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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全部跑到了他的肚子里,因为,屋子里有很浓的酒糟味。
如果说一瓶子酒全跑到肚子里,这个人肯定是烂醉如泥倒在地上了。可许明还
好好地蹲在那里,手里还握着那个没有酒的酒瓶子。不过,许明肯定是醉了,酒瓶
子里一点儿酒都没有了,还握在手里不肯扔掉。只有喝醉的人还想再喝才会这样。
米香推开门走进去,她看到了许明。许明没有看到她,许明的头低着,连抬一
下都没有。米香喊了一声许明,可许明像个聋子,没有理会。
后来许明抬起了头,不过还是没有看米香,而是看手中的空酒瓶子。看着看着,
好像那酒瓶子就变了样子,变成了一个让他很生气的东西。比生气厉害,好像让他
很仇恨。
许明把酒瓶子举了起来,举在了眼前,只听哗啦地一声,酒瓶子就碎了。
只是酒瓶子没有碎在地上,而是碎在了空中。碎在了许明的头上。
许明没有把酒瓶子砸在地上,他把酒瓶子砸在自己的头上。他把自己的头当成
了一块儿石头。
只是他的头不是石头。酒瓶子砸在石头上,石头不会有事。可酒瓶子砸在许明
头上,许明的头马上就流出了血。同时,还被酒瓶子砸晕了,许明倒在了地上。
米香马上弯下腰,把许明抱了起来。许明这会儿,真的很轻。轻得就像个孩子,
米香没有用多少劲儿,就把许明抱起来了。米香就像抱一个孩子一样,把许明抱到
了他的床上。
她拿出手绢,擦着许明头上的血。
许明头上缠了白纱布,像个打仗挂了彩的伤病员,躺在床上,不能下地干活。
米香去找干部,给许明请假。干部问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头会破了。
米香说,走着走着,摔了一跤,把头摔破了。
连着好些天,米香天天来许明的房子,给许明打饭,给许明倒水,给许明洗衣
服。别人看见了,问米香,是不是在和许明谈对象。
米香说,没有,许明病了,我来照顾他一下。
听了米香的话,大家笑了。觉得米香说是这么说,心里肯定不这么想。在下野
地,一个姑娘要是给一个小伙子洗衣服,就是看上这个小伙子了。
知道大家会怎么想,会怎么说,米香还是一样往许明屋子里跑。她一点儿也不
在乎。
宋兰也来看了许明一次。地里干活时,米香对宋兰说,许明的头破了。
宋兰问厉害不厉害。
米香说,没多大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宋兰说,收了工,我去看看。
宋兰还在地里干活,可不能老是和米香并着肩干活了。宋兰是副排长,要到处
转。不过,转上一会儿,还会转到米香身边,和米香一块儿儿,干着活,说着话。
看着,还是以前的样子,可说的话,却不全和过去一样了。宋兰时不时会说到
老谢。和别人说,宋兰有些话不会说,有些话,就是说,也不能完全说实话。和米
香不一样,和米香说话,要么不说,要说,全都得说实话,不说实话,就像对不起
米香。
米香又问宋兰,咋说嫁就嫁了。
一看到宋兰的白白小脸,就想起老谢的黑粗。就在心里想不明白,就还要问宋
兰。米香心里有话,存不住。不让米香说出来,像肚子里有条虫子在爬,难受得很。
知道有些话要是不说,米香肯定会见一次问一次。宋兰就把实话说了。宋兰说
得很细,细得让米香好像看到了那个黑夜,好像闻到了老谢的汗臭味。
宋兰说那个事时,还有点儿气,不过,也能听出来,只是有点儿气,实际上已
经不那么气了。
米香一听完,说,他这是强迫你。你可以告他!
米香没有读过书,可村子的女人常被组织起来,政府的人来讲一些妇女解放的
道理。村子里有一个汉子,就是强迫一个姑娘干那个事,被抓了起来。
米香这一说,让宋兰愣住了。说真的,她压根儿就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好像她
这个上海来的知识青年,从来就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个道理似的。
那天,收了工,宋兰没有急着回家。宋兰不是单身了,有家了。有家的女人,
一收工,就颠颠地往家跑。宋兰听说许明的头破了,说去看许明,就和米香一起去
了许明的房子。
宋兰说,那么大人了,走路也不注意点,还把头摔破了,影响了身体,还影响
了工作。
听宋兰说话,好像宋兰比许明大好多,像个大姐,也像个干部。结婚会让女人
一下子成熟起来,看起来这话没错。
不过,宋兰只是看了看,说了几句话,没有多呆,就走了。宋兰也想多呆一会
儿,可想到了老谢。早上出门时,老谢就说了,收了工,早点回来做饭。
回到家,吃饭时,给老谢说了许明病了的事。说她去看了看。还说,让老谢去
捉一只野鸡来,炖一炖,给许明送去补补。
一听宋兰说这个话,老谢把筷子一摔,掉下了脸。
宋兰一看老谢不高兴,就说,我们是同学,你不要这样。
老谢说,什么烂同学。你是舍不下那个小白脸。我告诉你,你是我的老婆了,
是我的女人,以后,不能再和别的男人来往。要是让我发现了,我不会客气的。
没想到宋兰不吃这一套,也把筷子放了下来,掉下脸说,告诉你,老谢,我嫁
给了你,我还一样有自由。我和我的同学来往,你无权干涉。 老谢吃惊地看着
宋兰,没有想到宋兰还敢和他顶嘴。当老婆的敢和丈夫顶嘴,老谢没有见过。也没
有听说过。看来,真是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了。
老谢举起了大手,朝着宋兰那张顶撞了他的嘴打下去。这一巴掌打得很厉害,
他要让宋兰明白怎么做男人的老婆。别看宋兰是个读过不少书的女人,可怎么做别
人的老婆,她还一点儿也不知道。老谢要用他的方式,让宋兰读懂另一本书。
头一回被打嘴巴子的宋兰,傻了一样看着老谢。
打了这一巴掌,老谢的气出了,不生气了,又端起饭碗吃饭。
宋兰不吃了,跑到屋里,趴在床上。不停地流泪。
老谢吃过饭,走过来,看到宋兰还哭,一把扯过宋兰。宋兰不干,老谢就硬干,
像斧头劈木柴。宋兰哇哇乱叫。说老谢像个畜生。
老谢说,干这个事,人和畜生本来就一样。
说完,就更像个畜生了。
打宋兰是头一回,可干宋兰已经好多回了。老谢没有想到,打了宋兰,再干宋
兰,有些不一样。什么地方不一样,老谢说不出。可老谢就是觉得不一样。对了,
不打,宋兰不叫,一打,宋兰就叫了。宋兰一叫,他就更猛烈了,特别是最后一下
子,更来劲了,更过瘾了。
第二天,到了地里,米香看到宋兰嘴角上有伤痕,问宋兰怎么了。
宋兰说了老谢打她的事。米香一听,骂老谢不是个东西。
没想到听到米香骂老谢,宋兰有点儿不舒服了。也怪,挨打的那阵子,像畜生
一样对待她的那阵子,恨不得让老谢死。可真听到米香骂老谢,就有点儿不舒服了。
宋兰说,这也不能怪老谢,其实男人都是这个样子。
米香说,我看别的男人就不会这样。
宋兰说,等你有了男人,你就明白了。
这话米香好像听说过,对了,在村子里,好些结过婚的女人,都这样对米香说
过。只是这个话,从宋兰嘴里说出来,米香不能不有点奇怪。
米香还让宋兰去看许明。说上次宋兰去看许明,能看得出来,许明真的很高兴,
到底是老同学,不一样。
宋兰说,算了,我就不去了。
米香说,是不是老谢不让你去?
宋兰说,没办法,他太看重我了。
米香知道她也想去,又不想让老谢不高兴。这会儿,天下的男人,在宋兰的心
里,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老谢的分量。村子里的女人,不管嫁给了谁,就会把这个男
人当成自己的天,自己的地。不管这个男人是个什么样的男人。米香没有想到读了
书的宋兰也会这样,是不是天下的女人全是这样啊?米香有点糊涂了。
许明头上的伤好了,能下地干活了。许明路上走,好多人会用眼睛看他。都知
道,他和宋兰好,都想着,他和宋兰会成一家。事情不是这个结果,大家就很意外,
觉得许明怪可怜的。
收了工,米香就往许明屋子里跑。好些天,没有去水库游泳了,她好像把这个
事忘了。只想着去照顾许明了。
按说,许明不用照顾了。可米香还是去帮着许明收拾屋子,洗衣服洗被子。不
知为什么,做这些事时,米香有一种说不出的愉快。除了游泳,还没有什么事,让
米香这么愉快过。
愉快的事,怎么做也不累,也不烦,总想着能长久做下去。
有时能做的事,全做完了,就坐在那里,和许明说话。
许明说,宋兰是不是当排长了?
米香说,是副排长。
许明说,当得怎么样?
米香说,挺好的。都说她没有干部架子。
许明说,在学校,我是班委,宋兰啥都不是。
米香说,你要当排长,比她当得好。
许明说,没想到,到了边疆,她比我进步还快。
米香说,不就是当个排长吗?算个啥?你别当回事。
许明说,听说,党支部马上就批准她入党了。当时写申请书,她不知道怎么写,
还是我帮她写的呢。可我现在,这个样子,一事无成,真是太丢人了。仔细想来,
还是宋兰看得远。她和我,还真不合适,两个上海来的学生一起好,还真不利于进
步。
许明这些日子,一直情绪低落,不太愿意见人。米香想着他一定是因为失去了
宋兰,没有想到真正让他痛苦的却是当干部和入党的事。
这可真的让米香有点儿意外。
天底下,没有什么事,可以让一个人总是那么愉快着,对米香也一样。愉快的
日子没有过多久,米香就有点儿不愉快了。
因为米香不能常常去许明的屋子照顾许明了,不能给许明洗衣服洗被子,和许
明一起说话了,也不能和许明一块儿去水库游水了。
不是别人不让米香去了,也不是许明不让米香去了,是米香想去没法去了。
9
许明从他的屋子搬走了,搬到了另外一间屋子。这间屋子还在下野地,可下野
地很大,一间屋子和另一间屋子可以挨得很近,也可以离得很远。
许明搬到了场部的一间房子。这间房子离米香的房子有二十里地。二十里地走
个来回,要好几个小时,米香不能想去就去了。
场部是下野地的中心,都想住到那里去,可很少人有这样的机会。下野地多数
的人,还要去偏远的荒野上种地。许明没有想到自己会搬到场部去,别的人也没有
想到。看着许明那倒霉蛋的样子,想不到还会有什么好事找到他。
男人这一辈子最倒霉的事,就是没有把该娶的女人娶回到屋子里。
宋兰嫁给了老谢,大家都说许明是天下最倒霉的男人。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好
运找到了许明。农场的干部为了活跃丰富文化生活,决定成立一个文艺演出队。派
了干部到各个连队挑人。
挑人,先看长相。演出队的人,要站在台子上,让好多人看,不好看了可不行。
到了开荒队,从一百多个年轻人中,挑出了十几个。米香宋兰还有许明也都挑
上了。光长得好看还不行,还要有特长。把这十几个人喊到大礼堂里,像考试一样
考他们。
许明嗓子好,会唱歌,一挑就把他挑上了。
宋兰在少年宫跳过舞。让宋兰跳舞,宋兰跳了一个新疆的民族舞。跳得很好。
可一问,宋兰结了婚,就不要宋兰了。
也看上了米香,看米香长得还行,就问米香会不会唱歌跳舞。米香说不会,一
点儿也不会。又问米香会不会朗诵。说要是米香会朗诵,可以让她当报幕员。
可米香说,她连字都不认识。一听说米香不认识字,挑人的干部只好说那就算
了。
米香真的想让自己挑上。不是想搬到场部去住,也不想当演员,在台子上亮相,
让好多人看。她知道许明被挑上了,她就很想去了。
去不成,她真的有点儿愁了。
米香愁,许明也没有太高兴。整个队上就挑上了许明一个人,多少人用羡慕的
目光看许明,说许明以后不用在大田里干重活了,可以过轻松快乐的日子了。
许明却说,我不是为了轻松快乐才来这里的。
许明找到了挑人的干部,说他不去演出队。挑人的干部听了许明不去的理由,
很严肃地指出了许明的错误。干部说,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