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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刘韵芝应该在商场专柜,为顾客极力推销本公司各种化妆品。
可现在,她再也不用站柜台,只需要微笑坐在办公室协助我。
是,赵起超没来之前,我根本无须任何人协助,也根本没有组长这个职务。一切都是为她专门设置。 也许,为的就是取代我。
我冷眼看着赵起超微笑着与刘韵芝说话,因刘韵芝背对着我,我看不见她表情。
但从她挺直的脊背,我也能看出她的喜悦。
年轻多好,刘韵芝才二十三岁,青春貌美,皮肤不用上妆都是自然的粉红色,正是一个女人的全盛时 代,难怪新上司上任第一天就对她另眼相看。
我一直小看了她。
我不敢明目张胆盯着赵起超的办公室看,可是眼角还是不断偷偷扫过去。并且,我猜测着他们之间的 每一句对话。
待刘韵芝从赵起超办公室出来,我分明看见她眼角、眉梢里压抑不住的喜气。
那样意气风发,似当年初初升职的我。
我默默起身,到茶水间,冲杯咖啡。
冤家路窄,刘韵芝竟然也走进来冲开水。
“对不起,今天抢了你的风头!”刘韵芝居然言语间充满挑衅。
是,我二十多岁时,也似她这般,以为世界处处鲜花,根本看不到荆棘,只知道有风尽使帆。
我微微笑一笑:“是你救了场。”
“以芳姐,你一直是我偶像。可是你今天犯的错误也太低级了!”她嘴角处是难以置信的嘲弄。
“只有圣人才不犯错,我不过普通女子。”我尽量保持涵养,不能与这小女孩一般见识。
“可是,你让我很失望!你想知道赵总适才对我说什么吗?”刘韵芝盯牢我看。
是,她初进公司时,对我的崇拜和仰慕的目光,我至今还清晰记得。
但我怎么能在她面前失态,就算我急切地想用老虎钳子撬开她的嘴巴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我也不能 这样做,我听见自己淡淡说:“与我无关。他又不是找我谈话。”
“难道你不好奇?”刘韵芝步步紧逼。
“若你要说,我不能拿胶布封了你嘴巴!若你不说,我撬开你嘴巴也没用,不是吗?”我轻轻笑。
到底是她年轻沉不住气。“赵总说,若你表现稍微有差疵,那么代替你的人就是我!他对你很失望, 不知道像你这般工作态度和能力怎么能在这家公司待足这么久。难怪公司业绩不能上升!”
我即使在心里诅咒起赵起超,但嘴里却从容应对:“我能待这么久,必然有我的能力不是吗?不然你 当初何必崇拜我?”
刘韵芝看着我,似乎想从我的脸上看出蛛丝马迹:“我记得刚来公司,你那样神气地指挥一大帮年轻 女孩,始终保持温和微笑。任何乱糟糟事情经你手一处理立即有条不紊,再难对付的顾客,你三言两语可 以搞定,我着实佩服你。”她顿一顿,然后说:“可是,可是现在你老了!你居然在这么重要的场合迟到 了足足半个钟头!”
白领秋香第一部分(11)
我深深吸口气,也许我的确老了,连这个我亲手调教出来的黄毛丫头也敢这样教训我!
可是,我仍然微笑:“感谢你曾经那样推崇我,我不会让你失望!”我不想继续和她纠缠下去。
白白找气怄,浪费口水和精力不是我的性格。
不等她回嘴,我便转身离去。
我想那个背影一定优雅极了。是,优雅的也许不只是背影,还有那个转身。
想必当年,我们的祖师秋香姐姐,一直贵为华府众丫鬟之首,一定有一套自己的处世办事的哲学,不 然怎么能服众?春梅、夏荷之流也一定企图爬到她头上,少不了挑衅滋事吧?
不知她怎么应付的,真希望今晚她托梦给我,传授一招半式。
一出茶水间,便看见李雯笑嘻嘻抱着双臂站在门口看着我笑。
然后她走到我耳边压低声音耳语:“火药味很浓,我都不敢进来了。”
我苦笑。
“女人一上了年纪,自然有年轻的人欺上头来!”她眼睛里满是狡黠。
“有什么办法?传授两招。”李雯以前一直是我的顶头上司,前年才从我们销售部升到市场部做经理 ,薪水是我现在的两倍。我十分欣赏她的为人与处事大方的态度,姿态十分优雅从容,永不狷介。
“当初你想爬到我头上时,我怎么对付你,你便怎么对付她好了!”她对我眨眨眼睛,转身离开。
呵呵,这个背影、这个转身比我那个更加优雅!
是,当初我也野心勃勃,渴望与她一较高低,斗智斗勇。
可是,我从来不知道李雯当我是对手或者敌人。
我以为她从来没将我放在眼里过!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她就这样不动声色,甚至神不知鬼不觉赢了我这么多年。
原来她早就洞悉一切,不过技高一筹,连与她交过手,过了招,我还蒙在鼓里。隐忍多年,终于,今 日她出了这口恶气。
不,也许她早已经去到更高境界,真心不屑与我计较!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特别尴尬。
三十岁!
既无二十多岁女子的活力与勇气,又无更为成熟女性的从容镇定。
我蒙住面孔。
天,三十岁才开头,路漫漫其修远兮,怎么一日一日挨过去?
我几乎痛苦得要呻吟出来!
整杯咖啡倒进口里,尚且觉得那口恶气还堵在胸口。
下班时,我整副骨架都快散掉。
看,还没正式交战,这副老躯已经先败下阵来。
办公室里的女同事全都兴奋起来,纷纷掏出化妆镜修补妆颜,议论接下来的约会。一时间这沉寂了一 整天的空间竟然在这些莺声燕语里奇迹般充满了生趣。
我呆坐了片刻,待同事们全都走了仍没有想出一个好去处,叹口气,提着包拖着僵直的身体走出公司 大门。
城市里车来人往,无论愿意与否他们都有一个可以奔赴的目的地,而我没有。
反正无事可做,干脆走回家。渐渐天色暗下来,周围霓虹灯开始闪烁,人群中多了许多紧紧依偎缓行 的情侣。
我忍不住想:不管这一刻的温存是否长久,但总是聊胜于无,人至要紧是及时行乐,让肉身欢愉,才 不枉此行。
正发呆,手机响起来。
是李铭泊,他的声音在电话那头,顿时驱散了我的寂寞。
他约我共进晚餐。
也好,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不是不从心底里思念的。
尽管有时候对这种偷偷摸摸的关系有些厌倦,但与他约会仍然是我目前生活中,最好的节目。
李铭泊一向懂得享受生活。
这家餐馆十分有情调,食物也非常可口。
他穿浅蓝色衬衫,领口处扣子随意解开,十分洒脱。
他依然能够像五年前般吸引我,尤其是他性感的唇,不论正面、侧面、微启、紧闭或轻抿,都那么诱 惑人。
白领秋香第一部分(12)
我自其中获得过无上乐趣,相信是整座金矿都换不来的欢愉。
我坐下,轻轻脱掉外套,只余一件白色衬衫。
椅子很舒服,僵直了一整日的脊背略微有些放松。
铭泊看着我,突然轻轻握住我的右手,然后捧起来,轻轻印上一个吻:“对不起,昨天没能陪你。”
他的嘴唇十分柔软,吻在手背上一阵温柔的酥麻。
可是,今日我实在太过疲倦。
我太累,这种亲昵小动作已经不能安抚我筋疲力尽的灵魂。
然后我们开始吃饭。
本来我有一肚子牢骚想对牢他发泄,可是突然转念,老婆才有资格对牢老公发牢骚、诉苦、喋喋不休 。情人只能提供笑脸一张、情趣若干!
若不能分清楚这界限,情人与老婆有什么区别?男人大抵都会回家守着合法的妻子,不会出来猎艳了 吧?
何况,我已经过了被猎的年龄与姿容,姿态含蓄、温柔些大抵才不至于讨人厌。
念及此,我立即将整日的委屈都和着饭菜又咽了回去。
“喜欢我送的花吗?”铭泊微微笑着,无限温柔。
我知道他期望我说喜欢、喜欢、喜欢到欣喜若狂。
可惜,本小姐今日备受打击,实在没有心情说违心话来讨好他。
“不错,和我一样,开得太快,快凋谢了!”我恹恹的。
“怎么?情绪不好?”李铭泊当然有他的好处,察言观色自有一套。
“嗯。”我没精打采。
“说来听听,也许我能分忧?”他放低声音,这声音这样温和多情,已经能让人放松。
可惜今天的我心情实在太过不堪。
我闲闲说了两句。
他皱着眉头仔细听,他一向是个好听众,可是,好听众并不能帮上任何忙。
“也许过了明天就没事了。大不了受不了这份闲气辞职好了。以周以芳的人才,还怕找不到好工作? ”他握住我的手,想传递他的鼓励。
我心里暗忖:“辞职?说得好听,谁来养我?”
哪里有那么多薪水优渥,发展势态良好的工作闲置着等我?
以我三十岁高龄,从头开始打一份低级工,岂止面子上过不去,逐日养成的消费习惯也改不过来。
李铭泊的太太著名贤妻良母,一早辞职在家以伺候丈夫为终身职业。
太闷了,所以他才挑了我!
要他再养一个我?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现在都会女子,连当情人都得当得自强不息、不屈不挠、不卑不亢,约会完毕,买单还得抢着付账, 以表示我贪的不过是你的心,而非你的钱!
多难!
不知是现代女性的悲哀,还是进步!
餐厅里有细碎音乐,桌上是盛放百合,每桌人说话都尽量放低声音。
确实颇有情调。
眼前男子也颇为引人注目,光是那份容貌与气度都很要一些男人来比。
以前男人挑女人要看身材长相,如今女人看男人,皮相也放在首位。
终于平等了。
不过,我最欣赏李铭泊还是他低调的性格,从来不夸耀自己。
一只名贵手表,不过随意扣在皮带上,并不炫耀。名牌衣服,商标能摘取尽量扯掉。
他一向说,是人穿衣服,不是衣服穿人,最恨花钱买了衣服还帮人打广告,背着商标满街走。
可是这一刻,他一向吸引我的这些好处都不那么重要。
我突然觉得,我更希望拖着疲惫躯体回家,由一个身心都真正属于自己的男人放一缸热水,将身体浸 进去,四肢百骸都舒坦了。
又或者抱住他,将面孔埋在他颈窝,把所有牢骚毫无顾忌倾吐出来,说到恨处,最好还能夹杂两句粗 话,方能解恨。最好,靠在他肩头痛哭一场,不用担心睫毛膏糊掉变熊猫眼,影响形象。而他只是轻轻拍 着我的背,微笑安慰我:“没关系,你辞工,我来养你!”
白领秋香第一部分(13)
看,多理直气壮!
有坚强后盾就是不同,做起事来有底气得多!
回到家,脱掉伪装,多轻松,不用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扮淑女装娴静大方。
是,我不是不懂人贵自立。
可是养得活自己是本事,有人养是福气。
为什么我不能两样都有?
唉,此事古难全!
所以,防水睫毛膏一上市,便受到广大妇女欢迎。上班时受了委屈,终于可以偷偷躲在卫生间格子里 ,痛哭一场而不落痕迹。又或是在情人面前,哭得凄楚好看,如梨花带雨,不用担心睫毛膏脱落。
我喜欢我的工作,化妆品真是女人最好的伙伴,永远帮我们掩饰我们的尴尬。
哪怕是一条鱼尾纹或者一块雀斑,又或是惨白面色……
总之,这一刻,我突然觉得好的化妆品甚至比一个男人更为可靠!
至少它可以让我们戴着安全面具生活。
铭泊送我回家。
下车时,他捧着我的脸,轻轻吻我唇瓣。
换作往日,我一定热烈回应他,缠绵着不肯下车。
可是,今日,今日我备受打击,实在没有情绪。
我轻轻在他唇角啄一下,然后硬着心肠推开他,下车、上楼,甚至不敢回头再看他一眼。
刚上楼手机便响起来。
我接起电话。“以芳,我觉得你今日言行举止甚为古怪。是我有什么不妥当之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