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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的地位和身份,不允许他在爱的路上进行像普通人那样的选择;他必须有一个遮掩自己真实的面具,必须给周围的人一个形象,一种闪动着灵光、满含着神秘的形象,以此来换取人们对他的尊重和敬仰。
为此,他也必须给陈玉媛一种合情合理的安排,一种从表面上看起来正大光明的、属于一个正常女人应该有的全部生活;这不单单是为了自己,同时也为了自己深深爱着的这个女人。
陈玉媛并不同意嫁人,不愿意接受李耀宗以外的第二个男人,她满足于这种虽然不能公开,却是真真实实的拥有;但在李耀宗的说服动员下,陈玉嫒还是嫁给了庞文明。
当然,对陈玉媛来讲,她并不是心甘情愿,而是为了那个同她愉悦偷情,却又使她无时或忘的那个声名显赫的男人,她不愿由于自己而影响到他的名声、他的家庭、他的事业以及他已经拥有了的一切。因而,在他们的交往中,陈玉嫒没有太多的奢求和幻想,她只是用一个女人的温柔和牺牲精神,由衷地爱着李耀宗。
当陈玉媛有了一个合法的妻子身份之后,李耀宗想到过中止这种不太光彩的关系,还陈玉媛一个安宁和平静,使她能够过一个正正常常的普通女人的生活;但是,庞文明对陈玉嫒的不谅解、不宽恕,造成了陈玉媛不幸的婚姻。这种结果,又一次激起他对陈玉媛的同情,使他再度陷入情感的沉迷,使他自责、也使他不忍舍弃;他怕自己的举动,会给她造成更大的伤害。
庞文明的事情败露后,陈玉媛结束了这段畸形的婚姻,并按照李耀宗的安排,远赴深圳办起了旅游公司。这段时间,他们虽然天各一方,但往来不断的书信却满载着他们的浓浓深情,寄托了他们无尽的相思、相念和无微不至的关心。
当李耀宗发现自己身患绝症的时候,曾在多少个不眠之夜辗转反侧;他不知道陈玉媛得知这个消息后会做出怎样的反应,他无法想象,当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陈玉嫒又将怎样处理自己的感情和生活,如果她仍在自己的阴影里泥足深陷,将会造成自己的终生遗憾。
李耀宗并不恐惧死亡。记得古代思想家庄子有句话:“知天乐看,其生也天行,其死也物化。”既然死是事物的一种形态上的变化,那么就应该勇敢面对;人生自古谁无死,这是他坦诚的直白,他清楚地知道,这是一种无法改变又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
他割舍不下陈玉嫒这位与他相亲相爱走过了许多年的女人,她给过自己温存、给过自己慰藉,他也深切地感受过她对他的依恋、她对他忘我的爱。
为了去除这个心结,在陈玉嫒回龙城探望他的时候,他把陈玉媛介绍给了刚死去妻子的张鹄,并向他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愿。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个人尽管相互都有好感,可交往得似乎并不亲密。他似乎觉察到,影响他们关系进一步发展的原因,也许正是自己的存在。
这几年中,由于自己身体的原因,他与陈玉媛之间已没有了肉体上的亲密,他们之间的交往已演变为一种心灵上的彼此安慰,一种情感上的相互渲泻。但过去那种肌肤相亲的阴影已在他俩的心头刻下了无法祛除的印记。
正是因为这一点,他对自己面临的死亡看得很平淡,却对陈玉媛后半生的归宿大费脑筋。
李耀宗的另一个心愿,就是把自己亲手开创的边塞文化公司纳入正常运行的轨道。他太多地知道,作为一个国营企业,边塞文化公司的成就,如果没有一个称职的人来领导,没有一个全心全意为它的发展无私奉献的人来掌管,很可能被毁在那些只知道撞钟拆庙的“和尚”手中。
边塞文化公司的发展浇注了他过多的心血。在公司的发展中,政府只投入了区区几十万资金,更多的却是来自他的募捐。在他刚任公司经理的时候,他四处奔走游说,以他在晋省几十年工作的影响力,以他在垂暮之年依然奋争不息的热情和勇气,博得了人们的同情和支持,争取到了几个亿的社会投资,其中最主要的自然是卢氏集团的投资。
李耀宗不负众望,在很短的时间完成了他的构想,把边塞公司发展到现在的规模。但是,公司的运作始终是不规范的。那些投入资金的人并没有必需的法律手续,只是针对他个人的一种信赖和支持。他要在临走之前,给这些投资者一个交待,给这些资金一个合法的身份。
李耀宗在给省政府的报告中如实陈述了一切,从既成的事实和法律的规定两方面做了恰如其分的分析,也提出了自己的处理意见。这个意见的核心,就是按现代运作模式,根据实际情况,把边塞文化公司由官办企业改建为一个股份制企业。如今,省政府已有明确的答复,他准备在短时间内完成这项工作,为公司的正常运营创造一个平台、一个前提,以保证公司在今后的日子里能够正常、健康地发展。
想到这里,李耀宗的思路又回到公司管理的继任人上来。
从目前的情况看,陶含之应是接替经理职务最理想的人选,他才思敏捷,思想开放,勇于吃苦,长于探索,具有较强的开拓进取精神;惟一的缺点就是不善于交际,不善于处理外围关系,这对于公司面对现实的社会环境和条件,可说是一个经营者的大缺陷。
在这样一个法律和制度都不太完善的环境中搞企业、求发展,没有广泛的社会交际是不行的。尤其面对那些所谓的“公仆‘,们对企业挖空心思的敲诈盘剥,对于社会上毫无理由的摊派和勒索,怎样去应对,李耀宗有着深切的体会,也有一种深深的担忧。法律对企业、对私人财产的保护,还只停留在一个很原始的水平上;这种不完善造成的必然,就是企业运行中的诸多困难和意外,这就加大J 企业经营的风险,而能够消弭这些风险的方式,惟有人性化的运作,这就对经营者交际能力的要求变得格外突出。
前几天,李耀宗同陶含之进行了一次长谈,李耀宗隐隐透露了他的想法。李耀宗说:“老陶,我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加上公司运作已经正规,我想退下来,好好休养一下。”
陶含之没理解他的意思,只是如实陈说:“我发现你的精力也大不如前,应该好好检查、好好调理一下,只是不一定非要退下去。你要走了,咱公司咋办呀?”
李耀宗长叹一声,说:“有些事也由不得自己,生老病死都是一种自然规律,是一种新陈代谢,人力是不可以也不可能改变的。我是说,如果让你来接任公司总经理,你觉得怎么样?”
陶含之愣了一下,沉默有顷,然后说:“你这个问题我没想过,老实说,真要让我来接任,并不是合适的人选。你知道,我这种人说说话、出出点子、跑跑腿还行,真要独当一面,恐怕干不好。搞企业不像当官,好与坏差别不大,让谁干都一样。”
李耀宗说:“我看你的基本素质好,人吃苦,也善于思考,又熟悉公司的情况,应该没问题。”
陶含之苦笑着说:“你知道我这两刷子,做个配角还勉勉强强,做一把手可没这个能耐。你要真不干了,我也回龙大做我的教书匠去。我怕因为自己的无能,搞垮了你辛辛苦苦弄起来的这个摊子。”
李耀宗说:“什么事都是干出来的,没试怎么会知道呢!”
陶含之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次谈话没有实质性的结果,但李耀宗可以肯定,陶含之从没有当总经理的思想准备,也缺少在商场奋争的勇气和想法,他仍然固守在自己的那个圈子里,依照自己的思维进行着一如既往的惯性运动;这从他谈话的表情、神态中可以明显看出。
可以说,陶含之是李耀宗走上领导岗位后感觉最好的搭档和助手。他没有奴颜媚骨,也从不争名逐利,总是默默地做着应该做的事。但在这生命尽头,李耀宗想的不是他的诚实和忠贞,而是他是否具备一个总经理的素质和起码的能力,以保证总公司在今后的风雨颠簸中顺利到达自己的目标。让他主持全盘工作会怎么样?李耀宗现在还没有底数。可除去他,还会有更好的人选吗?
思绪如潮的李耀宗对着逶迤的群山,漫卷的山风,忽然想起元人马致远的两句诗来:“会作山中相,莫管人间事。”可他自己却实在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他面对的事情太多,有许多事情需要自己来解决和完成,这样,自己才可能心安理得地离开这个充满欢乐和痛苦的世界。他怀着一种难以弃置的慷慨悲壮的心情,为自己的身前身后事苦苦思索着。
就在他为自己的思绪困扰难安的时候,背后走过一群羊来,一个脸色铜红,罩了块脏兮兮的羊肚毛巾的中年农民赶着羊群走过来。他冲李耀宗说:“你是电视城里的李省长吧?”老农话中没有尊敬、没有畏惧,却有一种浓浓的亲切让人激动。
自打边塞文化公司成立后,在这里建起了电视差转台,使长年闭塞的山里人也看上了电视,用起了手机,沟通了同外面世界的往来和交流。李耀宗是电视上的常客,又是帮这里人致富的名人,因此,只要是周围村里的人,没有个不认识他的。
李耀宗也随随便便地说:“是啊!你也认得俺呀?”
老农说:“俺就住在电视城外,天天见着您进进出出,哪能不认识呀。”
李耀宗问:“您贵姓呀?那个村里的?”
老农不无得意地说:“俺姓杨。就住在广武城外的杨家堡。”
李耀宗知道,著名的杨家将的故事就发生在这一带。因为这个原因,这里的杨姓都争着把杨家将奉为自己的祖先,后辈的杨姓人无不为此沾沾自喜。果然,这位看上去憨直的乡农紧接着对李耀宗说:“俺是杨五郎的第三十四代孙,叫杨奉先。”
李耀宗闻此言,不禁莞尔一笑,有点调侃地说:“杨五郎不是在血台山出家了吗,怎会在这里出现他的后人?”
乡农一本正经地说:“那是说书人编的。先祖杨五郎在金沙滩兵败后一个人流落到这里,呆过好长一阵子呢。”说着,他便给李耀宗讲起一个故事来。
那是老令公杨业及其七子在金沙滩一役中全家四散,老令公被俘,绝食三日英勇殉国。勇猛的五郎杨延贵杀开重围,带着一身重伤,落荒而逃,在雁门关下碰到一位叫杨瑛姑的姑娘,她把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杨五郎领回杨家堡。
在蓬草半掩的茅庵中,瑛姑为他疗伤饲饭,给他浆衣刷身,细心呵护着他。在耳鬓厮磨中两个豆蔻年华的青年渐生情愫。
那是一个月圆之夜,瑛姑陪着渐渐伤愈的五郎坐在堡墙上叙话;看着那在清冷的月光下绵亘而来的古长城,杨五郎悲怆地吟起了一首古诗:“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城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听着五郎的吟咏,瑛姑话中有话地说:“将军高风亮节,常思忠勇报国。我觉着你一定不是个普通兵卒呢。”
对着救自己于危难之中的瑛姑,杨五郎敞开胸扉,对她毫无隐瞒地讲了自己的身世、自己的遭遇,也讲了自己报仇雪恨的决心和志向。
那时,忠心报国的杨家将早已是老百姓口耳相传的英雄人物。
出乎意料的姑娘怀着对英雄的敬仰、对忠臣义士的崇拜,芳心暗许,决定为这一代英烈的杨家保存一线血脉、延续一种传承。就在这个风清月白的晚上,她怀着一腔热忱,把自己献给了杨五郎。
此后不久,刚刚恢复身体的五郎怀着对瑛姑的眷恋和深情,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这里,踏上了报仇雪恨的艰难征途。
杨五郎在辞别瑛姑的时候,把自己随身的雌雄双剑留了一柄给瑛姑,告诉她作为以后相认的凭据,并叮嘱姑娘:如果生了儿子就取名杨宗义,如果生了女儿就由你起个名儿吧。咱杨家一门忠义,儿孙们决不做不忠不义、残害百姓的事,毁掉我杨家的忠义名声。
杨五郎走后,姑娘十月怀胎,生下一子,依照杨五郎的吩咐取名杨宗义,自然就是他们这支杨姓的祖先了。
以后的事怎么样,乡农说,这些都是老辈人口耳相传,倒是这柄剑被留下来,成为杨家的传家宝,也是他们为杨家将正宗嫡传的证明。
乡农说,杨家堡最早建于汉代,这里的杨姓与杨家将并非一支,不是所有姓杨的都是杨家将的子孙。像瑛姑也姓杨,但她们这枝杨姓却是当地土生土长,祖辈以琢玉为生的。瑛姑的父亲和爷爷不仅沿袭着做堡主,同时也是琢玉高手,和平年代还常给皇宫制作玉雕,杨家堡人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