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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手势把两个孩子支使开。
“他在武汉。”
“能去找他吗?”
老陈沉吟了一下:“那里跟这里一样。还是不去吧;组织上会照顾你的。”
陶珍:“我也这样想过。可是,我在这里一点没有用处,白白添你们的 麻烦。假如可以去,也许可以帮帮梅清的忙。(停了一下)他的病,到了冬 天总要发……”
老陈:“这,我们也研究过。(停一下)不过听说,汉口那边,比这里还 凶……”
陶珍:“那我更要去。我不能单让你们冒风险。(有点激动了)我和他是 一个人;死,也要死在一起。……”
老陈再想了一下,打定了主意:“好吧,等我们安排一下,送你们走。 怎么?大孩子……”
陶珍:“出去做买卖了。”
老陈:“这样,明天起,别再出去了,在家里等。走的时间不一定,怕 误事。(陶珍高兴了,点头)还有,(低声)你们得改个名字。他的地方,临 走的时候告诉你。你去找他的时候要问:电服局的三老爷在家吗?──这是 暗号。”
陶珍点头,口中暗诵了一次这个暗号。老陈站起来:“在家里等,别出 去。”
二○
(溶入)
晚上,陶珍在码头上张望。远远地看见一个孩子,走过去,看见果然是 理安:“快回去!”
理安:“不,还有一班船。”
陶珍:“别卖了,回去吧。”
理安:“不,还有一班船哪……”他执拗得很。
陶珍只能拉着他,低声说:“快回去,去找爸爸!”
理安跳起来:“当真?”陶珍制止了他,拉着就走。一声汽笛,最后一 班船到了。理安不自觉地回头朝码头看了一眼。(淡出)
二一
(淡入)汉口码头。陶珍带了三个孩子,从江汉码头挤入人丛中。
冬天的汉口街景,大横帔:“肃清祸国殃民的共产党……”之类。上了 刺刀的国民党军队在街口站岗。陶珍不敢多看。
二二
天色已经黑了,陶珍带着三个孩子,走到龟山脚下的一所房子,轻轻地 叩门。理安回头望,很警惕他的后面。
一个人声:“谁?”
陶珍:“电报局的三老爷在家吗?”
门呀的开了。一个青年人望了他们一眼,让他们进去,关上门:“你们 是……”
陶珍:“长沙来的,有信。”摸出一个条子。
青年人看了一下,“啊……”的一声,也不多讲,只说:“快上去!”陪 着他们上楼。楼上,一个戴呢帽、穿长衫马褂的人和一个穿西装的人下来, 迎面碰上他们;两个人都怔住了。穿马褂的人是梅清,穿西装的是孟涛。
理安首先奔上去:“爸!”正纹也很快地看出了,走上前去。
孟涛:“梅嫂子,还认识我吗?”
梅清亲着孩子,把小鹤抱了起来,小鹤摸爸爸的胡子。梅清对陶珍深情 地:“你们到底找来了。”
几个人回到房间里。孟涛说:“老江,他们来得正好。这样,倒反而象 个正式的家了。”
陶珍似懂非懂。梅清笑了。
孟涛:“就这样,你今天别出去了,让你们团聚一下。我明天再来。”他 含有深意地走了。
江梅清在逗正纹:“你还哭吗?”正纹摇头。
二三
(溶入)
三个孩子横卧在一张床上。梅清抽着烟,对陶珍低声说:“这儿是机关。 懂吗?进出都得当心。有时候,有些同志来开会,(陶点头)你怕不怕?”
陶珍觉得这句话把她看低了,有点抗议似的:“我,什么时候怕过?怕 也不来了。”
梅清:“那再好没有。有事儿给你做。当家,帮我们看门……也许还可 以做点别的事情……”
陶珍看见桌上的一瓶丸药,临走时交给他的。看了一下,一次也没有吃 过,有点生气,不等他讲完:“你这个人呀,叫你别忘记,你偏偏……”
梅清:“忙呀,我的病,吃药没有用……”但是他立刻打开,取了一丸, 吞下。做了一个难吃的怪样子。陶珍又爱又恼,连忙给他倒茶。这时,正纹 一脚把被子踢开了,陶珍回头去给她盖好。(淡出)
第二章
二四
(淡入)(很低的音乐衬底)
汉阳县委机关,楼上一室。
陶珍在小桌旁梳假髻;(摇过)正纹在书桌上把着小鹤的手,写红模子 字。
旁白:“我们又在汉阳成了家。这个家,就是党的县委机关。梅清的身 体一直不好,他,都是整日整夜地起草文件、开会,和同志们布置工作。(梅 清拿了一包东西从里面的屋子出来,下楼去了)我现在的工作是给他们放哨, 望风。(她走到阳台上去望风,放好晒台上的一个作为“警号”的花盆。俯 瞰,长江远景)理安懂事了,他也要求做些工作,梅清缠他不过,让他当了 交通。”(从俯瞰可以看到,理安手里拎了一包糖果之类的东西,匆匆出门去 了。理安进工人住宅区,机警而从容,他回头看看,然后有节奏地叩门)我 真担心这个孩子太莽撞,可是梅清说:孩子当交通反而安全。(停了一下她 用深沉的声音说)这一年冬天……”
二五
(溶入)
大雪天的傍晚。一个人在雪地里走来,这是孟涛。陶珍在大门里纳鞋底, 孟涛闪进来,把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不从后门进来?”陶珍说。
孟涛:“雪快停了,把脚印留在山上,叫敌人知道我们来路?(笑)这 个细心人,今天怎么粗心了。(进门,又回过头来)有好几个人要来,你得 细心一点。”
陶珍点点头,看见正纹和小鹤在后面做雪人玩,招招手,两个孩子奔来 了,陶珍自己拿了一把扫帚,对正纹:“来,帮我去扫雪。”
她们在扫雪,陆续有两三个人来开会,点点头,做个眼色,一个个地进 去了。小鹤一不小心,滚在地下,成了一个雪人似的。
楼上。孟涛、梅清,还有三四个人在开会。为了掩护,每人手里拿着几 张纸牌,也还有筹码,但是议论得很热烈。
甲:“工人过年拿不到工钱,农民被高利贷逼得要上吊,这种形势,对 斗争有利……”
梅清:“你说,革命的形势是……还在高涨?……”
乙:“高涨呢还是退潮,这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
甲:“显然是高涨,你看看……”
孟涛:“省委的意见怎么样?”
甲:“抓紧时机,组织年关斗争。”
梅清:“乡下先动,还是城里先动?”
甲:“同一天!来他一个乡下抗粮,城里罢工。”
孟涛不以为然,站起来发言。
二六
(溶入)
晚上,理安闪进一间屋子,里面灯光亮着,无人,他正有点怀疑。
“站住,干什么的?”
墙角里跑出几个警察,用枪对着他。理安在一刹那的慌张之后,立刻镇 定地:“收豆腐钱!”
“什么?还胡说。”打了他一拳,“谁欠你豆腐钱?”
理安装孩子气,哭开了:“你怎么不讲理呀,我爹病了,叫我来收十八 号(着重地)的豆腐钱,你还打人……呜呜……”
“妈的,你瞎了眼,这是十六号,(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不滚开,老 子崩了你!”
理安趁势退了出来,嘴里嘀咕着,走到门口,回头一看,赶快挖了块墙 上的石灰,在十六号门上画了一个叉叉,然后走开。
二七
(溶入)
陶珍在警戒,看见一个人影,连忙用扫雪的扫帚柄在门板上捅了三下。
楼上,开会的人警觉了,立刻装作打牌的样子,孟涛把正拿在手里的一 张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的小纸条放在烟灰缸里,擦一根火柴烧了。
陶珍迎上一步,看明了是保甲长:“啊,徐甲长,大雪天还出门?屋里 坐。”
“不,不,上面有命令,叫每户准备一口大缸,一盏油灯……”
“这,作什么用啊?”陶珍问。
“装水吧,装米吧。管他,这是上面吩咐的公事,反正用得着。”他又 去通知别家了。
陶珍送他走了,叫正纹看门,自己奔入。
二八
(溶入)
楼上,陶珍站在会议桌前面,已经讲完了方才的经过。
孟涛:“有问题。(停一停)要老百姓备水缸、油灯,这显然是为了防止 水电工人罢工。(大家觉得对)我看,敌人已经嗅到了我们的计划。”
梅清暗示陶珍下去。然后说:“得赶快讨论一下……”
甲:“把计划提前,提前三天行动……”
乙:“时间来得及吗?兵工厂那边……”
下面楼梯声,大家紧张。跑上楼来的是理安。他走到梅清前面,边喘息, 边说:“十六号破坏了!”
梅清:“慢点说。你说……”
理安:“差点给抓住了,里面警察守着。”
孟涛:“快,立刻分散,分头去通知和十六号有联系的机关……”
大家站起来了。孟涛对甲在讲话,乙拿了一包东西要走,孟涛叫住他: “不,今晚上身上不要带东西。交给梅嫂子保管起来。”乙点头。
梅清忽然想起:“不行。”很快地叫:“理安!”理安跑回来了,梅清问他: “给《大江报》的信,送到了没有?”理安点头。梅清紧张,一把拉住孟涛: “不行,方才送给《大江报》老梁的通知,正是约他明天一早到十六号去开 会!”
大家愣住了。理安立刻说:“那,我去要回来……”
梅清用手制止了他,回头从桌上拿起帽子:“我去。十六号出了问题,《大 江报》就很危险,他们之间有直线联系。”他转身要走了。
乙:“梅清,你去不行……”
梅清:“一分钟都很宝贵,要争时间,把印刷所保护下来。”
他走了。理安跟出去,被打发回来了。
大家作准备。乙匆匆下。
二九
(溶入)
深夜。《大江报》的地下印刷所。后门,两个人已经把一架圆盘机装在 一辆板车上,用一件衣服盖上。里面一个人(赵侃)把很沉重的一个肥皂箱 (铅字)搬出来,装在板车上,用手势要他们拉走。
里面,梅清对一个穿破旧西装的人(老梁)说:“老梁,你得掩蔽起来, 绝对不要在外面行动;(加一句)不管外面闹成个什么样子。保护机器,等 省委的指示。”老梁点头。
梅清:“你去看看,要他们快走。”
老梁:“你……”
梅清指指散乱的书籍信件:“把这些销毁掉,……你们先走。”拣东西。
老梁出门口,板车才走,他放了心。正要回身,站住,听到汽车声音, 觉得不妙。汽车停下了,脚步声。他立刻回身奔入,叫:“梅清!”
印刷所的前门,已被军警围住了,猛烈地敲门。
梅清听到老梁的呼声,把一迭文件撕碎,放在燃烧着的火盆上,正要走, 老梁奔入,拉了他就走。
三○
后门口,梅清和老梁出来,一个警察拦住了他们,老梁冲了出去。梅清 上去,拦住警察。
警察猛烈地对梅清胸口打了一拳,梅清撞在墙角上倒下。警察正要抓住 梅清,老梁回身象猛虎似的扑过来,二人滚在地上,老梁拣起路上的一块石 头,往警察头上一击,警察晕过去了。老梁拉梅清,梅清已经晕过去了。他 立刻背了梅清就走。
三一
远远的路灯光下,方才拉走的板车还在前面,老梁奋勇背了梅清追上去。 板车停下来了,两个人过来,看了一下,急忙把梅清放在板车上,老梁把自 己的大衣脱下,盖住梅清,指挥拉着走。板车立刻转进一条小巷。
老梁喘息着,站在巷口把风。
板车在黑暗中消失。
老梁精疲力尽,透了一口气。
三二
(溶入)
医院侧门外,陶珍带着正纹,匆匆奔入。
陶珍经过甬道,到病房门口,看了一下,奔入。护士同情地看了她一眼, 低声:“别高声!”
陶珍伏在病床上,正纹先哭了。
梅清用纱布包住了头,气息奄奄,两眼无力,看见陶珍和正纹,睁开眼 来,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一只手握住了陶珍的手,振作了一下,还是用 那种玩笑的口吻:“什么,怕我会死?不,不会。(喘息了一下)不会。可是, 革命嘛,总免不了牺牲。……要是我,……真的死,……你,你们,也不要 悲哀。不要哭,(放开握住陶珍的手,摸了摸正纹的头发)你们,好好地活 下去。我……”正要说下去,一阵气喘,停住了。护士进来按脉。然后,拉 了一下陶珍的衣服,叫他们出去,低声:“让他休息。”
陶珍和正纹出来,茫然地站着。
护士出来了。把一张纸条交给她:“去办理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