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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仁奇道:“你带了个人回来?谁啊?”
凌云道:“是郭大人的公子郭弈,我临行时郭大人特意嘱咐我务必要把郭公子带到你的身边。”
陆仁闻言忽的一下站起身来,可是因为身体并没有完全痊愈,这一下站起来站得太猛,有些扯动病痛,痛得他不得不又缓缓坐回石凳上,向凌云连连挥手道:“是弈儿来了……快,快把他带到这里来。”
凌云应声而去,不多时便把郭弈领到了陆仁的面前。
陆仁在建安五年冬出逃时与郭弈见过一面,当时的郭弈年仅十二岁,一晃三年过去郭弈已经是十五岁的少年,容貌中也有着几分郭嘉的影子。但与郭嘉不同的是,郭嘉总给人一种轻狂浪子的感觉,而郭弈虽然年仅十五岁,却与郭嘉半点不像,显得十分的少年老成,稳重自如。
二人见面先没有说话,陆仁上上下下的把郭弈仔细看了一番后才笑道:“弈儿,三年不见,你也长大了。比起你父亲,你要稳重得多了。”
郭弈恭恭敬敬的向陆仁施了一礼后道:“三年不见,陆叔父风彩依旧。”
陆仁笑着摆摆手道:“什么风彩依旧,我这人还病着,哪来的什么风彩?令尊还好吧?”
郭弈道:“不劳陆叔父挂念,家父一切安好,就是每日不喝上几杯混身就不自在。”
陆仁道:“他那是老毛病了,不过只要喝得不过量对他的身体或许还有好处。对了,我这里有些用、虎骨、当归浸泡了年余的补酒,迟些时候你回转许都替我转交给令尊,算是我对令尊的一点心意。”说着陆仁忽然想笑,心说用鹿鞭、虎鞭、牛鞭浸泡的“三鞭酒”要不要也送点给郭嘉?
郭弈道:“陆叔父,小侄此来所为之事您忘却了吗?”
陆仁微微一怔。呐呐道:“你来我这里有事吗……哦!瞧我这记性!”
说着陆仁伸掌轻轻打了自己一耳光,继而向郭弈道:“弈儿勿怪,我病了一个多月,记性都差了许多。你此来是要投入我门下地吧?”
郭弈道:“正是如此。家父另有书信拜上,请陆叔父过目。”
取出书信递给陆仁,陆仁没看信到是就先又楞了一下,因为郭嘉的回信是装在小竹筒中的纸信,换句话说就是他先前造的纸已经有一部分流传到许昌去了。
甩甩头抛开这些不着边的杂念。陆仁展开信细看:
“吾弟义浩。愚兄嘉拜上:
臭小子。我知道你一看那些之乎者也就头痛,我也就不写那些文绉的话了。不过先说一下,你搞出来的这种纸写起字来真的很舒服,什么时候差人送个几十斤给我(陆仁吓一跳,几十斤纸,郭嘉想拿着装裱房子不成?),另外再记得送些好酒来(这个到是在意料之中)。你地酒现在在许都卖得好贵,我每月地薪俸都不够买酒喝地(有点夸张……)。
杂事不说,弈儿我让凌云带去你那里求学,你小子给我好好的教导他,不许私藏!五年后你再安排人把弈儿完好无损的送回来,当然我也知道严师出高徒,他求学的时候你该骂的骂,该打的打。大不了以后我们兄弟再次见面的时候我在你身上帮弈儿讨回来(陆仁无语)。至于教他什么你自己看着办。我到是想让弈儿把你身上那些本事全部掏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这三年在荆襄可没少赚钱,弈儿如果学齐了你地本事就算不出仕当官。也能做一个陶朱公第二。不对,是陶朱公第三,第二让你小子占去了(陆仁摇头苦笑)。
好了,谈点正经事。你小子先前写给我的那封信我认真的看过了,你在信中说让
病引发袁绍三子之间的内争,主公已经取用。就在时候袁谭那边过来了个叫辛评的人,表面上是送来袁谭向圣上上表讨封,实际上辛评有意投奔主公,暗中也向主公禀报了袁绍三子之间并不和睦的事,似乎袁尚想对袁谭取而代之,这到与你的所料相差无几。我有时候真地很纳闷,天下间到底有什么事是你小子不知道地?连袁绍三子间貌合神离的事你都知道,难道说是与你之前曾被袁尚软禁半月有余的事有关?
还有,你可没怪我不给你隐瞒,你地信我给主公看过了。主公对你的分析大加赞赏,特别是暂不南下,全力平复河北诸郡的事,虽说你有点自保的味道在里面,但确实是一步好棋。荀文若也说如果能乘此机会尽收河北,主公即可得天下三分之二,是以为王霸之资。而荆襄刘表乃一坐谈之客,胸无大志只求自保,虽得刘备却疑忌而不能用这些与我的想法也很一致,而且你人在荆襄也肯定比我更清楚。至于刘备,你写这封信给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有办法帮主公拖住他。孙权坐领江东没有多久,没什么问题。而且要是我所料不差,你也许会办法让刘表与孙权打起来,顺便再把刘备给扯上。你小子总是会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就算没有官职在身也是一样,这次不知道会不会被我料中?
最后我想问你一下,你在离开主公时曾对主公说出‘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么绝情的话,可现在你又为什么要人在千里之外却为主公出谋画策?我自认这一生阅人无数,从不会走眼,但唯独就是对你有些看不透。也许你当初并不是很想离开主公吧?是为了婉儿的事不愿再为主公出力吗?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你也该看开了,什么时候还是回来吧。我们两兄弟好歹也聚一聚,主公也说了,现在大司农一职是让文若暂代,只要你一回来这大司农就是你的。顺便再说一下,陆氏镇虽然被你放了一把大火,但现在已经重建,居民超过万户,只要你肯回来‘陆亭候’也会升为‘陆候’,万户的食邑不会少你的,不知多少人眼馋着那!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还是想出海去寻找长生不老的仙方?如果真是那样我也没话说,不过你好歹也回来看看!
行了,话就说到这里吧。最后说一下,弈儿我是交给你了,好好教他。另外收到信马上给我派人送纸与酒来!不然日后见面我跟你没完!还有,婉儿我帮你重葬在陆氏镇的边上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主公还特意置了三户守冢。你对婉儿一往情深,有空也去拜祭一下吧。”
陆仁看到最后,望了眼身边的婉儿,微笑道:“老郭他还不知道你安然无恙的事呢。”
婉儿也有在一旁看信,闻言只是淡淡一笑,轻轻的靠在了陆仁的胸口。
那边的郭弈楞住,仔细的看了婉儿许久后呀道:“婉师母竟敢尚在人间?”
陆仁道:“是啊,吉人自有天相,婉儿也算是逃过一劫。不过弈儿,此事你要暂时为我隐瞒,当中的难处我就不多说了……嗯?你刚才叫婉儿什么?”
郭弈恭敬的道:“陆叔父即为吾师,婉夫人当为吾之师母。”
陆仁笑道:“弈儿你拜师还拜得真快。只是你不知道,眼下光是师母你就有三个。”
婉儿在一旁调笑道:“错了,是四个。”
陆仁楞了一下道:“四个?陆兰也算进去?”
婉儿道:“已经拖了两年,你打算拖到什么时候?小兰平时与我针织的时候可没少唉声叹气的。”
陆仁轻叹道:“再拖一下吧,过一阵子我还打算送你们先离开荆襄的。”
郭弈静静的站在那里,这些事他知道不好插嘴,心里却在暗道:“这陆叔父风流浪荡的作风可比父亲还要厉害……”
陆仁让婉儿把自己扶起来,上前拍拍郭弈的肩膀道:“走,我先带你去见一见你蔡师母。哦对了,令尊可有给你取过表字?”
郭弈道:“有,表字伯益。只是因为我尚未及冠,故暂不呼表字。”
三人来到书房,蔡》。;二女见了面,对甄却因为是自己义妹的关系,让郭弈称呼甄为“甄姨”。这会儿貂也来到书房,数女都是绝代的美人,看得个郭弈眼花缭乱,心中少不了对陆仁某方面的能力暗暗咋舌。
交谈了几句,蔡》|;这是蔡》|。办,两下表示离开书房让邓艾来收拾,三下则是要邓艾送茶点过来。不多时邓艾端着茶水与几样蔡》|;。到书房中这么多人却楞了一下道:“我不知道有这么多人,这就再去准备些茶点送来。”
陆仁摆手道:“不必了,有这些茶就行。艾儿你过来,这位是我昔日好友之子,郭弈郭伯益,特地来我这里求学的。我考虑了一下,就让他在你旁边的房间住下读书,我如果平时有事出门你也帮我照看一下。”
邓艾闻言微微一惊,心道:“专程来向陆仆射求学的人吗?那……”
郭弈当然不知道邓艾是陆仁有心想培养的人才,听陆仁称呼邓艾为“艾儿”还以为邓艾是寄住在陆仁这里的亲戚晚辈,当下向邓艾拱手道:“在下郭弈,日后就有劳邓小哥多照应了。”
邓艾还了一礼,眼中却闪过几分迷茫。
第二卷
第一百七十四回 … 初为师长
弈来到陆仁小庄的当夜,陆仁便把郭弈安排住在邓艾住下。各位可别以为郭弈是个公子哥,事实上郭弈幼时曾与郭嘉父子失散,跟着母亲四处流浪,两母子直到郭弈到八、九岁的时候才在许昌寻到郭嘉。换言之郭弈小时候也是吃过苦的人,身上并没有半分公子哥的坏习气,对比自己小近八岁又出身贫寒的邓艾没有一点轻视。入夜后还与前来送宵夜的邓艾聊了很久。
次日陆仁早早醒来,自我感觉身体状况不错,便独自来到郭弈的房间。这时郭弈与邓艾都已经起身,邓艾在院门前碰到陆仁打了个招呼就去照例去书房清扫,郭弈则拿了卷书坐在廊下诵读。
陆仁上前道:“弈儿,这么早就在用功,读的是什么书?”
郭弈向陆仁行了一礼后道:“小侄在攻读《尚书八政》。”
陆仁接过竹简看了几眼便还给郭弈,他到现在都对那些文言文望而生畏。接着问道:“弈儿,你来时令尊可以交待过你来我这里是学什么?”
郭弈道:“家父有交待过,让小侄来陆叔父这里学习治国之法。”
陆仁道:“那么你认为什么才是治国之法?”
郭弈稍一思索却摇了摇头道:“小侄年幼,才疏学淡,又岂能明了治国之法?不过书上说……”
陆仁摆手道:“不要去提这些书。如果真的看这些书就能学会治国之法地话,你大可在家中苦读十年便可。令尊也不会特意要送你来我这里。陆叔父也不瞒你,其实我根本就不懂什么治国大略。”
郭弈愕然道:“叔父何出此言?在许都上至曹丞相、荀令君,下至贩夫走卒,无不对叔父治国之才交口称赞……”
陆仁再次打断郭弈的话道:“你先听我说。叔父我虽然读的书并不是很多,但也算是看过几本。自古留传下来的那些治世宝典,里面所言及的都是些大略,都只是款款而谈而已。真要论起来,只要是读过几天书。心中懂些道理的人可能谁都懂。但问题是这些所谓的大略又当如何去细做?简单一点的来说。你手中地《尚书八政》里就有曰‘师’,所谓‘师’者指地是国家地军队。一个国家没有足够的军队是无法自保的,但军队又该如何去对待?”
郭弈沉吟道:“书上说‘足兵足食’……”
陆仁笑道:“不要再拿书上的东西来回答我,我要的是你自己去想。”
郭弈必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书是看了不少,可哪里真正懂?默然许久才摇头道:“小侄不明,请陆叔父明示。”
陆仁道:“‘足兵足食’是吗?要是我没记错。书上是说国家想自保就要有足够的军队,所以要‘足兵’。‘足兵’也许比较简单,下榜征集就是了。但是军队都是要吃饭地,所以足兵的前提是要‘足食’,但‘足食’又当如何去做?”
郭弈道:“施仁政,集百姓,罢苛税。重农桑,兴水利。”
陆仁微笑道:“又在拿书上的东西说了吧?也罢。你必竟只读过些书。实际接触到的事物并不多,我就问你一下,这仁政该如何去施。施政又当以何为度?重农桑,百姓们的躬耕如何去做?兴水利,又当如何去兴?”
郭弈着实被问住,思索半晌说不出什么来。
陆仁拍拍郭弈的肩膀道:“刚才才和你说过,单单知道这些道理是没有用的,关键是要如何去做,把这些道理一步步的做到实处才真正有用。就拿农耕来说吧,一般地做法只不过是多慕集百姓,多开荒地,以数补量而已。但却好像没什么人想过,在耕种方面也有许多可以改进地地方,比如土地、作物的选取,种下地之后的灌溉、护理,还有治虫、防病,再就是农耕用具地改良。这些都是可以提升收获的事。我打个比方,我们同样的带领一千人去耕种,你的做法是让这一千人拼命的开垦土地,尽极限的去种能够种到的地;而我可能让七百人只会种你一半左右面积的土地,另外的三百人去处理我刚才所说的那些事物,到秋后我却敢说我收的粮食绝对会比你多,而且手下的人也比你要轻松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