我知道你不
愿意把自己和他相提并论,但这是你挑起的,你自己清楚你比不过他……”
“笑话,我比不过他?恐怕是你们王八看绿豆对了眼吧?”周新泉哈哈大笑地
打断她的话。
“如果你要是很自信比别人强的话,那为什么对奥兰公司的成功那么不舒服?
对他的挫折如此幸灾乐祸?你甚至忘记自己的太太也身在其中。”
“天大的笑话,你们公司的事情我连问也不问,有什么舒服和幸灾乐祸的?”
周新泉站起来喊道,他不知道自己的嗓门为何忽然这么大。
“自从我加入了这个公司之后,每天都小心翼翼,不用我们的工作来刺激你。
我没有去逼着你当什么车迪勒,是你自己愿意去的,可惜又是你本人觉得自卑。”
“你给我住口!”周新泉这回可有些急了,他感到了自己的伤口所在。
然而王锦华却没有说完:“麦子辰你瞧不起,不过是把上大学时对人的浮浅认
识带到了今天。然而你没有资格看不起他。他遭受的挫折比你多,他两次几乎破产,
蹲过拘留所,被别人绑架勒索过,当然更让你给一拳打到了车子底下。但是他从来
不被挫折屈服,也从不掩饰自己的倒霉,所以他才能站起来。你周新泉空有聪明的
脑子,却天天让别人捧着过日子,更容不得看到别人超过自己。你用表面狂傲来掩
盖缺少自信的内心,甚至连每次做爱时,你都要证明自己确实不凡。我受够了。”
周新泉觉得自己总算弄明白了和太太分裂的成因,他们两个人有完全不同的人
生观,他们的爱与憎似乎正好相反。也许他怪不得麦子辰,他平静下来,等王锦华
说完了,他才慢慢地说:“那么,就让我们共同宣布,你我受够了的历史结束了。”
两个人都意识到这是历史性的一天,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周新泉接着说:
“按说我们现在的关系已经结束了,但是既然你刚才数落了我这么一堆不才之处,
分别的时候也让我反驳一下,也省得以后别人问起我们分手的原因,你讲不出所以
然来。说我自卑真的有一点,因为无法成为底特律的工程师。我只能去卖车,而且
卖得并不怎么好,我真的很忌妒那些设计车子的人。但是我实在不觉得你们公司做
的事情算作什么事业。说我在你们面前自卑,可能是你们太自我感觉良好了。你看
你算个什么公司的总经理,今天你们从美国弄上一种墩布条子到中国,明天把中国
的文物捣腾到美国,这一次你是批发墨西哥的带鱼,下一次你又推销广州的女人胸
罩,你们连禁止的AK47都敢倒卖。就算一年有上千万的生意,一个有文化的人,泡
在这里面,有什么真正可以自豪的?我是无能,当上车迪勒,但是汽车还是我的爱
好。你们呢,总不能说钱就是你们的爱好吧。”
“看来我们之间的距离太大,我们这个家又太小了。”王锦华说道,她自己现
在也奇怪,过去怎么能够容忍这么一个狭隘偏激的人。
“好吧,我们想一下怎么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