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然而直抵天荫城的时候,剑舞便认为,她今回是来错了,因为她将毫无收获而回。
聂风似乎并没有干什么特别事情,他仅是徐徐步至天荫城郊——一座人迹罕至的城隍庙。
纵然未是深秋,纵然仍是清天白日,这座城隍庙却显得格外荒凉,恍如一个垂暮的老妇,在昏黯的黄昏之下,无奈又无助地等待着她人生的最后一夜降临。
剑舞纵认为自己今回尾随聂风,极可能是来错了;惟是,她又很好奇,究竟以聂风身为雄霸第三人室弟子的尊贵身份,他前来这座铪凉的城隍庙,到底所为何事?
她很快便知道了答案!
但听聂风在城隍庙的门外轻拍数声,城隍庙的门迅即开了;内里还走出一个看来已经七十有多、模样颇为慈祥的老妇,似是庙祝;她乍见聂风,老得槽懂的双目登时像是发光一般,喜出望外的道:“啊!是……你?…”
“小马,你又来看你的亲人了?”
小马?亲人?
剑舞就在距聂风百丈之外的一个树叶之内,听见这句说话,面色当场一变。
小马?想不到这老妇会把聂风叫作小马,那即是说,聂风已不止一次前来这座城隍庙?而且还以小马这个化名?他为何要用化名,是否因为,他不想这个老妇知道他有一个尊贵的身份——雄霸第三弟子聂风,他想以一个平凡的身份与人交往?
再者,那老妇还问他是否想见他的亲人,剑舞异常狐疑;在她决定收服聂风之前,她已撤底调查他的身世,掌握了不少关于他的人和事;她清楚知道,聂风之父聂人王,在许多年前于凌云窟失踪,相信早已死了,而她的娘颜盈亦不知所踪;他在天下会除了有断浪这个难兄难弟的朋友外,已经再无亲人,如今,他为何还有亲人?
谁是他的亲人?
剑舞不虞今次会大有收获,此时聂风已随那老妇进屋,剑舞不由分说,展身一纵,便跃上城隍庙的屋詹上,远远窥视庙内的聂风及那名老妇。
这座城隍庙,也和大部份的庙字一样,不分昼夜的烟香弥漫。
只有一个不同之处,便是庙内除了神盒上的神像之外,神像两旁,还列满了一排排的木牌;剑舞一看便知那是甚么,那是孝子贤孙们,供奉在庙宇内的先人灵位。
她皱眉,难道聂风的亲人,身在……这座破旧不堪的古庙内?
但听那个老妇祥和的道:“小马,怎么今回你这样久才来?从前你每隔数天便来一次,今回我却等了一个月,你的亲人也等了一个月哪!”
聂风答:“蓉婆,前阵子我有要事往天荫城外远行,累你久等了,是了!
上次给你的银两还够用吧?“
远行?剑舞听罢心想,他是远赴无双,为雄霸执行任务才是真!
那个叫“蓉婆”的老妇道:“够了够了!小马,蓉婆知道你心肠好,还记得当初你第一次遇见我时,我的子女已弃下我远走高飞,只留下我这个老女人在此破旧的城隍庙,晚景无依,你却不但给我银两,还每隔数天来探视我,我…蓉婆…在晚年能够…认识你这个…好心肠的…年轻人,已是很满…足…了……”
老人家永远都是如此,每说到情长时,总是忍不住鼻子一酸,老泪纵横,蓉婆也是如此,聂风惟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膊,安慰道:“蓉婆,别太伤心,我相信你的子女总有一日会回来你身边的,毕竟,无论他们如何遗弃你,也许……他们仍会想起你……”
“会…吗?”蓉婆拭着眼泪问。
聂风茫然的看着神盒上的一列灵位,怅然的答:“子欲养而…亲不在,我相信…你的子女总有一天会觉悟,就像我,小时候我也曾时常不解地问,为甚么…娘亲会抛下。。我和爹?我亦有点恨…我的爹,只办他太…凶残暴戾,可是如今……”
说到这里,聂风不由上前轻轻抚着神盒上其中两块灵位,黯然的说下去:“可是如今我多么的…想念他俩,无论…他俩以前…曾干过……
什么,我也…再不在乎,我只求…再次看见爹和娘亲…两个老人家,只希望…他俩能…平平安安……“
这下子倒是聂风忍不住在感怀身世了,暗中窥视的剑舞对他事了如指掌,当然明白他为何伤感,她信眼朝聂风所抚的两块灵位一看,果然!那两块灵位之上,贴着一张红纸,上书聂人王,,与颜盈的名字。
依剑舞所知,聂人王与颜盈依旧生死未卜,聂风怎会为二人立了灵位?但剑舞随即记起,在民间有一些习俗,人们认为着若为仍然在生的人立一个灵位,只要在灵位之上贴上一张写着生人名字的红纸,便能祈保那个生人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福寿延年,这种贴上红纸的灵位,俗称“长生位”,意指析保长生之意。
长生位仅是寻常人家对亲人的心愿,虽然寻常,但简明温馨,想不到身负不寻常身份的聂凤,亦有其寻常之心——孝心。
只是,发现了聂风的孝心,这还不算是剑舞此行的最大收获,当她的目光随着聂人王与颜盈的灵位向后流转,她突然有一些更惊人的发现!
赫见聂人王与颜盈灵位之衅,也竖立着一列长生位,竟有七个之多,而这列长生位与聂风父母放在一道,想必也是聂风安放的,他,除了聂人王与颜盈之外,还有甚么亲人?
剑舞的掌心在淌着汗,准备一块块的看下去,她感到有一种终于寻获至宝的感觉;能够明白聂风的心,对她来说,真的如同寻获至宝?难道她在不知不觉间,已经……?
一看之下,剑舞更是呼吸急促起来,只因那七个长生位的红纸之上,所祈保平安的七个名字,赫然是一一霸、霜、云、浪、慈、雪缘、神母!
霸、霜;云、浪、慈?这五个名字尽管仅是单字,惟剑舞一看之下便已完全明白,这五个名字一定是——雄霸!秦霜!步惊云!
断浪!孔慈!
聂风为他的两位师兄,与及断浪、孔慈立长生位祈保平安,剑舞亦不难理解,但据闻雄霸与聂凤的关系最不融洽,处事方法背道而驰,他亦毫不计较,也一保他长寿平安,倒是相当难得。
但他为何又只书一个单字,而不写下他们五人的整个名字?
剑舞推详,这可能是与聂风不想蓉婆从这五个名字看出他是聂风有关,要是蓉婆真的知道他是雄霸的第三弟子,恐怕便会对他又敬又畏,不会把他视作一个寻常年轻人般看待。
有些时候,声名显赫的人若要交朋结友,也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苦衷。
至于其余两名字——雪缘、神母,剑舞是感到这两个名字听来,与自己的名字一样怪,她虽然不知道此二人是谁,但能够令聂风如此铭记于心的,相信亦是两个了不起的女子。
两个绝世奇女子。
尽管剑舞认为聂风为生人立长生位,真是傻得可以,惟毕竟是一番心意;这个世上,喜欢干傻事的人已不多,没料到她会遇上一个,更没料到她会对这个傻子……?
而就在剑舞边看边想之示,聂风此际摹从怀中掏出三块东西,剑舞信眼一瞧,啊!那又是三块贴着红纸的长生灵位!但听他问蓉婆道:“蓉婆,我可否再安放三个长生位?”
蓉婆慈祥一笑,道:“有何不可?小马,只要是你的亲人,蓉婆亦会每日为他们上香。”
聂风见蓉婆首肯,便缓缓把第一块长生位置放在神盒上,剑舞一望,不由一怔,只见长生位上的名字是一蓉婆!
蓉婆乍见之下也是既惊且喜,一时间,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结结巴巴的道:“小…马,你……”
“蓉婆,别要再多说了。你想说的话我已明白,我只求你能长命百岁,还有,小马希望你的子女能早日觉悟归来,与你一家团聚……”
蓉婆也不知该如何感激聂风的一番苦心,霎时眼泛泪光,而此时聂风又已把第二快长生位放到神盒上,莆把长生位放下,他却并没有立即撒手,仍是紧紧拿着那块长生位,可知他对此人如何爱惜。
当他拿捏了一会,把自己的手移开之时,剑舞终于看见那个是甚么人了,只见长生位上写着一个字一梦!
“梦?”蓉婆有点惑然,问:“小马,梦到底是你的…甚么人?你似乎对她…甚为痛惜……”
聂风此刻的脸上不期然泛起一丝沉痛之色,惘然的答:“直至目前为止,她是…我今生…最重要的一个人,她一生……
本为一个城而生,最后…也为这个城而牺牲,去了一个我不能去的地方;我希望有一天能再遇见她,如果,她真的仍然在生的话,我也是为了再见她…而继续在这人世…苟延残喘下去……“
想不到,经常挂着温暖笑容的聂风,一颗热血汉子心之后,居然也有一个伤感而灰色的梦。剑舞心想如果她是这个梦,她一定不想聂风为记挂自己而伤心,她一定会尽快现身,所以她深信,这梦已凶多吉少,她不让聂风知道她已死,或许只因为她太爱他,不想他为她而死……
蓉婆甚少看见这个唤作小马的年轻人会如此不快乐,她也不知该怎样安慰他:“罢了!小马,若那位梦姑娘知道你为她而安了长生位,她一定感到……高兴……”
聂凤默然无语,淬地,又再把第三块长生位放至神盘之上;这一快,已是他最后一块长生位,到底谁人如此有幸,竟然能在聂风所立的长生位中——“榜上有名?”
剑舞很是好奇,不过在一刹那间,她的震惊,已大大掩盖了她的好奇心,因为她已瞥见,最后的这块长生位上,写着两个她无法相信聂风会写上去的字,这两个字赫然是一剑舞!
是剑舞!
天!剑舞的一颗芳心登时扑扑乱跳,差点便要蹦了出来。怎么可能?聂风怎可能为她安放长生位?如此浓情厚意,她这个居心的坏女子怎么有资格担戴得起?
何家姓聂的,居然出了一个唤作聂风这样愚昧的儿子?居然如此厚待一个相处仅六日的侍婢?他可知世途多变,人心凶险?
身边人往往都是最致命、最具杀伤力的敌人。
剑舞纵然羞愧交集,私下亦暗骂聂风的愚昧,惟是一颗莫测芳心,却是不知为何沾沾暗喜,同时之间亦涌起一个疑问;究竟聂风为何会为她安放长生位?难道……他也把她视作亲人——亲密的人?
一念及此,剑舞不由满颊红晕,幸而蓉婆此时已向聂风提出剑舞心里的疑问:“剑…舞?好古怪的名字!小马,剑舞…又是你的什么人?”
聂风答:“她是最近才追随我的侍婢,其实我也不想有什么侍婢,只是那个主管派她前来而已……”
“剑舞这个女孩虽然较少说话,也较冷傲,但,人还是不错的,她为了弄一锅上好的猪肺汤给我,已努力不懈地弄了六天,我很感激…她……”
蓉婆道:“能够为一个男人努力学弄猪肺汤,这个女孩看来真的对你很好……”
不不不!剑舞心中暗叫,你俩统统都误会了!这不是真相!
聂风点头:“嗯。我也是这样想。本来,当初我曾怀疑她是一个前来对付我的女子,但多番观察,她又不太像;而且我认为,即使她是,她本身也是一个很可怜的女子,所以纵然剑舞是她,我也不相信她会对我怎样,更何况,剑舞努力地为我弄了六天的汤,我真的不应怀疑她……”
“纵使剑舞的目的真的是为对付我,我也深信,她一定有难言之隐,一定有逼不得己的苦衷,我不会怪她,只希望她能平安渡过她的难关,与及……回头是岸……”
剑舞至今方才知道,原来聂风也非省油的灯,他也曾提防她,只是他对人性所怀的希望实在是过于大了,他竟然还为她立长生位,希望她平安,希望她回头是岸!这个希望之大,简直压得心怀不轨的剑舞抬不起头来。
在知悉聂风对自己原来是那么关心后,在此一刻,她更是惭愧得无地自容,为自己的自私而无地自容,她,终于深深的感动了……
“聂风”剑舞心中暗想:我活至这个年纪,还是…头一回有人…对我…这样关心,我何尝不…感激你?“
“只是,当你发觉,剑舞原来并非…剑舞,这个世上,根本便没有剑舞这个人时,你便会知道,我是一个无可救药、自私自利的坏女子……”
“那时候,你还会像如今这样………”
“关心我吗?”
“不过无论如何,在我还没回去我的地狱之前,为了感激你为我立这个长生位,我还会为你干一件事,一件可能在你眼中看来毫不重要……”
“对我却是极端重要的事!”
带着一颗万般无奈的心,剑舞终于异常惭愧得抖动她那身黑纱裙,悄然飘去。
他,将会为聂风干些什么重要的事?
这一日,当聂风回到天下之时,剑舞还是冷傲如昔,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聂风也没有感到奇怪。
然而,在剑舞的眼中,聂风却较以前更好看了,是的,一个飘逸的人,还有一颗好看的心,怎会难看?
她已有决定。
而就在这一夜,当孔慈正要上床就寝之时,房外突地传来阵阵的敲门声。
已是午夜子时,到底是谁前来夜半敲门?孔慈的心头不由有点不安,会不会又是那个黑瞳前来抱梦?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