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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脸色不变,赶紧朝他使眼色“是吧,是要送去喂狼吧……”
燕文寒秋顿了顿,非常不自然的应和道“对,送去喂狼……”
果然,烨儿眨了眨眼睛,有些担忧“我要母后……”伸过手来让我抱。我接过孩子“那快点把药喝了……”
尽管再不愿意吃下去,可为了不让我被他父亲送去喂狼,烨儿还是把半碗的药全部喝了下去,那张小脸纠结的比包子还要包子……
我赶紧塞给他一颗冰糖,他含在嘴里,朝我笑了笑。
我如释重负,小孩子可真不好骗阿……
待孩子睡过去之后,我坐在榻上和燕文寒秋喝茶休息,大半个晚上都没有睡好,我有点昏昏沉沉。
燕文寒秋似乎昨晚也没有休息好,脸色有些暗。
“没睡好?”我问。
他点头“最近一批入大考的题目才刚出完,还有一些折子还没看完,此外,盘泞江的水利那方面也出了点问题……”
我蹙眉“上次的那个人的建议不是很完善的吗?图纸也看过了,属实很不错。如何现下又出了问题了?”
燕文寒秋叹气“费用的问题很棘手……
那水利上下改造的地方颇多,围建,清淤,修栈口,还有设卡,分流灌溉等一系列的工程没有千万两黄金绝对弄不下来的,可现在国库里有的金子又不能全部都投入在这一方面,上次你提起的那个纳流民为兵,军饷减半的法子的确剩下了不少费用,可如果这次全部投进水利一方面,怕是将来再有事就要捉襟见肘了……”
费用方面我并不担忧,因为我早有一个策略在心,只是问题一直没有被凸现出来,我就一直放在心里没有提出来。
征战本就是非常耗费人力物力的,而同时又要兴修这么大型的水利,国库里的金银显然是不够用的,我思来想去想到一个还算可行的办法。
“船到桥头自然直,不必担心这么多,你身边的大臣和谋士就没提出什么好意见?”我淡色问他。
“无外乎都是一些增加赋税的办法,可如果这么去办,岂不是换汤不换药了?”燕文寒秋蹙眉,为此事深为苦恼。
我点点头“既然你推行的休养生息政策是为了安民,抚民,那么增加赋税这一点还是不要做得好,流民才被安抚没几天,现下又对西乌征战,民心不够安稳,这么做太冒险了,会让百姓觉得新政只是昙花一现的一场骗局,这样一来,之前做的努力都是前功尽弃,还白白丢了诚信……”
他点头,抬脸问我“你说的条条是道,可是心里有了什么好的建议?”
我轻松笑笑“我一个妇道人家不算什么建议,懂的不多,看的不广,充其量不过是一点唠叨罢了……”
见我这么说燕文寒秋连忙道“你说说看,平日里心思缜密不输那些智谋之士,想必这次也早有算计了吧……”
我端起杯子轻啜了一口,想了想道“浅见,无非一些妇人浅见而已,皇上听完就当耳边风都忘了才是……”
他直直盯着我看“皇后请讲……我洗耳恭听……”
我定了定神,悠悠然的开口道“皇上觉得文魏此去西乌这一仗,胜数多少?”
燕文寒秋斩钉截铁的回我“全数……”
我点头“在我看来,西乌根本就不是北邑的对手,此去征战无非是收复一个新的政权,既然是想把西乌的版图纳入我北邑之地,想必皇上一定思考好了征服之后的种种安排了吧?”
不等他回答我的问题,我径自说了下去“不用你多说,我也猜想得到,从古自今国家之间的征战到最后的收场都无非是杀光皇族,把持政权,然后分派自己国家的王爷或者将军带军队去驻守……”
我轻摇了头“可我认为还有一种比这个方式更好的政治措施,既不用劳民伤财太多,也无需闹得民怨载车,还可以有利可图,你说如何呢?”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如果说,没有人愿意做亡国之奴,那西乌的子民也是同样是如此,你侵入他们国家,征战了子民和土地,改变了传袭多年的制度和政策,还杀了他们的王族,这种状况下能激发出来的只有西乌人民的憎恨和无休无止的反抗。
如果这个是矛盾的最主要根源的话,回头想想,这又和北邑一直以来的封地为王的那些叛乱有何差别?倘若在我们最为动荡的时期这么闹下去,岂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严重一点说,他日这种局势难免和南梁的威胁让我们处于腹背受敌的一个窘境当中……”
燕文寒秋蹙眉不语,似乎仔细的分析我话中的意思。
“如果能够即收复了西乌,又不能激起极大的民愤,还能让他们进贡以增加我们的财政收入,你觉得这个法子比起你之前的那个如何?”
他思量了下“话是这么说没错,也觉得理论上是有道理也行得通的,只是似乎有些太冒险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话说,征战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冒险的,所以才有了天时地利人和这么齐全的配合之说,而在如何攻占西乌这个问题上我没有办法参与,这些都是带兵的将军的职责。
我所说的是征战之后的一种管理制度或者一种治理的方针政策,特别是适合于现在北邑的这个多事之秋的关头之上。我们为的不就是想要减少阻力增加辅助去推动更大的进步吗?这么说来,你觉得我的意思是什么呢?”
“你是说以国治国 ?”燕文寒秋脱口而出。
我轻笑“以国治国又有何不可?”
“自古,似乎都是征讨别国,然后纳为己有,这是最重要的目的,但与此同时大家也都清楚这个过程中到底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收复是一个大问题,紧接着的安抚和恢复又是个更大的问题。
我们总不能放下辛苦征战来的收获不管,任其自生自灭吧。可战后重创过的一个国家有多难恢复,想必皇上比谁都清楚,而西乌素西部的其他边远民族,文化和制度等方面的差异与北邑简直天差地别,试问还能有谁比他们自己更了解那个民族,更能治理好那个民族呢?
我认为,如果想达到一个目的,那么最睿智的办法就是以最小的牺牲来取得到最大的利益,如果是两败俱伤,那就是虽胜尤败,这场战斗之中,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何况,我们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两败俱伤,你说对吗?”
燕文寒秋点点头;似乎还是有些犹疑“可西乌人并不可靠,以国治国的办法会不会引起日后他们反过来咬我们一口……”
“皇上记得我曾经跟太傅刘恒毅提过的分封制度吧,您何不把西乌也当成一个藩地来对待呢?区别在于何?不过是区域大了一些,地方偏了一些罢了。
再说了,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来看,想一步到位的解决问题很困难,毕竟南面还有一个强大的南梁,我们不得不防,这足以影响到我们对待处理西乌问题的决定。
且太过周折难免会有被钻空子的漏洞在,这是要害,切莫被人逮到。既然现下能花小气力就解决西乌问题那不是再好不过了?
而夺权也好,争地也罢,且莫妄想要一口吃个胖子,或者要不合时宜的开天辟地重新改造它,这样做的结果除了以小失大,还会陷自己于进退两难,而会演变成一场螳螂捕蝉云雀在后的戏码……
治理国家的政策嘛,无非我多说,不过是一些循序渐进的改变,不动声色的推翻和潜移默化的影响罢了。
有投降的官吏自然是要用,不过这样的人要小心得用巧妙的用,既发挥它的作用,有限制他的权利,保证集权握在皇帝自己的手里。
无论如何,自己的人是不会缺少的,你大可派去顶头的官,可以分管下面的将,最好是人数一半一半混掺,即公平也安全……”
燕文寒秋眉头深蹙,似明朗又似有些许疑问“民心难以把握啊,这个最是个关键问题……”
我挪眼看过他,又收了回来,把玩 手中的琉璃杯子。
“退一步说,如果我不是皇后,我只是一介农妇,在我看来,刨出民族气节不说,我自然是觉得谁给百姓带来的实惠和优待最多,谁管辖的政策最为宽松,谁的生活条件最好这才是百姓最关心的问题。
可如果民族的独立性被破坏已成定局无法挽回,那么只有让他们放弃抵抗,自己过着越来越好的生活,他们才能慢慢的接受新的政权。
其实这是有局限性的,站在他们的角度上看待一个朝代或者政权是先进还是落后,绝对不是以当时实际的准确性为标准的,因为里面参杂了太多的各人情绪和心结,民族的凝聚力不可小视。
所以,我们更要投其所好,在我们能允许的条件下给他们安居乐业所需要的东西,只要西乌的政权已经在我们的手掌之中了,总有一天,它不再是西乌郡,也不会是西乌县,而只是北邑的一块普普通通的国土而已,没有任何特别……这需要时间,需要机遇 ,需要过渡,切莫心急……
我们必先稳住自己方能制住我们手下的残兵败将,而这也是一种战略战术……不是嘛?”
燕文寒秋的眉目果然愈发的开朗,一双桃花眼分外妖娆溢彩“红颜易得,但知己难求,在我看来,你一人,足顶后宫佳丽三千,胜出朝中男儿无数,竟是有这般远见和智慧,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无谓的摇摇头“我只是提出理论,很多事情并非只有理论就能完成,要有更多周密精确的实践才能把理论应用的好。
况且,我不觉得需要那些赞美,毕竟这不也是我的职责所在嘛……又有谁说,皇后不能为皇上分担忧心之事呢?天下大事,匹夫有责,我既是皇后,怎能连匹夫都不如?
何况现下我们现在正需要大量的经费投入,能不耗失自己的实力太多,又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实为再好不过了,我思来想去觉得此法可行,才跟皇上唠叨一番,还请皇上稍微思考一下我的浅见……”
燕文寒秋牵起我的手,扯我入怀,感叹道“我与你的爱,已经远远超出男人对女人的爱,已不是男女之爱所能含纳的,还有信任,依靠,和尊敬……你值得我这么看待你……”
我缓缓闭上眼睛,侧耳听到燕文寒秋胸膛之中那浑厚的心跳声,男女之爱夫妻之情我早已可以放下了,你的信任,依靠,还有尊敬才是我最想要得到的……
半晌,头顶又传来他幽幽的话语“箐箐,我答应你,他日乐子瑛如若落入我手,我定会手下留情,这是我的承诺,说到,一定做到……”
我这才感到心中一块巨大的悬石终于沉落湖底,不带半分的虚幻,是实实在在的落了下去。
我很想说:谢谢你,可我始终没有说出口,今时今日,我做的一切早已经超出了燕文寒秋心中子瑛的一条性命。
子瑛,终于,我也能靠自己的微薄之力挽救你的一条生命,我没有亏欠任何人的人情,我们之间的这场牺牲与偿还的悲剧也许是你我生命之中仅有的一点纯粹关联,我如此安心,许久都不曾如此安心了……
我似乎是帮了燕文寒秋抑或说是帮助北邑了一个大忙,燕文寒秋同丞相和太傅以及各部的尚书商量了许久终于算是定下了初步的方针政策,可我现在无心关注这个,我担心烨儿的病,药服了几天了,仍旧没有好转。
那药汤是一日三次服用的,黑漆漆的一碗看这就觉可怕。烨儿大概也是觉得身体不舒服,睡的时候多,醒来的时候少。
我日以继夜的陪伴左右,寸步不离,每每看着他受病痛得样子就心疼不已。
烨儿年纪还小,总是耐不住痒,一痒就伸手去抓,可偏偏疹子是不能抓得,手一抓就会掀起一片,更是痒的不得了。
“江太医,你看烨儿的疹子这么痒能不能制一些止痒的药膏涂抹上去?”
江太医无奈的摇了摇头“回禀皇后娘娘,这疹子挠不得抓不得,如果涂一些外敷的药膏恐怕会引起感染,到时候就更麻烦了……”
我叹气“事到如今,太医不妨告诉本宫,小皇子痊愈的希望到底有几层?会不会出意外……?”
江太医见我这么问吓得不轻“皇后娘娘可不要这么说,小皇子的病虽严重,却也不到性命之危……”
自我缓和一下时久绷紧的那根弦才稍微放松,我疲惫道“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就更好,本宫作为他的母亲,自然希望能得到最准确的诊断,如果太医有什么话都不必隐藏,请如实交待本宫……”
江太医赶紧应是……
燕文寒秋也每天都过来看烨儿,只要不忙朝政,都会夜宿青园。
此时我们的心情不过都是跟天下无数的普通父母亲一样,看着孩子生病,心如刀割……
吾心难懂
烨儿的病不见好,所有人都担心的不得了,可毕竟烨儿还是很乖巧的,每次都听话的把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