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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衍电影剧作集-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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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先生忽地站起来,下了决心似的:“再削价!裕昌祥卖九折,我卖八 五、八折,(咬牙忍痛)或者七五折,把存货抛出去,……(回身走)就这 么办。”
  林先生一股劲跑到铺子里去了。
  七
  徒弟用红笔把“照码九折”的“九”字圈掉,改成“八”字。
  一群顾客围着林家铺子的柜台看货。
  裕昌祥老板,睁着惊奇的眼,望着林家铺子。他的一个伙计走到他身边, 耳语,
  老板点头无语,露出阴险的微笑。
  同时,林先生却带着另一种谄媚的笑容,在对付他的老主顾:
  “啊,长发哥,到清风阁去吃茶?小店大放盘,来看看,交易一点……”
  那位长发哥居然站住了,林先生摸出一盒“小联珠”来送上一支,还给 他点了火。
  旁边,伙计正在和一个乡下大娘做买卖,柜头上放着一只已经捡好了的 洋瓷花面盆,一条毛巾,几块肥皂。伙计熟练地打着算盘:“一共一块一毛 七。真是再便宜没有了,市面上……”
  买主用手指着算盘,要他把“一毛七”的零头减去,伙计夸张地做了一 个姿势,然后表示下决心,把算盘上的“七”拨掉。
  “好,巴结老主顾,零头去掉,一块一角。”
  林先生好象也做成了一笔买卖,赔着笑:
  “这个价钱实在不够本,可是老朋友,照办。(回头来对小徒弟)阿四, 倒杯茶来,(又对主顾)多照顾。请大嫂来看看,新年用的……”
  这时候,给林先生斡旋了那“封存东洋货”的商会余会长走过他的门口, 林先生连忙打招呼。余会长带着微笑,在柜台前站住。徒弟给方才做成的那 笔买卖包扎起来,林先生凑到余会长前面,正要讲话。余会长讲了:“如何? (放低声音)四百块花得不冤枉吧。(林先生苦笑)可是,老弟。卜局长那 边,你也得点
  缀点缀,他也不高兴也不好办。就是卜局长不生心,旁人也要去挑是非 呀!……”
  林先生吃了一惊,无语。
  (溶入)晚上。伙计和徒弟正在上门板。
  在保险灯下,林先生在翻阅帐簿,一只手习惯性地拨着算盘珠。
  (帐簿特写)“人欠”项下,一片芝麻绿豆帐,可是移过去,在“欠人” 项下,单单“上海东升号”就是八百五十五元。林先生拉开抽斗,“钱板” 上有十五六块大洋,三四十只“八开”,和一堆铜板。
  林老板陷于沉思中,一手抓头。(淡出)
  八
  (淡入,特写)一张从远处快速度推近的报纸,到特大,《新闻报》一 二八战争爆发。
  (再拉开)学校里,一群学生争着看这张报纸。群情激昂。一个女学生 小李在向大家讲话。
  (摇过)明秀穿着那件花格子棉袄,听着,眉宇之间也有些气愤。
  九
  市面上也显得有点不平静了。行人三三五五地在谈论。冷风刮过,“大 减价”的市招被吹卷,店门上冷冷清清。
  一群人很快地在林家铺子门前经过。有人拿着才从杭州带到的报纸在讲 话。林先生觉得有些不对头,从帐台上跑向柜台,俯出半个身子,耸耳听。
  一个闲汉陆和尚幸灾乐祸地起哄,几个闲人和小孩围着他听。林先生惶 急的脸,想跑出去问一问。只从扰攘的人声中听到陆和尚讲的一句话:“抢 了,抢得一塌糊涂。”
  伙计对林先生:“强盗抢?”
  林先生急了,对陆和尚:“阿陆,什么地方抢?”
  “抢呀,烧呀,抢得一塌糊涂……”陆和尚不得要领地说,又 着半只 眼睛对林先生铺子里的花花绿绿的货色看了一眼。
  小徒弟随口乱猜:“那一定是太保阿书抢的,他手下人多。”
  林老板狠狠地问他:“谁说的?”小徒弟噤住了。
  林老板望望对面铺子,裕昌祥的老板似乎也在发急,捻着鼠须,和三个 伙计商量。林老板忽然想起似的,对伙计:“今天是──二十五了?”
  伙计点点头。
  “那,寿生应该回来了。(停一停)不管帐收不收得齐,四乡跑一转, 也应该……”又扳着手指算日子。
  伙计安慰他:要抢,也抢湖州班,乡下地方,不会吧……”
  林先生心乱如麻,不自禁地吐露:“要是寿生有什么……”他讲不下去 了。
  对面,送报的人跑得很快,把一份老《申报》向裕昌祥柜台上一扔。林 老板这时候才感到要看一看报了,伸手招那送报的人,可是他已经跑过去了。 林老板对小徒弟:“阿四,去──”
  话未完,明秀匆忙而又兴奋地跑进来了。
  “爸爸,上海打起来了,十九路军……,东洋人放炸弹,烧闸北……”
  知道不是强盗抢快班船而是上海打仗,林先生倒反而安心了,可是听到 “东洋人”这三个字,就不能不追问了。
  “东洋兵放炸弹?你从哪里听来的?”
  “报上,报上都登了,东洋人打上海,闸北烧光了。”
  伙计凑上去:“不是说,强盗抢了塘栖快班?”
  明秀摇摇头,象扑火的灯蛾似的跑到后面去了。
  街上还是不平静,林老板坐又不是,立又不是,想讲话,又找不到对手, 看见对面生泰杂货店的老板金老广,倒是站在柜台外面指手画脚地讲得很起 劲。一队学生过来了,有男有女,正在沿街的墙上──甚至店家的招牌上贴 标语。
  “废止内战!”
  “拥护十九路军抗日!”
  “对日实行经济绝交。”等等。
  林大娘大概听了女儿的报告,气急败坏地奔出来了,问:
  “上海打仗,当真?这里不会……”林老板还没有回答,明秀后面跟着 出来,手里拿了一卷纸,跑到货柜里乱找一阵,回过头对小徒弟:“阿四, 红墨水,红墨水在哪里?”
  阿四很熟悉地拿了一瓶新的红墨水给她,明秀接过来,头也不回地奔出 去了。
  林大娘好不着急,嘴里喊:“阿囡,阿囡……”跟不上两步,明秀已经 不见了。林老板茫然地望着街上,只见明秀举起那瓶红墨水,很快地加进那 群贴标语的学生中间去了。
  陆和尚又经过门口,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喊道:“东洋飞机在大世 界丢了炸弹!人死了千千万万!”
  生泰的一个小伙计居然也跟着大家喊,好象对林老板挑战:
  “再卖东洋货,就是亡国奴!”
  林老板脸色变了。
  一○
  晚上。内室。
  林大娘在观音菩萨前面祷告,口中念念有词。
  林先生反背着手,在房间里踱着,少顷。
  小徒弟阿四闯进来:“先生,有人来了。”
  林先生没有听清楚:“什么,寿生回来了?”
  “不是,上海客人。”
  林先生一愣,回头看见大娘在求神,连忙挥挥手:“店堂里请坐,我就 来。”
  一一
  (溶入)店堂里。保险灯下。林先生恭恭敬敬地擦火柴给上海客人点上 了一支“小联珠”。然后,故作从容地说:“顶多再等一两天,……寿生收帐 回来,一定,一定……”
  客人毫不客气地:“林老板,无论如何请你帮忙,你是明白人,不会不 知道,上海开了火,说不定明天后天火车就会断,我也不得不今晚上就动身 回去,一两天,这个局面谁也保不定。(喷了一口烟)林老板,请你今天晚 上一定把帐款付清,我明天一早就走。”
  “不是我不想清帐,实在是……寿生收帐没有回来。老兄特别帮忙……”
  客人面色一板,打断他的话:“不要这样说,我要请你帮忙,我也是吃 人家的饭,没有办法,今天一定请你结清了。”
  林老板低声下气:“不瞒你说,店里实在没有现款。”
  “笑话笑话,大老板,场面上人,别太客气了,林老板。我不愿意伤和 气,好来好往,你今晚上不算清这笔帐,我只好坐等,对不起。”
  林先生欲言无语,沉默了一阵。上海客人作坐等的打算了,把围脖除下, 摸出烟盒子来,自己点了一支烟。
  林先生下了决心。
  “好,我去想办法,明天一早给你回信。”
  “好好,早上几点?八点好不好?我要赶早班轮船。”
  林先生没法子,点了点头。
  一二
  (溶入)另一条街,黑黝黝的,林老板用电筒一照,门口一块小小的招 牌,上有“恒源钱庄”四字。林先生敲门。一个用人开门让他进去。
  
  一三
  (溶入)恒源钱庄的客间。林老板和钱庄老板──出名的“钱猢狲”对 坐着。
  林老板已经讲完了他要讲的话,急迫地等待着“钱猢狲”的回答。
  这个钱庄老板是个痨病鬼,又干又瘦,年纪才四十出头,可是老练精明。 他习惯于趁火打劫,高抬利息,林老板愈性急,他愈舒坦。他面无表情,只 管卜碌卜碌地吸着那管水烟筒,直到“煝头纸”烧完,才慢吞吞地说:
  “现在,(停一下)这个局面,(停一下)不行了。上海罢市,银行封关, 知道他们几时弄得好?(停了一下)上海这条路一断,敝庄就成了没脚蟹, 一动也动不得。(望着他)所以比贵店再好一点的户头,也只好不做了。”
  他又点了“煝头纸”抽起烟来。
  “钱老板,看兄弟面子……”
  很快地他插上来:“对不起,实在爱莫能助。”
  林老板摸准了他的脾气,以为一定是乘机抬高利息,所以连忙说:“这 一点我完全懂得,利息方面嘛,一定……”
  哪知钱猢狲志不在此,紧迫一步说:“不,不,不是这个意思。刚才敝 东吩咐过,他的消息,这次事情看来要闹大,叫我收紧盘子。贵店原欠五百, 二十二那天又加了一百,总共是六百,年关前总得扫数还清。我们也是老主 顾,所以今天先透一个信,免得临时多费口舌。”
  “这,这……这要看帐头收得怎么样了,小店也实在为难。”林老板呆 了半天,才讲了这两句。
  “哪,何必客气,宝号这几天的生意,与众不同,区区六百块钱,还有 什么为难。今天同老兄说明白了,无论如何请你在年前扫数归清。”讲完了, 痨病鬼站起来送客了,林先生冷了半截,看情形没有讲话的余地,只好硬着 头皮告别。
  一四
  林先生走出钱庄门口,被冷风一吹,打了一个寒噤,把围巾裹紧了一下, 快步走了两三步,又慢下来,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是好。七高八低地走着。
  林先生的困惑焦急的表情。(送印)
  ──上海客人声色俱厉。
  ──年青人在喊:“再卖东洋货是亡国奴。”
  ──商会余会长的不怀好意的狞笑。
  ──林大娘在观音菩萨前面叩头。
  ──又是上海客人的面孔。
  他几乎要叫出声来。好容易镇定下来,他几乎要发疯了。走过望仙桥, 望着桥下的浑水,站住,一个可怕的念头掠过,几乎想一跳完事了。
  忽然,后面有人叫他:“林老板,出来收帐么?你……”
  林先生回过头来,原来是陈老七。陈老七低声说:“林老板,上海打仗, 听说东门外来了一支兵,要到商会去借饷,开口就是三万,余会长还在找人 开会……”
  “嗡,我知道。(想起了)喂,老七,你欠的那笔帐款,准备好了没有?”
  陈老七一愣:“市面不好,请你放宽几天,我一定……”
  林老板一肚子气:“等到什么时候?今天是年廿六了。”
  陈老七想脱身,随口说:“好好,我一定想办法……”二人消失在黑暗 中。
  一五
  林老板的内室。早晨,林老板才匆忙地吃完了稀饭,站起来,大娘端了 一碗粥过来。
  窗外,已经飞着细雪。林老板撕了一张日历。“二月三日,农历十二月 二十七日”。
  他正要开门出去,林大娘喊:“下雪了,多穿件衣服。”他头也不回地走 了。林大娘愁容满面,一手摸着胸口。
  一六
  铺面。林先生一进来,第一眼就看见那位上海客人已经板起面孔坐在那 里听“回话”了。林先生勉强说了一句:“好,请坐”就走到柜台前面,又 使他大吃一惊,原来对面裕昌祥挂出了一幅在红布上贴黄字的大招贴:“年 关拍卖,各货八折”。再看,这家店子还想出了新花样,在一边添设了“廉 价部”,出卖冷背货,标签上写着:“要买请早,从六折到对折”。
  林先生望着这个景象发呆,伙计一看就知道了他的心事。小徒弟照例递 过一块热毛巾,林先生一手把他拒绝了。这时候,上海客人走了上来:“林 老板,你真是开玩笑,一早等到现在,早班船就要开了,我还得转火车, 你……”
  林先生还是要面子,生怕他在伙计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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