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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召来巫师,让他们日夜观察天象,让他们占卜祈祷,祈求上天赐他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风雪。巫师们对单于陛下的所求很纳闷,冬天里牧民最担心的便是那突如其来的暴风雪,一场暴风雪会冻死多少牛羊,会使多少牧民一夜间一贫如洗。现今,单于陛下却祈求这灾祸的到来,叫人难以捉摸。但这位单于行事乖张莫测,他们也不敢多问。
前两场风雪过去了,有一场还下了三天,但冒顿单于似乎对它还不满意,嫌风不够烈,雪不够大,下的时间不够长。
两三天前,天气变了,阴霾得厉害。草原上空彤云密布,望不到边际,没一丝缝隙,西北风也刮得紧,一阵赛过一阵,空气中还有一股阴湿的潮气。巫师们来告,单于陛下祈求的那场大风雪马上到了,愿这场大风雪带来的是吉不是凶,是福不是祸。
冒顿单于在原野里伫立了一刻,也感到像是那么回事,入冬一个多月了,也该到了最严酷的寒天了。他立时兴奋起来,等了一个多月,终于等到了这个时机,不,严格说了,这个时机他已经等了将近半年了,自从东胡人牵走了那匹“闪电”的那一天起,他就等待着这个时机。
马上,一名百骑长接过他的兵符带着三名骑士驰离了单于庭,飞速地往西南而去,去的方向是奔阴山脚下骨都侯丘林桑吉的营地。
左大将青格尔带了十几个随从也连夜赶回自己的部落。
凛冽的西风呼啸了一夜,清晨,风势稍弱,漫天的雪片开始飘落,天色晦暗,除了几声狗吠,单于庭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更宁静了;人们都还在梦乡里,在女人们温热的怀抱里,他们谁也没想到,一桩大事正在他们身边发生。
此刻,冒顿单于的大帐前是另一番景象。百骑长吐米欣已集合起冒顿单于的百名虎贲骑士,那百名骑士都身穿羊皮袄,头戴羊皮帽,足登毡靴,还全部换乘白马,一人双骑,空鞍的马驮着干粮草料,人与马都扎束得利利索索,在雪地里静静地站着,远远看去,像是一垛雪堆。
不一会儿,冒顿单于与侍卫长玛卡出了大帐,后面跟着须卜扬当。今天冒顿单于内穿紧身犀皮软甲,外披白狐皮大氅,头戴白狐皮软帽,背弓挎刀,英气逼人。他抿紧了嘴唇扫视了帐前的队伍,转身与须卜扬当嘀咕了几句,便跨上了吐米欣牵来的一匹叫做“玉蛟龙”的战马,手一挥,吐米欣带队的百名骑士便齐整地排成四路纵队,前后护卫着冒顿单于在飘飘洒洒的飞雪中出发了。
冒顿单于这次的异常行动,目标是那强悍的綦毋达得,他要出其不意地制服这头凶狠的恶狼。
雪时小时大,风时徐时疾,老天爷挥舞着白色袍袖,在天庭肆意作法,尽情显示他的权威与横蛮。
冒顿单于的这支小队伍在雪地里已艰难地蹒跚了整整三天三夜,开始路还好走,积雪不厚,草地本已冻得十分坚硬。越往西去,朔风割面,冰雪裹腿,行进越来越困难,那些平日里矫健如飞的战马失去了用武之地,它们对着强劲的白毛风嘶叫着、挣扎着、悲鸣着,在这么凛冽的寒天里,一匹匹战马都累得大汗淋漓,嘴角吐着白沫,那汗水那白沫顷刻间又结成冰霜。在那风烈雪大的路段,骑士们纷纷下马,一面挡着风一面护着马在雪地里一步高一步低地跋涉着,平日里他们就十分爱惜战马,这次出行,他们更把战马看做生命,如果没那些战马,他们都将冻死在这场大风雪中。
幸好,冒顿单于对这次行动早做了准备,为那些骑士挑的坐骑都是一流的,还一人双鞍,带足了草料。路虽然赶得苦,但玛卡早就派人探明了一条绕开各部落驻地的路线,并记下了沿途的背风处、牧民放牧时遮风避雨的土围子。冒顿单于这支队伍就在那些背风处、那些土围子里抓紧时间休息一两个时辰,让人与牲口都喘口气填饱肚子,再狠命地赶路。
在这茫茫大雪的掩护下,綦毋达得与勒亦瓦设下的眼线没一个发现单于庭的这个异常举动,没有人向自己的部落发出任何警报。再说,他们即使发现了这支百来人的小队伍,也只会猜度是部落间的往来,是冬猎的猎人进山,决计不会想到这便是单于庭派往他们部落去制服他们首领的队伍,更不会想到这支小队伍里竟有声名显赫的匈奴大单于。
《马踏东胡》 雪夜斩凶雪夜斩凶(5)
綦毋达得派往狼山隘口的骑士入冬以来陆续撤了回来,只留下了少量的游动哨。那些值勤的游动哨也因为这几天的大雪,都躲到帐篷中烤火、睡觉去了。在这样的大风雪中会有什么事让他们操心。再说,冒顿会来征讨的传言已传了快半年了,有过持续半年的紧张气氛与紧张心理吗?从来没有过,也从来不会有,那些还留在隘口的哨兵在心理上早就松懈了下来。他们想得很实在,单于若要来攻,还不得千军万马,那么大的动静瞒得过谁,到那时再紧张起来也来得及。
谁知,就在这时候,冒顿和骑士们在白雪的映照下趁着夜色,穿越了风势猛烈的狼山隘口。在这穿越隘口的雪夜,十多匹战马在风雪中倒毙、落崖,两名骑士也不慎被风雪卷下了深谷。然而,那些极度疲劳的骑士看到单于陛下就在他们身边,也跟他们一样地跌爬滚打,便平添了几分勇气与力量,一个个咬紧牙关闯过了狼山隘口。
过了隘口,冒顿单于松了一口气,他们又赶了一天路,悄悄地接近了綦毋达得的营地。
风雪似乎小了一点,一阵一阵的,天也不再那么阴沉,比前两天明亮了些。第五天清晨,这支队伍来到了一处三个院落连在一起的土围子。这片土围子很大,每个院落都有二三十丈见方,围墙都是厚厚实实的土坯垒成,有两人高,没顶,院落的栅栏门有的开在东面,有的开在南面,眼下光有框架,没有栅栏。平日里,这处土围子足可圈一个大畜群。
这是预定的最后一个藏身之所,吐米欣指挥队伍都进了这个土围子,冒顿单于与玛卡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关照了吐米欣几句,也进了院子。
吐米欣布置好哨兵,让把积雪的院落打扫一下,腾出一块地方让单于陛下歇息,把马匹全赶到另一个院子里。
冒顿单于看了看他的那些手下,个个疲惫不堪,走道都打晃,眼窝下陷,眼睛布满了血丝,一个个胡子拉碴,不少人嘴角、脸庞都被风雪冻裂了口子,凝结着黑糊糊的血块。他让大家把马喂了,啃些干粮抓紧时间睡觉,自己也裹紧了皮大氅,靠着土墙闭上了眼睛。心里的事很多,上下翻腾着,脑子里乱哄哄的,但那些念头反反复复不知转过多少遍了,又实在太累了,他终于敌不过睡意,在雪片的飘落中呼呼大睡起来。
这大雪天里,哪里去找柴草烤火做饭,又怕烟火暴露了目标,因而这些天里,从冒顿单于到每个骑士都是饿了便啃食带着的冻肉、奶酪,渴了便捧起冰雪吞咽。同样,睡觉时便裹着皮袍互相挤着蜷缩成一堆来抵御风寒。不一会儿,白雪便像一床棉被那样把他们盖得严严实实。今天,冒顿单于特别开恩,让大家睡了整整一个上午,午后才把众人唤醒。
他让吐米欣把骑士们都召集起来,又清点了马匹,这一路上倒下的坐骑有三十多匹。他振作起精神,挨个地注视着那些匈奴勇士,慢慢地走近他们,爱怜地拍拍他们肩头,整整他们的袍袖,来回地转了一圈,然后,提高了嗓门对伫立得笔直的骑士们说道:
“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大家顶着这么大的风雪跟着我翻山越谷,不胆怯,不退缩,没怨气,没掉队,都是好样的,是我调教出来的草原雄鹰。你们心里一定在想,这次我们吃这么大的苦,避开了人烟,赶到这里来干什么?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了,我们到这里来,是来擒拿叛贼綦毋达得!”
听单于陛下这么一说,那些骑士立刻兴奋起来,他们群情激奋,忍不住交头接耳地低声议论、赞叹,整个院落一片活跃。
冒顿的这次行动严格保密,这支队伍中只有玛卡、吐米欣与带路的向导三人知道此行的目的,但他们就像死人那样不会吐露一句。
“我知道,有人早就在议论,要我收拾这个叛贼,还有人怪我胆怯,以为我怕綦毋达得与勒亦瓦这两个叛贼。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我得听从天神祖宗的旨意,等待惩除那恶贼的时机。前几天天神降下了旨意,让我率领你们先擒拿叛贼綦毋达得,再回过头来收拾勒亦瓦。天神专门降下了这场大雪来庇护我们,你们看,我们不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綦毋达得眼皮底下了吗?剩下的便是猛扑上去把他生擒活捉。”
说到这儿,他有力地挥了下手。
那些骑士恍然大悟似的点着头,跺着脚,心头更加兴奋。这场雪来得这么猛,下得这么久,原来是上天有意的安排,是为他们的行动作掩护。他们又想,既然是天神安排的,那这次綦毋达得一定跑不了,就等着他们去擒获了。至于他们身居虎狼之地,命系锋镝斧钺之下的险境,他们想也没想。倒是冒顿单于来提醒他们了,冒顿说道:
“这次我们奔袭綦毋氏部落捉拿叛贼,虽然有天神佑助,但千万不能大意,要十分谨慎小心,綦毋达得本人凶狠骄悍,手下还有数千人马,他不会束手就擒,与他硬拼又要吃亏,因而我们要迅雷不及掩耳地扑向他,打他个措手不及,擒住了元凶,便大功告成。你们要记住,这次我们是奉天命来捉拿叛贼綦毋达得的,不是来与綦毋氏部落打仗的,綦毋氏是匈奴部落,是我的臣民,也是你们的兄弟,因此,没有我的命令,你们不能滥杀一人。你们是本单于的侍卫,是出色的匈奴勇士,要以你们的勇敢与威风来慑服他们,让他们服从单于庭的管束。这些,你们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骑士们回答得很响亮。
“这些天来,你们没吃上一口热的,今天晚上又要闯綦毋达得的大营,要准备一场恶斗,这样吧,吐米欣,你马上去挑出那些跑不动的牲口,立刻宰了,把马血让大家喝了,马肉分了,让大家足足地饱餐一顿,长长精神,等天黑下来,马上出发!”
五
外面是天寒地冻的冰雪世界,綦毋达得的内帐里却热气腾腾。大火盆烧得通红,一盏盏羊油灯吐着黑烟,强烈的汗臭、毛皮的腥臊与酒气、肉香混杂在一起,散发着一股熏人的气味。
綦毋达得舒适地倚在软软的靠垫上,左搂右抱着两个肥硕的年轻女人,跟前的案几上堆满了奶酒和各种肉食。他喝得头红脑热,敞开了怀,长满黑色胸毛的胸脯满是汗水,那两个依偎在他胸前的女人也衣衫凌乱,她俩光着脚,露出白嘟嘟的胸乳与肚皮,嘴里唧唧哝哝地像两只发情的雌猫,纠缠着这位壮健的首领。
这样漫长的夜有什么可干的呢?除了喝酒和弄女人还能有别的事吗?綦毋达得这些天心头很松快,那可恶的单于陛下离他越来越远了,要跟他作对也得等到明年开春以后了。再说,这几个月他想明白了,冒顿又不是三头六臂,当初自己上阵厮杀时,冒顿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少年。虽说这几年那小子干了几件漂亮事,但也就是那么点能耐,谁还不知道谁啊?
《马踏东胡》 雪夜斩凶雪夜斩凶(6)
他想过了,冒顿比自己占优的是抢到了单于的名号,能号令各部来征讨他。那自己也不怕,这里是他的地盘,这里的沟沟坎坎都装在自己心里,实在逼急了,他带着那支骆驼兵往沙窝子里一钻,任凭千军万马也奈何他不得。在这片沙窝子里,哪里有绿洲,哪里有水源,他一清二楚,只要把水源给卡断了,在这片荒漠草原上冒顿是立不住脚的,不用十天半月他就得乖乖滚蛋,到那时,这儿还是他的天下。
他不想投什么月氏,那是寄人篱下,他的根基在这里,他很自信,没人能动摇他的基业。
最近,冒顿的动静他也懒得打听了,这个冬天得好好乐一阵子,养好一身膘,准备明年跟冒顿这小子打熬精神。
他推了一下身边那两个妖娆女人,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来,你唱,再唱一个,让她跳,去,跳一下带旋的,带劲的……”
两个女人忸怩着,撒娇着,一个说道:“不嘛,唱得我的喉咙都干了,都痛了,大王,你喂我两口酒润润嗓子吧。”说着,努起了嘴,把一张红艳艳的嘴巴凑上来。
另一个也不甘示弱,娇声地说道:“大王,我腿都跳痛了,都肿了,你替我捏捏吧,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