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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功杂忆-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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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老伴而伤心。    
    我又想起了启功先生写字前的那个神秘的一笑。启功是和佛教有缘的人,佛经里说:“笑即是悲,悲即是笑。”他当时的笑容,实际是在表露一种淡淡的悲哀,很可能当时浮现在他跟前的,是他已经失去的亡妻。    
    


第二部分:处事与生活寿礼

    启功先生快过86岁生日了,每到他过生日这天,我们就像给自家老人过生日一样,去他家聊天,问候。这次生日伤脑筋的是带点什么礼物给他。    
    我的老伴不善交朋友,但和启功的关系却很好,恭恭敬敬地称启先生为“启大哥”,启先生也愿和我老伴天南地北地聊,几日不见,见我便问:“邱大哥好吗?”    
    记得,过去启功先生过生日,多半是带点他爱吃的,如煮熟了的老玉米、两罐啤酒、一点儿花生米什么的……他吃着很高兴,因为他爱吃这一口,平时去时也带一点,这点东西叫他有聊不完的话……    
    可是,现在不行了,他的牙咬不动硬的花生米,也啃不动老玉米啦!心脏不好,啤酒也不能喝了。    
    有一次在启功家发现了一个新问题,我心想:“有了,就这么着吧。”    
    是什么新问题呢?启功那天穿了一件褪了色的对襟羊绒毛衣,袖子上磨了好几个大大小小的洞,已经不能穿了。是他买不起吗?不,他有钱想到别人,惟独想不到自己。    
    我回家跟老伴说:“有主意了,买一件毛衣吧!”    
    我又说:“人家美国老人都穿红色的毛衣,这次咱也给他买件红羊绒衫,多喜庆,多富态!”    
    老伴说:“就这么着,可是红色的怕他不能穿,在讲台上讲课,显得太‘火’啦!”    
    想想也是,启功又不是美国老人,干吗非让他穿红的呢?    
    我俩商量后决定,买件深灰色的好,又雅又端庄,就这么定下来了!    
    起先,是我跑到附近商场去买,走了好几个地方,没有我们想买的颜色和合适的号码。最后老伴骑自行车,先跑到王府井,再跑西单,最后是在前门大栅栏买到了一件。我和老伴都很欣赏,心想,启功先生也一定会满意。    
    启功86岁生日的头一天,我去了他家,拿出盒子里的毛衣,说:“试试看,合适不?”    
    启先生一看是一件“鄂尔多斯”牌的羊绒衫,脸上有些不高兴,很严肃地说:“你的钱是不是太多啦?要是嫌多拿出来给我……”先生懂价,他知道这牌子的毛衣要贵于一般毛衣,他原来身上穿的那件是“雪莲”牌的。    
    我也急了,便说:“我们买件毛衣的钱还是有的,别说买一件,就是两件、三件问题也不大。”启功先生不理我了,也不跟我说话,他嫌我花多了钱,不该这么浪费。    
    启功先生一贯如此,他给朋友、有困难的学生经济上的帮助从来不在乎,可是,今天有人为他花了点钱,他心里着实不好受起来。


第二部分:处事与生活生活(1)

    启功最早的住处是在东城区的前马厂胡同和黑芝麻胡同,后来母死姑亡,加上他被划成“右派”,就搬到了内侄章景怀的住处——小乘巷,这地方离北师大近一些,上班比较方便。二十多年前,正值改革开放之初,学校房子紧张,好在启功对此倒是无所求,有一个栖身之处就够了。小乘巷的房子只有两间旧平房,已属破烂不堪,住着启功夫妇两个人。启功的老伴一直以来以未能给启功生下一男半女而抱恨。病重的时候,曾劝启功能在诸多内侄中认养一个,启功问:“你想过认哪一个呢?”老伴说:“小华呀!这孩子我观察好久啦,朴实率直,我死后就托付他照顾你的晚年了!”    
    启功是位好好先生,家里的事都是老伴操持,对众内侄一向采取等距离外交,凡事一视同仁。老伴过世后,他才渐渐感到老伴的先见之明,深感孤身生活有多么不方便。    
    他的内侄章景怀在一家建筑公司当司机,为人很实在,不抽烟,不喝酒,在单位评上先进也不去领证,这样的本性很对启功的脾气,于是他们两个人就在一起生活了。后来内侄到了结婚年龄,启功就不得不在学校要了一间房子给他们结婚。启功说:“假如他们不结婚,可能还不会在一起住,自然形成他俩就跟着我啦。”这间房子就成了董寿平为启功题的“启功第二窟”。有时,小乘巷来了不速之客,启功就搬到这里偷几天清闲。但两边跑着终究不方便,学校便彻底解决了启功住房问题,这才搬到“第三窟”的新房,这地方不大,但环境优雅。这“第三窟”是北师大的“小红楼”,建于20世纪50年代初,楼分两层,每层就住两户,四间房。启功住在楼上西侧。小小的房间还是招架不住,两年后,为了工作需要,学校又把楼下西侧的一套,供给他工作之用,免收房租,但启功仍旧照交房租。    
    启功为自己所居“第三窟”起名为“浮光掠影楼”,还赋诗一首:    
    窗前风动绿阴稠,无愧浮光掠影楼。    
    因病懒开尘土砚,枯肠搔遍雪霜头。    
    巡檐偶遇伤弓雀,行路多逢砺角牛。    
    原借半龛弥勒席,常开笑口不知愁。    
    “浮光掠影楼”外面的环境还算安静。围着院子是一圈四季青的冬青,院子里有两三棵巨大的梧桐树,片片叶子都像小蒲扇那么大,还有香椿树和月季花……    
    出启功家小院向右是学院内一条窄窄的小马路,车辆来回穿行。向左有个很大的花坛,坛中种有各种各样的花草,傍晚住在院子里的老少,常常围坐花坛边乘凉。再向南,是许多枫树和核桃树,再向北,是一片遮天蔽日的大槐树。“浮光掠影”的大院子里,真是一片郁郁葱葱碧绿的世界,比小乘巷四周嘈杂的环境好多了。    
    楼上有四间房子,启功住两间,另外两间是给照顾他的侄子、侄媳和侄孙子住。    
    客厅的西墙下,放着一个硬的木制长沙发和两个小沙发,坐上去一点不舒服,稍坐时间长一些,腰、背都被硌得生疼,等站起来屁股和腿都是酸疼麻木的。    
    南窗下摆了一张长型木桌,桌子的多半边堆着乱七八糟的小报、纸张、笔墨之物;另一半铺着一块毡子,对面放有两把木椅。北墙下是一张看去颇有年头的红木桌子,木色暗红有光泽,两头镶有黄澄澄的铜拉手。    
    客厅内两边有一门通向另一房间,是启功卧室,一张小铁床摆在靠阳台门东边的墙角边,枕头边放有两个小布动物玩具,床头前立着一个高台柜子,上面放有饼干盒和书报等。除此以外,房子里的三面墙全是顶天立地的书柜和书架,要想拿柜子顶层的书必须蹬着梯子上去才能取下。    
    你看过这样吃冰激凌的吗?我在启功家里见过。


第二部分:处事与生活生活(2)

    一年7月的一个大毒太阳的夏天,我来到启功家。和往常一样,敲门后,先听到启功的咳嗽声,接着便问:“哪位?”开了门只见他左手拿着一个装冰激凌的小白塑料盒,右手握着小木勺,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冰激凌。老先生这么爱吃冰激凌,一点都不怕凉,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到屋里坐下以后,冰激凌也吃完了,还用小木勺一遍一遍地刮,这可能是怕浪费,再就是还没吃够。接着他又弯下腰从地上拿起了一个小暖瓶,把水往冰激凌纸盒里倒了一点,拿手摇了摇,仰头喝到了肚子里。    
    目睹这个情景,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老先生怎么这么会过日子!“我不知您这么爱吃,也不怕凉……下次来一定带两大盒日本式的冰激凌给您,叫您吃个够!”我感慨地说。    
    无独有偶,想起了另一件事。    
    青年作家陆昕写过这样一个故事:“……有一次,我去先生家闲谈,先生拿出芦柑招待,我们边吃边谈,我吃完了一个,先生刚吃了半个,忽有人来了,且来访者级别甚高,有众多随员。我见桌上食物凌乱不堪,便匆匆收拾了一下,顺手将芦柑皮和先生吃剩的半个一齐丢进沙发旁的纸篓里。客人走后,先生坐下来,眼睛到处瞧。我问:‘您找什么呢?’先生说:‘我记得我那个芦柑没吃完,怎么就没了?’我大窘忙说:‘让我给扔了。’先生一愣:‘别扔,那个还可以吃。’随即起身到厨房去,我也赶忙追过去,先生正在厨房的簸箕里寻找。先生见我来了,问:‘怎么这儿没有?’我说:‘我扔在客厅的纸篓里了。’先生又转身回到客厅,一边弯腰从纸篓里找出那半个芦柑,一边说:‘用水冲冲还可以吃。’我连忙去夺,说:‘我来吃,我扔的我吃。’先生却拿得紧紧的,道:‘不,不,你们年轻人哪能这样,我来我来。’随即先生走到厕所用凉水冲了冲,吃了。我生平脸上发烧的事并不算多,这可算得上是一回。”    
    启功在生活上很好伺候,吃东西特别将就。    
    有一次,我去他家他正准备吃饭。一个小木头长盘子里放了一个小碗,碗里盛了大口吃、也就能吃三四口的面条;另外两个小盘,一盘装了一点面酱,另一盘放了五六块小黄瓜条。老人端坐在桌前,满有兴趣地吃得津津有味。我忍不住开始发表意见:“您这顿饭可没多大营养啊,再说量也不足,这么凑合哪行……”    
    吃罢饭,启功又把碗筷端端正正地摆在木盘里,端起来要去刷碗。我立即说:“我去刷吧!”他顿了一会儿,对我说:“你知道怎么刷?又在哪儿刷?刷完后又往哪儿放?”我反驳说:“刷个碗谁不会,刷完就放在碗柜里呗!”他根本不理,两手端着木盘,一边嘟囔,一边往厨房走,我就跟在他后头,真想看看他刷碗是不是有什么新花样!果真花样很新——先一个一个把碗碟刷好,再一个一个地拿在手里,把水甩得干干净净,再一个一个整整齐齐地摆在木盘子里,最后端端正正放回柜子里的上端,嘴里还是嘟嘟囔囔地说:“这,你会吗?最后就该这样的放在这个地方……”说完还拿手指了一下。    
    碗刷完,我又跟在他身后回到原来的座位上,他很是得意的样子。    
    他刚坐下,胳膊一蹭,把一把小刀刮到了地上。我说:“您别动,我来捡!”他又不急不慢地说:“你知掉在哪儿?”我说:“那不就掉在您坐的椅子下面吗?”他说:“我自己能捡,为什么这么点自由都不给我!”    
    启功很讲礼节,他每逢出门或给学生讲课,总是穿得西装革履,整整齐齐。一回到家里便宽衣解带,怎么舒服就怎么来。在家中衣饰就很不讲究了。冬天的棉袄,袖口处半尺长的大口子,他照穿不误。秋天的毛衣,袖口上有许许多多的大小洞,他照样穿得心满意足。下身喜穿肥肥大大的绒裤或秋裤,足蹬旧得也有年头的千层底布鞋。    
    数十年节衣缩食,所有“俸禄”,全用在买书和周济别人上,家中至今除了堆得满满的书籍,别无他物。平时,就是他侄子、侄媳照顾他。他们俩都有自己的工作,下班回来就紧忙乎给启功做饭,他饿时,就吃几片饼干。他从来没请过保姆,他没有儿女,他说,至今能有侄子侄媳妇关照他就很满足了。


第二部分:处事与生活荣辱(1)

    如今已快92岁的启功先生,他的博学、他的幽默、他的超脱、他的慈善、他的坦然告诉了人们:他看待人生的态度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他还带着博士研究生,按时去书房给他们上课、答疑。他每天要借助高倍放大镜读书看报,关心国家大事。因白内障和黄斑病变严重影响视力,他已经很难用毛笔写字,就用硬笔写文章或随笔。由于目疾影响,他行动不便,目前已很少接待客人、出行,开会要借助轮椅。    
    87岁时,国务院聘请他担任中央文史研究馆馆长。他于91岁出席全国政协第十届全体会议,再次当选为全国政协常委。有上百年历史的杭州西泠印社,请他担任社长,他欣然接受了。    
    启功先生既是一位高逸之士,又是一个尘世凡人,在他的身上集中体现了人间正直、善良、宽厚、博爱的美德。人与人之间产生一种爱的关系是十分重要的,要有同情心,要有责任心,只要我们学会了这两点,这个世界就会美好得多。    
    一般老人,多爱回忆,启功却极少回忆,即便回忆也只是文坛掌故、名士逸闻,并无伤感之情。“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启功先生的生命力极似原上草,顽强旺盛,是心智的力量填补了体魄的不足。    
    难道启功先生真的没有悲伤,真的没有烦恼吗?不!    
    对启功在二十年中所遭受的苦难,人们只能通过他对亲人、恩人、友人的纪念文字中获得片言只语的了解,更多的只能从他充满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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