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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年1月-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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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等搞清楚,情况忽然变了,他和李龙章双双离开原有岗位,一起搬到市政府办公大楼,同时晋升为副市长。
  他们的情况有些区别。张子清的提升让人们不觉得意外,李龙章却属黑马,比较突然。他们俩同龄,张子清比李龙章大几个月,起点则高得多。李龙章如其所言是个乡下小孩,张子清则出自官员家庭,其父当过省里的厅长,后来调到本地任专员,当时这里还称为“地区”。张子清在省城读的书,大学毕业后才随家人来到本地,进了这边的团地委,从干事、部长一直当到副书记,然后下去当县长,再调江原开发区。仕途顺畅,除他自己因素,与父亲在本地的基础和影响也大有关系。他父亲在此间口碑很好,在任的时候不必说,离休后直至过世,一直很受当地干部敬重。比较起来,李龙章没有特殊背景,资历浅得多,在本地工作的时间也嫌短,似乎还轮不到。结果却上了,成了排名最后的副市长。
  那时张子清就表扬李龙章,说当年马关条约下边那几个字签得不对,如今滨江公园这字确实签得很好。
  李龙章的两大工程好在哪里?这两项工程因牵涉较多的土地、资金和城市布局问题,本来排在未来五到十年的城建规划项目里,并不计划当前要搞。李龙章提出搞民心工程,上这两大项目时,市里区里许多人都不赞成,认为条件不成熟,不要超前安排,他却非搞不可,马上要搞。在他的坚持下,东城区调整了当年项目安排,集中有限财力弄这两项,克服了无数困难,最终搞成。工程建设期间,李龙章以其一贯风格,全力督战,拼命赶工,限时限刻,务必在他确定的时间前完成。待两大耀眼的杰出民心工程终于奠定,东城区热热闹闹放炮剪彩立碑之际,有一组人员悄悄住进了宾馆:本市市级班子任期届满,规定的换届程序开始启动,上级派出的干部考核组来到了本市。
  不能说李龙章脱颖而出、顺势而上靠的只是滨江公园门口石碑上的签字,但是至少可以说,他的两大手笔赶得很好,其新鲜出炉确实恰当其时。
  所以张子清有看法,既不满李龙章的工程造成江原开发区排水不畅,又有感于他的用心。他表扬李龙章不简单,说李个性坚韧,天赋也不寻常。他注意到李龙章不仅眼光敏锐,直觉超常,还非常有目的性和预见性,长于筹划精于实施,水平之高,已经人算强于天算了。
  李龙章当然知道类似表扬暗藏锋芒,他如法炮制,同样还以表扬。他说当年南园村民闹事,在迎宾路工地上与张子清第一次见面,他一眼就看出张子清很不一般,那种大气贵气,寻常人见不着。离开后马上打听,原来是老领导的公子,大有背景。世上有这种老爹的人并不是非常多,他自己就没有这种福气,从来只靠自己。
  张子清明白了。当初两人初逢相争,李龙章意外服软,恐怕就因为这个。
  进了同一座大楼,接触多了,工作之余,两人不时也聊聊其他。有一回李龙章提起自己的家世,说他们世代草民,家境贫寒。当年他从村小学考上县中学,离家到县城去时,母亲往他书包里塞了十个鸡蛋,告诉他家里全部值钱的东西都让他带走了。
  “就像鞭子一抽。”他感叹,“那种感觉旁人体验不了。”
  一个起初只有十个鸡蛋的人,确实需要加倍的努力和筹划,才有望走远。力图让自己走远一点无可厚非,但是一味关注那个能行吗?
  彼此同僚,各管一摊,一起共事,来日方长,开开玩笑可以,有些话不说为好,哪怕仅仅点到为止也无必要。张子清不行,他就那个脾气,不说不快。有一次找到机会,他又跟李龙章讲金耳环。
  “李副市长在东城这么些年,没听到吗?”他问。
  李龙章说怎么会没听到。当年张子清介绍后,他马上就去打听了。本来以为是很深奥的东西,打听过后比较失望,原来不过是一句普通农谚,张子清像是在故弄玄虚。
  张子清摇头,说看来没领会好。这样不行,不是总理的水平。
  李龙章说他是乡下长大的,他懂谚语。
  金耳环是什么谚语?它出自东城区民间,很简单,叫做:“旱三年,城东母猪金耳环。”这谚语的意思很白,说的是东城据沿江一带,地势很低,取水灌溉便利。别地方怕旱,这里不怕。别地方大旱三年,人家颗粒无收,没饭吃没水喝,东城这里旱不着,越是旱越是丰收。三年大旱下来,别说人,连母猪都挂上了金耳环。
  张子清说不要只看这谚语闪金光,它得反着领会,表面说的是旱,里边讲的是涝。东城区最怕的就是涝,因为地势低,别地方下雨,它这里积水。连早三年,这是东城人民的美好希望,这种希望总是要破灭的,谁见过东城的母猪挂金耳环?即使有也是老天爷给的,时候一到老天爷自会实施回收。咱们这里不是非洲撒哈拉大沙漠,雨水即使没有应时到来,肯定也会不期而至。
  李龙章说:“张副市长对农谚领会这么深?”
  张子清说他有切身体验。
  真是切身体验,张子清的话有出处。张子清从小生长于省城,家住省城一座大院。他自己说,当年他父亲在机关大院里当领导,他在宿舍大院里当领导,手下狐群狗党,都是些干部子弟。那时候不懂事,一群干部子弟,喜欢变着花样,玩些稀奇古怪的,掏鸟捉鱼,斗鸡走狗,无所不为,很有些纨绔相。有一次因率众与隔壁大院的孩子打架,对方的父母带着满脸红药水的小孩上门告状,把他父亲气个半死,他挨了狠狠一顿揍,脸肿得像个球,有半个月不敢到学校上课,只好谎称生病。他是在参加工作后才逐渐成熟。当年他给分到团地委当干事,刚上班,恰上级抽一批机关干部组织工作组下农村,宣传一个中央文件精神,他给抽上了。领导说,本来没打算抽他,但是张专员也就是他老爹亲自交代不让他在机关坐着,这就让他下去。
  他去了东城区,当时还没设区,叫城东片。城东给了张子清一个下马威,让他永世难忘。那一年很可怕,台风正面袭击,洪水百年不遇,平川江防洪堤决口,城东受淹,村村进水,一些村庄倒得不剩一间房子,全都平了。洪水稍退,干部们进村抢救,张子清去了受灾最重的一个村,进村第一件事是从废墟里挖死人,挖出的尸体都抬到晒谷场摆放,安排亲属辨认。那时张子清年轻,胆大,不信邪,领导安排他清理晒谷场上的尸体。那些尸体全都血肉模糊,面目不清,有的高度腐烂,全身都是泥水。那时没有其他办法,张子清等几人靠一部抽水机抽水,接上皮管,喷水冲洗摆在地上的十几具尸体,去泥除污,洗清面目。摆布死人并没有太多特殊感觉,除了有点恶心。大家正忙活间,忽然旁边传出动静。张子清抬头去看,发现有一群人踩着一地破砖烂瓦朝他走来,领头的却是他父亲,身后跟着县乡十几个干部。他父亲走到晒谷场边,挨个看那些尸体,突然弯下腰,扶着路边一棵树一动不动,于是一行人全都停下来等候。张子清不知道父亲要干什么,一时失神,扭头张望,手中抓的那支皮管还在突突喷水。
  这时“哇”地一响,他父亲手抚额头,当众失声痛哭。
  那种感觉很强烈。用现今的词汇形容,叫做很震撼。在张子清的感觉里,儿子面前的父亲是凶神恶煞,主席台上的张专员是威风凛凛。没想到他还会哭成这样。
  “从此记住了一个词叫做人命关天,还记住了一个金耳环。”他说。
  张子清跟李龙章话说当年,属有感而发。李龙章从东城区起家,擅长搞形象工程,亦称民心工程。他的工程有通病,上边精致而下边粗糙,有短期行为之嫌,但是却管用,人家一帆风顺,步步前拱。张子清认为应当略加提醒。世间总有些东西糊弄不得,掉以轻心,弄不好会出大事。
  李龙章说他明白张子清的意思,不要以为他李龙章只知道金耳环会闪金光。他是乡下出来的,比谁都知道灾难,知道生命无价,知道某些后果绝对不能出现,张子清这样的人都承受不了的,他更不能承受。他知道这些,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这些年他不止算人,他还算天,最关注的就是中长期天气形势分析,从厄尔尼诺、拉尼娜、太阳耀斑爆炸到二氧化碳排放量,他都非常留意。以他掌握的情况分析推测,今后几年里,本地降雨总体依然是正常偏少,与全球气候变暖相关。所以他敢放手做一些事情。他估计张子清不会太关注这个,或者说张子清根本用不着注意这个。 “人和人没法比。”他说。张子清说还是可以一比:一个人只有一条命。都说猫有九条命,狗有六条命,人只有一条。命没有了,这个人就没有了。
  3
  午夜时分,大雨再次降临。
  这场雨在气象预报的范围之内,也在人们的期待之外。气象台报称近几日仍有大雨,所以该雨自天而降不属意外。但是此前雨势已渐减小,大家都以为最糟糕的时段已经过去,未来几日的大雨只是气象台的一种呓语,马上就会被风吹散。这种情况司空见惯,气象专家们的专业水准总是有待提高。
  这一次他们却报得很准。雨于午夜之后骤然大作。这场大雨来得非常不是时候,也许不足以天崩地裂,却足以让人神经崩溃。
  张子清听到房顶上噼里啪啦一片声响,窗外黑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他说不好,又来了。
  “小齐出去看看。”他下令。
  小齐应声而起。这年轻人是东城区水利局的副局长,专门人才,他很熟悉情况,头脑管用,能够在最短时间里计算出来水量、泄洪流量、水库库容的变化情况,推及可能出现的种种局面。张子清把他留在身边。东城区长蓝荣辉被张子清安排在梅二水库,梅一水库另有一位副区长负责,当晚他们分兵把守,分别带人驻守各自的水塘。
  梅三水库边有一座两层小楼,为水库和电站管理机构的综合楼,下层为工作区,上层为宿舍区。这座综合楼与水库同期修建,已有四十余年历史,带有很鲜明的旧日建筑特点,楼层很高,房间很宽敞,墙体为石砌,外观结实而笨拙。当晚张子清跟他带的人都住在这座旧楼里。小齐把进驻的干部与电站员工混编为几个小组,指定了小组长,给大家排了班,让各组轮流值夜,每班三个小时。值班人员的任务是监控水情,保持联络,一有险情即按预定程序启动应急措施。没轮到值班的人都安排在房间里休息待命。他们把站长的房间腾出来,请张子清到里边休息。张子清说有这个福气吗?
  总指挥自然无须编入值班小组,但是张子清当晚哪里可以睡觉。小齐小赵等几人,还有电站的负责人及技术人员,也奉张子清之命留在值班室里,当晚不得离开。
  张子清说:“小赵,去把袋里的东西拿来。”
  拿什么呢?陈聪应急提供的,协助张副市长学习强渡大渡河的两瓶茅台酒。小电站设有职工伙房,有咸菜鱼干可下酒。小赵还拿来了一副扑克。这是副局级纸牌,用的是上品牌纸,质地挺括细滑,印制精美,握手中很有分量,甩起来特别顺溜。张子清说不错,今晚用得着它。
  张子清喜欢打扑克。他不会唱歌,不善跳舞,就喜欢这个。到外边开会,或者下乡,有空闲时间就打一会儿,自称是“聚众赌博”。张子清是扑克高手,有对手时他能打桥牌,没对手时他就打四十分,争上游什么的也行,这方面并不挑剔,只对扑克牌的要求比较高。他不喜欢摸软的脏的卷边缺角的,所以总是自带扑克,叫 “自备赌具”。这当然是一种笑谈,他这种身份的人不能那么玩,打扑克于他主要是放松,有时也帮助消磨时间,如在梅三水库的这个晚上。当晚必须守候,不能睡觉,精神压力很大,不出门巡查时,他就让大家打扑克,转移一下精神负担,也免得打瞌睡。他自己没有下场,因为兴致不高。他说脚痛,嘌呤这东西很讨厌,折磨神经。
  午夜那场大雨到来时,值班室里的人们已开始进入疲倦状态,扑克打得了无声息。大雨轰然而下,巨大的声响把大家一下都打醒了。小齐跑出值班室,到走廊上观察,很快又跑回来报告:雨下大了。看起来比中午还厉害。
  张子清说:“把人都叫起来。”
  好一番紧张。大家各就各位。
  这种时候最是神经难受。
  午夜两点,李龙章亲自给张子清打电话询问情况。当晚李龙章守在市防汛指挥部,寸步未离。张子清告诉他这里雨大,大家坚守岗位。目前情况正常,梅三健在。
  “什么?”
  张子清说水库健在,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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