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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打来到边塞文化公司,陶含之从老省长那里学到了不少知识;尤其是在如何对待部属和处理外部事务上,老省长挥洒自如、谈笑风生的领导艺术,更使陶含之倾心。他觉着,这些东西是书本上根本见不到的,是老省长人生经验的精华。
本来,对接掌边塞文化公司总经理职务,陶含之兴趣并不太大。他想着的只是能在副职的岗位上帮帮忙,完成自己的论题,也就于愿足矣。但在老省长三番几次地动员说服下,还有李玉琴的几番鼓励下,陶含之最终放弃了自己的想法,答应了老省长的请求。
陶含之觉着自己即使不能创新,但萧规曹随,做个守成的总经理也许还能胜任。而潜伏在他心头的想法是,卢帆同陈玉媛都能把公司搞得那么好,难道自己连个女人都不如吗?
最后,陶含之说:“这样吧,我先暂代此位,临时主持工作,等有了合适人选,我就让贤。老实讲,我实在不是做经理的料。”
关于公司改制的事,陶含之没有太多想法,他觉着这种全新的体制或许更有利于企业的发展。只是他有一点担心,就是离开政府这艘大船,会不会给企业经营带来一定困难?尤其在目前经济体制尚不完善的环境下,政府对企业干预的成份比较大,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样的事发生得太多太多,不能不引起重视。
为着这个原因,他向张鹄谈了一个条件,就是把自己的人事组织关系保留到龙城大学,作为自己冒险一拼的退路,假如哪一天不合适了,他还回龙城大学做教书匠去。
在办理交接的那天,老省长李耀宗在办公室同他谈了整整一上午。老省长反复强调了一条,搞企业,尤其是在现在的环境中搞企业,离开政府的支持将寸步难行。因此,企业管理要把三分之二的时间放在协调周边关系上,放在同相关人员的交际上面。
老省长语重心长地说:“边塞文化公司摊子不小,资产很大,在全省也算得上大企业;但是,企业只是社会的一部分,与社会的联系相当紧密,如果脱离社会,只会变成一潭死水。”
老省长直言不讳地说,他不怀疑陶含之的工作能力,只担心他处理周边关系时能否把握好度与量;这个看起来简单的事,却有很深的学问呢!
当然,陶含之也有过接待的经历,知道这里面最核心的东西是什么;用简单的话说,就是投其所好地满足对方的要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显山不露水地把矛盾化解掉,这就是经商者应当遵守的“和为贵”的规则。
因为陶含之是公司的副总,交接工作便很简单,只用了一上午时间。接下来就是对各分公司和处室领导的调整,动作不大,也没费什么事。
上任伊始,陶含之根据李耀宗出国前的建议,首先在公司招待所组织了一次盛大的宴会,专门宴请朔城市的各级领导,包括工商、税务、公安、物价等所有的具有管理职能的部门。
招待会那天,因为副书记张鹄也来参加,朔城市各部门的主要负责人都来捧场,人山车海地济济一堂。
在洪涛简单的致词完毕之后,接着是张鹄的讲话。他充分肯定了边塞文化公司这几年的经营成果,以及对地方经济的促进作用,同时也勉励陶含之在接任之后,一定要再接再厉,使文化公司的发展再上一个新台阶。
张鹄讲完后,陶含之走到台前,举起盛着红葡萄酒的酒杯,冲着满座的宾客,很有礼貌地说:“各位领导能在百忙之中莅临敝公司指导,我谨代表公司全体员工,向各位领导表示敬意、表示感谢!”说完,在大家震耳欲聋的鼓掌声中喝下了第一杯酒。
这天,陶含之绕着酒桌向大家敬酒,到酒宴完毕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弄不清喝了多少杯,这是他生平以来喝酒最多的一次。
招待会依照常规,为与会者准备了一块价值一千多元的羊毛毯。
等大家散去的时候,杨小丽扶着微醉的陶含之回到宿舍的时候,不无关怀地说:“陶总,真还看不出来,您在酒会上的表现还真有种大将风度呢!”
陶含之看一眼杨小丽笑靥如花的面孔,得意地说:“这就是人们讲的社交能力吧。用这种办法疏通关系,也不是很难的事嘛!”
杨小丽说:“陶总,今天有张省长在场,大家都会给咱这个面子的。要知道,喝酒应酬,这只是交际场上的皮毛,实质性的运作决不会如此简单,更不会像今天的温文尔雅。有些人看起来很不错,到真有了事去找他,决不会这么好说话的。我看您是不是再抽点儿时间,到那些部门走走,时不时地请他们吃顿饭,也好以后找他们帮忙呢!”
陶含之看一眼杨小丽,他不知道这位涉世未深的姑娘怎会对世故人情有着如此深刻的理解,他只是有点儿不以为然地说:“真有这个必要吗?”。
张鹄被双规的第二天,应天碧接到了省委书记兼省长梅刚的电话,约他晚上到自己家里好好谈谈。
应天碧同梅刚只有数面之交,他对这位省委书记印象很深,能在这样的环境中保持廉洁公正的本色,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
梅刚近期来抓了件轰动全省的工作。
前不久,一位省厅的副厅长托人找关系,几次三番非要把他请出来吃顿饭,梅刚推辞几次后便答应了邀请。
吃饭的地点就选在尔雅大酒店一间豪华包间里,晚上六点,梅刚带着秘书和司机到了饭店。他让秘书同司机另外开了间屋,自己同那位厅长在预定的包间里坐下来。
饭菜很快端上来,有鲍鱼、有鱼翅、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高档饭菜。酒点得是极品茅台,但梅刚说这种酒不对口味,还是来点儿咱省的“坛儿汾”吧。
副厅长连连叫“好”,忙着叫服务员把酒换成了五十度的老坛汾。
席间,这位副厅长口若悬河,盛赞梅刚的功绩人品;对着这番肉麻的吹捧,梅刚一笑置之,未做任何表态。
梅刚素来不饮酒,但今天却很例外。他拿了只小杯,自己喝一点,却让那位副厅长喝一杯,不一会时间,那位副厅长早已经面红耳赤,连说话都已经不清楚了。
这餐饭很快吃完了,一算账,共一万三千二百八十元。
服务员送上账单来,问是买单还是签单。
那位厅长说:“咱吃饭都是签单的。”说着,连看都不看,就在服务员送来的菜单上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字。
等服务员出去,梅刚讲话了,他说:“看来你同这里很熟的。像你这样的招待每月有几次?”
那位副厅长打着饱嗝,用手遮住嘴巴,一边用牙签剔着牙齿,一边断断续续地说:“咱每天都在这里招待,当然很熟啦。现在社会上兴交际,像咱这个层次的人,不是咱请就是别人请,每天除了早饭能在家里吃,其它两餐饭都在外面应酬;您说现在这个社会,不就是凭关系靠朋友吗?至于吃饭标准吗总是因人而异,不过像我们这个级别的,不管是请人还是人请,总不能不像回事,让人寒碜吧。”
梅刚点点头说:“看来你也确实够忙乎够累的。”
这位副厅长因为饮了几杯酒,又觉着省委书记给了自己天大的面子,心情不错,便越说越来了劲:“这还算小的,每天除了吃饭还得陪人下歌厅,上桑拿,美容洗发,一天排得满满的,很累呀!梅书记,您说这人生在世能有几天?除了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以外,得便享受享受也是人之常情嘛!”
梅刚说:“照你这样算来,一天的开销也挺大的。”
那位厅长从梅刚的话里似乎嗅出点什么味道,便讪讪地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在社会上混,即使没事办,也总得有点儿往来应酬的!”
梅刚说:“你是个共产党员呢还是社会上的混混?是啊,中国作为礼仪之邦,从来就讲的是礼尚往来。何况你身居高位,大权在握,这往来就更有讲究了。只是,你们这种往来搞得太离谱,太不像样子。像今天这样一席几千元,真称得上是‘豪门一席饭,百姓几年粮啊。’我想,你今天的饭费一定不会自己掏腰包。”
这位副厅长见梅刚声色俱厉的样子,也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连酒都吓醒了一半,呆在那里默不作声地看着梅刚出了门。
梅刚喊来秘书,坐车离开了酒店。
上了车,梅刚问秘书:“你看了看吃饭的有些什么人?”
秘书说:“这个酒店有三十六个包间,有二十三个包间里坐的都是省市厅局的领导,有组织部的、有纪检委的、还有财政厅、国土厅等职能厅局的;还有八个包问里是公安、税务这类部门的工作人员,光是从服装上看的,具体身份搞不清楚;其余几个包间里像是经商的,不好确认身份;我初步了解了一下,这里每个包间的最低消费是五千元。而这个酒店一天的营业额在二十万到三十万元。”
梅刚问:“像这种级别的酒店在龙城市有多少?”
秘书扳着指头数了半天,说:“不下二十家吧。也就是说,按照最保守的估计,每天最少要吃掉四百万元;再加上歌厅、桑拿的消费,大约每天不会低于一千万元,一年在三十亿元左右。”
梅刚听了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他真得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几天前,他收到张鹄给他打的一份报告,报告中主要讲述了三个问题:
一是公款吃喝,几乎遍及全省各级党政机关,与之伴随的是歌厅、桑拿的消费,几乎形成一种无法遏止的势头。有的领导干部成天混迹娱乐场所,下赌场、蓄小妾、泡小姐,无所不为。
二是公款购车,互相攀比竞赛。有的权力部门,不仅领导都配置了高档小车,就连普通科长、办事员都成天开车出入,招摇过市,影响极坏。
三是公款旅游,借开会的名义,横征暴敛,向相关部门和企业硬性摊派,三天一次小会,每月一次大会;住高档宾馆、吃豪华宴席,穷奢极欲。特别是近日来龙城市清缴行政收费,引起了省城企业界的巨大震动,许多企业因此倒闭,各大商家纷纷收手,转往外地投资,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
报告建议省委组织相关部门,大规模清查各级政府和部门的小金库,及时刹住向企业乱收费、乱摊派和乱罚款的风气。
梅刚在收到这份报告的当天便批转党风办,着手组织调查。
几天后,党风办报上来的情况更加惊人。除开上述吃喝、购车及外出旅游的情况外,由此派生的职能部门乱收费、乱罚款的现象更加触目惊心。
这些部门把这些款项用来消费、发奖金、购小车、购住房,成了单位的小金库,也成了腐败的源头。据党风办的初步估算,每年全省职能部门收回的这类资金有上百亿,除开少量上交财政以外,大部分被这些蛀虫挥霍,或者作为灰色收入进了个人的腰包。
看完报告,梅刚愤怒了。
他早听说过公款吃喝的事,却并没想到会如此严重,如此触目
梅刚想到了老百姓中间流传的“三转”干部的说法:“上班绕着领导转,吃饭围着桌子转,歌厅跟着裙子转。”这难道就是这帮公仆的写生画吗?
梅刚想:公款消费仅仅是腐败的一个源头,伴随着这种腐败的,一定是巧取豪夺的强权;一定是对老百姓和企业的肆意刁难和敲诈勒索。难怪晋省的企业运作会如此艰难,难怪晋省的经济会始终在一个台阶上徘徊,也难怪晋省的畸形消费会如此火爆;在这所有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背后,隐藏着怎样的肮脏和不堪,隐藏着怎样的不幸和辛酸?!
想到这里,梅刚陷入一种深深的自责之中;作为一省的最高决策人物,面对这些人、这些事,自己应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这虽然是发生在少数部门、少数人身上的事,却会对我们党和政府的形象造成多么大的损害呀!
在这个背景下,为了作一次实际调查,他答应了那位副厅长的邀请,并安排秘书同司机借这次宴请,做了一番认认真真的深入实际的调查。
第二天一大早,那位请梅刚吃饭的副厅长就被宣布免除了职务,并下放到晋西北农村去蹲点扶贫。让这位厅长无法理解的是,在各地、各部门请客送礼大行其道的时候,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在同一天,由梅刚组织的省委扩大会议上决定,由梅刚书记亲自担任全省清理党政机关“三乱”领导组组长,副书记张鹄同省纪检委书记巩正源担任副组长,抽调纪检、监察部门的人员,开始了这项规模浩大的工程。
清理各级政府乱收费、乱罚款,无疑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