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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特立独行的狗-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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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呆在公司整整一天,也没接到几个电话,而且都是对以前的工程的跟进。杨帆百无聊赖的缩在椅子里,看到几个虾兵蟹将也都是懒洋洋的。桌上有一张照片,是杨帆和邹菡的合影,在仙湖植物园拍的。邹菡那时还是长头发,不过看上去依然很小,象个中学生。女人们在年轻的时候喜欢留长发以使自己看起来成熟一些,到了一定年纪后就开始留短发,以示自己依然青春活泼。当然,也有相反的例子。照片上的邹菡笑得很自然,还有些故意撒娇的小鬼样子。那是他们最亲密无间的一段时光,他们相互深爱的程度简直可以说是夸张,以至于每晚临睡之时,还要恋恋不舍的向对方说声〃明天见〃。他们不分白天黑夜的痴缠在一起,恨不得把对方吞进肚子里。任何人都别想介入他们的爱情,邹菡的身边一直不乏追求者,有的条件相当不错。对于这些图谋不轨的家伙,杨帆表现得十分大度,因为他骨子里有一种几乎称得上傲慢的自信,也就是说,他不相信邹菡会离开自己。现在,杨帆悲哀的发觉,这种自信到了今天,竟渐渐演变为一种掩耳盗铃的愚蠢,一种被出卖被欺骗的诱因。那些磅礴如海的深情,是从什么时候越流越细,而竟至于濒临干涸的呢?如果说他们还是相爱的,为何他和她之间,已经没有了初恋时的激情,连做爱的次数也大大减少,面对邹菡,杨帆早已不复往日的冲动,他甚至开始挑剔她的着装品位,抱怨她的身材,而女人也对他的日常生活习惯加以越来越明显的抨击,那种相互嫌弃的感觉使人沮丧。事实上,他们已经不再接吻,那种甜蜜的唇与舌的接触,仿佛要吸光对方灵魂似的交融,如今只退化成了机械的床上动作,仿佛例行公事一般。现在,他们又开始互相欺骗了。他们原本厮守在同一个世界,后来却越退越远,逐渐分为两个,恰如一棵树上的两条树枝,终于伸展到了不同的方向。    
    杨帆想起那一年,他俩躺在新房的地板上,曾相互发誓,绝不让他们的爱情死去,他们的爱必将永恒。而今天,杨帆已不敢说〃永远〃这个词,那些地老天荒,沧海桑田,只能存在于传说中。他能战胜所有的情敌,战胜生活中的种种苦难,他却无法战胜时间,这才是最无奈的地方。    
    


黑领丽人第八节 曲终人散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又是一天。杨帆回过神来,发觉办公室已空无一人。他不想回家,不想看见邹菡,他仍然陷在情绪的最低谷而无法自拔。另一方面,昨夜的疯狂仍在他脑内旋转,事实上,昨晚他什么也没有干成,那种无功而返的挫败感让这个男人心有不甘,他想,既然思想都走到这一步了,就让我把它付诸实施吧。有意无意的,杨帆拨通了张圆圆的电话,对方关机。他执着的把电话打到她家里。等待接听的时候,他的心碰碰直跳,他不知道要跟她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是直接的告诉她,我要和你鬼混一次,还是先说点别的试探一下?如你所知,杨帆在这方面实在缺乏经验。电话通了。是她老公的声音,那个迟早要戴绿帽的法国男人。杨帆在心底苦笑,没出声便挂断了电话。    
    此时杨帆已经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找个女人。由此可知,男人们往往比他们看上去的要愚蠢。在风平浪静的时候,他们可以表现得运筹帷幄,似乎有控制一切的力量;一旦嫉妒和猜忌之火烧毁了他们的神经,他们就只想着报复,哪怕为此杀人也在所不惜。换句话说,男人可以控制世界,唯独控制不了自己。杨帆忽然想起了阿娟,那个总是笑眯眯的小流莺。这个念头使他哭笑不得,结婚这么些年来,他没有想过背叛妻子,他的身边有无数女人经过,却从不能让他动心,今天他总算下定了决心去偷一次情,到头来却只能去找一个妓女。    
    车到南园路,杨帆向上张望了一下,屋里有灯光。这时的杨帆决定不再顾虑太多,他想,如果一次两次的性交易可以让他心理平衡一些,为什么不去做呢?而且这不过是一盘生意,她给她钱,她给他所想要的。爬到七楼,杨帆有些气喘,就站在门口调整了一下呼吸。开门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女子。杨帆以为找错了房间,一时愣在当地。那女孩问他:〃你是找阿娟吗?〃杨帆点点头。女孩对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此人不是一个危险分子,便示意让他进来。    
    房间里有一股烟味,并且比昨天凌乱。女孩抱歉的笑了笑,说:〃客人刚走。〃然后用一种放肆的眼光看着杨帆。在这种目光注视下,杨帆反倒不得自然,他清清嗓子说:〃你是阿娟的同屋吧?阿娟去哪儿了?〃女孩的脸阴沉下来,不说话。杨帆又说:〃我,我昨天来过这,是阿娟带我来的。〃女孩〃喔〃了一声,说你就是那个没做事还给了钱的人吧?杨帆只好又点头,感到脸上发烧。紧接着那女孩说:〃阿娟出事了!〃杨帆吓了一跳。从走进这房间,他就一直有某种不详的预感,现在好象是应验了似的。尽管如此,接下来的事情还是让他震惊。阿娟得了爱滋病。在今天的例行身体检查中,她的血液对爱滋病的反应呈阳性。杨帆当然知道这种病有多可怕,但以前只是在书本上电影里才接触过,谁知这和死亡等同的疾病,昨夜就和他擦身而过。杨帆感到全身的血液都沉到了脚底,他的脸色一定惨白如纸,终于他忍不住干呕起来。这城市有成千上万的妓女,她们每天要接四到五个客人,其中只要有一个人感染了爱滋病毒,这可怕的瘟疫就会象荒山野火一样迅速蔓延开来。如此说来,我们实际上是每日生活在死亡之中。杨帆不知自己是怎么下的楼,他的腿发软,四肢都在不自觉的颤抖。这一生中,他从未如此接近死亡,如果昨晚邹菡没有打电话来,他恐怕已经被判了死刑。坐在车里,杨帆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仿佛空气不够用似的。他想起儿时一直缠绕着他的一个恶梦,梦中他杀了一个人,怕被人发现,就把尸体藏在口袋里随身背着。别人问他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他说是只大猴子,为了让对方相信,他还伸手进去摸了摸尸体的头发,可一抽出来,手上全是血。人们向他逼近,要把他抓起来,他跑啊跑啊可是跑不动,因为尸体太沉了……他不知道这一切怎么会发生在他身上,他不过是想得到一点自由,从和阿娟的调情,到和郑南的买醉,他追求的只是一种了无牵挂的刺激,就象站在悬崖边闭着眼睛一跳。从那枝该死的大麻烟开始,这两个晚上发生了太多事情,那些平日里不曾触及的,早已淡忘的,此刻都如乱麻一样张牙舞爪,熟悉的变为陌生,拥有的变为失去,深爱的变为绝情,松弛的变为紧绷。杨帆终于发现,他再也找不到从前的勇气,就象一个长久被绳索捆住的人,忽然摆脱了束缚,往往会跌倒在地,不是因为他的手脚缺乏足够的血液循环,而是因为,他害怕了。从一个世界走向另一个,看似充满了新奇和希望,但实际上他将为此承受和付出的,要比想象多得多。他所要追求的自由境界,如今只演变成恐惧。血腥。死亡和空虚。他想,这是报应,是对他的放纵和背叛最直接的惩罚。天晓得,他只想偷偷的出轨一次,谁也不告诉,然后再若无其事的按原来的轨迹继续行进,可是冥冥中偏有一种力量,让他永远也做不成自己要做的事。杨帆终于知道多年来从他身上悄悄溜走的东西是什么。是勇气。是的,面对这世界,他害怕了!    
    电话又响了起来,一个生硬的男声直接问他是郑南的什么人,此时杨帆尚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一时没能出声。对方又问了一次,口气是不容疏缓的强硬。杨帆说,我是他朋友,怎么了?    
    〃郑南经抢救无效,已于今天晚上九点钟死亡。尸体由医院转送公安局。你是我们目前能找到的唯一和他有联系的人,请你来公安局办理一些手续……是的,他已经死了。〃    
    失魂落魄的杨帆回到家中,邹菡已经睡了。他没有惊动她,默默的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他的大脑神经绷得紧紧的,好象马上要断了,这使他虽已极度疲累却毫无倦意。他的手还在抖,不过已经可以控制了。他觉得自己刚从一个洪水猛兽的世界里逃回来,逃回了家中。同时他觉得自己很脏,仿佛根本不配呆在这里。对他的妻子,他隐瞒了这两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事情是因女人而起,却以男人的惨败作为结束。此刻,杨帆的思路异常清晰,他想最初只不过是一个谁更在乎谁的问题,逐渐变成对以往生活的厌倦,对婚姻本身的猜疑,最后是对爱情的放弃。当他们的世界里不再有爱,恐惧就出现了,阿娟和郑南的不幸遭遇为这种恐惧加上了一个注解,更是一个象征,那种赤裸裸的死亡气息意味着,某种珍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东西,某种他们赖以生存的东西,正一点点的化为灰烬。    
    杨帆凝视着熟睡中的妻子,她是那么美,那么容易受伤害。今夜,她有没有再做恶梦?这个善良的女人,理应得到一份最完美的爱,她的浪漫幻想理应有人帮她达成,但这个人却不是他。他本来以为是他,她也是这样希望,到头来,他们却只能独自走完剩下的路。宝宝,不是我不爱你,我只是没有了勇气。在你少女的缤纷梦境中,又何曾预想得到,你憧憬满怀的美丽人生,竟会走到今天的地步,甚至接近死亡。那些变质的情感,灰败的回忆,阴雨绵绵的日子,是爱情的结束,还是仅仅因为,我们已经老了?亲爱的,是我们老了吗,还是我们的爱情,它终于死亡了?想到这,杨帆把头埋在枕头里,在邹菡身边,象个孩子一样的哭泣了。这种哭泣中所包含的苦难是如此真实,因此使人绝望无比。邹菡醒来了,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他曾是她的初恋,一生的寄托,所有梦想的归属。他们曾经许诺过,绝不让他们的爱情受到世俗的污染,在他们的生命中,欢乐必得多过泪水,哪怕天地间最后一份真爱也已消失,他们也要紧紧抓住对方的手。不幸的是,他们也只不过是平凡的人,他们战胜不了生活,逃不过对自己的淡忘,类似的旧爱新欢的故事,迟早会发生在他们身上。当这份情感濒临绝境的时候,他们谁也想不起当初曾经多么深爱过,那些铭心刻骨的欢乐往事,仿佛一起随着时间死亡了。这,才是最可怕的。    
    现在,这一天来到了。    
    以此文向已故电影大师Stanley Kubrick致敬    
    


猪小猪第一节 花火

    春天    
    春天里我们开始构想这座城市。这座城市硕大无朋且烟雾弥漫,如果趴在街边的话,你会看到那些来去匆匆的绅士们肮脏的裤脚。那些裤脚总是过于肥大而不够性感;所以我们需要美女,而且是有着漂亮脚踝的美女。绅士们的裤脚间隙,总会有若干个纤细性感的脚踝时隐时现。有美女出现,就不必再趴着了;于是坐起来,在笔挺裤线的彼此交叉中寻找脚踝的主人。她穿了短裙,她在春天的城市里显得那样夺目。她路过你,她转过头来看你;她对你嫣然一笑,露出了很生动的虎牙。你又趴在了马路上,喃喃自语:春天来了。    
    与张三同谋    
    张三是假设,是猜想,是用来添补这篇小说留白的符号。跟我一起读,张,三,张是弓长张,三是一二三四的三。这个张三可能是刚刚从日本归来的背尸工,那些散发着尸臭的日圆经过银行的过滤,发生了质的变化,变成了纯洁美丽的人民币。与这种变化相类,身在中国的张三也在一瞬间变成了一位勤劳致富的归国留学生,口袋里揣着日本二米饭大学的三个学士学位,开着免了关税的本田车。他西装革履地四处走动,口若悬河地推广他那宏大的计划——此张三与日本张三的差别,正如同人民币和日圆的差别;当然,我们的银行或附近胡同里的黑市可以将二者彼此置换。可张三碰巧是你一起玩大的光腚娃娃;他发了财,他并没忘了你。他请你在这座城市最高的酒店吃了一碗昂贵的炸酱面,他在你狼吞虎咽时喋喋不休——中心思想是,你知道吗,就这面条,一毫米都够救助三四个失学孩子了。你当然不为所动,因为你从学校里滚出来已经好多年了;于是你一口吃掉了一所希望小学,然后准备吃下一所。    
    张三说咱这的人怎么还是这个B样,活该穷酸至死。张三说这话的时候天色大变,你在心里期待着雷公显圣,把这个西装革履的家伙劈回成他出国前偷猫逗狗的德行。张三却镇定无比,告诉服务员,“再来一碗炸酱面,我这哥们刚出来,饿。”    
    张三又说,咱这的小妞裤腰带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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