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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特立独行的狗-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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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里唯一称得上朋友是阮三,他是知道我背负的是弓箭,一次在挖土的间隙他隐秘的对我说,别老是背着呢,很累人的,这是他对我说的为数不多的话,我却记得很清楚,我暗地里认为这句话中包含着别样的意味,具体是什么无从得知,但我还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以前曾经听人说过盗墓的故事,就是用洛阳铲往地底下扎下去,然后盗墓的人看铲子上带出的泥土,老练的盗贼只需要看到铲子上的怄木就可以知道底下是哪个年代的墓葬,然后挖掘个盗坑就深入几千年前的宝藏堆里,我一想到这些后就怀疑我的这个雇主就是个盗贼,这个发现让我油然升起种神圣感,我知道盗墓的人总是习惯杀人灭口的,而我作为一个箭客当然不能置之不管,于是我决定潜伏下来,等待事件的发生。    
    果然出事了。    
    作为一个箭客我的预感很对,但出的事完全和想象背道而驰,这又让我感到些须惭愧。    
    那天清晨的一声干嚎如此凄厉,隔着无数个晨曦的距离依然刺耳惊心。我被声音惊醒,奇怪的是别的和我一起掘土的人都置若罔闻,沉思片刻,四周死般沉寂,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这让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听觉。直到相同的声音再次发出时,才确认确实出事了,背上自己的弓箭起床,穿衣服的时候被人偷偷拽了一把,低头听到另一个掘土人低声说话,别出去,是土匪来抢劫。他说话的时候闭着自己的眼睛,很用力,眉间蔟在一处,显得非常做作。这时才发现,原来每一个熟睡的人都有着如此的眉毛。    
    关于那天早晨发生的事件,后来有种种的阐述。线索都归纳为三个点,山贼——王小姐——失踪,首先是山贼乘着月色的掩护,潜行入了王员外那戒备森严的山庄,他们显然是有内应的,山庄的大门没有任何撬过的痕迹,山贼很谨慎,一切的行动都在按严格的计划进行,从第二天的现场看一切都没有凌乱的痕迹,这次行动更象是次善意的探亲行为,后来县里的捕快到场之后查索了一翻,问了问王员外财物丢失情况,王员外苦着脸说任何财物都没有缺,那些山贼几乎做到了秋毫无犯,总是铁青着脸的捕头很不开心的咆哮,没事你报什么案子,不知道每年的发案率都记录进全年的县衙业绩考核。一直苦着脸的王员外最后说,我女儿不见了。    
    王小姐算不得上是什么美人,连微有姿色也谈不上,我不得不怀疑那些山贼的审美品位问题。王小姐喜欢爬墙,那是阮三告诉我的,我关于这个山庄的仅有的认识都是源自于他,阮三不是个简单的挖土人,我几乎可以确认,在闹过山贼后我曾经怀疑过他就是那些山贼的暗线,当然他也在怀疑我,当我开始跟踪他的时候他也同时在跟踪我,那些时候我们两一直在相互追逐又相互躲避着。    
    挖坑工作在王小姐被绑架事件发生后暂时停止,现在山庄里四处游荡着游手好闲的闲人,每顿的伙食供应也没有以前那么准时丰富,挖坑的人开始军心移动,天天有熟悉的面孔流失,一周后我发现坚持留守只余下我和阮三。我常去山庄的后院去看,那里是阮三所说的王小姐爬墙的地方,我看了,墙很高,我实验了一下,象要翻越这么高的墙还是挺累的,想一个普通的藏在深闺里的女子更难翻越。    
    阮三在下面看着我,似笑非笑的古怪。我现在确信一件事了,他说话,我疑惑的看着,你不是山贼。我看过最差劲的山贼都比你动作利落几倍。他的话很伤我的自尊,反问,你是谁?我是这里的捕快,为了抓山贼潜伏在这里的,他从什么地方摸出块木头身份证骄矜的向我晃了晃。身份证用金漆镏过,在阳光下幌了我的眼睛。    
    


落花风第四节 箭客在山寨

    跟随着,在阳光下我是阮三脚步声中拖沓着的影子,盲从往深山进发。路上阮三不断和我在闲扯,我发现他竟然是个如此多嘴的人,这让我立时改变了对他原先的印象。我曾经问阮三,王员外为什么要挖这么大的一个基坑,他回答我,怕山贼惦记着他的家产,想造个坚固的大城堡,把自己锁在里面就安全了,我觉得王员外的思维很奇怪,但有钱人和我这样的箭客原本就是不同的,我不可理解他们,他们也不可能理解我的理想,我和他们就想是在一根线的两个端点参商相隔。    
    为什么所有的山贼都喜欢藏在深山里,只有自己跋涉过一次后才真正的理解,深山实在是太好的掩护,元素是行进中的艰辛,我发现这次的进山几乎要将自己拖到完全垮掉,离开森林好久了,在城市的生活已经使我渐失去了对森林的承受力,变得如同瓷器样的脆弱。叫苦不叠,我的声音迎合着阮三,阮三的抱怨也影响着我,行进就在两个孤独人之间拓开空间。因为孤独阮三开始对我完全没有戒心,在他无意中泄露出的话中我知道了他带着我,而不是别的捕快进山抓贼的因果。    
    阮三是个不得志的捕快,一直没有出人头第的机会,不是他不努力也不是他能力差,仅仅因为比较倒霉。他给我说道他以前破了大案的时候,脸上写满着得意,那是个谁都不敢碰的大案子,他奶奶的,楞就是给老子轻松拿下了,他停顿了一下,我很不满意关键时候卖关子的作风,想催促,他面色变得阴沉,显然回忆开始在触碰伤口,我不忍心,他停顿了很久还是继续说下去,你说我倒霉不倒霉,这家伙犯了事偏又不小心,让我逮了个人账具获,搞了个铁案如山。好啊!我回答,好个屁,犯事的是知府小舅子,怎么这案子就让我遇上了,什么公理,我知道那些家伙其实早就知道,他们在给我下着套呢,就侯着往里钻。算是看透了,一个个都希望别人掉下来,可以蹬着肩膀往上窜,你记得出事那天姓梁的那个捕头?你怎么就不记得?就是一直铁青着脸的那家伙,靠,对了就是这家伙,以前我做捕快那会他还是个小木匠,就这几年楞就窜上去了,什么世道?@%&E%#Y&@!!!你老不定晃脑袋干嘛,晃得我都头晕,你放心,这次营救成功,亏待不了你的,王员外家的赏金少不了,二八分帐,你这家伙也够贪的,嫌少不满意直说就是摇什么头,搞得和我们知县一样,完事了我保举你做初级捕快,怎么样,怎么说也是国家公务员了,不比你做臭苦力强,还不满意。他瞄着我看了很久,突然恍然不悟的说,你吃了摇头丸了吧,这玩意是你吃的吗,那是有权有财的人没事消遣的,你凑什么热闹。    
    那天路上我不住在晃脑袋,其实这并不是故意的,当然更不是吃了什么摇头丸的缘故,但就是抑制不住,摇晃,是种状态,更是种抉择中的无可奈何。那天开始我间发性的摇晃,这种姿态一直延续到我离开乾县为止,后来我意识在摇晃是一种内心的斗争,从大脑皮层发出的讯号,隶属于潜意识的行为。    
    继续说那天的抓贼经历吧,我一生经历过无数次的冒险,往往所有的冒险都出乎自己意外,一些原先构想得很刺激的结果都是平淡无味的,真正的危险往往又是在平淡中爆发,比如这次,我原先构思中应该是异常惨烈的,在冥想中自己已经默认了十步杀一人的侠客身份,但结果却显得荒诞无味。一切都象是事先排练过的剧情,我和阮三没花任何力气就绕过了山贼的哨卡,直扑山贼的老巢,那些煞有介事的四处巡逻的人似是陈列的道具。    
    山贼的头领自然是在个空旷的大堂里,中间自然是有张铺着虎皮的大椅子的,椅子是夸张的大,如果添加上一个老板台,到是类似文明社会中的老总办公室。我那天看到一切都是这样的俗套,唯一意外的是大椅子上坐着的是个小女子,那就是王员外家的被绑架的肉票千金,她的肉票生涯显然还是比较惬意的,在她一旁是个粗眉豹眼一看就是很脸谱化,根本无须判断,这个人一定是山贼的首领。阮三在我耳边叮咛你去对付那个山贼头子,然后把王小姐解救出来,我反问你干什么呢。我自然是给你望风。他很严肃的说。我意识到其实这件事几乎是我独立来完成的,外面的那些道具根本就不需要忌惮,在闪念间我想到是否必要要挟将我们两日后的赏金提成再分配一次。    
    事情的结果很简单,我只射了一箭,那个山贼首领就象以前在山林中的任何一个猎物一般被贯穿着订到了墙壁上。接着王小姐就象是疯子一样扑到了山贼的尸体上,先是目瞪口呆了片刻,然后号啕疼哭。当我神圣的站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愤怒着咬牙切齿说:“你这个天杀的郐子手。”我怀疑她一定是被山贼用种特别的方式被同化了。    
    带王小姐出山是那天最大的难题,幸好外面的那些道具还是一贯的遵守着自己的职责,我们几乎象是绑匪一样将哭着喊着闹着的她生拉硬拽的扯出了匪巢。我们出来的时候,脸上纵横着一道道的血痕,其实都是在回家的路上被王小姐的指甲掐出的,但日后这却成了我和阮三勇斗山贼的勋章。    
    王小姐和山贼首领的故事,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其实王小姐和那个山贼早就勾搭上,这是个粗俗版本的张君瑞和双文的故事,区别在于每天翻过粉墙的性别变更为一个女子,为了爱情一个女子的创造力是无穷尽的,这个绑架的故事实质上已经蜕化为私奔性质,只是大家都不愿意说,王员外是为了自己的脸面,王小姐出山后就判若两人,依旧是温顺而腼腆的大家闺秀摸样,我和阮三进山后的英雄事迹的传播离不开王小姐日后的一大片充满传奇色彩的描述。    
    不久我就在乾县成了家,成了王家的女婿。别人都很羡慕我,一下子嫁入了豪门,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内中的苦楚,王家其实已经接近破产,王家曾经是很有钱,但所有的钱都被王员外花在了挖基坑的费用上,为了保护财产进而失去全部的财产,这就是世界的荒谬之所在。    
    事后我问过王小姐,也就是我后来的妻子,她为什么在山内山外行为的反差如此之大。她回答我,山内山外是两个世界,一个隐晦的,一个是袒露的,她没继续说下去,所以我至今还是搞不懂隐晦和袒露的界限。    
    庄子外面的那个大基坑我到是常去,徘徊的时候那张地面裂开的大嘴总是有中吸引我的力量,将我整个囫囵的吞溺下去。    
    


落花风第五节 箭客在捕房

    从何种角度回顾,在捕房那段历史都显得惨不忍睹,时常无事于是时常忧愁,因为无端忧愁本来就不善言辞的我,言语亦加稀少,而别人总习惯把无语者视作思想者,在乾县的日子我被大众赋予思想者角色分配。我的忧郁是无意识的行为,逐渐累积并逐渐滑落到不可救药的一个过程,溯源根本在于意识到自己每天的日子是种悲剧形态,悲剧都是掩饰着面具小心翼翼的出现,伪善着尚有笑容,但别人却当作是个喜剧的过场,于是在悲和喜的矛盾交叉中悲剧的味道益发浓郁。    
    乾县是个美丽地方,除了雨季。山没有故乡的山嶙峋,爬起来很惬意,独处时候就爬到山顶上鸟瞰我现在生活着的这个地方,最后发现这个地方比自己想象中的乾县大许多,俯视是个巨大的马蜂巢穴,每间房子都是蜂巢中的孔,各式人等在其间履行自己的生命,那时候我在乾县的捕房谋生。    
    阮三算是遵守偌言,出了山寨和他分手,其实我真没预料他说过的那些话会实现,所以那天他对我神秘的说,你现在已经是乾县的捕快了,我吃惊对着他长视许久。我们是同事了。阮三用力拍我的肩膀以示亲睐,他的力量使我摇晃了一下。我曾经说过由于一种奇特的原因,我沾染了习惯性的摇头症状,在我当捕快的那些日子,这种症状进入了一个发作的高峰期。我总是在摇头,对着住在乾县的民众,对着路过乾县的人群,对着把握着乾县的官僚,这个举动使大家都对我没有好感,他们称我为不合作的思想者。整个乾县我只有一个朋友,就是阮三,他也是唯一了解我苦衷的人。他对我说你要控制,我试图控制,越是刻意越是摇摆得厉害。然后他对我说闭上你的眼睛。这是个行之有效的方式,每次闭上眼睛的时候我都能停止摇头,但我不能永远的闭着眼睛。    
    打发完时间,于是我们这些捕快又自发的找了些事来做,比如帮人去讨债。乾县前几年商业发展得很快,是附近几个县里最表率的,这些事迹已经作为上任知县的业绩留在了他的晋升记录里。但经济发展过快也带出了很多的附带效应,比如三角债问题,乾县的很多人都很有钱,但他们的钱都是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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