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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担心我死以后谁来照顾你姐夫呀。别看他当了那么大的官,可生活自理能力太差。要是没人管他,连吃饭睡觉都不晓得准时,洗衣洗头的就更别说了。这十来年了,我可是守着他过来的,对他最知底,这是姐姐放不下的一块心病。“
说到这里,凌萍抬手抹抹眼泪。
凌丽说:“姐,你别杞人忧天了。一来你的病不见得好不了,像得这种病的人我见多了,根本没事的;二来姐夫靠你靠惯了,真要是没人管,他一个成年人,自个儿也会照料自己。你别尽替古人担忧,瞎操心了。”
凌萍摇摇头,叹了口气,声音沉缓地说:“我怕他以后过不了坏女人的关,那些人为着他的职务来,一定要不择手段地骗他、哄他,可不知道他这个官全是虚名;我跟他十几年了,除了工资,没见他多拿回一分钱来,哪里像有些人腰满肚肥,钱财满贯的,都是想着办法搜刮来的。如果没钱,那些女人会怎样待他?谁会同他甘守清贫呀?”
凌丽悠悠地说:“是呀,我听说这次给你看病,还是固县的老百姓凑的钱。按说一个厅局长,家里没个上千万也有几百万,哪有像他这样的人,连老婆的病都看不起?他这官也当得太窝囊了些。”
凌萍说:“小丽,不能这样说你姐夫,我就喜欢他这个样子呢!
他要真是个贪图钱财的,我还不这样对他呢!你想,要是不明不白地弄上钱,虽说日子好过些,可你每天不提心吊胆地操死心呀!再说,钱有多少都是身外之物,该你拿得你拿,不该你拿的一分也别拿。小时候咱爸爸讲,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凡是不义之财,你拿了迟早都会付出代价的。“
凌丽有点不屑地撇撇嘴,虽然没反驳,可却没有再吭声,只是静静地听姐姐继续说下去。
凌萍吃力地抬起头来,眼睛盯着妹妹漂亮的大眼,说:“小妹,咱们都是苦出身,那么苦的日子都能熬过来,还怕什么呢?我要跟你讲一件事,假如姐姐起不来了,你一定要帮我照顾你姐夫。还有一条,人在世上别太贪心,贪心不足就会出问题;到那时真后悔也来不及。这多少年了,你姐夫身边的人起起落落的,我也见多了,还不是因为贪心的缘故!咱虽说不像人家有钱,可一样不愁吃不愁穿,在人头面前没个人看不起,这就行了。”
凌丽虽在姨姨家长大,但有空儿还是经常回凌家,前些年国家刚开放,大学毕业的凌丽通过姨姨家一个远方亲戚的关系到美国留学,毕业后就在美国一个公司上了班,据说混得很不错;前年两位老人去世时交待凌萍,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小就吃了不少苦的凌丽,弥补他们对她的愧疚。但是因为距离太远,凌萍鞭长莫及,只能经常给妹妹打电话,叮嘱她好好地做人。特别是凌丽如今已过了二十八岁的年龄,还没成家,这就成了凌萍的一块心病,也成了兄妹俩电话里常聊的话题。
妹妹凌丽在电话中告诉她,感谢姐姐的惦念和关怀。不过现在长大了,会处理好自己的事,不用太过担心。她还对姐姐说,在她身边有许多大龄的单身族,看着她们生活得也挺开心。
有时候,凌丽还从遥远的美国给姐姐、姐夫捎点儿东西,寄点儿钱,让姐姐好好补养身子。每到这个时候,凌萍总要告诉她不要再寄钱了,两个人的日子,也花不了许多钱;要紧的是自己存点儿,将来好成个家。
对姐姐的告诫,凌丽总是说,她生活的那个国度很开放、也很人性化,人们的观念跟大陆不一样,别瞎操心了。
在凌萍临终的那几天,奄奄一息的凌萍拉着张鹄的手,流着泪说,我只有凌丽这个亲人,可我一直没照顾过她,到现在还没成家,实在没脸去见泉下的父母。
凌萍叮嘱张鹄,要照顾好凌丽,让她回国内来,给她成个家,别在外面漂泊了。
在张鹄出去的时候,凌萍幽幽地、却也是意味深长地说:“小妹,叶落总要归根,我想你应该回龙城市找份工作,有你姐夫照顾你,也省了许多麻烦事。再说,你回来可以替我照顾你姐夫,我也好放心离开。”
说到这里,凌萍顿了顿,话中有话地叮嘱说:“妹妹,与其嫁一个庸庸碌碌的男人,让他消磨你的青春,不如找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轰轰烈烈、实实在在地过一生。我为张鹄吃了不少苦,可我活得实在,活得坦然,我无怨无悔。假如来生再做女人,我一定还选择他。”
看着姐姐有点激动的表情,凌丽安慰说:“姐姐,你别说了。像姐夫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都会追求的。我这次回来带着一个任务,就是在龙城市建一个房地产开发公司。公司准备委派我主持这里的工作,以后还要姐夫给我多帮忙呢。”
凌萍有点怀疑地看着凌丽,没有再说什么。没几天,她带着自己的一腔无奈和眷念,离开了人世。
张鹄是一个沉着稳健的人,作为一个多年担任要职的领导干部,一个社会上地位显赫的成功男人,他自然经常会碰到一些异性的进攻,感受到生活中的一些是是非非。
面对那些女人火辣辣的目光,大胆的裸露,甚至于露骨的挑逗,作为一个精力旺盛的男人,张鹄也对那些妖娆红过脸、动过心;但妻子凌萍的温柔和对他忘我的关爱,成了他抵挡这些诱惑的动力,一道防卫的屏障。
两性的吸引和追逐是生物界永恒的规律,这种规律创造幸福,也制造不幸。这种幸福和不幸,演绎了千千万万各不相同的人间悲喜剧,从而成为人类永久不灭的话题。
然而,不管结局如何,这些事件一开始总是在一种浪漫和温馨中发生;旖旎的风光加上诗一样的意境,在创造快乐的同时就隐约着情感的放纵;给男女间一些过分的举止言行以合乎情理的解释;这种人生的浪漫,从放纵情感开始,却在完成彼此占有的交流和宣泄后引出沉重的社会结果来。
在这种人生的游戏中,女人念念不忘的总是具体的占有和摄取,从得到中释放出绵延不尽的融融爱意,以此来营建自己的巢垒,自己的领地;而男人呢?这个情绪极不稳定的雄性的群体,却总是在自己制造的复杂中体味着异性的不同,从拼争奋斗中欣赏自己的价值,实现着潜意识中无穷无尽的占领。
放纵这种情感,一定是个真真实实的、毫不掩饰的男人!
克制这种情感,那他一定是个了不起的、让人尊重的男人,一个彻头彻尾的圣人;抑或是一个老谋深算、准备着戏弄整个红尘世界的伪君子!
在张鹄任固县县委书记的时候,县委办来了位女大学生,一位担任机要员的未婚姑娘。
这位被全机关公认的美人儿每天按时给张鹄提茶倒水,从食堂里端回饭菜,每天定时给张鹄打扫办公室、整理档案;有时候乘着空儿,赖在他办公室,让张鹄讲他的“奋斗史”,同张鹄探讨人生,讨论文学,评说人间的是是非非。
对姑娘的这些举动,粗心的张鹄没有在意。但终于有一天,张鹄收到了姑娘悄悄写给他的一首情诗,诗日:
如果没有天上的太阳,
就不会有春天的明媚
和姹紫嫣红;
也不会有鸟语花香
和世界的生动。
如果没有星空的月亮,
就不会有无边的浪漫
和似水柔情
更不会有绵绵无尽的相思
和惆怅人生的感动。
我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山花
一株摇曳的小草
一只倦飞的小乌
一抹淡淡的霞云:
我的存在
只为了
你光辉的照耀,
你深情的回应!
从姑娘的诗中,张鹄感到了姑娘铭心刻骨的深情,也感到了问题的严重。他根本没想到,自己的随和竞带来这样出乎意料的后果,竟会使一个豆蔻年华、初涉情场的姑娘陷入感情的沉迷。
是谁之过?他没理由责备这位单纯、前卫的姑娘,人性的解放已经向传统观念提出严正挑战,它要改变的不仅仅是人们的生存观念,而是现实的人生。在长久的思索之后,他约会姑娘进行一次深谈。
张鹄把姑娘约到市郊一个茶吧里,那里远离固县,远离市中心。
摇曳的烛光闪烁出一种神秘,浮动的茶香牵动着人的憧憬;姑娘含着一脸娇羞,坦然地坐在张鹄对面,用她流动的眼神展示着自己的柔媚和春情。
张鹄对姑娘的谈话是从谈诗开始的。他用一种舒缓的语调对姑娘说:“你的诗写得不错,语言优美,很有韵致;激情奔放,晓畅生动;用王国维的话讲,很有意境。”
姑娘轻轻“嗯”一声,把那件漂亮的花裙子撩起来盖在雪白的腿上,抬眼瞟瞟自己的崇拜者,脸儿上飞起两朵红霞。
张鹄单刀直人地说:“诗在产生之初是言情达意的工具,后来就演变为一种文学形式,成了那些激情飞扬者宣泄感情的工具。
无论是中国古代还是国外许多著名的诗人,有相当一部分作品都是一种浪漫与激情的讴歌,都有一种对现实的幻想和憧憬。然而当着这种飞扬的激情跌落到现实的土地后,便会成为一种消沉,成为一种对现世的不满和怨愤”
姑娘抬起头来,漂亮的大眼睛一闪一闪地盯着张鹄,细心咀嚼着他的每一句话。
张鹄同姑娘对视一眼,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说下去。
“就我个人的理解,在诗词创作的群体中,中国传统的说法把他们分为两类,即所谓豪放派和婉约派,这是宋词出现以后的事,这种划分的依据主要是针对诗词的风格,中国文论多数走的是这条路,强调词作的意境、艺术功夫,以及作者的瞬间感受和创造,很少从思想上去评述。这种方法的产生和出现,同中国封建社会在文化上长期采取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及大兴‘文字狱’的政策密不可分。而在西方文论中,却把作者分为两类,即所谓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注重的是作品的社会性以及作者的生平和思想。
两相比较,后者似乎比前者更合理一些。”
说到这里,张鹄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说:“浪漫主义与现实主义这种划分方法也是经过很长时间才出现的,它还有很多分支,譬如说:浪漫主义又分积极的浪漫主义和消极的浪漫主义,现实主义也有很多种。从诗人的个人遭遇看,一个共同的特点是,现实主义作家比较能够冷静地面对人生,他们用笔触反映的社会现象,是浓缩了的典型存在;对着这种现实意义上的真善美和假丑恶,作者有着热情的歌颂和深刻的揭露和批判。而浪漫主义所凭借的是在现实上的升华和幻想,他们在创作中把现实理想化,有的甚至于离开现实,幼稚地向往人间的完美和完善,当突如其来的不公平和不公正在他们生活中出现的时候,他们只能消极面对,有的甚至绝望自杀。这样的事例无论在中国还是外国,都是大量存在的事实。中国历史上的大诗人屈原,写出了极具浪漫主义色彩的《离骚》,成为千古不朽的名典,伴随着人生理想的破灭,最终却自沉汨罗;李白,这位伟大的文学家,以其绝世才华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名篇,最后又在对生活绝望的叹息声里,游戏人生、捉月而殁;还有当代诗人顾城,走的都是这条悲惨的道路。而在国外,这样的事例更是不胜枚举。”
说到这里,张鹄下意识地看了看姑娘的脸,在她洁白天真的脸上写着一片茫然,她弄不清自己的崇拜者何以会在这样温馨的环境中对她大谈文学,而她自己抛出去的却是一条悠悠红绳呀!
张鹄对着姑娘又开了腔:“我上面说的只是生活中的一个些个例,但却集中地说明一个事实,无论是生活还是创作,都要立足于现实的土壤,都要敢于直面人生的艰难和冷酷,从对现实的抗争和拼斗中寻找自己的乐趣,不能使自己陷入那种童稚的天真浪漫。”
说到这里,张鹄放慢了语调,一面打量着姑娘的表情,一面斟词酌句地说:“我想给你讲一个人,一个很平常的女人的故事……”
于是,张鹄对姑娘讲起了妻子一生的坎坷生活,讲起了自己与妻子的相识相恋,讲起了同妻子结婚后的温馨生活,也讲起了妻子拖着多病的身子,对自己无微不至的体贴和关怀,从这些繁琐家常的叙述中,自然也流露了张鹄对妻子的关切和热爱,流露了他对妻子默默无言的付出所持有的感激的心怀。虽然他们只是一对人世间最最普通的夫妇,但他们之间却有着铭心刻骨的爱恋和不敢忽忘的真诚。
张鹄最后说:“你是一个漂亮温柔的女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