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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卜扬当说毕,便抬起头呆呆地望着冒顿。
冒顿听了,咧了咧嘴,只问了一句:“说完了,这个梦?”
“说完了,就这个梦,醒来后老臣就一直没睡着……”
冒顿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座下的不少人面面相觑,不知须卜扬当说这个梦什么意思。奇怪的是,单于陛下也没再问什么。
出席会议的还有兰金、须卜朗、綦毋乙、勒亦斯等等,他们地位较低,况且大都有部落的大首领在,就不便讲话。
冒顿单于看了看帐下的王公大臣,说道:“好了,诸位大都说了自己的主张。这样吧,主张答应东胡人的要求,把那块地给他们的,都站出来,站到大帐的中央来。”
图木、勒亦瓦等人听冒顿让他们站到他跟前去,不知为了什么?但图木没有一点迟疑,他坦然地起身,“噔噔”地跨了几步,第一个在冒顿的案几前站定了,支持他的四个贵族大臣也随后跟了上来。勒亦瓦觉得很蹊跷,那个冒顿让他们站出去干什么?但刚才他已经在冒顿面前明确地表示了自己的意思,还请求冒顿能让他去东胡,现在冒顿发话了,自己若退缩便显得心虚。再说,这也不会有严重的事情,图木等贵族大臣都站出去了,自己怕什么?于是他也站起来,跨上几步,站在图木身后。
还有几个王公大臣本也想站出来,或因为不愿与青格尔、兰坡里这两位显贵对垒,或因为地位较低,便犹犹豫豫地没有挪动身子。
冒顿看了看站在大帐中央的那些王公贵族,转过身去对站在身后的侍卫长玛卡低声说了几句。玛卡一怔,神色大变,随即匆匆地出了大帐。
冒顿用目光扫视了一下大帐,接着,威严地说了一句:“现在升帐。”
这一声很突兀,刚才大家是围坐着议事,气氛虽也很严肃,但还是互相切磋辩论的环境。现在升帐了,那就不一样了,那便是听单于陛下发号施令了。帐外号角呜呜地响起来了,帐内的王公大臣们都站立了起来,整整齐齐站成了左右两列。
《马踏东胡》 一战灭东胡平地惊雷(6)
冒顿用锐利的目光睃巡了跟前的那六个大臣,冷冷地又问了一遍:“你们几个都主张把那块沙地给东胡人?”
图木等人感到气氛有些不对头,冒顿怎么突然升帐了,问话的口气也变了。但此刻他们已无回旋余地,图木便硬着头皮回答:“是的,那是片弃地,臣等以为不值得为它与东胡人交恶,答应东胡人的要求为好。”
冒顿听了,突然竖起了两道浓眉,瞪大了眼睛,奋力一击面前的案几,霍地站立起来,厉声喝道:“放屁!你们这些祸国殃民的东西,还在我帐前摇唇鼓舌,来啊,把他们都给我拿下了!”
话音刚落,就见侍卫长玛卡头一个冲进来,后面跟着百骑长吐米欣等十几个侍卫,转眼间就把那六个大臣按倒、绑起,那六个人还没回过神来,就一下子成了单于陛下的阶下囚。
在两边站立的王公贵族们感到十分突然,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个局面,这是怎么回事?
冒顿单于铁青着脸,两道目光锐利地盯住趴在地上的那几个人,严厉地问道:“你们知罪吗?”
图木十分恼火,他与冒顿是本家,还是长辈。头曼单于在世时,平日与他也是兄弟相称。他又立过不少战功,是个响当当的贵族。今天却平白无故地当众受到这般羞辱,他忍不下这口气,便嚷道:“冒顿,你别在我面前摆什么单于威风,我有什么错,我有什么罪,今天你不当众说个明白,天神祖宗也不能容你!”
图木的这几句话不但得到了那些被捆绑在地的大臣们争着嚷着的附和,就是两边站立的王公大臣们心中也在嘀咕,好端端的,单于陛下怎么突然翻脸了?凭什么把图木他们捆起来?
冒顿嘿嘿地冷笑了一声,低沉而有力地说道:“我当然得说个明白,得让你们听个明白。国家是什么?国家是一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活着的一群人。我们匈奴人就活在匈奴的这片土地上。这片土地有高山有流水,有草原也有沙地,哪个国家都一样。那些土地生养了我们这些人,那些土地是国家的根本,是我们的命根子。这个根本,这个命根子是天神赐给我们的,是祖先拼着一身血肉开拓出来的,是他们留给我们的古老基业。你们倒好,身为匈奴国的王公大臣,没为国家开拓一寸疆土,又不舍身舍命保卫这片疆土,稍有危难,就要把这个根本、这个命根子拱手送人,照你们这样办,没几年,我们匈奴这片土地将给你们送光,我们将无立锥之地!”
说到这里,他猛地击了一下案几,大帐内所有的人都一颤,也听呆了。
“什么这片土地没用,什么不能因小失大,全是一派胡言!什么是大,什么是小?既然那块沙地没用,东胡人要它干吗?一些小孩子都能明白的道理,你们却装糊涂。东胡国也有沙地,你们怎么不去要一块来?东胡人怎么不给我们一块?东胡人近来为什么都往西边迁移?这块沙地给了他们,我们东面的大门不是敞开了吗?你们一个个身居高位、养尊处优,可为匈奴国的利害着想过吗?为匈奴国的未来着想过吗?你们还有脸为自己申辩,你们还能说没有罪吗?”
这一席话说得图木等人哑口无言,就连狡黠多辩的勒亦瓦一时也不知如何应对。
两旁的王公大臣们不禁想到:单于陛下说得对啊,土地是国家的根本,也是国家的尊严,怎能拱手送人,怎能说有用没用呢?没用的话,东胡人又为什么千里迢迢来索要呢?还是单于陛下站得高看得远,单于陛下说图木他们有罪,有些道理。
正当他们还在品味冒顿的这席话时,帐内更大的风暴掀起来了。只见冒顿单于凝神片刻,在自己的虎皮坐垫前来回走了两步,猛然转身,对帐下的那几个王公大臣断然喝道:“你们这是卖国,是匈奴国的不肖子孙!来啊,把那些匈奴国的败类推出去斩了!”
这句话一出,真似天崩地裂,帐内刹那间静得出奇,人们都惊呆了,一个个都像被一记重锤猛地击晕了。这是怎么回事?单于陛下要杀人,要杀那些大臣?这处罚太严厉了,太出人意料了,就连青格尔与那些少壮派贵族也惊呆了。他们很看不上图木那些老贵族,觉得他们昏聩无能,倚老卖老,但还从未想过要把他们一股脑儿杀掉。
兰坡里、须卜扬当也惊呆了,冒顿这手太狠了,过分了。今天他如果在大帐里借机杀掉了勒亦瓦,他们还能理解,可图木这伙人……还是立过战功的呀,又是挛鞮氏贵族本家。这些人里有的贪图安逸,有的贪杯好色,毛病确不少,但还是好伙伴,好兄弟呀。说他们卖国,说他们叛逆,这太过分了。
那六个帐前的囚徒听到单于要把他们推出斩首,更是吓得一个个脸色煞白,腿脚发软,只是一个个嘴唇颤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们实在是吓糊涂了,不明白那突如其来的杀身大祸是怎样招惹下的。
可是,帐内也只有瞬间的寂静,玛卡、吐米欣等侍卫对这种突发的、异常的场面几年前就见过,因此他们心理上的反应没那些王公大臣强烈。玛卡看了一眼吐米欣,将手一挥,吐米欣手下的侍卫马上过来,两个一夹、两个一夹,把那瘫软了的六个犯人拖了起来。
这时,那六个王公大臣才猛醒过来,他们要被拖出去砍头了,这一切都是真的了。于是,有的求饶,有的谩骂,趴着、赖着,乱成一团。可没挣扎几下,一个个都被拖出了大帐,那片求饶声、叫骂声越来越远。
青格尔、兰坡里、须卜扬当这几个重臣,觉得这样的时刻他们马上应该说句求情的话,请单于陛下对那几个人从轻发落。他们交换了下眼色,刚想出列说话,只见单于陛下霍地拔出腰间佩刀,往帐下一扔,说道:“有谁要为这六个逆臣说项求情的,就别怪我宝刀无情!”
这下,帐下没一个人再敢吱声,一个个都低下了头。有好几个贵族大臣还吓得瑟瑟发抖,满头是汗。刚才,刚才他们差点也跟着图木站了出去。
冒顿单于的脸冷得像一片冰霜,他对须卜扬当说道:“请右骨都侯去监斩吧!”
须卜扬当是管刑狱的,他一惊,抬头望了一下冒顿,便出列,说声“遵命”,匆匆出了大帐。
冒顿又唤过玛卡问道:“昨夜我让你把那个哈隆与那些东胡兔崽子看好了,你布置了没有?”
玛卡回答:“都看住了。”
“好,马上让吐米欣把那些家伙抓起来,一个也不要让他们跑了!”
吐米欣立即招呼了他的部下,上马疾驰而去。
帐外杀人的鞞鼓敲起来了,“咚咚”地震撼着人心。鼓声由缓而疾,一阵紧似一阵。
帐内的大臣们紧张地盯着单于陛下。此刻陛下如若改变主意还来得及,只消传下一个口谕,那六个人还有活命机会。然而,冒顿岿然不动,像神祠中的三尺金人。
《马踏东胡》 一战灭东胡平地惊雷(7)
顷刻间,帐外那催命的鼓声戛然而止,人们的心都快跳出了腔子。马上,远处传来一阵怪异的呼喊声。不一会儿,须卜扬当进帐了,后面跟着六名侍卫,每个侍卫都端着一个铜盆,铜盆上盛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帐内的大臣们见此情景一个个都面无人色,有的人浑身颤抖,有的人闭上了眼睛。
冒顿看了一眼,挥了挥手,说了一声:“送回去,好好装殓。”
接着,冒顿轻咳了一声,说道:“现在,你们都仔仔细细听着,下面该做些什么。”
帐下的王公大臣们像从梦中惊醒了,一个个马上振作起精神。此刻,他们的心态与刚才不一样了,坐在上面的是单于,这不假,但此刻的单于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金甲神,是他们无法理解而又操纵了他们生死荣辱的一座尊神。这座尊神的意志是不能逆拂的,这座尊神是至高无上的。
这座尊神此刻发话了,他们俯首帖耳地聆听,不敢漏掉一句话一个字。
“东胡匪徒屡屡欺凌我匈奴,三年多来,我逆来顺受委曲求全,这次他们得意忘形竟要占我疆土。东胡不灭,我匈奴国永无宁日。因此,我决定:即刻讨伐东胡,要一举砸断它的脊梁骨,干净彻底地消灭他们,解除来自东方的威胁,走出复兴匈奴的第一步。现在我命令:匈奴全境的男子,只要能上马挽弓的,全部上马;匈奴全境的战马,只要能上阵的,全部上阵;都跟随我杀奔东胡,跟东胡匪徒作一场生死之战。行动迟缓者,斩!贻误战机者,斩!临阵畏敌者,斩!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帐下齐刷刷地一片应声:“听明白了。”
“好,现在听我部署。单于庭即刻点兵,明晨卯时去神祠祭拜天神祖宗后,我立即率‘鹰之队’出发。退帐后各部首领立即飞骑赶回部落,召集部属按各万骑编制,向东进袭。你们不必与我会齐,各自向东胡进攻。去东胡的路径你们部落都有人熟悉,去年玉阏氏去东胡,我让你们都派人去送礼道贺,老实说我哪有这种好心情,就是让你们为今天的征战去探路。你们各率部属直扑红山脚下东胡老巢,沿途切不可恋战,不与东胡人纠缠,杀开一条血路,进抵红山便是胜利。特别要警告你们,在东胡境内,只能夺取粮秣、战马和武器,绝对不许因贪恋财宝妇女耽搁时间,那些财宝妇女跑不掉,以后全都是我们的。而我们这次长途奔袭的目标是东胡匪首乌力犍的老巢,擒贼先擒王,只要把乌力犍斩获了,东胡各部便群龙无首,不战而溃,我们可一个个收拾他们。因此,我们这次袭击东胡取胜的关键便是时间,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它个措手不及。行动稍有迟缓,给乌力犍缓过手来,则我凶多吉少。你们必须日夜兼程,连续作战,不惜一切代价,杀开一条血路,直取乌力犍老营。你们与我将在红山脚下会师,共同攻击乌力犍的老巢。”
那些部落首领开始明白单于陛下的整个战略意图了,更惊讶的是原来早在一年前,陛下已做了袭击东胡的准备。
冒顿单于又接着说了:“我再说一遍,这次行动胜利的关键是时间。我现在规定:单于庭以东部落如果在我‘鹰之队’抵达红山脚下三日后才来与我会集,那你们就提着头来见我;单于庭以西部落则期限放宽至七日,逾时不到,罪责难逃!我与左大将青格尔先行;右大将兰坡里、左骨都侯丘林桑吉率单于庭以西部落跟进