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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万物的变化都和手机有关?(若蛙为鹑,得水为畿,得水土之际,则为蛙蠙之衣。生于陵屯,则为陵舄。陵舄得郁栖,则为乌足……马生人,万物皆出于机,皆入于机。”我差点用骂脏话的方式,来表达我对自己不认识更多字的愤怒的思想感情。
以上的生物进化理论,是战国的列子发现的。列子让我非常激动,他离古代的古代近,想问题总是从本源开始。不像现在有的人,想到清朝就往前想不动了。列子很厉害,指着动物尸体对他的徒弟解释进化论,而他的徒弟听不懂其中一大半的话。庄子的朋友惠子更伟大,他说过“南方无穷而有穷”,意思是到达南极点后,再向前就不是南方了。他还有很多伟大的发现,跟对手庄子辩论的时候,经常兴奋地滔滔不绝,然后庄子就说:“不啦不啦,对方辩友,说而不休,多而无已,烦死我了。”一般文人,就像宣鼎一样,讲鬼故事的同时,可怜兮兮地插一点科学发现。
这使我悲哀地发现,为什么惠子不如达尔文有名,因为只有实验,才有足够的份量,能够使劲地砸在不肯听他们说话的人的脸上,让他们鸦雀无声。
我决定也像不懂得科学实验的古人一样,激动兴奋又不负责任地悄悄告诉你,我的生物变化理论——退化论:其实人并不是进化的,而是退化的。人类在大幅度退化的同时小幅度地进化。
希望好几百万年后,有人用实验的结果来证明我的观点。那时,我会让我的曾曾曾孙女,不要跟那个做实验的人抢诺贝尔奖。我会告诉我的孙女,我是一个多么又懂事又慷慨的好人。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实验比说话更能压服众口。
我终于决定我的古代职业了,我当穿着黑色紧身衣的豪侠头子。
这是我根据某人受到惊吓的经历得出的人生理想。这个人叫吴举人,来到京城参加高考,到了京城之后,不好好学习,天天逛街。有一天,他无意中闯进了一户人家,看到那个房子里坐满了少年,都穿着麻布袋子,表情严肃。吴举人还来不及溜走,就听到那些少年一齐喊道:“来了来啦!”只见一个少女走了进来,十四五岁,长得好看。
那个少女严肃地看着吴举人说:“你小时候有没有学过什么特殊技能?”举人说:“我小时侯学过电子琴算不算?”女子说:“不是这个。”举人想了很久,说:“我在学校中,曾穿着靴子在墙壁上走了几步,其它就没了。”女子说:“这个好这个好,表演一下好吧?”举人便在墙壁上走了几步。其他少年也跟着他跃上墙壁行走,有的在墙边的撮箕上行走,举人知道这群人不是马戏团的就是飞贼。
吴举人走了,在他走之前,少女留下了他的马。几天后,在高考考场上,吴举人被逮捕了,因为宫中丢了东西,在宫外只找到了驮东西的吴举人的马。吴举人被推进了一个很深的监狱洞里,到了深夜,又有一个女犯人被甩了进来,原来是上次的那个少女,她摸了摸吴举人说:“不要怕,我办事你放心。”她用绢带绑住了这个人的胸、胳膊,绢带那一头拴上自己。她纵身便跳了出去,吴举人跟着她在宫墙上走了几十里,出了城飞过了宫城,少女最后对吴举人笑着说:“后会有期。”吴举人吓得要死。
我想当这个少女,我想在一生中说一次:“我办事你放心。”我想在夜晚的时候,穿着麻布袋子在宫墙上跑,我想在房子里养一群动物,我的狗叫做富豪,喜欢奔跑;我的老鹰叫做青翅,我的鹞叫做从风,它们都会追逐野兽。我不想违法犯罪,只是希望墙壁当我的舞台,而人们在看到我在墙上走太空步的时候张大嘴巴,我得在意识里不断重温这个场面,当作对自己平庸生活的反抗。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如果你还没许一个极端体验的心愿的话,现在就赶紧许一个吧。
王戎是三国著名神童之一。他和一群小朋友在马路边上玩,玩了一会儿就口渴了,在马路的另一边突然发现一棵枝繁叶茂的李子树,上面的李子个大皮红的,小朋友们纷纷表示要上去摘,只有王戎不动,别人问他为什么不摘,他说:“这么大的李子都没有人摘,不是说明这儿的人智力退化,就是说明这些李子都很苦(李生大路而无人摘,必苦也)。”
还有一次,魏明帝曹丕把去掉爪牙的老虎放在广场上,让众人观看,王戎七岁,也去看。老虎在笼子里面叫得很响,观看的人都吓得发抖,只有王戎一动也不动。这两个故事都说明他习惯一动也不动,从小就是冷静或者自私的人,因为冷静自私而被误认为是神童。
这个小孩长大了以后,成了一个小气鬼。《世说新语》上面,一半的小气鬼故事都是他的。他学会分辩好坏李子之后,就在自己家种了好吃不苦的李子,李子吃完了,还要把核砸碎,怕别人捡了去种。实在吃不完的就拿去卖钱,他的广告词是:“新鲜品种无核李子噢!”事实是他前一夜加班苦干,把李子核一个个钻掉。王戎的女婿借了他几万块钱,结果每次女儿省亲,王戎总是一副死人脸,他女儿赶紧凑了钱把欠帐还了,王戎才嘻嘻地笑了起来。还有一次,他堂侄儿结婚,他送了一件保暖内衣当礼物,到了过冬的时候,又把保暖内衣要了回来。
其他夫妻都喜欢在月光下对对联,只有王戎夫妇喜欢在灯光下算帐。王戎老婆数钱的时候,就亲切地叫他“卿”。王戎说:“卿是男人做好朋友时叫的。”他妻子说:“我喜欢你,才叫你卿卿;我不叫你卿卿,谁叫你卿卿(亲卿爱卿,是以亲卿;我不卿卿,谁来卿卿)?”他老婆可能真的爱他,对他亲亲;要么就是可怜他没有好朋友,对他卿卿。
王戎加入了“竹林七贤”。竹林七贤是怪人群体,社团活动是坐在竹林里一边喝,一边狂笑。王戎不会狂笑,实在不像这个组织的成员,其他人一看见他就说:“俗人来了,我们散了吧。”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当神童变成有名的小气鬼和小亲亲,是多么讨厌啊!
晋代的王敦是驸马、将军、谋反失败者。是历史剧进行到一半就死翘翘的红脸胖子,跟我没有半点相似。但是我在《世说新语》中,一看到此人,就觉得自己伸出了两只王敦手,不停地抓呀挥呀敲呀,特别不自在。
王敦“嫁”到公主家以后,不到一会儿就要上卫生间。他进去一看,卫生间好好啊,里面还放着一个红漆箱子,箱子开开看一看,里面放着一箱干枣,他觉得公主家就是好,上厕所还供应零食,就一抓一把地把枣子吃完了。不料他一转身,发现洗手台上放着琉璃碗,碗里放着大块的豆糕,他心想吃得这么饱还要吃呀?公主家不会在厕所里开饭吧?他往碗里倒了点水,把豆糕弄得可口一点,又吃了。打扫卫生的婢女快笑死了,马上向公主告状,说驸马把塞鼻孔堵臭气的枣子吃光了,把洗手的肥皂也吃光了——古代的肥皂是用豆粉猪油之类做的,叫澡豆。我很害怕,如果我看到一浴缸牛奶,肯定要弯下腰,一边喝一边骂的:这么大一碗,要撑死人哪?其实,谁能保证自己不伸出两只王敦手,把公主的沐浴液洗头液洗面奶都喝了呢?谁叫古代的化妆品大部分都能吃呢?
生活在魏晋,压力好大呀。在一起聚会就比,你会什么我会什么,有的比写诗,有的比怪叫,有的比脸白,有的说“我站起来一个给你们看看”,大家看了就喝采,佩服得不行:“他撩起衣襟的姿势好有风度,谁都比不上!”王敦什么都不会,他看了看四周,气哼哼地说:“我会打架子鼓(自言知打鼓吹)。”他把乐队赶走,卷起袖子使劲打鼓,打得轰隆轰隆。其实我的潜意识里也长着王敦手,见到能敲的东西,比如鼓、锅盖、核桃、脑壳,就在心里敲得暴雷一样。
王敦因为有乡巴佬的名声,见到有风度的人就特别不自在,不由自主地用扇子遮住自己的脸,又觉得不礼貌,还是应当把脸露出来,过一会又觉得自己脸上好脏,要遮住才礼貌;过一会又觉得还是露脸礼貌些,他手持扇子在自己的脸上忙个不停(辄扇障面不得住)。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要管住自己的脸,先管住自己的手。
如果我长在古代的话,我永远都不会化装。不是因为我不需要化妆就国色天香,主要是因为我从小被教育,认为化妆的都是心怀鬼胎的女人;其次,我会在化妆品抹上脸以前就把它全部吃掉。这不怪我,怪古代女人喜欢拿食物来化妆,像鸡蛋呀,猪皮冻呀,青菜呀,黄瓜呀,任何一种东西,光听名字就会流口水的。
在古代,女人不化妆是比较难堪的,很多书生都夸小姐们的妆面若桃花,然后又批评她们的妈妈:“狭腰黄面,多发不妆”。唐代还有很多男人也化妆,出门前一定要抹上唇膏,然后叫仆人仔仔细细地梳自己五尺长的头发。
我不敢学古人化妆,只敢学古人洗头。步骤是,先把淘米水发酵三天,然后烧开,然后拿两个鸡蛋,在头上磕破,然后就开始搓,实际上整个过程是十分美味的。看到盆子里的鸡蛋汤,我克制自己不要喝下去。洗完头之后,再拿浴巾包住头发,做一会鸡蛋护发。总之,除了头发上染了一点点臭臭味道,而且粘手,一切顺利。魏晋时候,许多爱美的女孩家里不是那么有钱,不能经常用全家的伙食来搓头发,所以她们就制作了假发,“假发”分完全假发和半假发(一半自己的真头发,一半假头发两种),戴上了以后,可以盖住原来头发的臭味。平常不戴的时候,就把它放在木头假脑袋上,一套工具合称“假头”。更穷的女孩儿,每次约会前,都要向邻居借假发用。
每天化妆实在繁琐,而且花钱,古代也有纹眉纹眼线的工程,不过不好。魏晋的时候,有一个姓崔的女人很爱嫉妒,身边的奴婢不允许出现浓妆艳抹和头上盘着高高发髻的现象。每年只发给每人豆粒大一点胭脂与一钱粉。有一个婢女是新买来的,不懂得主人的规矩,妆扮得稍稍艳丽了一些。崔氏发现后气恼地对她说:“你喜欢化妆吧,我来为你化妆!”于是命令人用刀子刻她的眼眉,用青色填上;把闩门用的铁门闩烧红了,灼她的两只眼角,再用红粉敷上。等到疮痂脱落后,瘢痕粉红粉嫩,犹如新化的妆。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无论什么时代,纹眉纹眼线都是不明智的。
画家容易把自己的老婆画出去。齐国的敬先生就是。有一年,齐国的国王建了一座九层高的台子,把敬先生召去画壁画。敬先生很可怜,每天躺在梯子上,脖子都躺歪了。每当晚上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睡觉了,敬先生在治歪脖子的时候,就特别怀念自己的新婚老婆。他就把他老婆的画像画在了天花顶上,画得很漂亮。
完工的时候,敬先生颤颤巍巍地从梯子上下来,接受齐国国王的审查,齐王仰着脖子看了半天,对敬先生画的名为《我老婆》的画发生了强烈的兴趣,觉得此老婆长得非常之好看,然后就把敬先生的老婆迎入宫内当嫔妃,敬先生只好龇牙咧嘴骂骂咧咧地度过下半生。
敬先生的惨绝人寰不具备普遍性,大部分画家的悲惨命运是这样的:古代君主经常在吃饭的时候对客人说:“咦?我们找个画家来助兴吧?”而不是:“我们找一个妓女助兴吧?”他们要画家来画他们吃饭的盛况。画家本来在吃饭;忽然来了个太监召他到皇宫里去,他只好疾步跑去,大汗淋漓,跪在地上画起来,过了一分钟左右,皇帝问他们:“画好了吧?〃画《最后的晚餐》花了好几年耶,但是画《刚刚的午餐》却限时一分钟。这个倒霉的画家就是古代著名画家阎立本。
还有一次;皇帝吃饭的时候有一只七彩鸟飞进皇宫,皇帝把画匠找来让他画。画家刚把笔拿出来,鸟就飞走了,皇帝问他:“你画好了吧?”
张衡发明了地动仪,很有名,他也会画画。有一年,山中的水潭里出现一只怪兽,人头猪身,经常在水边石头上晒太阳。张衡前去山中想将它画下来。他来到水边取出纸笔后,怪兽又不出来了。有人说:“这只怪兽惧怕写生和照相,所以不出来。”于是张衡收起纸笔,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动也不动,怪兽果然出来了。一看见张衡就说:“画什么画?再画就吃你!”张衡赶紧扔掉纸笔,说“好好不画了”。不过他悄悄地用脚趾头在泥地上把怪兽画下来。古代画家还有点像新闻记者,接受那些不愿意被爆光的家伙的威胁。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古代画家是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