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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付十几二十万就能买台七八十万的工程车辆,以后分期还款。如果不还款你怎么着?等你打官司下来,再慢吞吞地执行,两三年一过,工程车辆的使用寿命也结束了,剩下堆废铁你爱拿就拿走。
况且,有人买到车后立即低价转让或者租赁出去,就是找到这车了也有不少纠纷,也是需要打官司才能解决。只要打官司,就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解决。
更大的漏洞还在于,住房不能移动,工程车辆可以满世界跑。
这些借款人都是自然人,拿到车之后逃之夭夭,到时候银行收不回贷款,必定要保险公司代偿。保险公司追不到车辆,肯定不会轻易代偿,说不定就要闹翻脸。他们都闹翻脸了,就没有第二次、第三次合作。如此看来这种生意不会长久,也就是做一笔算一笔。
既然是一锤子买卖,按照生意场上通行的规则,那就狠狠地捞一把。趁银行、保险公司的这项制度还不完善,趁他们还在摸着石头过河,正是狠狠捞一把的大好时机。
于是童老板决定另辟蹊径,他找来单善反复商量,怎样才能狠狠捞一把?
童老板怀疑一切,偏偏就是对单善深信不疑。也许越是多疑越是需要个可以信赖的伙伴,而且一旦信任就是唯一;还有可能是单善太值得信任,连童老板这样的人都能信任她。
童老板对单善的信任达到匪夷所思的地步,他将整个公司的财务都交给单善掌管。以至于公司里的人都知道单善才是大管家,差不多顶替了老板娘的角色。
可是单善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害怕违法。看上去她对什么都无所谓,实际上她小心翼翼。她曾经像个流离失所的孤儿,因此对已经得到的一切十分珍惜,她很怕失去,也就很怕冒险。
单善苦劝童老板不要因小失大,那银行、保险公司多少高人啊,凭你童老板怎么能跟他们玩猫鼠游戏!
童老板偏偏不信。他认为银行、保险公司都犯了个错误,一切制度设计都以违法必究为前提,一旦发生违法不究或者慢吞吞追究等现象,看上去完美无缺的制度设计就千疮百孔。
单善取得童老板信任的法宝之一,就是她只是提醒甚至苦劝,但不阻止。因此童老板只要发生失误,首先是自责,首先是懊悔没有听从单善的劝告,如此一来更加觉得单善知心。
单善已经提醒过了、苦劝过了,她就不再固执己见,虽然十分不情愿,单善还是积极帮助童老板谋划。
他们发现了一个更加简便而又可以狠狠捞一把的途径,那就是索性做笔虚假销售,凭虚假的工程车辆买卖合同骗取银行贷款。如同根本没有买房,而是开发商找了几个人,凭虚假的购房合同联手骗取贷款一样。
正好童老板在常州那边雇用了一群既负责销售又负责售后服务的业务员,十分可靠。童老板给其中的七个人购买了假身份证,假冒成路桥人,然后带他们来苏州申请贷款。
没有实际发生买卖,如果保险公司一定要求车辆抵押怎么办?
童老板早就摸清底细,车管所不受理工程车辆抵押登记。但是可以去其他方面申请动产抵押登记,在受理动产抵押登记时,其他方面一定要查验实物。于是童老板又托好熟人,把其他方面也疏通了,到时候睁只眼闭只眼就好掩盖过去。
第五章 一场好戏(3)
现在一听连动产抵押登记也不用搞了,只要一纸抵押承诺,承诺其所购买的工程车辆可以随时抵押给保险公司。
童老板喜出望外,这种没有办理登记的抵押承诺虽然也有一定约束力,但这几个假冒的路桥人连名字都是假的,就是写下承诺有什么用啊,你哪里找他们去!
一切都是出乎意料的顺利。等这笔买卖做成,一千多万就到手了。虽然童老板也有承诺,收不回贷款他承担百分之五的赔偿责任。不就百分之五吗,再除去百分之三的保费,大不了再开销百分之二,那也是百分之九十落入自己腰包,也有千万之巨。
他一生从没做过如此顺利而又丰厚的买卖。而且风险还不大,只要把那七个路桥人隐藏好,就严丝合缝。
再说啦,就算倒霉透了,保险公司通过公安把那几个路桥人抓住,也不过是归还贷款就了事,就当这笔买卖白做了,自己也不亏什么呀!
何况他们敢报公安吗?保险公司收到三十多万保费,一旦报案就要退出来,他们舍得退出吗?银行也拿了回扣,这种回扣可是拿不得的。如果报案,公安顺藤摸瓜一查到底,说不定拔出萝卜带出泥,保险公司和银行就一定不害怕?嘿嘿,说不定他们更加心虚呢!
不过才一千多万,保险公司把它理赔了,或者银行把它核销了,不是什么太难的事,他们会不清楚这当中的利弊?吴上、孔令方这些孩子可能不清楚,他们的总经理和行长不可能不清楚。为了一千多万就闹得天翻地覆,对于他们来说太不值得。
童老板心情很好,他满怀丰收喜悦。
这边的单善在跟肖潇潇拉拉扯扯,童老板也不生气。爱闹就闹一阵吧,只要做成生意。
再说他跟单善相差三十多岁,他不可能把单善明媒正娶,也不可能把人家一直据为己有。只要单善不出卖他,单善择婿出嫁他也乐见其成。毕竟人家还有一生呢,不像他已是皮松肉软,已是落日黄昏。
在这一点上单善显然吃准了童老板的宽容,或者说她知道童老板能够容忍的尺度。
通常认为单善是在出卖色相,她与童老板的勾搭龌龊不堪。
单善却不这样看,童老板待她很好,疼爱她、信任她,不仅给她很高薪酬,还纵容她在公司颐指气使。除了有时感到羞涩外,单善几乎不去拷问自己,也就没有那么多自找的耻辱感、堕落感、罪恶感。
她经历过太多的事,一般人如果曾经落入她那样的处境,早就“零落成泥碾作尘”了。
可她还能挣扎出来。她远行千里来苏州飘泊,最终是童老板收留了她。童老板先是把她当女儿一样调教,然后对她宠爱有加。
她渐渐淡忘了惨痛,学会了珍惜当前。同时学会了简单生活,她把复杂事情简单化,简单事情倒是复杂化。
像男女关系这种最复杂的事,她用最简单的办法处理,只看自己是否愿意。如果她同样心存渴望,她一样很快乐。而对于生意上的事,她倒是每样都要思前想后。她掌管财务,她知道这不仅仅是替童老板管家,也是在为公司管家,一旦公司垮台,她也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她的这种复杂事情简单化、简单事情复杂化的态度,让她活得轻松自如。
她在公司里广受尊重,没人戳她脊梁骨,都觉得她跟童老板亲如一家很正常。加上她在财务上锱铢必较,别想糊弄她,因此她即使笑容可掬一脸纯净,照样不怒而威,多少人在她面前都要小心翼翼。
她跟肖潇潇认识半年多了,第一次接触她就对肖潇潇满怀好感,可以说一见倾心。
他们在一起嬉笑打趣,都很快乐。有一次在办公室,肖潇潇给单善吟诵一首徐志摩先生的《一个祈祷》:
请听我悲哽的声音,祈求于我爱的神:
人间那一个的身上,不带些儿创与伤!
那有高洁的灵魂,不经地狱,便登天堂:
我是肉薄过刀山,炮烙,闯度了奈何桥,
第五章 一场好戏(4)
方有今日这颗赤裸裸的心,自由高傲!
……
单善毫不掩饰她被感动了,她凭直觉就感到跟肖潇潇很有缘分,觉得肖潇潇最能理解她“赤裸裸的心,自由高傲”。
她同时还发现,肖潇潇跟她一样不爱怨天尤人,不爱自寻烦恼,不爱跟人诉苦,再有多少艰难困苦都掩盖起来,始终乐呵呵地跟人相处。
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很少唉声叹气,很少愁眉苦脸,总是眉飞色舞,一边创造生活一边享受生活。可以说他们得过且过,也可以说随遇而安,还可以说积极乐观始终充满阳光。
肖潇潇没有贷款权,要贷款还得找孔令方。于是单善经常借口找孔令方,而跟肖潇潇眉眼传情。
双方早已心知肚明,只是都不敢贸然跨出一步。跨出这一步并非谈婚论嫁,单善不敢也不想轻易嫁人。而是她还不能确定,肖潇潇是否可以接受这种纯粹欢情?仅仅是纯粹欢情而已,因为单善仍然需要童老板,肖潇潇还不能替代童老板。
现在旁边的伍高举一身地摊上的廉价西装,化纤味刺鼻,几乎臭烘烘的,单善只好背对他。
这一来正好面对肖潇潇,稍不当心就挨擦上。一开始还有些难为情,这么一通酒下肚了,就借酒放肆,甚至脚下挨挨擦擦。
单善感觉到肖潇潇很冲动,她假装不知不觉,却把一只手放在肖潇潇大腿上。肖潇潇轻微颤动,不敢迎接单善勾魂摄魄的目光。单善抿嘴笑,缩回手,轻轻一捅他,示意他镇静些,别一副原形毕露的样子。
斜对面的吴上还在伤感萦怀,面对孔令方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心不在焉,气氛便有些沉闷。
单善以为吴上真是肖潇潇的表妹,她十分想讨好吴上,十分希望这表妹不要横生枝节,不要回家对肖潇潇父母乱说一通,害得肖潇潇再不敢跟单善亲近。于是她走到吴上身边,主动敬吴上一杯酒。
吴上从没喝过酒,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只是她也发现了气氛沉闷,她不想败了大家的兴致,便接受单善一杯敬酒。喝过了没什么异常反应,她壮大胆子回敬一杯。
曾媛老师哈哈笑着说:“看样子我的吴上能喝,一点不见脸红。”那边童老板等人都来起哄,要吴上敬老师、敬同学。
没把这笔业务让给伍高举,吴上心头亏欠得慌。倒是正好敬杯酒,向老师和同学表达她深深的歉意。
曾媛老师和伍高举并没怨她,反倒觉得他们有点“锅里不捞碗里抢”。人家吴上好不容易做成一笔业务,作为老师和同学不仅不能帮她,还差点要她忍痛割爱。
于是曾媛老师招呼上伍高举,一起回敬吴上。曾媛老师还一脸欣慰地说:“至少吴上不要我操心了。”
都听出弦外之音,一起拿吴上和孔令方取笑,竟至于欢声雷动。
吴上被逼得喝了不少酒,禁不住热血沸腾。她有些亢奋,就更加不拘束了。她笑嘻嘻地迎接所有敬酒,一时间都以她为中心。
这种中心地位正是吴上渴望得到的,她其实就是在追求这种地位。原先靠学习成绩优异和艳冠群芳的姿容,现在靠什么呢?她也迷糊了。不管怎么说她又回到中心,又被人众星捧月。
这时候的吴上感觉好极了,在老师和同学面前她很体面,很自豪。
曾媛老师也是笑得好开心,如同母亲看见自己的女儿,那么风光,那么讨人喜爱,那么多人爱护,曾媛老师一脸的浮光潋滟。
伍高举继续不停地吃。他同样喜笑颜开,一点不显挫折感,一点不显妒忌。他的心态相当平和,人家高兴他也高兴。他不妄想奢求,只争取他能得到的。比如去食堂打杂,比如打扫教学楼,比如摆地摊,比如接受施舍,比如现在拼命地吃……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他得到了应该得到的,一样兴高采烈。
2
童老板和几个路桥人只是起哄助兴,并不多喝酒,他们起首的半杯酒喝来喝去也没干掉,而这边的人已经把一瓶路易十八喝光了。
第五章 一场好戏(5)
童老板大声招呼:“再开,再开酒。”曾媛老师有些迷惑,低声问孔令方:“怎么客人主动要酒喝?”
孔令方这才解释:“是童老板非要请客。”
“哎哟,”曾媛老师有点难堪。不知她是要表明自己很懂规矩,还是她很适应这些规矩,或者是她很愿意维护这些规矩,她很生气地责备孔令方:“你小赤佬给我吃苍蝇。以为你请客呢,我还托大坐了主人位置。”
童老板赶紧说:“一样的,一样的,谁请客都一样的。”
曾媛老师仍然很难为情,坚决地说:“那就别上酒了,已经太破费童老板。”
“上上上,高兴高兴。”童老板朝服务小姐使劲挥手。
孔令方知道,曾媛老师什么规矩都懂,但她在陌生人面前非常谨慎,如果早说是童老板请客,她可能不会参加,她是确实不想多欠陌生人的人情。于是说:“不然就上点啤酒。”
吴上浑然不知究竟,她轻轻戳了孔令方一指说:“还是路易十八吧,好像这种酒我还能适应。”
“轰”地一声,都欢笑起来。吴上被笑得莫名其妙:“这话错了吗?怎么惹得哄堂大笑?”
曾媛老师抬手拍打她说:“那就看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