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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堡和萨克斯—科堡哥达的大公们,萨克森、黑森、威尔腾堡、巴登和巴伐利亚的大公们。最后的这个大公——鲁普雷希特王储,不久就将率领一支德军转战沙场。此外有暹逻的一个亲王,波斯的一个亲王,前法国奥尔良皇族的5个亲王,戴着金流苏土耳其帽的埃及总督的兄弟,穿着浅蓝绣花长袍、其古老王朝只剩两年寿命的中国载涛亲王。还有代表德国海军总司令的德皇兄弟普鲁士的亨利亲王。在这绚丽壮观的行列中有3个穿着便装的人士:瑞士的加斯东—卡兰先生,法国外交部长皮雄先生和美国的特使、前任总统老罗斯福。
第一部分:前言引子:葬礼(2)
爱德华,这个各国领袖盛况空前地为之云集的人物,素有“欧洲之伯”的尊称。从欧洲统治家族这方面来说,这个头衔可说是名副其实的。他不仅是德皇威廉的舅父,而且由于其妻的姊妹俄国玛丽皇太后的关系,还是沙皇尼古拉二世的姨父。他的侄女阿利克斯是沙皇的皇后;他女儿莫德是挪威的王后;另一个侄女埃纳是西班牙的王后;第3个侄女玛丽,也即将成为罗马尼亚的王后。他妻后的王族,除据有丹麦王位外,还为俄国生养了沙皇,为希腊提供了国王。其他的亲戚,维多利亚女王子女9人各支的后裔,则充斥欧洲宫廷。
他驾崩后,前来哀悼吊唁的,势如潮涌,非始料所及。这不仅出于家族之情,也不在于他的突然逝世,噩耗顿传——公众知道他只病了一天,第二天就与世长辞了。事实上,这是对爱德华雄才大略的悼念。他是一个善于结交的国王。他纵横捭阖,对国家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他在位短短9年期间,英国的“光荣孤立”,在压力之下业已放弃,让位于它和两个宿敌法国和俄国以及一个正在崛起的新强国日本达成的一系列“谅解”和友好关系;虽然英国不喜欢对事情过于肯定,同它们并不是真正的结盟,但结果是均势为之改变,波及整个世界,且影响了各国之间的关系。爱德华既不创立也不左右英国的政策,但政策之得以改变,他个人的外交手腕却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他童年被带往法国访问时,曾对拿破仑三世说:“您有一个美丽的国家,我愿做你的儿子。”他偏爱法国事物,同他母后偏爱德国事物显然是志趣异殊,但也可能是对她的分庭抗礼。他的这种偏爱,历久不变,在他母后崩殂后且付诸行动。德国1900年的海军计划,对英国包藏挑衅之心,英国日益惴惴不安,于是决心弥合跟法国的旧隙。这时候,爱德华的所谓“有魔力的国王”的才能,为此铺平了道路。1903年,他不顾进行正式国事访问将会遭到冷遇的忠告,径往巴黎。到达时,群众面带愠色,默不作声,有人还奚落性地叫喊了几声“布尔人万岁!”和“法绍达法绍达(Fashoda)〓苏丹地名,位于白尼罗河左岸,现名科多克(Kodok),英法两国为争夺非洲殖民地在此引起冲突事件。——译者注万岁!”但这个国王毫不介意。忧心忡忡的副官低声地说:“法国人不喜欢我们。”他回答说:“凭什么他们该喜欢我们?”他继续从马车上向群众点头微笑。
他抛头露面4天。在万森检阅了军队,在隆尚观看了赛马,参加了歌剧院的特别演出盛会,出席了爱丽舍宫的国宴和外交部的午餐会。他在剧院幕间休息时间同观众打成一片,并在休息室里向一个著名的女演员用法语表示祝贺,大献殷勤,使冷漠的气氛化为笑脸相迎。他所到之处都发表演说,讲得谦和有礼,机智圆通。他谈论着对法国人,对他们的“光荣传统”,对他们的“美丽城市”的情谊和仰慕。他表白说,“很多愉快的记忆加深了”他这些方面眷恋之情,而他对这次访问的“由衷喜悦”。他对旧嫌的“欣然冰释,不复介怀”,对法英的彼此繁荣、唇齿相依的深信不疑,以及对两国的友好在他的心目中“常居首要地位”的信心,也无不增强了他的这种眷恋之情。他离开巴黎时,群众大呼“吾王万岁!”了。一个比利时外交官报告说:“这个国家所出现的这种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是少见的。他赢得了所有法国人的心。”德国大使认为英王的访问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认为英法的言归于好是出于一种“对德国的共同反感”。不出一年,经过排难解纷的大臣、部长们艰苦努力化为和好终于变成了英法协约,1904年4月签了字。
倘不是德国领导人怀疑英国动机不正,先于1899年,继之又于1901年断然拒绝了英国殖民大臣张伯伦的建议,德国本也可以跟英国缔结一份协约的。至于他们怀疑英国究竟居心何在,这不论是幕后操纵德国对外事务的影子人物霍尔斯泰因,或是风度翩翩、博学宏通的首相比洛亲王,或是德皇本人,都头绪不清;但是,他们都肯定其中必有奸诈。德皇又总是希望在既能到手而看来又似无心于此的情况下同英国达成协议。一次,在参加维多利亚女王葬礼时,在英国环境和家族情谊的感召之下,他曾情不自禁地向爱德华倾吐了他的这种心愿。“没有我们的首肯,在欧洲一只老鼠也不能乱动一下”,他就是这样设想英德同盟的。可是,美国人一表示有意的时候,他和大臣们又立即改变主意,怀疑其中有什么阴谋诡计。他们担心在会议桌上为人所乘,宁愿干脆避而远之,而凭借日益强大的海军来吓唬英国人就范。
俾斯麦曾告诫德国要以陆上力量为满足。但是他的那些继承人,不论就他们个人而言,或是就整体而言,都不能与俾斯麦相提并论。俾斯麦所追求的目标,看得清楚,且志在必得;而他们则海阔天空到处伸手,究竟想要什么又无定见。霍尔斯泰因是个马基亚维利式马基亚维利(Machiavelli;1469…1527)意大利政治思想家兼历史学家;马基亚维利式是指为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译者注的人物,没有一定的政策,赖以行事的惟一原则是怀疑一切。比洛则根本没有什么原则;他非常油滑,他的同僚蒂尔皮茨海军上将曾为他哀叹,说泥鳅比起他来还不过是条水蛭。而锋芒毕露、反复无常、一贯见异思迁的德皇,则是一时一个目标,玩弄外交手腕,犹如搞永恒运动的练习。
第一部分:前言引子:葬礼(3)
他们谁都不信英国会和法国和解,所有有关的警告,霍尔斯泰因全都置之不理,斥之为“幼稚”,甚至对于他派驻伦敦的使节埃克哈德施泰因男爵明确不过的警告也是如此。1902年,在马尔巴勒大厦的一次宴会上,埃克哈德施泰因曾注意到法国大使保罗·康邦和张伯伦消失在弹子房里,他们在里面兴致勃勃地交谈了28分钟之久。他所能偶然听到的只是“埃及”和“摩洛哥”这几个字(这个男爵的回忆录中没有说明弹子房的门是开着的,还是他从钥匙孔里窃听到的)。后来,他奉召去英王书斋,爱德华敬他一支1888年的厄普曼雪茄,告诉他英国即将同法国达成一项解决所有殖民地争端的办法。
协约成了事实,德皇威廉怒不可遏。这里面,使他更为肝胆俱裂的是爱德华在巴黎的胜利的旧痛。这个向以出行频繁著称的“旅游皇帝”,对仪式隆重地进入外国首都,常甘之如饴,可是他最向往的巴黎却可望而不可即。他走遍各地,甚至去过耶路撒冷,在那里,为了让他骑马入城,曾不得不砍削雅法城门;然而巴黎,这个无美不备,无不令人神往,柏林无一可与之同日而语的中心,他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他想受到巴黎人的欢呼,他想获得法国荣誉勋章,他曾两次让法国知道陛下的这个心愿,但邀请从不见来。他可以到阿尔萨斯发表演说,颂扬1870年的胜利;他可以率领游行队伍穿过洛林的梅斯;可是这个德皇活了82岁,至死也没有看到巴黎,这也许是帝王命运中最为辛酸的一段史话。
对于立国较久的国家怀有嫉妒,这种心情啮咬着他。他向老罗斯福埋怨英国的达官显贵,说他们访问欧陆时从不光临柏林,而老是前往巴黎。他感到不为人所赏识。“我在位多少年以来,”他对意大利国王说,“我的同僚们,欧洲的那些君主,总是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要不了多久,有我伟大的海军做后盾,我的话就会有人洗耳恭听了。”这样的情绪,遍及他整个民族。他们同他们的皇上一样,全都迫切需要得到器重。他们血气方刚,野心勃勃,他们意识到实力的强大,他们是尼采和特赖奇克特赖奇克(Heinrich Gotthard von Treitschke;1834…1896)德国中产阶级历史学家和政论家,普鲁士学派著名成员之一。曾任柏林大学等校教授。1886年起成为普鲁士史官。反对社会主义,鼓吹种族主义、沙文主义,力主对外扩张。著有《十九世纪德国史》等。——译者注之道哺育起来的。因而,他们认为理应称王称霸,他们感到为人所负,世界没有承认他们为盟主。军国主义的发言人伯恩哈迪写道:“我们必须在整个地球上为德国的民族性和德国的精神赢得崇敬,这是它们应得的……可是迄今未给它们。”而要达到这个目的,他直言不讳;只容许采用一种办法;从德皇以次的一些伯恩哈迪追随者,于是力图使用威胁和显示力量的办法来取得他们梦寐以求的尊敬。他们挥着“包着铁甲的拳头”,要求获得“日光下的地盘”,他们歌颂“热血和钢铁”和“闪闪发光的甲胄”,宣扬刀剑的功德。罗斯福先生当时关于跟邻国相处的格言已被条顿化为“提高嗓门,挥舞大枪”。当德国人挥舞大枪,当德皇吩咐军队为义和团之乱开往中国像匈奴王阿提拉那样行事(把匈奴人作为德国人的榜样是他自己选择的),当泛德意志同盟和海军联盟纷纷建立,集会要求别国承认它们扩张的“合法目的”时,别的国家便以结盟相报了;而当这些国家结成同盟的时候,德国于是嚎叫“这是包围!全德国被包围啦”这句副歌给咬牙切齿唱了整整10年。”
爱德华的出国访问照常行事,去罗马,去维也纳,去里斯本,去马德里,且不仅限于拜访王室。他每年都去马里安温泉疗养,并在那里与“法国之虎”指外号“老虎”的法国总理克列孟梭。——译者注交谈,互抒己见。此人与他同岁,在他在位期间任总理4年。爱德华生平有两个癖好,一尚衣着得体,一爱与异端为伍。但他不计较前一个癖好而敬仰克列孟梭先生。这个“老虎”跟拿破仑所见略同,认为普鲁士是“炮弹里孵出来的”,并且看到这个炮弹正迎面飞来。“德国贪求权力……已把消灭法国作为定策”是他的主导思想,在这种思想的笼罩下,他运筹帷幄,纵横捭阖。他对爱德华说,有朝一日法国需要帮助的时候,靠英国的海上力量是不够的,他提请爱德华注意,拿破仑是在滑铁卢被打败的,而不是在特腊法尔加尔角受挫的。
1908年,爱德华乘御用游艇去雷维尔雷维尔(Reval)现名塔林,为前苏联加盟国之一爱沙尼亚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首都。——译者注作国事访问,会见沙皇,英国臣民不以为然。英国的帝国派认为俄国是克里米亚战争中的宿敌,新近又是虎视印度的觊觎者;而在自由党和工党看来,俄国是鞭笞苛刑,屠杀犹太人和1905年大批残杀革命党人之乡。至于沙皇,按麦克唐纳先生说法,则是个“卑贱的杀人犯”。这种厌恶是相互的。俄国人痛恶英国同日本结盟,憎恨它是使俄国对君士坦丁堡和达达尼尔海峡地区历史性的觊觎不能得逞的强国。尼古拉二世一次曾把他最乐道的两个偏见并为简单的一句话:“英国人是犹太人。”
但是,旧的敌对情绪毕竟没有新的压力那么强烈,同时法国人也殷切希望他们的两个盟国能言归于好,就在法国的敦促下,1907年缔结了英俄协议。爱德华认为,为了去除可能还萦回脑际的疑念,进行王室的个人友好接触实属必要,于是登舟前往雷维尔。他同俄国外交大臣伊斯伏尔斯基进行了长谈,同沙皇皇后在《风流寡妇》的舞曲旋律中跳起了华尔兹舞,收效之大,居然使她嫣然一笑。自这个郁郁寡欢的妇人戴上罗曼诺夫王朝的王冠以来,完成这一年丰功伟绩的,他还是第一人。这个成就,看起来可能是不足道的,其实不然。沙皇治理俄国,虽很难说是名实相符,但他毕竟一面统治国家,俨然是一个专制君主,一面却被治于人,受制于他那才识浅薄但意志坚强的老婆。她美丽,她歇斯底里,她病态性地多疑,她憎恶每个人,只有直系亲属和一群癫狂怪诞的江湖骗子除外,这些骗子抚慰着她绝望的心灵。而这个沙皇既天禀不厚,又没有受过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