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蠹啤J芳贫荚驹居裕凸薏T的决裂,也抵消不了他现在兴奋的心情,但陆、厉二老却总是含糊其辞,或者故意东拉西扯,把话题岔开了去。
第二天一早,二老不辞而别,消失了影踪。凌冲知道他们又回到地下秘室隐居去了,但在彭素王问起的时候,却坚决不肯透露他们隐居的所在。彭素王也不追问,摇头叹道:“看二位叔父昨晚席上的神情,我难道还不明白他们心意么?人各有志,岂敢相强。”凌冲从怀里掏出陆清源给他的沛若神功的精要来,说明原委。彭素王道:“既是陆叔父赠与退思的,你便收下罢。若有甚么不懂的,可来问我。”
这沛若神功,是源自道家采气炼神的一套内功心法,和凌冲自小所学的内家心法路数相近,因此他一连几天苦读试练,没怎么请教彭素王,就已经练到了神功的第三段。自觉内力修为大有提高,配合着拳脚功夫,威力增大何止一倍。
腊月底,在凌冲和彭素王的细心照料下,史计都的伤势痊愈了七八成,平常行动,已经和常人无异了。彭素王对他说:“愚侄医道不精,史叔父伤愈后,功力怕要打些折扣。”史计都倒看得开:“这性命本是捡回来的,我岂敢有太多奢望哩!”
彭素王和他们商量,先赶紧动身,前往山西清源,去找卢扬。他的意见是,趁着过年各地罢兵的时候,赶紧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等到说服了张士诚归顺小明王宋龙凤政权,此后汉人北伐,建立新的统一王朝,种种事情压在身上,要等到何年何月才有机会前往清源,揭开“剑圣”之谜,就很难说了。
“只是年节不得在庄中过了,”彭素王对凌冲和史计都说,“要二位冒寒行路,甚是过意不去。”史计都没有二话,赞同了彭素王的提议,他说:“是我自招惹那卢扬哩,他虽伤了我,我岂敢怨恨于他?但自来无怨无仇,他却为何下此毒手,不揭开了这个谜团,我连觉也睡不得安稳哩!”
于是,十二月二十七日,彭素王、史计都和凌冲三人离开了太白山中丹枫九霞阁,来到亚柏镇。木星李树坤就在镇上褚大户家里养病。原来这个褚大户名叫褚平,字长宁,是日帝至正十三年以后新收的仆佣。新老两派相争,原本有仇,史计都见了他就吹胡子瞪眼睛,却被彭素王递一个眼色,褚平倒头便拜:“小人年青时不晓事,有得罪了诸位星君的地方,求史星君看在主人面上,饶恕则个。”
对方既然是这种态度,史计都也就不好发作,伸手扶他起来。他们一起去看李树坤,就看木星躺在床上,气色还好,只是精神有些委靡。史计都坐在床边和他攀谈,李树坤看到老兄弟,大为开心,笑道:“小彭讲我有病,要我在此间静养,好不烦闷杀我也。我也知自身头脑或有些不清爽,却算甚么病了?”
互道别情,唏嘘感伤了一番。出门后,彭素王对史计都和凌冲说道:“我封了他膻中周边经脉,教他不得动武,在此间好生调养者。好不易哄他每日躺了静养,探问消息,他这些年来四处漂泊,好不可怜煞。但究竟是何人教他前往刺杀扩廓帖木儿的,他却坚不肯透露。”
史计都道:“偏你逞英雄,不肯杀了那鞑子丞相,若杀了他呵,天下可得太平!”彭素王苦笑道:“则史叔父你也这般说?倘扩廓帖木儿死了啊,北军必要大乱,骤起纷争,流血漂橹,苦的是中原百姓。你不看前些年察罕帖木儿父子与孛罗帖木儿父子争斗,杀得河北十室九空,好不凄惨……”
史计都摇摇头,不能完全接受对方的想法,可是也暂时不表示反对意见了。他们在亚柏镇仅仅停留了一夜,第二天跨马启程,延着黄河,向东方走去。春节是在奉元路治所长安城中度过的,中原多年鏖战,关内却相对太平,军阀李思齐、张思道等势力间的大规模战争,从至正二十一年开始就基本停息了。长安城中街市繁华,百姓富足,虽还远比不上大都城的热闹,和历经兵燹的关东地区,却不可同日而语。
只是,到处传说扩廓帖木儿将以拒命之罪讨伐关中诸将,因此即便在过年期间,凌冲他们都不时看到顶盔贯甲的关西军三两小队地向东方开拔,想必是前往潼关扼守,阻挡中州军西进的。他们在长安也只停留了一天半,彭素王从酒楼上要了桌席面,就在居住的客栈中摆下年夜饭,邀凌冲和史计都过来痛饮一场。“鞑子气数尽也,”彭素王端起杯向二人敬酒,“说不准明后年春节,便好在大都城中过,庆祝中原光复哩。”
史计都大声叫好,也不怕被别人听见。凌冲也是激动万分,同时心里暗想:“若两年内真能光复中原,我便好往大都去寻雪妮娅呵。只求进攻大都城之时,他们父女休要受了伤损。”悄悄摸摸怀中贴身藏着的玉镯,不禁憧憬无限,感慨万千。
正月初二上午便收拾起程,加紧赶路,经临潼、渭南、华周、华阴,初五来到了潼关。潼关满街都驻扎着各部关西兵马,关上盘查仔细,没有几个军阀的亲笔文,谁都不许出关。彭素王早料到这种事态,离开丹枫九霞阁的时候,已经用飞鸽传通知自己在潼关的耳目,教他尽快准备好出关的文。此时,他在街道上几处墙角都画了些奇怪的符号,指引自己所住客栈的方位,然后静等部下前来禀报。
第二天一早,就有一个总把模样的关西军官按图寻来,把李思齐亲笔写的一纸出关文呈给彭素王。彭素王接了文,才准备起程,突然店伙计来报,又有人来到店中,指名要拜见“西路来的彭大官人”。彭素王心中疑惑,望望凌冲和史计都,吩咐伙计道:“既如此,且引了他来。”
时候不大,伙计带了一个身穿儒衫的年青人进来,那年青人见了彭素王,“扑”地倒头便拜。凌冲正坐在彭素王旁边,仔细一看,此人好生面熟,原来自己曾经见过的!
~第三十八章江南风暖枕花钿~
凌冲看那进屋来的年青人,年龄与自己相仿,但身量比自己略高,剑眉星目,有一股英俊挺拔之气。上次遇到这个年青人,是在去年的初冬,当时他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夜探中州军营寨,但现在却身穿素色儒衫,大袖宽襟,好象秀才打扮。
只见这年青人向彭素王倒头便拜,口称:“骆星臣拜见主人。”凌冲这才想起来,当日此人也曾报过自己的姓氏,不过自己却听成了“罗”。
彭素王捋着长须,面沉似水:“这位官人,遮莫识错了人?你的主人自在湖广,我哪里是你主人来?”骆星臣连连磕头:“小人自那日在大都见了主人丰采,诚心仰慕,是以迷途知返,岂敢再与主人作对哩?”彭素王冷哼一声:“你今到关中来作甚?”
骆星臣压低声音禀报道:“敝上……不,那妇人是听说主人远赴大都,是以自湖广北上,想偷袭丹枫九霞阁哩。”“她动作好慢,我自大都返回关中已月余了也,”彭素王摇头苦笑,“她便不敢与我正面放对,若她肯来呵,也好揭过了这一段怨仇——她可在左近么?”骆星臣磕头说道:“她已往亚柏镇去了,小人留在潼关处理一些事务,见了主人的认,因此特特寻来,禀告主人。”
彭素王点点头:“知道了,你且去罢。”骆星臣又磕了一个头,这才告辞出去。他前脚才出门,史计都就急忙问道:“难道是那姓简的妇人么?他好大胆,竟敢偷袭丹枫九霞阁!”
彭素王叹了一口气:“正是此人。”转身对凌冲说道:“也不妨讲与你听。此女名唤简若颦,乃是月孛星的妹子,月后的养女。至元四年,月后与月孛简星君反出丹枫九霞阁,其时简若颦尚幼,便留在了庄中。至正七年,周子旺叔父殒难,月后前来寻日帝大闹,事后便将她接了去,匿迹湖广地面。日帝、月后无嗣,简若颦自以为她当接掌丹枫九霞阁,是以日帝病殁前后,屡屡前来寻我搅闹……”
史计都插口问道:“月后究是何时过世的,坟茔何在,你可知晓么?”彭素王摇摇头:“约在五年前,月后与简星君同年过世,料是葬在湖广某地。我问过骆星臣,他也不知,恐只有简若颦一人晓得所在了。”说着,神色黯然,低头叹息。
史计都道:“你是月后的外甥,以你执掌丹枫九霞阁,于理亦通,她有甚么不服?”彭素王苦笑道:“各人自知冷暖,她是怎样想的,我却不晓得哩。虽以她的武功、才智,均非良嗣,但我继承丹枫九霞阁,是欲以此为反元的基地,待驱逐了鞑子,一座庄院,便送了她又有何不可?打甚么不紧?”凌冲点头道:“前辈若真能如此,消弭了这段仇怨,也是无量功德哩。”
彭素王摇摇头,似乎想要叹气,但终于还是忍住了:“她屡屡趁我不在,偷袭丹枫九霞阁,又杀死我遣出去公干的下人,偏是不敢与我照面。我欲寻见她,好言分说,揭过了梁子,叵耐却寻她不着。此次那骆星臣倘是真心归附我啊,倒可觅出此女的下落来。”
史计都问道:“她又往偷袭丹枫九霞阁,我等可须即刻赶回太白山中去?”彭素王道:“不必。她数次偷袭,都未能讨了好去。庄中路径,日帝故后我又改修了,她自捉摸不得。我巴巴地赶回去,她依前一得我消息便即远遁,仍是不能相见。咱们还是依前议先往山西去,再下平江罢。”
他们拿着李思齐的亲笔文,通过潼关,第二天就来到了黄河岸边的风陵渡。但是当晚天气骤然寒冷,大雪纷飞,风陵渡附近的黄河水面竟然结起了冰,舟船不通。三人滞留渡口,一连等了两天,无法前进。彭素王叹气说:“还是折往东南,先去平江罢。若等雪消,东吴、西吴再交起兵来呵,白折损了我大汉无数的好男儿。”
于是延着黄河向东,还没走到徐州,就听说消息,张士诚大起水军,攻打朱元璋占领的江阴城,被西吴将康茂才杀败。彭素王和史计都相对喟叹,更加快了步伐。东吴军战胜,凌冲本来应该感到高兴的,可是看了他们的神情,不禁也有些黯然神伤。
来到徐州,守将陆聚认识史计都,把他们延请入城,好生款待。席间,彭素王问起现在的形势,陆聚叹口气道:“江北诸州,多是孤城,敌将冯国胜等不时领兵来袭扰,我等俱缩于城中,无敢与战者。这样下去,可怎生是好?”
史计都问他:“大王如何不遣兵来救援?”陆聚苦笑摇头:“此次攻打江阴,便是欲来救援我等,变更江北局面也。可惜李伯升胆怯,吕珍轻脱,潘元绍贪吝,大王唯信此等人,如何不败?又有四大王士信执政,虚国仓,实私库,远忠贤,亲奸宄。今日国家事,真个莫法说哩!”
凌冲听说过,张士诚有三个兄弟,当年共同揭杆起事。老二士义,才起兵就中箭战死了;老三士德,深沉有谋略,但在至正十七年为朱元璋所俘,绝食而死;现在只有剩下一个老四张士信,执掌国政,士诚对他言听计从。
谈起局势,陆聚逐渐火气蹿升,起先只是叹气,说着说着却拍起桌子来了:“我自至正十四年高邮解围后跟的吴王,当时虽是艰苦,却好爽快。大王旌旗指向,咱们跟了三大王拚命杀去便是,见那髡了发的鞑子,便一刀来分作两段。咱们都是顶天立地的大汉男儿,战场上搏命为的甚么?还不是要驱逐鞑虏,教乡里父老不再受鞑子们欺压……”
他一口气连干三大碗酒,面孔涨得通红:“十七年三大王为朱元璋拿去呵,事情便不对了也。说是三大王有信传来,教大王暂时隐忍,降了元朝。真个扯淡!三大王身陷敌营,怎能有信传至平江?都是当时方国珍那厮鸟自海上杀来,大王、四大王,自吓破了胆哩!”
彭素王斜瞥着陆聚,沉声问道:“你知那张士信促狭,怎敢讲他坏话?不怕他请下旨来要了你的性命么?”陆聚“哈哈”笑道:“我为何离了平江,来这朝不保夕之处镇守,只为不受那干人鸟气也!那张士信欲杀害我,便教他遣人绕过朱军营寨过来,过得来,我自予他杀又如何?哼,倘朱军再逼得紧呵,我便将这徐、宿二州,拱手献上,再不吃他张家的鸟气!”
听到前线将领是这样的想法,彭素王和史计都面面相觑,连酒也没能喝畅快。当晚计议:“此仗是不能再打下去了。咱们速速往平江去,说服了张士诚,岂止救江南百姓,也是救他张家的性命哩!”
当晚三人在馆驿中安歇,第二天天不亮就离开徐州,南经宿、濠、滁等州,从真州渡过长江。这里已经朱元璋的地盘了,幸好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